清明时节踏青记

生命是一场苦旅。自从妈妈去世以后,近三年来,我过得很艰难。可能,身边的人,都不会有一丝丝的感觉,在他们眼里,我是快乐的,生活过得那么好,我应该是幸福的。我也不给他们诉苦,也不在人前表露我的哀愁苦痛,尽可能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很深。其实,生活中的每一个人也都是如此,你看到的,或许是假象;你听到的,也或许是说者的杜撰。真正的一切,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来者珍惜,去者放手。劝人的话,说了很多。真正自己遇到了,谁说的,都不是最好的话了,都起不了实质的作用。
我所说的艰难,并不是指生活而言的。这是我内心的一种挣扎,失去了那么多,怎能高兴得起来?上坟的时候,我抚摸着妈妈的墓碑,会痛心的发问:妈妈,您怎么会死呢?回到老家。看着那个已经不存在了的地方,我会拷问:那个被妈妈侍弄的温馨小院,现在怎么不见了?我也知道:人生是一场旅行,不可能相携、相挽到永久。旧的会消失,新的会取代。只是我没有想到,怎么这一切这么残酷,辛苦了一辈子的妈妈,现在就只剩下了那一穴方寸之地,那一块冷冰冰的墓碑?我的妈妈去世后谁最高兴,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的无助,只能由我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多难我都不会给人倾诉。因为,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说了,也只能徒增彼此的烦恼。我不开心,怎么能让别人也不开心呢。
又到春天了,清明节前一周,我像个木偶一样随家人一起给妈妈上了坟。之后,他们都高兴的庆祝去了。独有我,以一个文人的方式,祭奠着我的妈妈。类似在经受心灵的洗礼一般,作诗凭吊————《清明祭母》:“每到清明,以内心之殇熬过,纵有千丝万缕,情与谁诉?未解者未知也,熟知者不愿提及。面对时空遥隔,妈妈今在何处?阴阳殊途,唯我独自垂泪。”我知道,这不能起什么作用,也不能换来妈妈给我的爱抚,更不能取悦于人换来些许的同情,只能是自己的一种经历的记录吧,还稍稍感到些许慰藉。
这样的情绪怎么能过好我的家庭生活?于是,清明放假中我驱车来到黄河边,想把这一切的不愉快都“洒” 在水里,让平静的黄河水淘尽我的悲伤情绪。春水泱泱,还稍有些凉意,手的感觉似乎敏锐一些,心的感觉却似乎迟钝一些。心事诉与谁?只有黄河水。你的清凉,比不上我的心寒。水用触觉让我感到了它的清凉,而我却不能让它感受到我心的温度。实在无趣。
转而来到山上,登高远眺,黄河如蟠龙蜿蜒盘踞,困我在山头。迎面吹来的冷风,带来了水的清凉,吹乱了我的头发,吹干了我的泪水,依然吹不走我心内的悲伤。除了视野开阔了一些,除了满怀的冷风,除了孤独荒凉的风景,其他什么也没有改变。不如离去。
下山坡的时候,我看到了新鲜的颜色。那是向阳的沙坡上,有几丛山花儿开放的春色。我顾不得许多,俯下身去,仔细端详其稚嫩的花色。我叫不上它的名字,它也不是公园和温室里常见的那种种娇嫩。黄里泛青的身躯,在枝头开出青里泛黄的花儿,像油菜花,却没有它黄的那样灿烂。没有香味,但也不是没有味道。类似野沙葱被生油拌成菜的油味和沙葱的辣味混合的味道,只不过菜味是舌头尝到的,而此刻的味道是我嗅到的。幻象中这是儿时那个生活艰难的时代,妈妈给我们创造的“野味”菜。此刻,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时代,回到了那个青涩的生活场景,回到了有妈妈伺候的氛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不知道我这样看了多久,清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处不和谐的音符——一只枯叶蝶落在花上,很不雅观。但是,这是春天时节比较稀罕的生命,我也不想打扰了它的享受和清修,心中的悲伤情绪瞬间被惊喜一扫而光。这个季节的北方,肯定没有人会品尝到我眼中的风景,更不要说有我一样的经历了。此刻,我是多么幸运啊!
路途的邂逅,总是美丽;分手的驿站,总是凄凉。不管喜与愁,该走的还是要走,该来的终究会来。人生的旅程,大半是孤单。懂得珍惜,来的俱是美丽;舍得放手,走的不成负担。对过去,要放;对现在,要惜;对将来,要信。
生活中,我们会有很多在乎的人。有时候,越是你在乎的人,越是容易伤害你。因此,要学着放开,学着不过于在乎他们,学着让自己的心硬起来。这样你才好过。就像这眼前的风景,你不在乎它,就无所谓孤单和寂寞,凄清或凄惨。所以,风景的美与否,决定于观景者的态度,而态度又决定了观景者的观赏角度和思想,继而,也决定了观赏者的心情。心情好,则风景美;心情不好,再美的风景,也有其不满意的地方。就像此刻,我的心情很平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眼前的风景,既没有名山大川那么美,也没有穷乡僻壤那么孤寂,仅仅是感到略有些冷清而已。
回去的路上,我边开着车边思索。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事情,让你在不经意中,就看清了一些人。有些苦,可以挂在脸上让人知晓;有些痛,却只能埋在心底独自承受。可再难我也一路走过了,又何惧更远的地方。人生的灾难,不在于过去的创伤,而是把未来放弃。现在的我,不埋怨谁,也不羡慕谁。在阳光下灿烂,在风雨中奔跑,做自己的梦,走自己的路。有时候,就像在这一隅的风景,做一只枯叶蝶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