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失的印记

大店,我的老家,地处大山深处,生养的地方,如今记忆犹存。
在集体劳动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到处是忙碌的劳动场景,不管刮风下雨也无论春夏秋冬。
当大地复苏,春天来临,送肥备耕便开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凡有劳动能力的都出动。早早起床,草草吃些玉米苞心粑,便背上背篓抬上撮箕浩浩荡荡出工。在生产队长的安排下,逐户将年前各家备好的农家肥送往地里。行走在山路上,身负百十来斤重的肥料,汗流浃背的青年人胜似小跑,你追我赶。这样多来回几趟能多挣些工分,年底还能多分些口粮钱。
随着春雨到来,春树发芽,小草偷偷从地里钻出,开始种植玉米。清晨,天刚蒙蒙亮,村民拿出先前准备好的锄头,披上蓑衣戴上草帽来到山坡。除少部分妇女丢肥放种子外,其他人进行分组打窝种植。布谷鸟咕咕叫啦,玉米长高了,到除草施肥时节。炎炎夏日骄阳似火,酷热难耐。在齐腰深的玉米地里劳动汗如雨下。秋天,玉米成熟。背上背篓带上麻袋挑起竹篓,满坡掰玉米棒,弄得到处是玉米叶子的哗哗声和掰玉米棒的啪啪声。一背背一袋袋一篓篓陆陆续续把玉米棒从坡上送回家集中堆放,然后剥去外壳后,无论好坏统一按人口分配。由生产队长过秤,记分员和会计登记。
家乡的冬天有点萧瑟,大地脱下绿装,披上冬天的外衣。风潇潇吹得耳朵刺痛,单薄的衣着令人瑟瑟发抖。除了山梁上的树木外,地里玉米秸秆杂草满是枯黄。为便于来年春耕生产,地里玉米秸秆杂草是要割去的。在生产队长的安排下,按出工人数进行逐一分工,任务落实到人。割玉米秸秆杂草是手上活,虽然不是很累,但几天下来,大人的双手到处是皲裂的伤口,稍有不慎会流出鲜血,在寒风刺激下钻心的痛。平时抹点雪花膏,晚上再用温水浸泡缓解疼痛。伤口一般到来年春天才转好。
辛勤的劳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依然食不果腹。艰苦的生活,只有生活在那个年代或者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艰辛生活,而今的人更是无法“享受”。这是计划经济时代老家的真实写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土地承包责任下放到户,土地耕作性质发生变化。随着良种良法的大力推广,粮食产量迅速增加,劳动效率大幅提高。丰衣足食的村民生活节奏开始有所放缓,原来忙碌的景象不复存在。起早贪黑人山人海的集体劳作方式亦不见踪迹。而是以家庭为主分散的劳作方式呈现。种什么,怎么种,何时种根据时令由各家各户自行而定。彻底打破集体统一耕作模式。村民的心态也发生根本变化,劳动积极性十分高涨。什么赚钱种什么,什么好卖种什么,村民逐渐富裕起来。原来做口粮的玉米,现在只用作家畜家禽的饲料。
退耕还林和封山育林政策的实施后,土地耕作性质发生根本改变,不再沿袭过去耕作模式。各家各户责任地都种上树木,每年还能领到大笔退耕还林和封山育林补助资金,不种地生活也有保障。退耕还林后的土地不再进行耕种,养猪养鸡的饲料需要全部到市场上购买。由于路途遥远运输不便,养猪逐渐减少。养殖业不再是家庭主要经济收入来源。没有了农活,年轻人外出打工挣钱,成为家庭主要经济收入。老人在家带孙子,做些日常家务。
曾被附近村民戏称为“台湾”的老家,年轻人不再流连。2005年举寨搬迁到乡府驻地。家家户户建起宽敞明亮的平房,告别世代居住的瓦屋。靠耕种原有的水田,生活过得滋滋有味。还能享受和城里一样的文化,生活其乐融融。大店,从此再无人居住,再也听不到鸡鸣、犬吠声,再也看不见渺渺的炊烟。唯有那几座摇摇欲坠的瓦屋伫立村中。纵然有些许伤感,只能从容面对。
大店,我深爱的老家,永远定格在记忆里。那里,有父母的灵魂,有温馨的家园;那里,有童年的足迹,有放牧的牛场……还有清新的空气和蓝天白云。
如今,身处异乡的我,无法再回到大店。往事,虽已淡出视野,却早已渗入我的肌体,封存在记忆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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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30日刊于《新龙滩》(文艺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