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幕（剧式诗）

秦城幕

- 归尘

（一）浮起的早晨

猿猴的巧手塞满了毛发

塞满了水瓶子里昨夜的水

猿猴的巧手和上湿黄的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泥巴揉成条条的，稀拉的样子

就放在我窗台的灰石边上

猿猴的巧手塞满了我的床和座椅

它给我一个惊喜

那些泥巴很久地放在石头上

我醒来后觉得高兴

一把火烧成了猿猴的模样

以后的每天猿猴来看望我时

巧手光溜溜的

回忆早晨水里的陶俑

毛茸茸地从那里面浮起来

貌似一开始我就不认识它似的

呆住的开心

-

群山的胡子抄了条近道

挑担的夫捡了个便宜

“呦呵，呦呵，咦呦喂！”

吆着担子地捡便宜

群山的胡子绕不了绵羊的胡子

绵羊的胡子绕着山路

“呦呵，呦呵，咦呦喂！”

挑担的脚急着吃完辣乎乎的面冉

山羊胡子沾着白二两和面

群山今早捡了便宜

货匠就那么咬着晃着吃完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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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猿：“我们的手，我们的手

我们手里有千万

千万的银钱不是梦

千万的银钱不长腿

不会逃，不会逃

猴儿的手里敷面炒粟

山下的小城捎些草

猴儿手里羊儿放

不要跑，不要跑

早晨没有几座屋

队队人迷路，对对桃子卖不出

我们的手，我们的手

和上秦草捏住流油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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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山：“活出千年不容易

（古河附和声：不易，不易，殊为不易！）

活出的千年剩无用，一团面酱一团灰骨

夫妻的日头太长久，我那儿孙太无用

（松柏诉：福禄寿官年年来，年年来罢月月还。月月都还一孙子，孙子座座都是山。）

清早清早

一个小人杳杳淼淼就来到

活出千年不容易

忍了这人捡便宜

几斤的麦草几斤的苗

小人脚底尽秦草”

-

众猿：“群山千万边，徒有万贯钱

山上都偷锈

钱臭啊，钱臭！”

众山：“好个泼皮赖猴鬼

好张长毛诟病嘴

你那猴种年年死

短命鬼啊，短命鬼！”

-

朦胧的荒漠上摇旗扬起了太阳

大方的光芒和磨盘的样

秦城江南的名号

醒过来，就浮起来

梦里的山，梦里的猴

二十三的年底，一回来就睡着

秦城的家，秦城的人

二十八的岁末，一睡着就见到

-

（二）

1.吃喝

汤：“我这身的浆糊，我这身的葱

大锅咋就熬不出

我这断肠的鲜料，壶水的碱

砸了铁的秋天捣蒜沫

半年的腌，半年的煮

头料烂过后来菜

火辣的色，火辣的酸

处处的沧江濯不了

一片玉兰熬了芳椒”

-

二十四，中午的雨稍稍大了些

漂亮的女孩子，漂亮的男孩子

雨里堆出来的汤面

雨里抽出来的筷子

二十四的雨下了汤头

男孩子的舌头流进了锅

女孩子的舌头流进了碗

城里的彩鹊活了

城里的喜事成了

-

面：“粗鄙的牙齿把我碎

发酸的糟缸把我吞

一每天都是大产量

每日的风机功率强

老板嗑出浓浓的调味酱

少许姜面，大大的醋坛

我身上有刺人的血

一泼一片的红辣子

爽口的汤儿把我洗

一根短棍跳探戈

蓬擦擦，蓬擦擦，分分的钟里分分的钱

秦城的面中我是霸

简简单单撂下千万家”

-

玻璃过一年越来越脏

默默的家人擦啊，擦啊

苍蝇蜜蜂撞上去

山外的青山才更愁

不多时

平静的一天剩下一碗面

安然的晚上喝上口汤

楼外的白水干得快

二十五的货经不住卖

-

2.集市

早晨的白鹭

半夜的鹰

突飞的酒瓶和大肉

一片切，一刀斩

中午的菜来，中午的菜来

-

红衣：“今儿时候我最快

青衫的布头好就换

萝卜白菜一斤半

要买你就赶紧买！”

-

花衣：“还是童儿好

不大也不小

糖来的日子以前少

而今满地没人抢

酸菜、红烧、醩豆腐

老破的嗓子老破地喊”

-

黑脸：“生人见我远远地跑

不要骄来，也不燥

天黑的瓜甜

宰猪炖肉棒子骨的窖

砂锅里面营养好

粉条丸子夜夜炒了月亮霜

露天的水果，露天的笑

黑脸的家伙就是那新蜜的香”

-

总想扒开时间的衣裳

总想哭诉自己的苦和伤

因那明晃晃的刀夺走了未来

因我的父母还可能点香

二十六的繁忙不再枯燥

二十六的眼泪是爷爷半生的隐藏

二十六的赶车中

听到欢笑

却在晚上睡不着

-

（三）唱罢未登场

1.

剧院场，来来又往往

龙凤一面好气象

昨天十块的钱写了春联得了奖

爸爸夸我还小不过志气高

妈妈不好意思惯着我

让我脸儿又拉长

春联啊，春联：

写你跑前又跑后

你那红红的喜庆体面的字

——万紫千红迎春须纵马

——五风十雨顺水好扬帆

-

这个年头好

约上朋友走戏场

一盏瓷碗六块钱

春尖的茶，泡好的杏

鼓鼓的桂圆，滚沸的水

喝上便是好个下午茶

此地有名是秦城

秦城的幕中大戏妙

你方唱罢我登场

三娘教子大官套

一桌桌的老头牙乐掉

一处处的好友脸色敞

就这样，就这样

戏里戏外一声就入场

人生不是登天将

末了须报

乡情人恩土后姻缘了

-

朋友到，开场！

-

2.

这里很少桥

吃盐吃米不以一言帐

三言两句灶黑嘟嘟响

老板！

好好的两壶泡台茶就赶紧上

戏都开了唱

短杆的标枪呼呼摇

小子开口：”呔！纲朝的王法岂是尔等叫！”

锵锵咣咣一阵乓啷响

幕台眨眼换了唱

幽幽爱爱两人奔逃在

老爷蹙眉哇哇呀呀半天闹

抖个胡子十几分钟没个了

军粮快送到！

俊朗的生儿白衣披卦会相好

瞬瞬的声音下肚像是茶水少

边摊的我俩笑了笑

闲书闲时过的就是早

快啊，快啊

只是不说了

今年的戏台搭的格外广

初一十五好几场

回家时：不忘带上几个油糕哄爹娘

-

此刻夕阳尚还好

台上火热多人未离场

光泽拖过茶杯和纸币的外貌

抬头来，天茫茫

火把的阳光愿在人间照

人情好，人情好

我和朋友告别回家去

路上熙熙攘攘

街道两市旁

年货已稀少

-

3.

人生是什么？

很小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想知道

那在很长的童年里

药草和纱布封住的信里

我脆弱地哭了不少

秦城的家园是否是我思念的地方？

十几年它给我的希望

-

似乎人生在这里

有时候的秦腔不好听

它喊得很煎熬，有时候，又很长很长

二十九的雪天

飘啊，飘啊

秦草的根是乡里让人怀念的地方

飘啊，飘啊

雪上的街道突然小了

车灯打过去，竟然飞出天的一角

山顶上在这夜间看不到

隐隐约约，那是我的故乡

-

时光隧道里的渡舟人啊

假期的时间看着不少

但，飞雪的日子这家乡

罕见

人生到底是什么？

百无聊赖之时随便的船歌

戏台里外的六月生命隆起

我是如米一般的朝夕之命

生命里

应是未有过那

唱罢的登台

-

（四）合唱

早晨的角落是最后的角落

最后的角落到了岁末

岁末之后我们长大

长大，长大

领航的人和领航的水

苦劳，衰微

角落的根底恍然有着微光

微微的火苗是祖父回来了

角落的最末

一年是圆满的

-

合唱：多久的恨

多久的抱怨

此时不可有

此时不可言

老人的须发早白

老人的生活游荡

父母的亲爱还剩下孩子

孩子包的饺子

这是全家的春联和新年

这是全家的笑和化解

画家的笔墨磨得惨淡

好像那真的掉色了

好像那家人真的合家欢乐

-

多久的恨

多久的抱怨

年头的秦城是辉煌的家

孩子们的烟火绽放了

绽放、绽放

花儿凋谢的时候

孩子们绽放了

厚厚的袄子和鞋垫

婆婆几个日夜的手

缝好了新年的家

作家的笔搁在一旁

不适合写些木板铺地的家中

母亲们漂洗的碗

醉醺醺的爷爷和爸爸

酒杯就像我早晨的牙刷

一年来肚子里的脏污

冲得干干净净了

大锅冒着蒸汽的样子

多像孙子们吃着饺子

光滑的面皮和拌好的馅儿

今夜的愧疚和黝黑的心

终究踏踏实实了

-

作于2014年5月9日凌晨（还自己个心愿）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649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