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老人谈母亲
我一直认为,生平受父亲文化熏陶最多,受母亲生活照顾最多。父亲在学养才能上影响我,母亲在勤劳节俭上为我楷模。
母亲一生勤劳节俭,持家有方,家庭收入不多时,总能积谷防饥,有备无患。解放初至文革前,父亲工薪达九十二元多,是苏州商业界私方保留工资最高的几位之一。但要贴付祖父母大家庭三十元,给母亲家用四十元,抚养四个儿子,生活确实不宽裕了。
1970年,我们全家下放苏北时,父亲被迫以退职处理,工龄从1956年公私合营起算,一年结付一个月退职金,大约收到1500元退职金,那份高薪就永远消失了。
六十年代中期,母亲在平江街道创办邾长巷果品加工场,月薪仅仅15元。因此,母亲从不给我们零花钱。但我们四弟兄读书,母亲也从不拖欠学费。记得五六十年代,同学家境普遍贫困,学校每学期收三元学费五角书费,五角书费开学时一定要交清的,学费可以期初先交一元,以后每月分期缴。老师常常拿出五角钱一张的印花,催学生每月交了贴在一起,做缴费凭证。 令人欣慰的是,母亲总是每学期全部学杂费一次交清,免去我们被老师催讨之囧。
我小时候没有吃零食的记忆,故我至今没有吃零食的习惯,香烟绝对不碰,老酒没有嗜好,不知个人日常开销会用什么钱(现在说起来算是新好男人了)。读小学四年级那会,学校组织看电影《马兰花》,我也不敢问母亲讨钱。恰巧那天我感冒发烧,黯然回家,母亲见我神情不对,就带我去平江路大新桥巷口点心店吃点心打牙祭,确切记得当时七分钱一碗小馄饨,美味的感觉永留齿间。席间,我吞吞吐吐,欲语又止,当母亲知道我想和同学一起看电影,马上慷慨解囊,为我了此心愿。
母亲将节俭的家风传给了我。踏上社会后,我在新洋农场月薪15元,竟可储蓄5元。1971年初起,我做乡村民办教师,月薪22元,年终大队再分红200多元,全部交付家用(因为我们是全家下放在大丰)。八十年代初期工薪仅仅三五十元,我总能每月固定储蓄三分之一交付银行。1981年我准备结婚时,母亲把我叫到一边,语重心长说,“阿壮,你下乡时对大家庭贡献最多,给你一千元办婚事吧”。那时,哥哥只花200元买了木料,替我制作了除大床之外的全套家具(俗称24只脚),用50元做了当时最流行的立体音箱,用50元做了一只沙发。丈人亲自为我做一件中山装50元,买一床羊毛毯50元。最高支出是买回配给的大料床,花去我200元大洋,那次是我的好友巢国瑞同我一起到景德路王天井巷,用板车拖回学校的。我请人掌勺,自办酒席七桌,五桌女方,二桌男方,费用也不过200多元。一般结婚时都有的12寸黑白电视机420元,还是婚后数月后凑钱买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生平因善创收节支,一般工薪一份,兼课打工可以再做大半工资的收入,所以手头不缺钱。但必要开销用度时,一点不吝啬,如遇他人困难需接济,或捐款,数目都比常人稍多。这都是母亲教化之功。
从艰难中见甜美,逆境中练修养。我从小看父母艰难持家,早在心头刻下志愿——要善待父母,尽心尽孝。所以,父母在农村时,我的收入全部交家庭共用,不留分文。父母渐渐年老,退休收入也不多,这十多年来,父母居所所用的水电煤气、电话电视等一应费用,全部包在我的银行账户上代扣。为了双亲老年生活能提高质量,几乎所有家电,我都主动买了送去。父亲平时购这买那,只要嘱咐,立马及时买了送去。近三年,父亲生活自理日益困难,我请来三任保姆去照顾父母生活起居,保姆费用由我弟兄轮流承包。但愿父母身体康健,延年益寿,颐养天年,就是为儿我的唯一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