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羡连环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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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果然没在客栈找到蓝湛。他也不急，直接找了间厢房，坐在窗边一边饮酒一边等他回来。心里琢磨着刚刚江澄告知他的事：虞夫人让他们为江厌离要一张去蓝氏听学的请帖。
魏婴一边举起酒壶小酌一边无奈想：怪道江澄愈发收不住那急脾气，虞夫人给他们的“考验”是越来越难了——蓝氏听学原是“蓝氏家学”，一年举办一次，由蓝老先生统一给族中子弟讲学。
蓝老先生自小博览群书，后为了阅尽天下书籍，曾在外游历二十多年，甚至去过众多大家闻所未闻、文学礼俗也极其奇特的地方。游历回来后便直接闭关，将所学所知全都默写成册，并收进了蓝氏的藏书阁。后来在蓝曦臣与蓝忘机父亲青蘅君的建议下，他留在云深给族中弟子授业传道，蓝氏二子便是由他亲自教养，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蓝曦臣年纪轻轻闯出了名号，品行修为皆为世族佼佼，蓝氏家学便入了与蓝氏沾亲带故的聂氏、温氏的眼，都把自家嫡系子侄送到蓝氏受教。蓝氏家学名声在外，拜学者众，于是便有了“蓝氏听学”。
后因青蘅君病故，蓝老先生代任家主，听学改为三年一次，且除那几个世家之外，极少再收其他家族子弟。每次听学，蓝氏都会提前派送请帖，请帖录名，不是本人就算有请帖，也进不去蓝氏山门。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若蓝氏族中子弟有一二好友，只要品行端正，讲学的蓝老先生都会给面子，送一张请帖。泽芜君蓝曦臣便送过请帖给好友孟瑶，邀请他参加六年前的听学。那次听学过后，孟瑶从一介无名之辈“华丽转身”，变成了聂氏家主的得力干将。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这场听学改变了他的命运。因此，越来越多自认是千里马却时运不济未遇到伯乐的人挤破头往云深不知处钻营，期望以此为跳台攀登高峰。带来的影响不论好坏与否，这等做派却惹得蓝老先生极为不喜，停了三年前的那次听学以作警示，方息了些争端。也导致更多人对今年的听学名额虎视眈眈。
蓝氏此次听学将在一月后开始，许多家族已互相走动，盼能得到一张请帖。一是为了姑苏蓝氏免费开放给听学弟子阅览的各类藏书典籍，即使不是蓝氏绝学，能阅览一二也是妙用无穷了；二是为了蓝氏两位公子，蓝涣蓝曦臣即将接任家主，二公子蓝湛也年至舞象，一个有权一个有貌，在世家公子中可谓人中龙凤。许多家族早就瞄准了这两块肥肉……
虞夫人看此次机会难得，除祟途中只要江氏能巴结好蓝氏两位公子，把江厌离送进云深听学几月，按她的美貌与学识，就算谋不到蓝忘机，也有温氏、聂氏做备选，怎么算都不亏。魏婴刚与江澄言明暂无头绪，其实是他不愿意去谋算蓝忘机。蓝二公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哪有转头对救命恩人下手的？况且蓝二公子那般剔透纯净的人，真心与自己相交，自己却去坑骗他，若是有天被他知道真相，魏婴心头浮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坏印象……可是想到虞夫人和厌离姐，魏婴心中着实乱了：虞夫人啊虞夫人，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什么看得起？”魏婴正欲举壶畅饮，就听楼下传来一句笑问。他放下酒壶低头一看，原来是蓝曦臣。魏婴连忙招呼他上来饮酒。蓝曦臣爽快应了。
蓝曦臣方坐下，魏婴就先给他敬了几杯酒。蓝曦臣也是好脾气，来者不拒，一脸和煦。
魏婴虽挺想把蓝曦臣灌醉，好套话。但他看蓝曦臣淡定从容的态势，反而明白了江澄以前的担心。蓝氏禁酒，不代表人家不会饮酒。于是酒过三巡，魏婴便放下了自己的小算盘，坦诚道：泽芜君，魏婴在此多谢救命之恩。
蓝曦臣轻笑，温和道：魏公子客气。其实我并未做什么，倒是忘机，离开前还十分担忧你的情况。
魏婴右手轻轻转着酒杯，趁机问：其实我刚去寻了蓝二公子，他不在房间，是有什么要事先离开了么？魏婴还想亲自与含光君表示谢意呢！另外就是……含光君之前不是受了伤么？不知伤势如何了？蓝氏大义，专程助云梦除水祟，江氏上下俱十分感激。我那里有些好药，不知能否用上？
蓝曦臣笑意更深：多谢魏公子关心。忘机的伤已有些好转。那药定是好药，曦臣先代忘机谢过魏公子了。其实忘机也没甚大事，只是温家外祖托他去寻回小舅舅阿晁罢了。
魏婴道：泽芜君唤我名即可。原来如此，听闻蓝二公子与温氏二公子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蓝曦臣便道：那我便唤你“无羡”罢。正经算来，阿晁与我年岁相近，大忘机六岁。只忘机自小喜静，阿晁却是个跳脱爱动的。他俩处一块，忘机倒没什么，阿晁常道忘机古板无趣，像个小老头。说罢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摇头。
魏婴忙道：我倒是觉得蓝二公子端方有礼，气质不俗。
蓝曦臣笑笑，突然道：其实，我是有一事想拜托无羡。
魏婴正经道：泽芜君请说，婴定竭尽所能。
蓝曦臣敛起笑意，有些严肃道：此事与舍弟忘机有关。忘机自小内敛寡言。即便是对着我这个兄长，也极少喜怒。之前他便是一人夜猎，故发生了受伤无人照管之事。上次真的很感谢无羡帮了忘机，那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其他人的名字，我从未见他对其他人如此上心，忘机是真的把无羡你放在了心上。（os：这么说，无羡能理解忘机对他是不一般了吧？）
魏婴认真听着，这是蓝湛的兄长，他对自己弟弟肯定是极为了解的。他看蓝曦臣说到这里不说了，立刻保证道：泽芜君放心，在魏婴心中，蓝湛不只是救命恩人，更是认定一生的好朋友！以后我会把他当成亲兄弟看待，绝不会轻忽他的心意！
“……”蓝曦臣愣了一下，又看魏婴乖乖地举手发誓状，便轻笑一声：那便多谢无羡了。（os：目前看来无羡对忘机并无那意思……我从江氏入手定是没错的。）
魏婴放下手，又举杯朝蓝曦臣敬酒：不过，请恕魏婴冒昧，我有何事能帮到蓝湛呢？
蓝曦臣放下酒杯，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笑意：我想请无羡参加蓝氏听学。
魏婴闻言愣了，这……瞌睡送枕头？他有些不敢相信：请我？泽芜君是说我吗？
蓝曦臣肯定地点点头：本来应是忘机亲自邀请无羡的。只是他离开得匆忙，故托我转告一声。
魏婴有些犹豫：蓝氏听学，婴也心念已久。只是……此事重大，还需告知师父。
蓝曦臣理解地点头：的确。无羡是江家主的左膀右臂，听学三月之期，还是得跟长辈沟通。这样，请帖我已通知蓝氏弟子送至江家主处，如无羡、江少主、江姑娘皆有意，蓝氏定扫榻相迎。
魏婴这次是真惊了，他无意识地睁大眼睛：您是说，江氏收了三张请帖？蓝氏听学不是从不邀请外姓女弟子的么？
蓝曦臣从容道：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今年听学破例也无不可。无羡不必忧心，温氏也有女子参与听学。忘机希望能与无羡常见面，而我希望忘机能开心。
魏婴还有些被馅饼儿砸中的不真实感，只能道：真是多谢泽芜君了！能参加听学，厌离姐和阿澄定然极高兴。
“那我便在蓝氏恭候各位了。”（os：江厌离……）蓝曦臣边说边朝魏婴举杯。魏婴连忙拿起杯子，一口饮下。
夷陵
温晁搂着美人，喝着美酒，看着美人在庭中翩翩起舞，真是一脸的自在惬意。怀中美人姓王，是他刚得的新宠。那王美人娇娇怯怯地喂了一杯酒给温晁，心中有些不安定：公子，您这样不回去真的可以吗？没必要为了娇娇这般的，娇娇只是个小家女子，不求什么，只盼着能常伴公子左右就满足了。
温晁一脸醉醺醺地看着那王灵娇，不在意道：怕什么？爷定能护好你。我就不信了，你们都别劝我，天王老子来了，爷也不带怕的！说不回去就不回去！除非他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爷~”
“娇娇欸~”
“嗯~爷讨厌~”
“公子。”
“来，咱们继续喝~”
“公子！”
“喊什么！”
“舅舅。”
“救屁！救什么救！——啊！”温晁被眼前的白衣男子吓得从凳子上翻了下去。
蓝湛面无表情看着温晁手忙脚乱坐起来，一脸谄媚地对他笑：蓝……蓝小湛？！你怎么在这？刚说完就看到蓝湛背后的美人们还在跳着舞，席间众人仍是醉生梦死状，有的都搂在一块打啵了，急忙喊道：快快快，都给我下去！别杵在这碍眼！
一通忙乱后，庭上只剩下温晁、蓝湛、温逐流和王灵娇。温晁正襟危坐，一脸雅正地问坐在他对面的蓝湛：咳！小……小外甥，你怎么跑这山头头里来了？夜猎？那咱们真有缘哈哈哈……
蓝湛就那样静静看着温晁，直到他尴尬地收住笑，他才礼貌性地扫了一眼那王灵娇，直接对温晁道：外祖来信，说舅舅您去王家送礼，礼送完了人也没了，王家追到了不夜天城去。外祖知您孝顺，不会带人回去免得把他老人家气死，但又担心您离家出走会饿死，所以与叔父说接您到蓝氏住一段时间，顺便参加听学陶冶一下情操。
“啧！蓝小湛你真是越大越不可爱。明明奶膘还在……咳！那啥，我也想大外甥曦臣了，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我总不好不给你面子。这样，咱们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就出发，如何？”温晁看着蓝湛冰块脸就发怵，只能跟他好商好量着来，要是换成蓝曦臣在这里，三个他都不带怕的！谁还不是小霸王来着？哎~怎么偏偏是蓝湛这小古板呢？虽然他俩都是家中老来子，可这待遇真不能对比。不是，是不能跟蓝湛对比。只要蓝湛在，他在他老父亲那里再也不是可爱的小晁晁，而是讨人厌的小兔崽子了。
蓝湛这点面子还是给的，点头一句：可。便起身下楼了，全程表情不变。王灵娇不识得那贵公子是谁，只觉得甚是俊秀灵气。看蓝湛下楼离去，便试探着撒娇问：公子，那是哪家公子啊？怎的对您如此生冷？
“爷毕生宿敌！哎~命中克星！”温晁摇头晃脑地解释。王灵娇半懂不懂，那这到底是宿敌还是克星？她笑着说：爷是温氏公子，一顶一的英雄，那小公子只是个生瓜蛋子，看着硬其实好摆弄……哎呀——温晁一把把她挥倒在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提我家小孩？爷在这里警告你，少在爷面前玩那些小把戏！收好那些小心思，不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王灵娇也来不及顾身上的疼痛，连忙拖抱住欲要离去的温晁，慌慌张张地解释：爷！公子，娇娇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求爷怜惜一次。娇娇眼界小，没见过世面，以后定会好好侍奉爷，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记住你的话！这几天好好缝一缝自己的嘴，免得以后带出去给爷招祸！温逐流，着人好好看住她，别让她到我家忘机面前污他的眼。”
“是。”温逐流恭敬应道。看着地上哭得满脸是泪的王灵娇，心中暗暗摇头：又是一个看不清自己本分的女子，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