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番外——乌有兰篇

乌有兰遇到了一个自称林先生的人。 天将黑时，吴良看见了乌有兰，立马漏出一副下流样，他相中了她。在乌有兰跟着吴良去往他家时，林先生拉住她的胳膊，他义正言辞:“你在干什么！看不出来她还是个孩子吗？” 说着便要拉乌有兰离开，吴良瞬间火气上涌:“哪来的疯子。”他一把拉过乌有兰警惕道:“赶紧放手，老子好好的兴致被你打断，是不是想吃拳头啊？” 二人争执不下，吴良出拳打了林先生，他们扭打在一起，林先生文文弱弱抵不过几招便摔在地上喘气。吴良啐了口痰，小人得志般带着乌有兰离开。林先生肿着眼，模糊的视线隐约见到乌有兰回头看了他一眼。 夜里，乌有兰一身疲惫地从吴良家走出来，门口一团黑影动了动，猝不及防吓她一跳。是林先生，他带着伤在门口等她。 他们在破庙坐着，外面是静悄悄的夜。林先生费尽口舌用毕生所学的知识去说动乌有兰，这样做是错误的。乌有兰不懂，母亲从小就是这样告诉她的，母亲怎么会有错？ 林先生耐心的为她解答:“人生经历决定你如何看待世界，世界上有千万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是非观。孩子，你母亲说这是正确的，不，这不对，她误入歧途了，她也想把你拉下去。你仔细想，靠身体赚钱养家真的是对的吗？” 乌有兰垂眸片刻，道:“我不知道。母亲说能赚钱就是对的，没钱我们连生存都难。” 林先生从口袋掏出几张黑白照片，向她展示不同的赚钱方法，那里面没有一个是她这样的，照片里的人虽然穿着破旧，可他们都不像她这么痛苦。 以前，她有时也会想，这样真的很疼很难受，像炼狱一样。有那么几次她怯着胆子拒绝了母亲，于是被关进房间，两天不给饭吃。虽然没饭吃也很痛苦，可饿肚子和那种作呕的痛苦是不同的，她宁愿不吃饭，可这个家还要生存。 母亲经常说，她辛辛苦苦拉扯她这么大，要是没有母亲，她早就横尸荒野了。她感激母亲，可她宁愿去死，她有时想，到底是死更痛苦还是这样苟且更痛苦。她从未快乐过，她也不能去死，因为这个家养大了她，母亲说她得回报。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母亲总是含糊，说时候到了就还清了。 林先生和她说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温柔的劝说乌有兰:“你若是愿意，便和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给你找条能养活自己的出路。” 她的心飞了，飞到了林先生描述的那个世界去了。她这十几年从未离开过古阴镇，她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母亲说外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外面永不见白昼，那里不欢迎外人，她要是去了那里，会被煮了吃的，母亲劝她就安安分分待在古阴。 可林先生却说母亲是错的，他拿出照片给她证明，外面的世界是多彩的。林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个精彩绝伦的外界，她向往极了。 可她沉默半晌，仍旧拒绝了，林先生问为什么，她说不出来，她看了眼天边，道:“天快亮了，我要回家了，谢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么多。” 林先生怜悯又慈爱地看着她，他叹了口气，拿出几张钱币。乌有兰愣了一下，说不能收，便跑走了。 她被困住了，她的心在挣扎，她的是非观碎成一地渣，她不知道什么是对是错，旧观念和新观念的冲突博弈要撕碎她了。 她仍旧和以前一样，靠身体赚钱，可躺在床上时，她会恶心反胃，她吐了嫖客一身，嫖客骂骂咧咧的把她扫地出门。 她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要去哪里呢？母亲说时候还没到，她总是这么说，时候，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时候？ 连路边的狗都嫌弃的吠她几声，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像个工具一样活着，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了，欠父母的债该还完了吧。她走到曾和林先生待过的破庙里，林先生自那晚就在没出现过了，许是已经回到他的世界了吧，那个不属于她却又令她心神向往的世界。 她静静坐着，等日出。天边翻了鱼肚白，一点橘色悄悄漏出来，等到橘色逐渐变成一个圆，那让她想起了只尝过一次的生蛋黄。 日出了，她仍旧坐着。有鸟儿叽喳着蹦到她身边觅食，她闻见泥土的芳香，耳边是万物躁动的声音，她看见一朵开的正艳的牵牛花，茎叶试图攀爬。 想啊想……她忽然发现，她是个人啊，就像林先生说的那样，她是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啊，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自己想要做什么吗？所谓的债早已还清，她现在已然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 等到太阳转到西边，她抬眼看见牵牛花终于攀上枝干，触碰到了太阳。 日落了，她站起身，走出了破庙。 她拿出藏匿多年的钱币，偷偷带弟弟去吃肉。弟弟吃肉时，她跑回了家，她在屋里洒满了火种，她站在门口，夜里视野受限，但她仿佛能看清房屋，她一寸一寸的描摹这个家，然后抬起手擦亮火柴，终于将这个所谓的家付之一炬。 后来呢？乌有兰去了哪？ 没有人知道，乌有兰放了这把火，烧掉了曾经的一切，也烧掉了过去的自己，她或许去寻找属于她的自由了，或许某个旅人会于某日在鲜花盛开的无人之地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