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明朝》暴乱监狱（26）
阿尔诺想要尽快对这头被他迷晕的高大雄狮为所欲为，可是七号监狱外围缺不合时宜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
一个罪犯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躲在走廊处，目不转睛地看向这间牢房。
“该死……”阿尔诺低声咒骂一声。他走出七号牢房，和那个贼眉鼠眼的罪犯谈判起来。
“五包烟，我就假装没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贼眉鼠眼的罪犯狮子大开口。在这所雄性监狱内，除了雌兽，就属烟草最难获取。
“行。”阿尔诺咬牙切齿地答应。他的能力同一时间只能对一个兽人使用，不能浪费在这个低贱的囚犯上。
“这低声下气的态度，这还是刚才那个妄图想‘调教’我的胆大包天的罪犯吗？”戏谑低沉的声音从阿尔诺背后传来，瞬间就让阿尔诺毛骨悚然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惊惧万状地转过身。
大叔胸口的衣服还是敞开的状态，结实的胸膛上，茂密的赤金色鬃毛随着气流杨动。他正精神抖擞地坐在七号监狱内，一脸戏耍地看着吓得呆若木鸡的阿尔诺。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中招！
阿尔诺额头冷汗直迭，呼吸陡然急促不安。那魔药是他花了高额的代价才从一个罪犯手中换来。除了能令兽人浑身无力、精神溃散、欲望增强好几天之外，甚至能封禁兽能。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这样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
而且，他现在已经对着这金狮子监狱长使用自己的能力了。为什么他和奥卡那家伙一样，完全不受影响！
阿尔诺百思不得其解。
威尔大叔系好衣服，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径直从阿尔诺身边走过。
“不用担心，我留你还有用，你暂时还不用死。”
这句话直接把阿尔诺吓得瘫在地上。
……
威尔大叔火速来到奥卡之前住过的牢房。里面理所当然空无一兽，
盯着墙角陈列着数十个陶瓷套娃，威尔大叔感到疑惑不解。他家小子什么时候有这种收集爱好了。
前面十几个由内到外全都碎成渣，只有后面一排还完好无损。
狮大叔拿起最后一个。
精致的套娃在他硕大的狮掌上显得小巧玲珑。他两根手指捏着打开一层又一层的陶瓷娃娃，外面几层全都完好无损，而最里面那一个却碎成齑粉。
这随风散去的粉末就像是大叔脑海中的那份不解。
在这一瞬间，他恍然大悟，明白了奥卡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好小子，居然连他都给瞒过了。
……
“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一条秘密地道。”尤恩对这条地道的存在叹为观止。
在劳作的时候，他也来过这个储物间好几次，可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角落处的异样。
“这条通道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理查德六世的爱妾修筑的。”奥卡解释道。他从背包内拿出一根木棍，包扎好油棉布点燃起来。
两头老虎和一只狮子，怎么都不会在黑暗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可奥卡燃起火把的原因除了照亮、探风向之外，还打算消耗地道内的氧气，加速氧气的消耗。
“你怎么知道？”克劳德质疑奥卡。
“瞧，那里不正写在石壁上面。”奥卡把火光往旁边的墙壁一挪。
他把问题从“你怎么知道这条地道的存在”上往“你怎么知道是理查德六世爱妾修筑的这条地道”上转移。
“还有，克劳德，注意你的态度。你父母难道没教过你，作为一个小弟，该如何对大哥说话吗？”奥卡疾言厉色地教训起克劳德。
克劳德张了张嘴，却没有去反驳奥卡。
奥卡把左手的火把举到一旁，晃动着的光亮把众兽的目光往石壁上引。
斑驳的石壁上，刻着好几段极具历史意义的留言，这些穿越时空的话语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尘封的地道内，并没有被时间的风化抹去了痕迹。
这些留言是理查德六世的爱妾留给他的，很多兽文文字和语法还停留在百年前的格式——
亲爱的理查德，你变了，变成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模样。包括我，也包括我的兄长。
曾经的你，是多么善良多么坚韧。
而就在昨天，你居然仅仅因为侍女的一时疏忽，就毫不留情下令斩下她的头颅。
我尝试着去相信那绝不是你的本意，可那血淋淋的画面宛如尖叫的乌鸦，对死神的降临发出的恐怖迎接之礼，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的残暴不仁。
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待在你身边了。
我找我兄长谈过了。
他同我都怀疑你的性情大变，是源于曾经那个与你有过交易的流浪巫师下了诅咒。
你一定不会放我离开，于是我和兄长花费一年时间，挖通了这条秘密隧道。
等我回来，亲爱的理查德。
我会寻到救赎你的解药。
你的生活不该是血红色的尖刺，应该是那片璀璨的星空牵牛花。
如果你还爱着我，那你一定能找到了这条通道；如果你还爱着我，那你一定能找到这条通道的出口。
我一如既往地爱你——爱那个曾经善良勇敢的你。
这段文字以理查德六世爱妾的角度，深刻地诉讼了她对丈夫的眷念和恐惧、忠诚与迷惘。然而，理查德并没有等到她回来，就被自己的猜忌和残暴硬生生绞死在自己的宫殿内。
在石壁的左下角，还隐晦地刻着两句话——
亲爱的理查德，你为什么没有等我？
你……没有等到我
原来她不是和情夫偷情啊，老酒鬼的话也不全对。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监狱内存在这条地道的？而且在担任典狱长期间，也没有想过把这里给堵住？
看完之后，尤恩沉默不语了半晌。奥卡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这里只有奥卡能知晓他在惆怅什么了。
“该走了。”奥卡催促他们。
历史的铜镜已经铸成，不论理查德六世的初衷如何，他的暴虐血政都已然刻下难以磨灭的罪孽。在他那柄猜忌的刀锋之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无辜兽人比比皆是。
为他正名？呵，算了吧，奥卡嘲讽地轻摇脑袋，那更是异想天开的事了。
接下来这段路走得倒是和谐。
和奥卡的设想一样。尤恩和阿娅同病相怜，他们一见如故，互勉互励。
阿娅和尤恩热火朝天地聊着天，话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奥卡的感激——
哪怕奥卡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依旧把她当做朋友对待。如果不是奥卡的帮助，她绝对无法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这让尤恩对奥卡更加信任了。
密道错综复杂，每一个拐角口都有六个方向的通道，奥卡一伙走了半个多小时，依旧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
关键是，每个方向都没有空气流动，火把上穿着橙红色短裙的芭蕾舞演员没有在这干燥严实的环境内，沿着某个方向舞起她精彩绝伦的天鹅湖，反而贪婪地和奥卡他们争夺密道那为数不多的氧气。
不应该啊，如果密道是理查德六世的爱妾所挖，那她应该是成功逃出去的。奥卡后面一个身位的尤恩作为她的后代，能站立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她当时的确已经逃出生天了。
“说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尤恩快步来到奥卡身侧，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这小狮子明明举着火把，可是他锃亮的身影在尤恩眼中却有些模糊不清。这缺氧的问题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大脑了吗？
“呵！”克劳德发出讥讽的笑声。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傻傻地被这小子给诓骗进来，这头蓝毛灰鬃虎还真是愚不可及。
奥卡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住克劳德。如果计划有失，那这头黑色老虎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克劳德悻悻闭上嘴，抱着胸靠到一旁。
“我叫奥卡。”奥卡诚实地回答。
“奥卡，奥卡……”尤恩喃喃自语，他的呼吸也随之加重，“奥卡，如果我真的走不出这条地道，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坦言那份埋藏在他心里最深的秘密。阿娅和他同病相怜，他不能再把另外一捆弹药压在她身上；那头眉间邪气横溢的黑色老虎他是完全一点儿也不信任；所以，他只能托付给奥卡。
当初人类大陆的人用他母亲威胁他回到狴荣大陆当情报探查员。可现在他母亲不在了，这份名单是该被挖出来了。埋得太久，对大陆始终是一个危害。
罪孽深重的他辜负了母亲曾经对他的期许，相信如果奥卡能逃离这里，一点会毫不犹豫举发那些埋在地里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地雷。
“嘿，别说丧气话。说不定我们已经快到出口了。”奥卡晃动了一下火把，上面本就摇摇欲坠的火光在顷刻间熄灭。只剩下发红的烟头和几缕残烟，“这家伙倒是比我们先灭了……”
在黑暗中，尤恩的虎眸格为显眼。他拉住奥卡的胳膊，郑重其事地说：“这可能是一件不情之请，可这里我唯一信得过的只有你了。”
“奥卡，我曾经因为懦弱和顾忌，没有在最正确的时机把那些该公之于众的东西说出口……”尤恩的声音充满对自己的厌恶，他的呼吸在氧气愈发稀薄的密道内急促不安，“我不敢奢望自己能离开这座监狱，但你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在出去以后，代我说出曾经未能启齿的名字。那或许能救你一命，也可能会让你因此惹祸上身。”
“我听着。”奥卡把熄灭的火把上的红点嗯在地上。
这是暗号，代表着阿娅和克劳德自觉距离他们有一段安全的距离，以确保尤恩的话不会透露出去
“和那个女孩一样，我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迟疑了两秒后，尤恩小心翼翼耳语道。
奥卡瞪大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却又洗耳恭听的模样，可嘴角扬起的那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肯把你兜家底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
密道内的氧气越来越少，就连奥卡也开始感到头昏脑涨起来。
“连如此疼爱那名爱妾的理查德六世都……都找不到这条密道……”阿娅虚弱地说，“看来我们……我们也没办法走出去了。”
“疼爱……”奥卡的脑袋就像是被一道霹雳劈中一样。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
“如果你还爱着我，那你一定能找到了这条通道；如果你还爱着我，那你一定能找到这条通道的出口……”奥卡反复念叨这句话。蓦然，他醍醐灌顶，喜出望外地拍着爪子上的肉垫。
“六，每次都往第六个通道口走！”奥卡激动地说，“希望她对理查德六世的爱，真的能给我们带来一个出口！”
奥卡搀扶着阿娅，确明方向后，他们花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在尤恩即将心灰意冷之时，终于找到了出口。
出口被堵住了，但那层隔板很快就能清理掉。奥卡甚至能感受到夜间的冷风伴随着萨尔监狱周围特意的荒芜气息，一刻不停地扑打在他脸上。如同扑火的大扑棱蛾子，散落出令他痛痒难耐的粉尘。
在出去的一瞬间，克劳德拦住了他们。
“你什么意思？”尤恩不善地瞪着他。这两头老虎在此刻终于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克劳德瞥了奥卡一眼，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想要逃出监狱，还有两个关键问题没解决。”
“什么问题？”尤恩身上炸的毛平复下来，冷静地问。
“第一：我们手臂上的手铐一旦感应到我们离开监狱，会在第一时间就把我们的身体刺穿。”
“第二：萨尔监狱外层几百里都是光秃秃的地形，没有可以用于隐藏的遮蔽物。我们很容易会被金甲虫装甲车给追上。”
克劳德可不相信奥卡这小子会没有准备。
“手铐的问题……”奥卡哂笑一声，把手按在阿娅的手臂上，一阵赤红色的雷火呼啸而过，阿娅的手铐就如同摔在地上的陶瓷一样四分五裂。
奥卡如法炮制，把克劳德的手铐给碾碎。
轮到尤恩的时候，奥卡犹豫了。
克劳德他自有用处，可是尤恩……他该放尤恩离开这所监狱吗？反正他已经把自己想要的信息都透露出来，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哪怕尤恩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兽人，可归根究底，尤恩也是一个曾经“背叛”过狴荣大陆的卧底头子。奥卡来这座监狱内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来交朋友，更不是来共情罪犯那些潸然泪下的悲惨遭遇。套出情报之后，他完全没理由也没资格去释放尤恩，不是吗？
他还真是一只双标且自以为是的狮子啊。奥卡在内心自嘲一笑。
他最终还是用雷火令帮尤恩解掉手铐的禁锢。
就当是等价报酬吧。
“至于金甲虫装甲车……”奥卡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你们猜，同速度状态下的金甲虫车，追不上什么？”
——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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