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拜年祭 夜的第七章后日谈(六)
尸体的眼睛睁开了。
被搬运到观众席上的歌手睁开了她的眼睛。
塞巴斯蒂安和卡特琳娜已经进入了旁观模式。
“我的天真是神奇，我以为血族和眷属签订契约能有多神秘，万万没想要您是靠唱歌来完成这事。”
“当然本小姐也当着她的面说一堆羞耻到爆的话例如‘服从我的命令’之类的，但其实说什么都无所谓，话的内容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发出声音，吹口哨都行，魔力可不是那么挑剔的东西，不如说是你们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想得太过美好了。”
“既然能以美好的形式实现的话，我倒是希望血族朋友在和眷属签订契约的时候能满足一下区区卑微人类的想象。”
“难道我唱歌怠慢你这小子了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说您做得非常好。”
“称赞不嫌多，我可爱的仆人。”
“仆人？”
“怎么，你爷爷是我的眷属，你就不是我的眷属了吗？如果不是，那你就是眷属以下的生物了，那样真的好吗？”
“不不不，什么叫眷属以下，人类是很伟大的好吗？”
“哦？刚刚还说自己是‘区区人类’，现在就敢和我们血族一比优劣了吗？”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就算是您这位千年血族大小姐，不应该会犯这种瞧不起食物的事情才是，我这身体现在不刚好是您的移动粮仓吗？”
“也是，抱歉我的小李子，你的血我可是最喜欢了。”
“那婕纶小姐的血你也喜欢吗？”
“这个，就得尝一下才知道了。”
“尝?”
“争宠？”
“您理解错了，我真正想问的是，如果你想对无辜路人下手的话，今晚的拘留所与您不见不散。”
“？你这是对拯救了你喜欢 的歌手 的本小姐 的态度？”
“我态度一向如此，这是对一般市民的负责，况且这还是个国际友人，出事了那可是大问题请夸赞我严谨正直。”
“夸了有什么好处吗？”
“我会很满足，可能血也会变得好喝一些。”
“你就这么不愿意我吸别人的血吗？就这么想要独占本小姐？大胆~~”
“您真的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么违心的话？血族都是脸皮这么厚的？怪不得那个年轻的血族第一眼都看不出来您是谁，看来风评扭曲了你真实的模样。”
所谓‘这种情况’是指周姓歌手变死人为吸血鬼刚睁开双眼像机器一般冷漠，崇高且伟大的卡特琳娜正在不把她的崇高伟大当一回事地往对方身边凑，她想尝尝她的味道，而看破了这一点的塞巴斯蒂安则努力地像保护小朋友来自野兽的袭击挡在两人中间。
对峙以卡特琳娜的劣势僵持着。
塞巴斯蒂安极其轻松地只用一只手‘把’住了卡特琳娜的整张脸，用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人的力道把卡特琳娜往后推着。单纯比拼身体素质，塞巴斯蒂安有绝对的力量压制，即便如此还能令他感到挫折的便是这吸血鬼大小姐不顾颜面地往他掌心吐气，很痒，很湿，很恶心，很难受。
当坚持变成了一件反感而不是痛苦的事情，塞巴斯蒂安很快便放弃。
“滚开！”
他用力一推，卡特琳娜往后退去数步，踉跄不甚差点摔倒。
在外人看来这与家庭暴力无异。
但是再仔细看的话，受到推搡的卡特琳娜不生气反而更加兴奋。
“诶嘿嘿，想不到塞巴斯蒂安家的小鬼头现在对女孩子都这么强硬了，作为长辈我都不知道高兴好还是高兴好还是高兴好了呢，嘿嘿嘿，嘿。”
“你这老妖怪给我离她远一点。”
塞巴斯蒂安不想再应付这性格完全幼儿化的吸血鬼，他只想赶紧处理眼前这位好死而复生的东方歌手。
可是，死而复生？
他歪了歪头再次仔细观察了她的脸，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这人仿佛行尸走肉，只有躯体活着，没有灵魂。
“周小姐，能听见吗？”
塞巴斯蒂安尝试呼唤她的名字。
她不说话，眼中有光却总是俯视地面，没有沟通上的反应，但是，她举起了一只手。
这种莫名其妙的回应还是让塞巴斯蒂安不得不向讨厌的吸血鬼寻求了帮助。吸血鬼的事情他一窍不通。
“喂，您这真的是让她复活了吗？看起来不像啊？”
“傻瓜，哪有这么快的，难道小孩子一生下来还得会背诵歌德诗歌全集了吗？不过，毕竟和你们人类不是一种东西，加速成长的话也不是不能，只要……”
“只要？”
“只要让我吸一口保证立刻恢复理智，无需加价童叟无欺，还在等什么，来吧小李，我们血族侦探社要添加新员工了！！！！”
卡特琳娜直接跳起来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洗脑不成功，塞巴斯蒂安这次直接把歌手抱起来防住了卡特琳娜，用上了对待陌生人而言绝对是超额的关爱呵护。
“唔唔唔唔！！！！”
“你唔唔叫也没用，我不允许您吸她的血，就这么说定了，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等，这——”
歌手挣脱了塞巴斯蒂安。
她往舞台上走去了。
虽然不知道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忽然之间的行动力更让人惊讶。
塞巴斯蒂安仿佛被女孩子排斥的受伤处男一样，一脸尴尬。
“哈哈哈，看来她不想被你碰呢，哈哈哈，嘿。”
“别说风凉话了，快告诉我，现在怎么办，我们到底要怎么处理她的事情？”
“别急嘛年轻人，来，坐，演出还没结束呢。”
“演出？”
事实果如卡特琳娜说的那般，上面的人站到了正中，站得端庄，即便她的脸色铁青，观众席上的两人也看得出来，冷清的舞台又要开始新的表演。
这一次的表演更加神奇，堆放在后台的乐器像闹鬼一样浮在半空中飘了出来，每一个都飘到了它们应在的地方。
然后，它们奏响，她歌唱。
一切都是假的，她却像是真正活着的人。
她居然在微笑，与刚刚的她那样不和谐，可是，她真的在微笑，还能跳舞，还能和仅有的观众互动。
她说，哎哟不错哦。
她的声音，真好听。
“看来我捡了个不错的眷属，以后有的是免费演出看了。”
“免费演出？您是说她真的还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吸血什么的都是骗你的啦，放着不管，她终有一天会完全清醒过来的，反正她会有人照顾，把她还回去她本来生活的地方就是了。她不劳烦你担心。况且，也是现在的我过于虚弱，主子越强盛，眷属则同样，你真的想要为她做点什么的话，不如祈祷本小姐早点恢复美丽高贵的模样吧。”
“这样啊，那，祝您早日重生。”
“很好，我接受你的祝福。”
“对了，那她怎么突然上台表演起来？”
“没什么，你不是一直想看她的演出吗？我看既然她身体能动了，稍微给她下了点暗示，满足你这个粉丝的愿望，怎样样？本小姐还算心地善良吧？”
“嗯，谢谢你。”
“小李，你好像变老实了？”
“没有，对您的感激是真实的，看到自己喜欢的歌手在舞台上活蹦乱跳。我想了想，您好像比我更能救助他人，我似乎没有资格对您指手画脚。如果您想吸她的血不是玩笑话，那我现在也不会阻止了。就这样吧，把她放在这里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你说错了。你要改成‘只要有卡特琳娜大人在，我们两个一起比以前更能救助他人了’才对！明白了吗？”
“哈，也行，还请您多多担待。”
“没问题，交给我便是。”
一首歌的时间过去。
观众席上座椅的余温散去，刚刚坐着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剧院的人个个像是刚从丧失记忆中清醒过来，这个安静的场所又喧闹起来，他们争吵着，谁也说服不了谁记不清刚刚在做什么，他们大叫着，谁都被站在舞台上的歌手惊吓到手脚发抖。
舞台上，她沐浴在黑暗中，灯光不再为她洒下，但是，她活着，她抬起头，一直看着某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