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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翻译] 但丁 第三章

2023-04-22 18:01 作者:记录员A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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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巴卫二的沙漠

456.M40

大盐场

巴卫二

巴尔星系


自从路易斯的母亲去世的那晚后,他的父亲就再也没有笑过。当他们把她和她胎死腹中的孩子埋在盐地里的时候,阿雷亚斯身上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路易斯感觉到了它的消失,如此之轻,仿佛只是耳语。阿雷亚斯一如既往地博学,对他的儿子也一如既往地友善,但他突然变得冷酷起来。阿雷亚斯不再谈论天使,也不再向儿子展示奇迹,只告诉他如何生存和挖盐。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随着路易斯年龄的增长,太阳在巴弗拉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掠过的速度也在加快。大日食来了又去,风暴,其他部落的袭击。维持生活的工作填满了每一个小时,只是现在阿雷亚斯没有了希望和快乐。他活着只是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而不是为了自己。他再也看不出世界上有什么可爱的东西了,急迫地要求路易斯学会如何忍受,仿佛这样他就可以把它抛在身后。

阿雷亚斯的悲痛是否影响了路易斯试图参加试炼的决定已经不得而知。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也许他还是会去,也许不会。他的父亲经常警告他,参加试炼就等于被判了死刑。阿雷亚斯害怕失去最后一个家人,他本想吓唬路易斯,但这反而坚定了男孩的决心。当他11岁的时候,正如一些人所估计的那样,有消息传出,天使的使者已经出发。试炼即将来临。

路易斯没有对他父亲隐瞒什么,一旦确定了决心,他就告诉了父亲自己的想法。他得到的反应完全符合他的预期,但这并不重要:路易斯从一开始就有诚实和纯洁的品质,他不想欺骗父亲。

他为如何告诉阿雷亚斯而苦恼了很久。最后,当他的父亲在狭窄的漫游者里做饭时,他把话脱口而出。

“天空战车已经出现。天使的使者如此告知肯梅利德和塞尔镇的人们:挑战之时已至。天使将在盛夏审判有价值者。”路易斯听过这浮夸的措辞,用他稚嫩的嗓音说了出来。结果显得相当可笑。

“你不能去,”他父亲屏住呼吸说。他继续有条不紊地切着蝎肉。“我绝不允许。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该把漫游者留给谁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双苍白的眼睛充满了痛苦。“谁来接我们的班?”

这是路易斯预料到的反应,他做好了准备。“再娶个妻子,”路易斯说。“多生几个孩子。爸,我必须去。”

“你还小。哪懂什么娶妻生子?”阿雷亚斯说。他用消瘦的胳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车子里总是热得像烤箱一样,他很累。他脸颊上的疮已经发展成了慢性癌症。那是死亡的明亮果实,红紫色的斑驳。“而我太老了,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要聊妻子,那也该聊你的妻子。那个怎么样?”他说着,勉强表现出轻率。“那个玛丽娜人很好。她和你一样大。我看见她在看你。她需要有个伴,她们家有四个孩子。她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她可以住在这里,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安排对所有人都好。”

“这对我不好。我不会娶妻,”路易斯说。

“那你就太自私了,”阿雷亚斯说。“每个为了天使梦而放弃自己生命的男孩都会削弱他的部落。你是这里的资产,外面的死者。”

“不去尝试才是自私,”路易斯说。他脾气已经变得和父亲一样了。开始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他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固执,越来越暴躁。巴卫二用2万年也无法改变基本生物学中的青春期。他提高声音。在晒伤的痕迹下,他涨红了脸。“如果我留在这里,也许能帮助玛丽娜。如果我成为天使,我就能帮助所有人。”

阿雷亚斯放下刀,低着头。“如果,如果,如果!”他说。“你会死的。”他转过身,靠在厨房狭小的灶台上。“是什么让你如此特别?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做到?”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路易斯喊道。

阿雷亚斯皱起眉头。他们的声音传了出去。争吵近年来变得频繁起来。部落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拿这事开玩笑了。“路易斯,你个子太小,既不强壮,又太年幼。但最重要的是,你太善良了。要成为天使,参加战争……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这样的战士?你和你母亲一样——总是把别人放在自己之前。你的仁慈会害死你。”

“善良不是恶习。”

父亲耸了耸肩。“不是丈夫的恶习,而是战士的。”

“那我会严厉而仁慈。”

阿雷亚斯叹了口气,又把刀拿了起来。“也许等你再大几岁。你就可以试试下一次试炼。到那时你就会更强壮。”

“那时就太晚了。”路易斯用超出他年龄的意志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试炼每一代人只会到来一次。等它下次到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为男人了。我必须现在就去,爸。”

路易斯一度以为他的父亲可能会心软。他僵硬的嘴变得柔和起来,温柔地看着他的儿子。

“不,”他父亲坚定地说,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不能连你也失去,”他平静地补充道。“现在准备好,马上就要开工了。”他用布包好他们的午餐,走出家门,走进危险的早晨,让门砰地撞在门框上。


最好的盐都在大盐场的最深处。更容易接近的盐矿早在几千年前就被挖完了,所以漫游者的车队偏离了荒地的边缘,直奔太阳以无休止的愤怒炙烤的盐田中心。他们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例行工作,把宝贵的硝酸钾和锂盐装上拖车,然后长途跋涉到肯梅利德,在那里他们会把货物卖给生锈的工厂堡垒里的加工者,然后再返回。这是一条能赚钱的路线,但远离天使降临城和选拔之地。

每天晚上,路易斯都紧张地看着天空。巴尔和它的卫星逐渐接近盛夏开始的双月日。巴弗拉和巴林德走出她们兄弟的庇护中来对峙的时刻即将到来。当两颗月亮都变得完全可见时,就是试验开始的信号。

几天过去了,几周过去了。巴林德爬向更远的天空。路易斯斟酌着他父亲的话:他个子矮小,这是真的,而且尚未发育完全。但他的身体变化很快。如果他再等下去,他就会因为年龄过大无法被选中,因为血之天使只会带走男孩,而不是男人。他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苦恼,但没有再向父亲提起这件事。男孩和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但这也有青春期的影响。阿雷亚斯以为他的儿子已经屈从于他的愿望,所以睡得更安稳了。

当路易斯永远地离开家时,他们正在去肯梅利德的半路上。

车队的路线移到了离天使降临城最近的地方。这将会是一段漫长的旅程,需要穿越无情的盐漠,但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好。路易斯痛苦地想,如果自己死了,那就是他父亲活该,因为他没有让他走更容易的路。

这样的想法配不上天使,路易斯把它们扔到一边,在家庭圣祠的壁龛里向帝皇和圣吉列斯祈祷宽恕。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对父亲很热切,阿雷亚斯的悲痛也减轻了一些。

出于需要和这种事情的惯例,路易斯在半夜离开了。

路易斯在车队的最后一个晚上一直在和父亲聊天。他故意拖他到很晚才睡,然后等待阿雷亚斯睡着。

路易斯悄悄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换上了白天穿的衣服。漫游者里的每一丝动静或是皮带扣的叮当声都会让他咬着牙停下来,但他的父亲仍在熟睡。他的鼾声在漫游者中隆隆作响。部落整天都在一个储量丰富的矿床工作,他们都筋疲力尽了。紧张给路易斯带来了能量。他把盐包背在背上。它是用精心储存的皮革制成的,用来把大块的盐板从床上搬到搬运工那里,这是一个很好的干粮袋。里面是他仅有的东西:他能带上的水,防护服,刀,辐射计量器,火绒棒,睡袋,水蒸馏器和用几周攒下来的蝎肉干。水是最重要的。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避免把漫游者弄得摇晃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碗柜前。漫游者的空间有限。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位置。他打开父亲的保险箱,紧张地等着父亲愤怒地醒来,但他仍一动不动。路易斯从里面拿出三串铅币中的一串。偷窃行为产生的罪恶感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告诉自己,他离开后,父亲就不需要那么多钱了。这话真是不能再假了。

路易斯在门口停了下来,最后看了一眼漫游者的内部。房间很狭窄,只能勉强容得下两个人。他的床在驾驶室的后墙上,他父亲的床在车的后侧。他们睡觉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生活空间。而它们之间甚至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一个成年人张开双臂站着。

他盯着毯子下的男人看了太久。现在是时候离开了,但他还是不能移开目光。

“再见了,爸。”他低声自言自语道,向他们家的圣祠鞠躬。壁龛里的灯已经燃尽了,帝皇和圣吉列斯的粗糙雕塑在阴影里带着古怪的表情与他对视。他拿起他那根宝贵的木头手杖,这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也是他最宝贵的财产。

他又想了一下,把父亲的护目镜从钩子上取下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仅此一次,车门安静的打开了。他推开门,走下台阶,来到地上。空气凉爽而清新。他偷偷穿过营地,朝欧里尼的漫游者走去。他绕过篝火和灯光。一辆漫游者传出一声喊叫,他吓得僵住了,害怕被发现,但那不是在喊他。接着是笑声,他悄悄地走开了。

欧里尼的漫游者里的灯都关了。路易斯走到固定在车后的沙地摩托旁。他环顾四周。摩托被绑得很高。没法安静地把它弄下来:一旦它被放下,他将不得不立即逃离。他咬紧牙关,解开了一个锁扣。摩托滑动了,漫游者在悬架上振了一下。他的手犹豫着解开了第二个。摩托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他愣住了,以为随时会有人喊叫。但这并未发生。

路易斯扶起摩托,上了车,把手杖横放在车把上,启动了马达。

“嘿!嘿!”欧里尼半醉半醒地从邻居家往他的漫游者走。“嘿!有人在偷我的车!”

“抱歉了,欧里尼!”路易斯扭头喊道。他拧下油门。这辆摩托是为成年人制造的,它的动力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几乎结束了路易斯刚开始的冒险。他猛地转向,开着摩托冲向营地边缘。他刚把它控制住,一个哨兵带着惊恐的脸向他跳了出来。路易斯咒骂着绕过他。他身后的喊叫和引擎的噪音越来越小。没人能抓到他,他逃走了。追赶的声音渐渐消失。欧里尼的沙地摩托是部落中最快的,而且他相信没人会想跟着他进入这片荒漠的深处。

他借着巴尔和巴林德的光行车,直到将营地远远地抛在身后,他才打开车灯。车上的流光灯是从肯梅利德的一个技术工厂买来的,花了欧里尼半年的工资,它在荒漠上划出了一条耀眼的光线。

夜晚在召唤。而另一边是他的未来。


阳光照进路易斯的眼皮,将他从关于母亲的梦中唤醒。

他嘟囔着,用胳膊拍打着脸。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这很舒服,他太累了。如果他让自己沉入这柔软的表面,他可能会多睡上一会儿。

“爸,关上门。”他喃喃地说。

他尝到了嘴唇上的盐味。风轻拂着他的皮肤。

路易斯皱起了眉。他透过摊开的手指往上看。蔚蓝的天空在漫游者的车棚上闪烁。他抬起头来。他猛然想起。摩托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被甩了下来。

路易斯猛然惊醒。他脚下的地面发出危险的嘎吱声。他僵住了,把身体的重量尽可能摊开。

欧里尼的摩托消失在盐地下的柏油泥中。只有后轮凸出在下沉的破碎盐地上,已经要看不见了。

“裂盐。”他自言自语道。一些盐地只有一层薄薄的盐和沙,下面则是深泥池,足以吞没整辆漫游者。他诅咒自己的粗心。普通的盐地和裂盐看起来几乎一样,但它们并非不可辨认。是他没有注意到。

恐惧使他的头脑变得敏锐。他离边缘不会太远。他想,只有当地面变得足够薄时,摩托才会压穿它。它应该还能支撑他的体重。他痛苦而缓慢地朝着他在荒漠上留下的胎印仰面爬行,避开吞没摩托的洞。当他移动时,裂缝从洞里钻出,一点一点地向他延伸。他放慢了速度,但裂缝还在蔓延。地面再次发出嘎吱声,开始倾斜。他翻了个身,使劲地爬着,脚踩破了沙壳,他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慌忙爬向更坚实的地面。在他身后,盐地裂成碎片,消失在油腻的淤泥中。一股难闻的咸味从洞里散发出来。

他现在还不安全。路易斯放慢了动作,用一只手解开了布条,把手暴露在毒辣的阳光下。他用指关节敲打着盐,倾听着空洞的回声,这是唯一可靠的辨认裂盐的方法。他的耳朵悬在地面上,身体的重量分散开来,他谨慎地往前爬,直到敲击声变成了坚实的砰声。他试探地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

沙地摩托已经消失在地面下了,暴露出来的泥里缓慢冒出泡。它已经开始结块了,泥土在太阳的高温下从黑色变成了浅灰色。他扬起被兜帽遮住的脸,眼睛盯着自己差点中招的地方。

他珍贵的一瓶水从背包里滑了出来。它躺在裂盐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斑驳着破碎的光。他的手杖离边缘只有几码远。

他慌了,取下背包。翻盖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他越来越害怕,把里面的东西翻了一遍,把它们摊在明亮的地上。他的防护服、工具、蝎肉、蒸馏水、他那珍贵的一把干果、小刀——所有他赖以生存的东西都还在。两只古老而带有划痕的玻璃水瓶也还在。而第三只正躺在裂盐上。

他计算过,开摩托穿过盐漠需要一瓶半的水。如果没有那辆摩托,即使多出的那部分也不足以支撑他走完全程,而他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枯海的那边是山脉。那里比较容易找到水,但仍然很稀缺。他仔细考虑了各种情况。最糟的情况更容易发生:他会死在盐地上。第二糟的情况是他走到大盐场的边缘,死在沙漠里。

“想想办法!”他咬牙切齿地说。天还早,但已经热起来了。他掂了掂手里温暖的瓶子。这里面装着他的生命。白色的盐场遍布地平线,对所有生命都是有害的。他颤抖着,想象着这片广阔的天地正在吸走他身上的水分。他找不到能遮阳的东西。皮肤正因干燥而发痒。在这一刻,他多希望他的族人能找到他,带他回家。不管遭受惩罚,也总比死强。他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他快要死了。

“停下!”他说着,握紧拳头狠狠打在前额上。

他慢慢地用鼻子吸气,然后用嘴呼气。恐慌导致死亡,他的父亲曾对他说过几百次。快想办法摆脱危险。

他够不着瓶子。但他的手杖可以。他平躺在地上,轻手轻脚地慢慢爬到手杖前,用手指把它拉过来。

瓶子离这里不远。他朝它爬去,试图用手杖勾住它,让它滚向自己。他只“成功”地打穿了地面,水瓶消失了。他惊于裂盐的薄度,赶紧后退。

路易斯抬头看着太阳。他必须等到夜里再赶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现在冷静一些了,他重新收拾行囊,取下兜帽,脱下长袍,露出里面单薄的衣服。他的外袍其实是一块三码宽的被单。

他从背包边上拿出三段管子,把它们连在一起,末端插在盐里。他把长袍的一端搭在杆子上,做了个低矮的帐篷,为他遮阳。

他在闷热的帐篷内静坐着,看着长袍在热风中起伏,直到他断断续续地睡着了。


路易斯醒来时,晚风吹起了他的避护所。它比平时更强烈,他只能等待它散去。他的眼睛黏糊糊的,嘴巴很干。白天他一直不敢喝水,但在等待的时候,他喝了一口。风凉了下来,他出去小便。他用蒸发皿盛起水,然后一饮而尽,那味道让他面露苦涩。他只能喝两回自己的尿,然后毒素就会变得过浓。之后,如果可以的话,他必须蒸馏尿液,而这意味着更多损失。

路易斯在巴尔和巴林德的指引下穿过盐地。大盐场在白天是一片灼热的粉白色;而到了晚上,它就会被若隐若现的巴尔和深红疤痕染成红色。在那个时候,盐地上里的每一条缝隙都会带着尖锐的阴影,使他的世界看起来很悚然。

当巴尔落下一半时,他停了一会儿,吃了一小片肉干。食物唤醒了他的胃,它咕噜着要求更多。但他拒绝了。他很快结束了用餐。再过几个小时,巴尔将会落山,真正的黑暗即将降临。那是最危险的时候,捕蛛会从巢穴里出来捕食。他不能停留。

随着巴尔落下,红色越来越深。巴林德紧随其后,路易斯的世界被深红疤痕和群星的海洋照亮,变成了一片红宝石般的黑暗。冥府星闪烁的光芒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他对自己的路线充满信心。而水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又喝了一次自己的尿。

他吃力地走着,双脚踩在一望无际的盐上,嘎吱作响。单调的步骤使他的感官变得迟钝。他开始数自己的脚步以保持清醒,危险地专注于这项工作。

他没有听到身后的飞掠声,直到为时已晚。这只是砰砰的心跳,急流的血液,喃喃的计数和疲惫的跋涉的一小部分背景音,直到它靠近到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他停住了。过了一会儿,那个多足的脚步声悄悄地停了下来。

路易斯抓起手杖,转过身来。他什么也看不见。夜是死一般的寂静。一道黑线将深红色的天空与玫瑰色的盐分开。他凝视着黑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他侧身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过身,挥动手杖,击中了某个柔软的东西。一个模糊的东西掠过地面,他又打了下去。他盲目地想要瞄准脚边那个移动的身影,这时一条长长的螯肢划过了他的膝盖。捕蛛突然猛拉他的脚,把他拽倒,然后跳上他的胸口。路易斯拥手杖抵住了那东西从胸板突出的头。四颗螯牙的尖端离他的脸只有半英寸,酸性毒液滴在他的脸颊上。他又惊又痛地尖叫着,向后一推,把捕蛛从他身上甩开。他一跃而起。捕蛛仰面躺着,粗糙的刚毛在地上摩擦,它挣扎着试图重新爬起来。路易斯用手杖狠狠挥向它的腹部。外壳裂开了,它晃动得更厉害了。他一次又一次地砸下手杖,直到捕蛛的腹部被砸烂,它的十条腿向内抽搐着,复杂的口器发出咔哒声,最后一动也不动了。

路易斯喘着粗气。即使离得这么近,捕蛛的红白色斑点伪装也很难被发现。他绕到前面,把杖尖插进捕蛛头部所在的空腔,把它敲得稀烂。

捕蛛身体周围的盐被液体染成了黑色。路易斯看到这么多液体被白白浪费,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他用不上这东西:与火蝎不同的是,捕蛛的每一个部位都被毒液污染了。他因肾上腺素飙升而发抖,继续走着,集中精力去警惕更多脚步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盐漠仍然无边无际。路易斯会在白天蒸馏尿液。他的蒸馏器是用金属腿支撑着的锥形硬帆布和两个碗组成的。他的尿液会在中央的碗里蒸发,聚集在锥体上,顺着帆布流到外侧的碗里。他的尿越来越少,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只能接到几滴水。起初,他还很可惜地刮去了蒸馏后留下的浓糊,不愿浪费里面的资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水量减少了。他开始变得漠然,只是出于根深蒂固的习惯来完成他的任务。他谨慎地限制用水,每天只喝几口。但他无法保留流汗失去的水分,也无法捕捉所有的水蒸汽。他的水越来越少,直到全部喝光。没过多久他就连尿都尿不出来了。

到了晚上,路易斯坐着,看着外侧的碗。在他白天睡觉时,蒸馏器只产出了这一丁点水。他盯着它:这将是他的最后一口水了。

他舔干碗里的水,干渴的舌头擦出刺耳的声音。

他拖着沉重的手臂收拾起他的东西,凝视着荒漠。白茫茫的一片,一望无际。盛夏将至,气温一直在上升。薄雾在西方弥漫,让下沉的红日和巴尔的弧线看起来仿佛在跳动颤抖。

他的头抽痛了好几天。他的嘴唇开裂了,嘴巴很干。他从袍子里取出渴石,放进嘴里。吮吸着石头刺激出的口水,虽然这并不能帮助他干燥的身体补充水分,但它能减轻口渴。他把背包拖到背上,感觉就像背着巴弗拉一样沉重。

他把目光投向北方,又开始走了起来。白天他已经休息过了。赶路的需求盖过了所有其他问题。夜晚来了又去了。自始至终,他都不安地意识到胸腔里的心跳开始变得缓慢。他的关节很痛。当他眨眼时,眼皮就会粘在黏糊糊的眼睛上。

他继续走着。他不能停下。白昼的阳光照在他的头上,让他的头痛和心跳变得更加剧烈。他的身体被疼痛的躁动所支配。他耷拉着头,拖着脚。但他还是不肯放弃。巴尔之主们会在此止步而死吗?不!他会证明他父亲是错的,他会成为天使。

他告诉自己的心,告诉自己的脚。它们听话了一段时间,直到它们反抗的时刻到来。脚抬不动了,他倒在干盐里,仰面着地。

路易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天空正处于昼夜之间,巴尔正在他的头顶上。他迷迷糊糊地盯着它,寻找母亲去世那天父亲指给他看的光芒。如果他能看到的话,也许天使就会降临,但他没有看到光。

“帝皇,救救我,”他的声音像是沙哑的低语。

路易斯陷入昏迷,做了个梦。

他站在一片锈红的沙地上。时间飞快地流逝,云层在头顶疾驰,双月升上又落下。太阳飞速划过天空,只留下一道痕迹。

路易斯面前跪着一个身披盔甲的金像。它有着人的体态,但要大得多。洁白的金属羽翼从背上展开;一个带尖的光环悬在它的头顶。盔甲被塑造成肌肉发达的躯体。长条的羊皮纸挂在它的背包和胸前。它的肩甲上有一枚红白相间的徽章。腰间系着一把与成人等高的剑,但在天使身上却显得不算太大。他的一只手握着圣杯。

路易斯靠近了。它低垂的头与他的肩膀持平。岿然不动。

在极度恐惧中,路易斯伸手去摸天使。他的手指抚摸着光滑的金色盔甲。

那张脸抬了起来。头盔是按照长发的俊美男子的模样制作的。金色泪珠凝固在它的脸颊上。慢慢地,那个东西站了起来。路易斯向后退了一步,伸长脖子看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琉璃眼睛。

沉默的人像举起一只手指了指。景观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巴弗拉荒漠上的盐地。五十码开外,一个黑影蜷缩着躺在那里。他看到的是自己的尸体吗?

它盯着他,伸出的手命令他求生。它的金属翅膀开始扇动,它从地面上飞了起来。它盔甲的外表消失了:金属曲线变成了肌肉,浇铸的金发在风的吹拂中摇曳。金泪化成了流动的水珠。一位真正的天使带着悲伤的同情看着路易斯,然后离去了。

“等等!”他叫道。“带我一起走吧!”

路易斯被那巨大双翼的拍打声吵醒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过身,开始爬行。他努力使自己的头远离地面,吃力地抽泣着,但他必须去看。

他发现不远处有个黑影。

希望给了他最后一丝力量,足以带他看清盐地上的人影。

那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皮肤被盐和日晒侵蚀成了红褐色。路易斯爬过尸体时,残留蛛丝飘散开来。他半抱着那具僵硬的死尸,伸手去拿背包。他的手指在皮革上颤抖,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这皮革已经变得坚硬如铁。

里面有很多东西,每一样都是他这一周以来梦寐以求的。当四只水瓶滑出来,在地上发出叮当时,他闭上眼睛表示感谢。它们都用盐蚁穴的蜡封存了起来。装满了水。

只有帝皇知道这水在那里等了他多久。他仍伏在骨瘦如柴的尸体上,默默地祈祷着,打开了一瓶。

在喝之前,他抓了一小把含沙的盐放进嘴里。它灼烧着他的嘴,但他必须先吞下这点盐,否则他就会把水吐回去。

当他把血般温暖的水倒进嘴里时,感觉就好像大海回到了巴弗拉,冲过他变成荒漠的嘴,流进他的胃里。这一小口就如同一场洪水。他强迫自己停下来,让他的身体慢慢吸收它。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用兜帽躲避阳光,喝光了瓶子里剩下的水,然后睡了一会儿。他醒来时感觉好多了,到了晚上,他又能站起来了。口渴仍然折磨着他,但他已经不再垂死。他感觉背包很轻,然后他发现自己掉了很多东西。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他决定出发去找回所有东西,他把手杖插在尸体旁边的地上作为标记。幸运的是,他的补给在几英里之内落成了一条线,除了一只空瓶子,他找到了所有的东西。

他搜刮了尸体。那是一个干瘪的男性,也许不比他大多少。这个男孩会不会也想参加试炼,却死在了离天使降临之地几英里远的地方?尸体上还有捕蛛留下的痕迹,腿上有两处刺孔。伤口在男孩干裂的皮肤上几乎难以辨认,但在衣服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背包里有食物:似乎保存得很好。路易斯尝了一口,发现比石头还硬,比盐还咸,就把这些食物扔掉了。路易斯用死去男孩的一些衣服塞满了背包。那时已经是晚上了。路易斯看向北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以前没有的黑线。他松了一口气。那是远古的海岸线。如果他小心节省这份慷慨的意外之水,他也许能走出沙漠。

他现在该动身了。

他回头看了看这个不知名的男孩,他的死让自己活了下来。路易斯确信这是帝皇的旨意,但任由他这样曝尸荒野似乎是不敬。

路易斯用他的手杖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尽可能地埋葬了尸体,然后跪下来,向人类之主祈祷,祈求他的无限仁慈。俗话说,帝皇保佑,但有时他会牺牲一个人来拯救另一个。

“愿神皇找到你的灵魂,将它引导到他永恒的光辉中去,”路易斯说。他的喉咙很痛,但他能活下去。“我感谢你的牺牲。”

他在巴尔还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出发。两天后,他走到了大盐场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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