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埃及农村一日游,在千年古墓睡觉,到尼罗河淘金!
2020年2月,我在埃及已经停留了两个月的时间,离出发前往亚丁湾的日程越来越近了。18日一早,把老婆和女儿在卢克索的酒店安顿好后,我跟埃及向导阿卜杜拉一起开车前往埃及南部城市阿斯旺,寻找我在苏丹的接头人。

在非洲航海有条规矩:船只在进入每个国家的港口前必须提前预约,而且要有当地联系人帮你预先处理好所有的入境停船手续,否则船只会被直接拒绝入港。之前在黎巴嫩,我就因为不清楚这道程序,被4名海警扣在海上8个小时,险些被拒绝入境。

这血亏我是绝对不会吃第二次了,所以此行穿越亚丁湾之前,我必须先联系好在苏丹和吉布提的接头人,并且敲定后续行程中的每个细节。

除了上面这件正事外,我去阿斯旺还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找个古埃及的陵墓过一夜。也许大家听说过国外有一种“死亡教育”,就是学校组织学生轮流躺进棺材里体验死亡,以此明白活着的意义。
我这次要做的事情,就是“死亡教育”的升级版。
古埃及女神庙,听到诡异脚步声
刚把这个想法告诉阿卜杜拉的时候,他说我是个疯子,正常人谁会想要去坟墓里睡觉?况且就算我敢,这个做法在埃及也是明令禁止的,万一被抓住还有可能坐牢。
但我很想试一下。想想看,躺在一座有几千年历史的古陵墓里静静思考人生,那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不知道会不会穿越时空,或者像那些古埃及的电影一样,在梦中得到一些警示预言?
我贿赂了阿卜杜拉一笔钱,让他想办法给我弄个合适的场地,最后他的朋友向我们推荐了一个叫El Kab的墓葬群。

El Kab墓葬群建于古埃及新王国时期,其中最古老的墓穴距今已经超过5000年了,很符合我的要求。关键是这个景点很小众,几乎没有游客。
我和阿卜杜拉仔细研究了计划的可行性,考虑到不违背当地法规,还是决定跟正常游客一样在营业时间买票进去,找一个偏僻的小墓穴偷偷躺一会儿,过把瘾就行了。体验的时间选在中午,因为这个时段阳气最重。
我还是怕万一真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从卢克索到El Kab车程只要一小时,计划敲定后我们立即出发,赶在中午之前抵达目的地。景区大门外果然冷冷清清,真是天赐良机。买完票后,阿卜杜拉直接一脚油门往墓葬群的最里面开,他的朋友正在一个偏僻小墓附近等我们。
墓穴是一间方方正正的石室,内部空间目测有十几平米,四面墙壁、中间的石柱包括屋顶横梁上,全都雕刻着精美的壁画。虽然是中午,外面烈日炙烤,但一走进去就感觉到凉飕飕的。

阿卜杜拉和他的朋友从外面锁好门,然后去车上帮我望风,我开始布置现场:把睡袋铺在原先摆放棺椁的位置,然后找出360全景相机准备拍摄。

这时候,第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360无法开机。
设备我已经提前充好电,不会出现没电的情况,况且也没用过几次,总不至于坏了吧?我插上充电宝,又尝试几次终于开机了,360电量显示为满格。
可能是设备有点问题吧?我没想太多,把镜头摆好后就脱掉鞋钻进睡袋。

地板很凉,隔着薄薄的睡袋,寒气很快就爬上了我的后背和后勃颈。四周很安静,墓穴厚实的墙壁把阳光、温度和声音全都隔绝了,我完全听不到阿卜杜拉他们的一点动静。
感觉头有点晕。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存在了超过5000年,石墙、壁画、地板,甚至地板缝隙里的沙子……有种时空交叠的恍惚感。

我把眼睛闭上,但是完全睡不着。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又好像时间已经消失了,只能感觉到寒气从背部向全身扩散,手脚、四肢、头皮,都是凉的。
睁开眼看到屋顶的埃及女神像,还刻画有翅膀的图样,手机显示才过了十多分钟,我闭上眼睛继续熬。

不知道你们是否有体会,当睡不着却又努力去睡的时候,很容易进入一种梦魇的状态。就在这种状态中,我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声音。
睁开眼,确定不是在做梦。我再次仔细倾听,确实有声音——是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的脚步声。我一下子坐起来,声音都还没停止,踢踢踏踏踢踢踏踏的,不大,但很清楚。

此时后背全都凉透了,潮乎乎的,冷气还在一阵一阵往上窜。我赶紧爬起来到门边叫人。
“穆罕默德”
阿卜杜拉的朋友听到我的声音,跑到门边。
“帮我开门”
我跑回睡袋旁边穿鞋,顺手把GoPro放在地上,全身透出的寒意就算呵出了白气我都不会奇怪。锁从门外被打开,我抓起睡袋和设备快速逃出墓穴。

阳光瞬间罩住全身的感觉就像回魂一样,我抱着一大堆东西一口气跑到车边,阿卜杜拉向我伸出手,我的手都还是冰的。他问我感受如何,我说太吓人了。
上车后我问阿卜杜拉,我在墓穴里的时候他们俩是不是在外面来回走动过,他说没有。他俩一直呆在车上帮我望风。
既然不是他们,那我听到的脚步声到底是谁的?

后来回看视频时,我又发现了诡异的一幕:就在我把GoPro放在地上穿鞋的时候,镜头出现了一阵规律的摆动,还伴随着奇怪的回声,持续了差不多10秒。抖动非常轻微,所以我当时完全没有察觉。
全身汗毛瞬间炸开。
古墓之后的一个月里我连续低烧、感冒,反反复复,头晕恶心吃不下东西。现在回想起来,在我整趟航海旅程中有两次病得很重,这就是其中一次。
苏丹接头人没找到,意外曝光黑金作坊
阿卜杜拉载我从阿斯旺继续往南,寻找接头人。阿斯旺是埃及南部的门户,距苏丹直线距离只有不到300公里,随着越来越靠近苏丹,街上的建筑,售卖的工艺品以及人们的服饰也更有非洲特点,色彩非常鲜艳。

在一座五颜六色的小镇码头,我们换乘快艇沿着尼罗河逆流飞驰。河两侧有很多灰黑色的巨岩,岸边的沙坡上还能看到采石工事的遗址。
阿斯旺是古埃及最重要的采石场,古埃及很多宫殿神庙所使用的石料,都是从这里开采出来后通过尼罗河运输到各地的。

尼罗河是埃及的母亲河,源起于埃塞俄比亚。1960年苏联主导建造阿斯旺水坝,将尼罗河水蓄起,形成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湖——纳赛尔湖,纳赛尔湖2/3在埃及境内,1/3在苏丹境内(努比亚水库),为两国增加了很多灌溉面积,也在发电、防洪、航运等方面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非洲水源之争一直很激烈,2011年,位于上游的埃塞俄比亚也开始动工修建水坝,导致埃及对埃塞很有意见。

在非洲要办成一件事,通常需要找到当地有权势的人,由他帮你安排,当然这些都是要塞钱的,这就是非洲模式。由于近期苏丹局势混乱,我们没找到合适的接头人,我打算之后自己想办法。
* * *
回程中,阿卜杜拉带我顺路拜访他家族的一个分支,这家人是阿斯旺的甘蔗农。阿卜杜拉告诉我一个秘密,他们还淘金。
撒哈拉沙漠,尼罗河岸,埃及淘金人……我直接脑补出了一部寻宝大片。记得成龙大哥有部电影就是在撒哈拉沙漠挖出了大量金砖。
不知道能不能买到金子啊?

按照当地传统,我不能直接拜访阿卜杜拉的这个家族,因为我对他们来说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方便见到他们家的女士和孩子。阿卜杜拉把车停在一片甘蔗田边,田里有两个穿长袍的人在干活,我们打过招呼后,一起来到一座用砖围起来的简易建筑里。
我以为这就是他们住的房子了,还在想埃及农民是真穷啊,房子连屋顶都省了?阿卜杜拉告诉我,这里是专门的男宾接待区。

在当地并不是所有农民都可以挖金子,前提条件是要有车、有挖掘机和各种加工器械。阿卜杜拉这个家族的经济状况还不错,他们把我带到提炼金子的小院里,地上是成堆装袋的泥沙,有几台机器正在工作。
机器都是中国制造,用来研磨和洗刷泥沙,加工程序比较复杂。在经过一系列处理后的两盆物质中,我看到一粒粒闪亮的水银。

他们递给我一颗不到鹌鹑蛋大小的银色金属,这就是金汞齐了,金和贡的合金。金汞齐经过高温煅烧,就能得到金子。

我们回到那间露天的男宾接待室,一位大哥正在做手工咖啡。我问阿卜杜拉他们的私人淘金行为在埃及合法吗?他说当然不合法了,偷偷干呗,如果只靠种甘蔗,连媳妇都娶不起。
在当地种甘蔗一年的收入大概是25000埃及镑,折合人民币11000多元,也就是每个月不到1000块钱,而按照当地的婚嫁习俗,如果家里是儿子,作为父亲在有钱或有地的情况下,需要给他的儿子建造一座房屋作为婚房,这点看来在全世界都是统一标准。
如果家里是女儿,在订婚之前则需要给男方25000埃及镑,而男方准备75000埃及镑作为聘礼。正好他们3月份就要举办一场婚礼,想邀请我参加,可惜那时候我应该已经在海上了。

我发现他们制作咖啡的流程也很有趣,居然是从烘焙豆子开始的。先把咖啡豆倒进一只小斗里,悬在炭火上烤成棕黑色,然后用杵研磨成细腻的咖啡粉,最后把咖啡粉、白糖和水混合倒进一只长颈小壶,放进炭火里煮开。

咖啡煮好后,大哥把一团草塞进壶嘴里过滤,倒出来的咖啡特别浓郁,这才是真正的espresso啊。在他们的盛情劝说下我连喝了三杯,一晚上没睡着。
跟我们一起喝咖啡的一位小兄弟走过索马里,他告诉要想避免被海盗打劫,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比他们更穷。

告别阿卜杜拉这群热情淳朴的家族成员,我们开车返回卢克索。我越来越喜欢埃及了。

下回预告
我通过各种办法终于联系上了中国驻吉布提大使馆,获得了中国海军护航编队在亚丁湾的护航信息,也找到了苏丹和吉布提的接头人。计划在一步步落实,但新冠疫情导致非洲情势日益严峻,我能够顺利出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