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人形（六）尚未准备的接受
“指挥官，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去的！”
我往电梯口的方向走，手按在g36和vector的肩膀上说
“我必须去，姑娘们在上面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情况下不到15分钟就会像稻草一样被收割殆尽。按照出事之前雷达的侦测，这个数量——不需二十分钟——失去外墙工事保护的N4区域就会完全失陷我如果不去，后果更加严重，把我的防弹衣拿来。”
“指挥官——”
“我必须去！”
从地下往上的电梯，受炮击的影响。灰尘不断地从上面抖落，落在我和她们的肩膀上和头盔上，门开的那一刻，一颗炮弹爆炸在附近，巨大的冲击波掀起了地上的冰碴子，浓浓的黑烟在雪地及为显眼。那冰碴子盖了我一脸，倒使我清醒许多。
“指挥官小心！”
“别慌！按之前安排的紧急路线！”
而我的眼睛因为常常呆在地下室，视力衰退得厉害，而地面一片雪白能见度又低，唯一可见的是只能看清楚轮廓的建筑物与四处的黑烟。所以自己只能像个瞎子一样让她们带着我去。路上到处都在遭受炮击，连周遭的雪地的土都被翻了出来，部分建筑的钢筋水泥等都裸露在外。在vector与g36一路连拉带拽之下，终于来到了咖啡馆————北墙附近
“春田，附近情况如何？”
“指挥官——”
春田一边在桌子后面射击，一边回答
“——你们终于来了，刚刚我在这里突然听到了一声响声。然后我刚出去看，发现是斯捷奇金和紫衫树小姐受了伤，防御墙也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我和李恩菲尔德刚刚把她们用担架抬出来，感染者突然像潮水一般从窟窿处涌了出来。我们想跟你联络，可是通讯又全部失灵了…………”
“我知道了，g36，你和春田在这里守着，m200，看见店后面的那个瞭望台了吗？没错，去那里占领制高点，首要目标对方火力点。vector，带我去重装那里去。”
“收到！”
重装阵地，大量人形手忙脚乱地操纵着各类火炮。由于调度不当，虽然数量众多，但是输出仍然是稀疏的几下。见此情形，我拔出毛瑟枪，手套不方便，干脆用脚后跟上了膛。朝天空连开三枪，在一片混乱嘈杂的战场上，近距离的枪声是最有效的声音。
“你们的观测员呢？！为什么没人负责瞄准？”
“指挥官，自动火力检测系统都失效了，很多观测员又受了伤。没有坐标，我们只能胡乱地凭感觉开火。”
"先把伤员抬下去，然后其余所有回到自己人的位置上！“
”是！“
D-30从已经被轰塌的观测制导台中抢出了炮镜与电子雷达，不过后者已经一片雪花。只能通过炮镜人工观测出敌人大概位置，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和钢笔开始算，真该死！我应该早点教她们在电子设备失灵的情况下人工测绘的，现在只有一些会，导致现在…………待会再想吧！
“标尺——114514，有效坐标——810！！”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门火炮发出震天动地的喊声。而对方遭了这突然的一击，大部分远程火力都被摧毁。并迅速组织撤退
“修正————1919！”
每次的吼声伴随着阵阵的眩晕，不知道是来自外部还是内部。在听到枪炮声渐渐稀疏之后，我的视线彻底沦为了眼前漫天的雪景。除却白茫茫外，唯一能看到的是几点红色——是我自己的血？好像已经凝固了，看来是的。接着是周围人形的声音，叫我的？可惜听不清楚，手里毛瑟枪管的热气已经散了，枪把握在手里却仍觉得安心。
“指挥官！能听见我说话吗？”
好像……是…………是纳甘？现在分辨有些勉强，不过这个身形，在这里的，也只能是她吧。
“我没事…………就是累，坐一会…………”
“指挥官，你挂彩了，去包扎一下吧。”
“我没事……我……”
刚坐下，眼前的白色雪景突然变成了黑色。再然后…………又是一片白色，不过是很久之后，医疗站的天花板。
“该死——真该把天花版换成其他颜色，外面里面一个样……没病都能给你搞出点病来。”
这个医疗站是罗德岛的干员负责的，毕竟横跨着几个大洲旅行不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任何传染病都会成为夺走脆弱生命的致命元凶。
“指挥官，醒了吗？”
“嗯…………还是好疼………………”
我刚想用胳膊靠着床起来，被春田按了下去。
“快躺下，指挥官，你身体里的弹片才刚刚取出来！”
“弹片？我都没感觉……”
“幸亏雪地里的温度太低，所以伤口及时愈合，没有造成大规模出血。”
“那为什么…………我一点痛感也没有？”
只听一声冷笑，然后是一连串能挤破我脑袋的长难句
“指挥官，你是在询问你的现状为何是这样吗？我不知道这是否与上个月的常规检查中，华法琳在你的血液含量发现超出正常含量的杜冷丁和吗啡有关，由于我上次值班是三月前，所以，你可能是长期滥用药物导致神经问题。或者，你只是单纯糟践自己，像是昨晚上没睡好，你真的觉得这么做对你在碎成一片的精神世界睡得烂醉如泥很有帮助？相反，它们只能让陷在泥坑你的你陷得越来越深，而你我，或许还能干些什么，将世界剩下的一口气延续下来，最起码————要推迟它的衰亡。”
春田在我的旁边耳语道
“凯尔希小姐的意思是——您是由于麻醉剂之类东西的长期影响，大脑神经中枢对疼痛感之类的减弱。”
“嗯…………我明白了，那个……g36和vector怎么样了？”
“还在维修室呢。”
“哦…………”
“指挥官，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嗯…………”
春田走后，我确定屋里没别人了。便打算起来去看看损坏的修复情况，没成想却被凯尔希按住了。
“博士。”
“凯……凯尔希”
“你去干什么？”
“就…………去看看……”
凯尔希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的神情”，带着窗外的寒气问我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或者说你的耳朵受到了刚刚炮击的影响？”
“我必须去，就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我从病床上翻了下来，扶着墙拄着枪杆踉踉跄跄地打算走出大门。却被凯尔希叫住了
“所以你醒来的第一个清醒决定就是用自己刚刚救回来半死不活的身躯去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短途旅行？你难道想让阿米娅和我在罗德岛办席吗？！博士！”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我回头看见她有些气得红的脸和眼角边若有若无的泪。
“抱歉……我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我不能……再失败了，我们真的输不起了……我不能让任何意外出现，不能再让我身边的人出任何意外了…………”
就在我准备继续向前走的时候，我感到有什么东西被扔到我的身上，抓下来一看，是一件厚厚的棕色军大衣
“穿上这个，外面温度低。别染上个什么陨石病变异伤寒，替你这么大个个子收尸挺费劲。”
她没有回头，眼睛只是看着手上的注射器。
“谢谢你，凯尔希”
雪地被对方的大炮犁过后，却反倒变得好走了。不是很费力就到了东墙。看到墙已经基本上被修复完毕，我心里悬着的一口气放了下来。我问旁边的工事妖精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大约半个小时可以搞定
“这么猛烈的攻击，难道是她…………算了，还是快回去要紧…………算了，顺路去看看雷达和通讯站怎么样了。”
“没想到修复得那么快，跟完全没被破坏过一样。”
“额，指挥官，这里本来就没有被破坏过。”
在通讯室值班的FNC对我说
“什么？！这不可能，这里离被炮击的最狠的区域不过百米远的距离。这里的墙上却连个弹孔都没有？！”
“可事实上好像就是这样，MDR，MDR？别玩终端啦！”
MDR抬起头来，把手里的屏幕指给我看
“确实是这样……指挥官你看，我们刚刚分析了附近的弹道，完美避开了我们这里和旁边的雷达站。”
“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
头又感到一阵眩晕，MDR和FNC赶忙搭手将我扶在椅子上。
“指挥官，你先休息一会。待会我们送你回去…………”
“嗯，有劳你们了。”
她们刚刚出去，一则未知通讯突然接入。来源很奇怪，它不来自我们已知的任何通讯，我接入了这个通讯。我接入了通讯，对面传来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指挥官，刚刚的炮击没有伤到你吧？你的身体还好吗？”
“你是谁？”
“离别太久，你连我的声音也不认识了吗？”
“是你…………咳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是你干的，真的是你？”
突然接受到这么多信息，这些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几乎不可能但又能给所有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当结论得出的那一刹那，不争气的大脑再次崩溃。
再醒来，又是医务室…………
“告诉过你小心点，一整天外加半个晚上我都没能休息，不听别人的话是你的附加技能呢？”
“是她…………真的是她…………”我喃喃道
“谁？”
“我给你说过的”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知道…………”
“其他的别说了，我现在要去休息。明天来复诊，你得活久点。”
凯尔希离开了，她离开后。我撑着手杖走到走廊门口，里面太闷了，这里好歹能透点气。从旁边的房间拽出一张大扶手椅，坐在椅上还是很冷，毕竟对着门口，裹上了刚刚带出来的毛毯子。闭一会眼睛……
“主人，主人~~睡着了嘛~”
我睁开了眼睛，是g41。
“是g41啊”
“主人，打扰到你了嘛？”
“没有呢，你能来我很高兴。终于有人能陪陪我，和我说句话了……”
“真的嘛~”
我微笑着摸着g41的小脑袋
“来，坐过来，把毯子盖上，挺冷的。”
“嗯”
g41乖乖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好像一个毛茸茸的毛线球。两只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看着我。
“主人，你的眼睛和头发，怎么…………”
“哦，没事……本来就这样。只是之前染黑了带着隐形眼镜而已，可能因为之前凯尔希给我用的药失效了。”
“没事的，白色的头发和金色琥珀一样的眼眸子搭配在一起，真的很漂亮呢~”
“是吗？”
“嗯~”
g41是那么的天真烂漫，语气也是那么的真诚，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在说谎的
“g41，想听故事吗？”
“当然啦，g41最喜欢听主人讲故事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额，怎么说呢？一个从军校毕业的学生，不过他没有参加战争。只是在后面做新武器的研发和研究战略。后来，他因为爷爷的原因还学会了魔法之类的东西。他…………在那里认识了很多人，还在一个制药公司当了博士。”
“诶？好奇怪，军校生为什么在医药公司的？”
“额……他不是那种，军人嘛……他只是个搞科研的，只是披了身那身衣服。”
“哦——是这样嘛？请主人继续讲吧~”
“嗯，因为他觉得自己研发的武器在战场上杀了太多的人，所以进入医药公司想改变点什么。但失败了…………那时他对政治了解太少……这个世界很快陷入了无药可救的境地”
“那后来呢？”
“后来…………他带着同伴们离开了那个世界，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地方。又在一家安全承包商里工作，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能实现理想。也在这里，找到了他一生所爱——那个他在执行任务时遇到的姑娘”
“那个姐姐漂亮吗？”
“很漂亮，至少在他的眼里是最美的。虽然姑娘总是脾气不好，也是有点高冷的，但还是很爱很爱那个指挥官。”
“哇——那后来呢？”
“危机再次到来，他决定用尽自己毕生所学。一劳永逸地解决一切，从此世间再无纷争。”
“那他成功了吗？”
“理论上是的…………可是，他所爱的那个人，那个把他从潜艇基地背出来两次的人，那个曾经对他说过此生有我一个就够了的那个爱人，还是没留住…………”
我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痒痒的。不由得擦了一下，g41看到后拿着手帕帮我擦着泪
“真是伤感的故事呢…………”
“是啊——咳咳咳”
“主人，您的身体不太好呢……”
“没事——那个，g41帮我去凯尔希的桌子笔筒里拿两支笔，蓝色那支。”
“好的~”
g41蹦蹦跳跳的去了，心里盘算着大概两三天的时间m4她们就回来了。最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不行，至少撑到m4能——
“主人，是这两支嘛~”
“是的呢，g41真棒。”
“诶嘿嘿～”
g41腼腆地笑了
把两支“笔”打开，里面是两支注射器
“主人，这是什么啊？”
“就是他们天天要找的杜冷丁，吗啡我换了个壳子装在502里面。”
说着我已经用手指撬开了注射器针尖的外壳，一边摸着手上的血管。
“可是我听说，这些东西对您的身体不好呢——”
“可没有它，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如果m4姐姐回来知道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我放下了手里的注射器，把盖子盖了回去。
“好吧，我们明天就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么晚了，你不打算回去睡吗？”
g41摇了摇头
“人家想跟您一起睡嘛~”
“好吧，盖上这个——”
我把睡帽戴在她的头上，不过一会，g41轻轻地打起了呼噜。但几乎没有声音，只是呼吸上下的起伏。
“小孩子就是好糊弄……”
这时，手里的终端又响了起来。是她—— 接起之后，对方先开了口
“抱歉，我应该晚点再打给你的。指挥官，现在你应该从医务室出来了吧？”
“还在呢，我就打算在这过夜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搞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声音放的很低，我只能用耳朵尽力贴近麦克风。
“——M4”
“我不是很明白……”
“我准备了一个计划——”
静静地听完她的计划，我沉思了良久
“指挥官，你还在听吗？”
“我一直都在……这个计划，是你一早就想好了的？”
“是的”
“真打算这么做，没别的办法？”
她长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该对她严一点。因为此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放心吧，该我做的我会做”
“嗯，指挥官，拜托了。”
通讯结束，外面的照明灯也亮了。好像每天寒风中照常升起的太阳，我把g41头上的睡帽轻轻拉下去了一点。免得散光照到她，然后——
在g41醒之后后把麻醉剂放回去，还得熬很久呢。
to be contin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