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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源‖旧梦糖巷

2022-02-09 21:12 作者:笙声阿苼  | 我要投稿

     *民国风


     *卧底张×共党你


      *4k


  所以呢?我就要一辈子看他离我远去吗?


       张真源,你说好要给我买糖葫芦的。


  01


  民国十五年,广东的风很大。


  党派她去广东同国民党开会。


  绿皮火车轰隆隆响了三天两夜,把林清秋从巴山楚水凄凉地运到了广东。这是她第一次踏上这片大陆的最南端,是海风夹裹着硝烟的味道。


  生逢乱世,哪里都寻不得太平。


  林清秋深吸一口气,把海风痛硝烟尽数收下,拎起皮包走向来接她的同志。


  “林清秋同志,欢迎你!”对面的男人一身黑色中山装,带着小礼帽向她伸手。


  “你好。”


  路上,林清秋打量这座城。广州是个走在时尚前沿的摩登女郎,有着魅惑众生的红唇和染上唇脂的香烟。


  她很不同。


  轿车在一幢大楼前停下,一行人被安排好的侍从迎了进去。


  “你好,林清秋。”


  “你好,沈文珺。”


  双方介绍后入座,又是一阵假惺惺的客套。林清秋不喜欢为这些无意义的场面话费口舌,从皮包里拿出文件开始做会议准备。


  “沈上校,不好意思,来晚了。”


  文件拿到一半,她身后传来另一声寒暄。真的很浪费时间,但是又不得不起身相迎:“你好……张——”转过身,伸出手时林清秋看到一个多年不曾相见的人。心漏跳了一拍,连带着名字也被她困在口中,伴着山城江风在她的心里飘飘荡荡好多年。


  “林小姐,你们认识?”沈文珺笑起来,眼里却带着刀子般的寒光。


  “不,不认识。”林清秋下意识否认,她不敢确定对面的那个人是否是她的那个人。


  “真源?”沈文珺是千年的狐狸,不可能相信林清秋磕磕巴巴的一句话。


  对面的人扶了下镜框:“没什么,小时候一个巷子里的而已,早就不认识了。”


  张真源跟着沈文珺坐到国民党的一方,有条不紊地翻开文件,每看一页都要轻轻捻起页脚,捻地页脚卷曲发黄,还和小时候一样。


  02


  记忆飘飘荡荡回到山城好多年,那是一个巷子,一扇窗子的故事。


       巷子很长,巷口总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悠悠的巷子被糖沁了甜香,人们管它叫糖巷。


  贴着红窗花的木头门旁边,安安静静坐着扎麻花辫的女娃。一句一句认认真真地跟着先生念“天地人合”。


  林清秋没妈,妈死在黑洞洞的手枪底下。老汉要上工,就把林清秋扔给私塾的米先生看着。


  米先生是晚清的老秀才,好容易考个功名却连东家都被推了,只能又回到山城,把那些之乎者也八股文藏起来,老老实实做个先生。


  但林清秋机灵,学东西比那些学生都要快。米先生不要钱就收了她,把她安排在靠窗的位置。


  她和张真源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窗。


  青瓦红米辣,碎碎地组起悠悠长长的巷子。夕阳在天边撕扯出一股金红血液洒在天边,巷子口,林清秋很没出息地拉着张真源衣袖不让他走。


  “我先出去替你看看,秋秋长大以后再来找我好不好?”张真源拿着串糖葫芦哄她,像小时候那样。


  其实林清秋早已过了及笄之岁,哪有那么容易被哄骗。


  但她说好,等你过年回来还要给我买糖葫芦。


  这句张真源没应她,只是又说再见。然后一脚踏进绿皮火车里,只剩下林清秋的呼喊离他远去,在人潮中变得模糊。


  后台,林清秋也到了能出去的年纪。家里还没剪辫子,容不得林清秋抛头露面,不准她去。连未婚夫都定下,是城西一个屠户的儿子,大字不识一个,整天磨刀砍柴。


  但林清秋不怕,她早早地攒了钱,又偷了她爹给她留的嫁妆计划着着出门,她要去找张真源。


  其实她连张真源在哪都不知道,他一去三四年,半封口音都不往家里送,她上哪里去寻。


  上哪里?上嘉兴。是张真源说的,他要加入共产党。


  如今加入共产党的人坐在国民党身边,穿着墨绿军装侃侃而谈。


  怪不得她找不到他。


  其实这会没什么好开的,国共两党不和是很久的事了。不过都顾及着表面意思,没人先开这个口子。


  国民党心不诚,但面子功夫到位。广东一趟,林清秋没受到任何物质上的委屈。


  除了张真源。


  在广东十天,林清秋终于放弃了劝说张真源的想法。他在国那边混的那样好,怎么肯愿意和她走。


  不过人同志不同罢了。


  03


  丁卯年甲辰月,即民国十六年四月。


  四月十二日,凌晨,上海。


  大批青帮武装流氓冒充工人从租界冲出,向分驻上海总工会等处的工人纠察队发动突然袭击。


  国共合作破裂。


  共逐步转移到地下工作,不再和国有明面上的交道。


  民国十八年,林清秋又一次见到张真源。


  她到广州执行任务,运送军火消息时不幸被捕。


  还是沈文珺,林清秋被绑在刑架上用一盆冷水泼醒,睁眼就是沈文珺坐在那里,左手握着指挥刀,张真源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林清秋的样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错了林小姐,如果我们要杀你,根本就不会让你睁开眼。林小姐,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应该内斗,所以我希望你能交出重广军火消息,我也不想对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动手。”沈文珺站起来,捏着她的脸笑着告诉她,那些没用的的同谋已经赴黄泉,只有她还侥幸活着。


  “我不知道。”


  沈文珺知道她是块硬骨头,也不准备跟林清秋硬磕。于是转身离开,把张真源留下:“我给你三天时间问出来。”


  昏暗的地下室,透着潮湿阳光的窗子,十字刑架,血迹,鞭子和烧红的铁。这就是林清秋这一次见到张真源的环境。


  “都出去,我要跟这位林小姐好好谈谈。”张真源挥手,示意身后的兵退下。


  身后的人却不肯挪动,只是低着头抱歉:“沈上校不允许我们离开,要我们协助张警官问话。”


  沈文珺这个老狐狸!张真源心里咒骂,面上却只能维持礼貌微笑:“多谢沈上校好意了。”


  他走过去,用几乎祈求的语气同林清秋讲话:“告诉我,军火消息。”


  林清秋闭上眼,她不想看到张真源这幅样子。张真源叹口气,他知道这样对林清秋没用,他自己带到大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林小姐不配合的话,就别怪张某动手了。”张真源走到架子旁拿了根皮鞭。国民党刑具多样,这是他已知最轻的鞭子。


  控制好手上力度,张真源佯装用力。鞭子划破空气,林清秋下意识蜷缩。


  “林小姐还不想说吗?”张真源很快停下,累到满头大汗。


  疼痛和想象中的不同,林清秋有些诧异,却坚持咬死了牙。张真源摇摇头又拎起鞭子,却被身后的副将拦下:“沈上校说过,如果张警官累了,我们可以帮忙。”


  “不必。”


  “还请张警官不要为难我们。”


  林清秋,你怎么还不张口?


  我求求你说话啊!


  副将拿了把散鞭,抡圆了朝林清秋身上抽去。林清秋惨烈地尖叫,抬头看到窗子透出的阳光。阳光里透出条小巷,张真源拿着票子给她买糖葫芦。


        张真源几乎要发疯,不知道多少精壮男人都死在散鞭底下,何况林清秋。


  “张真源你个废物!张真源!”


  只可惜挥鞭的不是张真源,副将也不是懂的怜香惜玉的人物。


  “停!”


  副将听到指令退后,张真源又上去问她:“说不说,不说你会死的!”


  “滚。”林清秋的声音如同蚊蝇般轻小,张真源几乎听不到。


  这样的审讯持续三天,林清秋比张真源记忆里还要固执。三天以后,沈文珺又过来,当着林清秋的面把张真源劈头盖脸骂一顿,甚至夺过散鞭朝他身上抽。


  张真源不准备给自己辩解,从民国十五年见到林清秋那次,沈文珺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我佩服林小姐的骨气,希望林小姐接下来也可以保持这份骨气。”沈文珺伸手,一点一点解开她的盘扣。暴力撕扯开被血液浸湿粘粘皮肤的衣裳,林清秋就这样展现在张真源面前,一裸露着身躯。


  “林小姐果然是个美丽的女人,张生难道没什么想法吗?”他递给张真源散鞭:“交给你了,我要军火运输的消息。”


  张真源握着鞭子,一步一步向林清秋移动。


  “去啊,张警官,你不做,我就替你做,好不好?”


  广州解开她美丽的衣扣,头发凌乱,口脂晕开,接受最后的鞭挞。


  对不起,秋秋,对不起!


  张真源紧闭着眼往林清秋身上抽,等着林清秋的尖叫来蹂躏自己的心。


  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张真源你叛徒!”



  04


  林清秋最后也没说出来,沈文珺没闲工夫在她身上耗时间,带着所有人离开。只留她一个人被绑在阴暗的屋子咬牙切齿。


  打更人敲起三更声,她被人叫起来:“秋秋,快!走!”张真源拿着麻衫就往她身上套,林清秋已经没了生气,死死地靠在张真源背上。


  “秋秋,你醒醒!今天晚上沈文珺去东莞,我送你出去!”张真源背着她躲过巡逻士兵藏进自己车里。


  路过哨口,车被拦下:“什么人?”


  张真源摇下车窗,掏出证件:“我,沈上校派我出城拿点东西。”



  哨口的兵检查过证件,敬礼过后开门,张真源打开远光灯开出去。


  车子顺利驶出城,林清秋恢复精神,静静地看着张真源往郊外开:“你又想做什么?有什么事是你张警官在国民党军营里做不到的?”


  “我们的人已经在河对岸等着了,秋秋,你记得小心。”张真源答非所问,眼睛死死地盯着车窗外漆黑的夜。


  过了河,张真源在一块石头旁把林清秋抱下来。远处传来手电筒的光亮,张真源带着林清秋跑过去。有几个身穿棕色棉袄的人钻出来接过林清秋:“放心吧,林同志交给我们了。”


  张真源立正敬礼,又帮林清秋裹紧了大衣:“听话秋秋,再见面我给你买糖葫芦。”


  “他是谁?”林清秋爬在一个同志身上,小声地问。


  “是党藏在国那边的人。”


  背她的人叫陈巽,是党在广东地方的负责人。林清秋的消息就是给他的。


  陈巽把她照顾地很好,也顺利地接收到从重庆运到广东的军火。


  林清秋伤的不重,都是些皮外伤。看着红肿吓人,实际上算不上伤筋动骨。


  “林同志,你和张同志是……什么关系?”


  “是……”是什么关系呢?她也不知道,是同窗还是战友?总之不可能是爱人吧。



  “张同志……你去看看吗?”


  “……要!”


  林清秋扮成农妇和陈巽进城。人们被军队驱赶到城中,那些兵说要去看处置共匪。


  “共匪,就是这个下场!”


  沈文珺站在台上,旁边铜柱上绑着身穿破烂军装的人。那人脸上层层疤痕,林清秋认得,是鞭子。


  张真源……


  一旁的兵鸣枪,子弹射上天空,可能一会也要射进张真源的心脏。


  “真没办法救他嘛?”林清秋哽咽地问陈巽,其实答案她已经很清楚了,真的没办法。


  “点火!”沈文珺挥手,立即就有人往铜柱里塞火把,还有扔柴火的。


  他们要活活烫死张真源。


  林清秋看不下去,低头闭上眼睛,眼泪掉下来滚到土地里。这是她在祭拜自己的爱人。


  台上的火势愈烈,林清秋都受到烘烤。她抬头看张真源挣扎,却无能为力。


  张真源看到了林清秋,在她抬头的一刻。


  杀了我。


  张真源对她说。


  杀了我!


  他不想被活活烫死,他情愿死在林清秋的枪口下。


  林清秋躲在陈巽身后,颤颤巍巍地上了膛。场外有人藏在巷子口,他们随时可以逃。


  林清秋举起用黑布包裹的枪,食指发力的瞬间,张真源又对她说,我爱你。


       我回糖巷等你。  


  05


  我叫林清秋,是烈士张真源的爱人。


  新中国成立后,我定居在广州。


  守着这片撒上张真源鲜血的土地。


  张真源,你看啊,这个世界。


  我拿着串糖葫芦走到当年的行刑场。


  它在风中摇晃,是你回来了吧。


  张真源,我做了场梦,梦见你说你爱我。


  我说……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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