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那些破碎在回忆里的往事
楔子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感情也一样。所谓的刻骨铭心，只是因为你饮下的那名为时间的毒药太少而已。
岁月流转，一晃经年。偶然回首，才惊觉恍然间，那些过往已被时光的流沙掩埋了大半。
无意悲苦，无意炫耀。只为将那些过往的点滴记录，待有一日，垂垂老矣，信手而翻，能得些许笑颜。
仅以此文，献给曾经的自己；献给那些在我生命中或轻或重，留下了墨迹的人和事；献给那些至今依旧联系未绝的朋友。
一、恋
2020年1月，他走在乡村路上，望着两侧的风景，脑海中却忽然间翻涌了起来。曾经的一幕幕像是跑马灯一般掠过。他驻足，脸色变幻不定。
起风了。他忽然想起了江南《为君拔刀》中的开头——风吹动了马铁，马铁低吟。
在看《为君拔刀》时，他还是个孩子，对爱情有着美好的向往，对文字有着执着的追求。在看一篇文章时，他会情绪低落、会开怀大笑、会深思、也会不屑一顾。他能感受到文章中那些人和事的内在，他能够看懂文章中蕴含着的作者的感情。
但是他却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或许是早熟，或许是幼稚。在五年级他第一次遇到那个女孩，在一次无意间回首之时，看到了女孩认真做事时的样子。那一刻的芳华在他的心中闪耀了整整十年。
然而，当时的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名为爱情，写作喜欢。他只是对她的一切都默默关注，只是在上信息课的时候嘻嘻哈哈地挤到她的身边，只是在做卫生时自告奋勇地帮她完成任务，只是在暴雨中疯狂奔跑，在校门口遇到她时露出狼狈笑容，只是在最后的补课中，与她定下了一个最终也未曾实现的诺言——考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呵。”收回远眺的目光，他轻轻摇头，继续前行。他很清楚，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二年，虽然他对女孩的感情已经淡薄到几乎不再存在。但他却依旧记得她的生日，记得在每年的那个时间给她送上一份祝福。即便这份祝福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你爱她吗？”恍惚间，他的耳畔仿佛又传来了那一声质问。
“当然，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他依然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可这不叫爱，你只是对她依赖。你享受那种她带给你的温暖的感觉，仅此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我想娶她，我想和她一起走过这一生。我愿意为此付出我自己的一切。”
“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的一切，在现在，都不属于你。”
他无言以对。因为朋友说得对。当时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属于他自己的，或许只有那些一文不值的文字。
是的，一文不值。关乎文字的梦想，他从未放弃。但在初中时寄出的稿件，最终被原原本本地退回，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挫败的情绪。
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骄傲到了他认为只要是他愿意，他就一定可以做好任何事情。但是这次的挫败让他明白，这种他自认的自信，实际上叫做自负。
于是他不再如从前一般活跃，他变得沉默，他将自己锁进了内心的深处。只是不变的，是他对文字的追求，以及对她的爱。
初中前两年的迷茫，第三年的无望。他最终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虽然当时的成绩他完全可以与她上同一所学校。可惜，时间与距离让他们之间的联系中断了。
直至高中，一次无意，他寻回了她的联系方式。躲在教学楼的顶层，他在手机上和她约定，这一次，他们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学。依稀记得，那是高二的上学期期末。
于是他变了，高二下学期开始，他变得比谁都拼命。他每天四点起床，直至夜里12点才上床。他的床头有一个闹钟，每当闹钟响起，他总是用自己的手指卡住撞锤，即便这样做会让他得到透心的痛。
一年半，整整一年半。
她说她的梦想是当地排名第二的一所重点大学，于是他拼了命地学习。然而，落下太多知识的隐患终于出现。即便他如此努力，但是英语却依旧无法提升。最终，在高考中，他用尽全力，创造了自己的巅峰。四十五分钟的120分语文卷，九十分钟的120分数学卷，120分钟的66分英语卷以及发挥失常的179分理综卷。
看到成绩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家电子厂里做暑期工了。他愤怒，懊恼，却无言以对。因为尘埃落定。
于是他询问她的志愿，她不愿说。时间无法再拖，于是他思考良久，填了那所大学名下的独立学院。然而，一次聊天中，他却从她母亲那里了解到了她的志愿——一所风马牛不相及的学校。
他的心像是被刀刺穿。
他请了假，下了早班。他冲到了网吧，途中还打了电话给自己的班主任，想要知道能否修改志愿。
而最终的结果，无果。
他依旧记得当时的失落与愤怒，记得当时的不解与无措。
回过神来，他摇头轻笑。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人与事，无法如愿。一如古人所言——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你还记得我吗？”他看着道路尽头徐徐落下的斜阳，低声自语，“怕是早已忘记了吧。毕竟，我给你带来的，或许只有困扰和厌烦。”
风忽然大了起来，两侧的大树，悄然歌唱，那声音，沙哑而苍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