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 新一的揣崽日记(六)
私设见第一章,不多赘述。
园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睡梦中起来,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就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这股味道怎么说呢,要说非常好闻吧,其实也不尽然,反正对于吃遍了东京大街小巷美味,号称东京美食扫荡机的铃木园子来说,连美食排行榜前十都排不上。
但这股味道就是没由来得让人觉得非常幸福。
对,幸福。
饿了一晚上饥肠辘辘的胃都开始在身体里叫嚣着想要吃进去的那种幸福感。
园子倏然睁开眼,朦胧的视线转瞬间聚焦到一处,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的意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等到理智回笼,她才恍然想起来这是哪儿。
这里是东京市比较偏远的一座山的山脚下,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在19小时前,米花公安局接到了山村居民的报案电话,声称在半山腰的某颗大树底下,挖出了人的尸骨,而作为东京市刑侦大队的一员,园子跟随着她那位破案率极高特别是无头绪的命案也侦破过好几起的工藤新一,来到了案发现场。
园子神智清明的那一刻,身体比意识更先地翻身坐起,她耸了耸鼻尖,蔬菜粥的清香就一股脑儿冲进了鼻子里,香得她肚子咕噜噜地叫。
她下意识捂了捂腹部,就看到了坐在简单的木桌前,舀了一勺粥的工藤新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之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将手里的调羹往嘴里送。
西装袖口和手腕上的手表都没晃动分毫。
很好,这就是她家那位工作狂侦探。
跟人道早安的方式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园子面无表情地转换了一下视线,将目光扫到了坐在工藤新一隔壁,与分外干净整洁,仪表堂堂的大侦探形成鲜明对比的黑羽快斗身上。
黑羽快斗显然起得比较匆忙,又或者是心思压根不在梳洗上,头发可能就是随手用手指耙了耙,后脑上还支楞八叉地竖着好几搓毛,看到了对上来的视线,黑羽快斗惯常地“呦”了一声,也没什么形象地用手里的勺子挥了挥跟园子打了个招呼。
园子:……
园子捂住了心口,默默念了两句习惯了习惯了,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昨天是他们三个一起住的,园子睡最边上,侦探作为三人中的重点保护对象自然睡到了中间,而黑羽快斗就守在侦探的右侧。
虽然不是一个被窝,园子还是觉得怪怪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知晓了这两人是夫妻,她总觉得自己是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哪怕电灯泡自觉地往边上靠了靠,她还是对自己的瓦数非常担忧。
然而这点担忧在上半夜的时候就消弭殆尽了。
因为隔壁那两人,具体特指最最隔壁的那一个人,简直就没把她的存在当回事过,一个劲儿在那儿小声跟侦探咬耳朵。
“新一,被子冷不冷啊,唉,要不是行李箱不够大,我应该把那床被子也带过来的…”
园子看了看她家上司那个有别于民居屋子里摆着的、朴素到压根只剩灰朴朴这么一个色儿的绘着白猫猫的枕头,陷入了一种诡异地沉默。
她突然就明白了黑羽快斗之前说的“里面都是生活必需品”的具体涵义。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很生活,也很必需。
工藤新一回答他的长篇大论就简单多了,就两字,“不冷。”
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份,但东京市的气温还没有降到需要厚被子的地步,工藤新一本身也比较耐寒,主要是穿西装穿习惯了,对冷暖的感知比较钝,倒是没觉出什么冷意来。
说完了被子的问题,黑羽快斗又开始叨叨叨地开始询问他困不困,需不需要讲睡前故事。
园子:……
园子简直没耳朵听。
但她还是悄悄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黑羽快斗的睡前故事长什么样儿,难不成是他偷了某颗宝石的英勇往事,或者是跟着侦探当了警察后卧底在黑帮里三年又三年的谍战故事?
园子不得不承认,她好奇死了!
好奇心害不害得死猫她不知道,但肯定能害死园子!
然而迎接她竖起来准备潜心听黑羽快斗睡前故事的耳朵的,是侦探忍无可忍地一句轻斥,“不听,睡觉。”
哦。
烦人精黑羽快斗听话地闭上了嘴巴,顺便手臂一伸,拉了拉侦探的被角,把人拥进怀里就闭上了眼睛。
哦。
园子的狗狗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往墙角又拱了拱,顺道儿抱紧了她的小被子。
早饭凭借园子阅尽千帆的舌头就能品尝出来,就是黑羽快斗的手笔。
别问是怎么尝出来的,问就是侦探还是比较注重孕期糖量摄入,园子就见者有份地帮着承担了一部分的糖分。
他们起得都算早,山村里的天亮得也比市区里早一些,踩着清晨的朝露,侦查科的刑警们兵分好几路开始调查山脚下的几户居民。
连带上报案的这户独居老人,这座偏僻的小山村尚且还在居住的只有十户人家。而这十户里面,五户是独居老人,儿女都在市里,基本不怎么回来,两户是老头老太夫妻两个,一户人口倒是齐全,有老有小,可惜正值壮年的大人外出打工去了,其实算起来也与其他几户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反映了这地方的常态,劳动力基本不在,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
只有一户比较特殊,户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家中还有他的老母亲,介于这户人家的不同寻常,分组时工藤新一选择亲自调查这一家。
黑羽快斗自然跟随其后,作为小尾巴外加刑侦助手也敏锐嗅出了一点奇怪之处的园子也跟了上来。
男人说是三十多岁,其实看上去比四十岁还要苍老一些,皮肤带着日晒雨淋的黝黑,黑羽快斗出示了警官证后他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脸上带上了小老百姓被警察上门的诚惶诚恐。
看起来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黑羽快斗在询问一些口供,譬如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啦,或者是周围几户人家关系如何,是否发生过纷争,以及外来人口的出入情况之类,园子乖巧地站在一旁好似在认真记录着对话,实则眼角余光已经跟随着说着要“随便看看”的侦探打量起了周围。
屋子有着岁月的痕迹,墙壁斑驳不堪,掉了墙皮的地方用旧报纸糊着,堂屋很小,就摆放着一张小木桌,靠墙,一左一右各摆着两张长条板凳。墙上挂着只老旧的挂钟,圆盘,分针秒针滴答滴答往前走着。
绕过了堂屋,就是间灶房,就是平常的农村老灶屋,恁大一个大灶堂,后边烧灶的地上堆着几个干树枝堆起来的柴火堆,前边的土灶上有口盖着木盖帘的大铁灶。
工藤新一掀开盖帘看了看,铁灶里空空荡荡,看样子还没开始烧早饭。
灶边有个木条编织的篮子,农村里常用来装碗筷汤勺,沥水方便还容易收纳。
灶屋显得有些脏乱,这几天刚下过雨,地上返上来的潮气这让有些洁癖的侦探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拍了几张照后就转回了堂屋,黑羽快斗这会儿也问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对视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隐晦地互相点点头,表示差不多可以了。
被排除在默契之外的园子暗自咬了咬牙。
黑羽快斗站起身,正打算告辞,却突然听到了蹬蹬蹬的什么东西敲在地上的声响,这声音凭白地让人心里烦躁,工藤新一微蹙了下眉头。
屋子里的几人齐齐往发声处看过去,来的是个老太太,头发花白,按照资料里看应该是这家里的另一口人,也就是户主的母亲。她佝偻着腰,拄着支粗树枝做的拐杖,刚才那阵刺耳的蹬蹬蹬声正是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的响动。
按理说既然人来了,本着不疏漏的原则,应该也要询问一番的,但黑羽快斗看着工藤新一明显不太舒服的样子,又加之先前询问的细节已经差不多了,也就没再打算继续下去,决定直接走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三个人迈开脚,已经走进了堂屋的老太太那双倒三角的吊梢眼就直直盯在了工藤新一身上。
或者说,是盯在了侦探显怀的腹部。
将近五个月的小腹已经特别明显了,特别是和工藤新一略显偏瘦的体型对比之下,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孕夫。
那目光里的恶意让侦探更加不舒服了,他抿了抿唇。
这个动作像是引发动乱的导火索,老太太突然哑声尖叫了一嗓子,而后那双眼睛从侦探的肚子转到了侦探脸上,她的嘴里也没闲着,一句接着一句地向着侦探斥责着。
因为夹杂着很浓重的地方口音,其实三个人都没怎么听懂,但间或几个不太好的词汇还是让园子脸色黑了下来。
她似乎是在骂侦探大着肚子还要出门,不检点、浪*、下*,污言秽语一大堆,如果不是黑羽快斗眼明手快地站在了侦探身前,她可能还要冲将上来,拿手里的拐杖往侦探身上敲。
黑羽快斗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园子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指骨捏出来的咯吱响动,其实不仅是黑羽快斗,园子自己都有一种上前揍人的冲动。
老太太叭叭叭骂了一大堆,站在他们身后的户主这才反应过来,神色慌张地大跨步绕过三人,大手捂住了他老娘的嘴巴,腆着脸连连鞠躬道歉。
黑羽快斗黑沉着脸,捏得指骨泛白的拳头丝毫没有松下来半分,他深呼吸了两次,就要上前一步,滚烫的拳头被有些微凉的手掌抓住。
黑羽快斗一怔,而后耳边听到了侦探的声音,他说,“冷静点,快斗。”
突然之间,黑羽快斗胸腔里涌动起来的怒意仿佛被这只被风吹的有些凉的手掌平息了,他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这才对着那母子两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道,“我想你可能不知道袭警是什么罪名,我可以帮忙科普一下。”
“如果你的拐杖碰到新一一下,我可以以妨害公务罪逮捕你,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园子适时补充了一句,“要是碰到工藤的肚子,可不止三年了啊,起码也得十年以下有期。”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立马把母子两吓得面无人色,刚刚还行事嚣张的老太太拐杖都拿不稳了,要不是她儿子撑着,差点儿就跪坐到了地上。
看把人吓住了,黑羽快斗这才反手把侦探的手握住,小心翼翼护着他出了屋子。
等到三个人离开了屋子一段路,拐进另一条小道,从出了屋子开始就闷不做声的黑羽快斗突然停下了脚步,牵着侦探手的那只手捏得愈发用力了,侦探吃痛,低低呼了一声,这才看到听到他痛呼而抬起头来的黑羽快斗赤红的一圈眼眶。
工藤新一一怔。
他印象里黑羽快斗几乎没怎么哭过,他平常总是大大咧咧的,一个天生的乐天派。
他有被鱼吓哭过,也总是抱着侦探的腰吱儿哇乱叫着说好可怕好可怕,却没有真的红过眼圈。
黑羽快斗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最后扁了扁嘴,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新一。”
对不起,没有办法给你出气。
对不起,不能教训让你受到伤害的人。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不再是那个仅凭一手精湛魔术,一腔少年意气就冲上去的初出茅庐的怪盗基德,从他当初与侦探一同穿上那身警服开始,就同样背负起了枷锁。
他低着头,自责快要将他淹没。
然后,他听到了侦探的笑声,轻轻的,就好像最开始来到米花公安局里那天,走进门的那一刻,被黑羽快斗那个冷到不能再冷的冷笑话逗到克制不住地噗了一声时差不多。
“没关系。”他说。
他往黑羽快斗那边走了两步,将脑袋抵在他因为愧疚而低下来的额前,微凉的体温被滚烫所包裹,就仿佛被他无所不在的热流拥抱住了那样。
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园子: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园子:我的瓦数可能是零瓦。
园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