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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星穹铁道/娜塔莎×开拓者】丰饶的大姐姐与脸红心跳医务室(下)

2023-05-08 15:42 作者:无量塔の小秘书  | 我要投稿

“咔嗒。”

是锁芯轻轻咬合在一起的声音。

正直午后。阳光悄悄地从孤儿院狭长的窗户挤了进来,在地板上刺出一道扁平的影子。那些又尖又长的明亮区域,就像孩子们最喜欢玩的积木和拼图。取下旁边闪闪发光的三角形,翻过来拼在一个直角梯形的头顶,就会变成一个更大的三角形。

娜塔莎摘掉手上那副满是血迹的橡胶手套,靠窗小憩着。她身披耀眼的金辉,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中,看着地板微微出神。

她以前很喜欢这种益智游戏,无论是拼图,还是积木,她总能比身边的孩子更富想象力。在其他人还在头疼与如何处理那些袖珍的小三角形积木时,娜塔莎已经用它圈出了一块城堡后的花园。

她对大人说道:“这些三角形每个都有自己的好朋友~他们成对地背靠背站在一起,我要在这里种瓦赫哥哥最喜欢的小小的、喜欢在雪地里开的黄色小花,还有妈妈最喜欢的花,它们就像一串紫色的爆竹一样挂在树枝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娜塔莎越来越没有心思去玩这种游戏了。她发现自己似乎丧失了童年最珍贵的东西——无与伦比的创造性,它只属于那些浪漫的人。也不止一次,娜塔莎怀念着那种对未来一无所知,一切全靠想象带来的惊喜与欢乐。

优雅温柔的女医生闭上了眼睛,随意地将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双腿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叠在一起,脚下的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似乎被那双有着优美线条的长靴用力踩踏后,受到奖赏一般发出了悦耳的呻吟。

汗水自娜塔莎的发丝滴落,如春日的融雪,在逐渐燥热的温度中化冻,迫不及待地顺着泥泞陡峭的险峻山峰向下流淌,汇聚于那干枯的、深不可测的沟壑中,汩汩成流。它似乎并不满足于此,还要裹挟着让人情不自禁的温度,经过一片土质肥沃的平原。那片平原上奇怪的凹陷地形,平滑、完美得让人赞叹...它带着这样的想法,与千千万万滴水珠道过早安后,隐入城市狭窄复杂的排水系统中,不见踪影。

意识沉沦在漆黑的海里,丝毫不想挣扎着游上来哪怕一秒钟。娜塔莎感觉自己的头沉甸甸的,细长的脖颈支持不住,垂了下来。一根根粘人的发丝恋恋不舍地自白皙的肌肤垂落,仿佛一只优雅的渡鸦,不经意间散落了绚丽的飞羽。

在意识到自己打了个盹后,娜塔莎勉强抬高了视线。过去几个小时里自己都在紧张的手术中,完全没有时间去好好打量眼前的男人。这张脸正在沉睡,这张脸并没有那么年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逐渐棱角分明起来,清晰到娜塔莎能看出那几条勾勒出脸庞的笔直线条。刀削斧凿般锋利的下颌与薄唇,稀疏的眉毛与狭垂的眼角...透露着他的悲伤,他的忧郁。

此时他躺在手术椅上一动不动,睡得正香,面颊也有了血色,不再是大量失血时的惨白。娜塔莎感到奇怪,她在手术时并没有进行输血,一是血浆之于诊所而言,本就是稀缺的物资,使用的情况大多极为极端。二是如此严重的伤势,让经验丰富的娜塔莎一开始也并不对他的生命抱有多大希望。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包扎,止血,缝合,输入生理盐水——这是在临死前做出的最后一搏,可他的身体仿佛沐浴了甘霖的柳枝,新生的肉体组织开始萌芽,蜕变,穿透那层裹在外面的营养膜,最终平整地覆盖在那开裂的皮肉上...

这样不符合认知的愈合速度,是医学史上极其罕见的案例,尽管娜塔莎在下层区见过无数异象,但她还未像现在这般充满求知欲。出于医学生的本能,她眯起眼审视着眼手术椅上的男人,他仿佛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不再有生命里的特殊样本,躺在那里,一座巨大的矿藏正等待着被解剖、被研究、被发掘。

娜塔莎摇了摇头,挥手拂走了自己疯狂的想法,但在她的心底,那个念头不愿被连根拔起,它依然存留着些许渴望,以及对可能性的侥幸心理。等他醒了,再去问问他吧,也许,他真的可能会分享他的小秘密呢。即使是这样的男性,也不会拒绝比自己小了几岁的温柔妹妹吧~

少女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支着下巴,目光不曾移开。午后的时间过得很慢,在不易察觉的流逝中,太阳的位置越来越低。娜塔莎看得太入迷,太过专注,专注到注意力甚至开始涣散,视线开始失焦,眼前的一切变得愈发模糊,随之而来的是某种让人心动过速的感觉,那是对未来饱含憧憬的幸福感,就像...

...就像自己尚且年轻,尚且青涩的岁月时,看到心仪的异性时,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自己或许应该叫他“哥哥”。娜塔莎眨眨眼,这样对自己说道。她突然发现,距离自己上一次对着某个人出神的日子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自己还在医学读书,风华正茂,含苞待放的岁月,只有看到年轻英俊的学长时,才会将目光紧紧锁在对方的身上,直至注意力涣散,直至对爱情的向往,在心中埋下种子,靠着想象力猛烈地绽放,编织和他那并不存在的未来。

日复一日的繁忙工作剥夺了娜塔莎精神上的自由,剥夺了她对悠闲时光的向往,甚至是发呆的机会。她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抱着膝盖,那颗麻木的心被逐渐萌芽的情欲滋润着,胸腔的每一次搏动,都比之前更加有力。宁静的下午,没有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没有慌张拜访的巡逻士兵,一切真实得仿佛少女最美好,最幸福的岁月。

自己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产生没来由的好感...娜塔莎嘲笑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干枯已久的内心太久没有见过年轻男人了吗?也许并不是,那些地火的战士,巡逻的士兵,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是因为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与这个荒唐、混乱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吗?娜塔莎不认识他,尽管,她知道对方并不是来自上层区的人,甚至不来自贝洛伯格。

当缘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娜塔莎心中并没有期待中的那么惊喜,相反地,更多是怀疑与迷茫。哀嚎与创伤、还有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这已经是自己的全部。离开养父母家庭独自生活的瞬间,幸福便与她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而就在这慢慢磨掉心中一切美好的日子里,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忧郁的男人闯进她的生活,她怎能抑制住心中渴望阳光与幸福的冲动?

娜塔莎无法抗拒这种彼此相吸的引力,她目含秋波凝视着眼前的男人,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不经意间将他们拴在了一起。在冥冥中,她总觉得将要和他发生些什么,无论洋溢着欢欣与祝福,无论满是悲伤与遗憾,刻骨铭心。

一切思绪都在困意的围追堵截下戛然而止。她决定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她要等到他醒来,她要睡一小会儿。

他看起来很久都不会醒,娜塔莎心里想道,所以我稍微睡一会儿什么的...不会有事,就一会儿。

娜塔莎脱掉靴子,两腿并在一起,重重地搁在了沙发上。柔软的娇躯缩成一团,安静地将自己裹在小毯子里。远远看去,正在入睡的娜塔莎仿佛会一个呼吸的深色绒布球,挂在细枝上的圆润硕果,正随着阵阵呼吸微微颤动,两只手蜷缩在胸口,紧握着,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一样。

或是因为天气太热,或是因为情爱萌动,娜塔莎的俏脸上浮现出了殷红的晚霞,配合着那有些刻意的合眼动作,此时的她更像是不愿直视意中人的害羞少女,难为情地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阳光斜斜地照在白里透红肌肤上,那张绝美脸庞上的细节一览无余,每一根细小的白色绒毛,鼻翼随着每一次呼吸的翕忽开合。美人缕缕青丝如绸似缎,乖巧地平铺在沙发上。点在嘴角的一颗痣,好似造物主挥毫时,漫不经心地洒在白皙画布上的一滴墨。一切静如油画,若将这一幕悬挂起来,世人便会驻足,轻叹,赞颂她的美。

睫毛在阴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得长,正随着眼睛的微动轻轻颤抖。

她在做梦,她梦到了什么?

宁静,美好,无事发生。

 

我比娜塔莎早醒了十几分钟,时间正值傍晚。

娜塔莎睁开眼睛,尚且睡眼朦胧的时候,我正坐在温室里的长椅上,看着里面的花花草草出神。我本想去找水喝,但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索了许久,最后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看着一地精心栽培的花卉,我虚弱地坐在了手边的椅子上,再也不想起身。

这里也不错。

在大城市,有很多事物让你察觉到时间在流逝,闪烁的红绿灯,飞驰的车辆,商场门口一遍又一遍重复广告词的喇叭...它们加速着你的思维,让你的动作和思考不由自主地变快,让你觉得自己身手矫健,每走一步脚下都仿佛带着风,很快,疲惫感就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但坐在她的后花园里发呆是一种治愈的过程,时间会丧失意义。一分钟,一个小时,在这里没有不同。即使是唯一可以测量时间的太阳,也在不知不觉中隐入地平线。我先是焦虑,焦虑那些即将发生,或是已经发生的微不足道的小事,焦虑过后,便是巨大的精神惯性,它把我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即使温室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身上也没有一块肌肉有着图起身开灯的意图。

“啊...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骤然响起,我转过头去,看到她正靠在温室的门口,刚刚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谢谢你。”我由衷地感激道,可话语一出口,我似乎觉得这三个字诚意不足。

我还想补充些什么,但她抢先一步说道:“不,我要谢谢你。”

“什么...?”我迷茫地问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应该...”

“我要谢谢你挺过了这场手术。”她认真地撩了撩垂到嘴角的发丝,“老实说,其实一开始我对你的伤势并不乐观,大半的手术时间我都是在帮你清创止血,是你救了你自己,那些身体组织愈合的速度远超我的想象。”

“但没有你的帮助,只有我一个人在冰冷的街道上...我还是会死。”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大脑,湿润了我的眼眶。我伸出手,做着自我介绍道:“我叫雷明顿。当然,他们都喜欢叫我的代号...穹。”

“你好。”她握了握我的手,接触到冰凉滑腻的肌肤的一刹那,我的心头突然一紧,“我叫娜塔莎,娜塔莎·希奥拉。你不是贝洛伯格人吧?”

一道电流击中了我。心脏似乎被一双大手用力攫住,用力撞击着胸腔。喜悦,悲伤,欣慰,种种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情绪仿佛一盘粘稠的黑暗料理,它们被搅拌在一起,强行灌输进我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我皱着眉头,呼吸困难,娜塔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关心地问道:“不舒服吗?”

“我的伤可能还没好彻底,毕竟才一天的时间。”我试着稳住呼吸,用力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是的,我不是本地人。我来自黑塔空间站。”

我犯了大忌,终究是在刚见面就说出了自己的底细。在这凶险异常的下层区,缄默才是生存的法则。可是,眼前的女人叫娜塔莎·希奥拉...无论是温柔优雅的她,还是冷酷飒爽的她,我都不会违背本能去拒绝她的任何问题,那个曾经与我亲密无间的女人,与我相互扶持的女人...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她,也依旧那么迷人。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呀...”娜塔莎皱着眉头,娇嗔道。

“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巷里,有七八个人堵住我,想要我的命。”

“他们的着装是不是...”娜塔莎两只手无处安放地挥舞着,“很另类?”

我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下次再来磐岩镇的时候,不要挑这么晚的时间,好吗?我会很担心的...” 娜塔莎面色担忧地低下身子,郑重其事地说道。霎时间,她感觉到似乎有根细细的钢针刺穿了自己脆弱的心,细小的疼痛让她周身不适。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的旁边,“不过我还是好奇,你究竟为什么恢复得那么快。”

“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这是上天给予我的礼物,也是给予我的诅咒。”我们挨得如此之近,我能嗅到她身上混合着药剂和花香的味道,以及酒红双眸中漾满的波光...我伸出手,指向温室角落里那株枯黄的暖阳花,下一秒,原本像是烧焦了的茎秆和枝叶舒展开来,嫩绿的颜色自根部蔓延到了整株植物,像是画家拿着画笔在精心涂抹。

“我的身体一半是植物,一般是动物,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能算半个人。”我惆怅地说道。

“我觉得这是件很浪漫的事。”娜塔莎支着下巴,眉眼含笑地看着我。那抹妩媚的笑容,和点在嘴角的美人痣,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浪漫...这曾经是一个你毕生追寻的词...娜塔莎。我感到难过,却又感到欣慰。难过于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儿优雅地坐在我面前时,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我的记忆。欣慰于这一次,她终于活成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样子,没有留下遗憾。

我的心中也有自己的遗憾,那是一种无法再次拥有她的遗憾。我有一大堆话想要说,但是我说不出口,我真的好想告诉她,在另一个世界,也有一个叫娜塔莎·希奥拉的女孩儿...她和你同样亲切,同样温柔,她教会了我谋生的本领,相互扶持着走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最后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但我不能,我不想和她说渡鸦的故事,如果我一股脑地告诉她,就是绑架,就是在说“你应该爱上我”之类的话。这是一个自私的、毫不顾忌她感受的想法。

她就是她。即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即使都叫同一个名字,终究也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我不能强求。

相视无言。我看着娜塔莎,目光从呆滞,到悲伤,最后到复杂。一件很浪漫的事...娜塔莎,仅仅与你相处,就已经是...我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了。

她温柔地注视着我,没有言语。她带着某种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让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冲动的念头,我好想吻她。

而更令人心跳加速的是,她察觉到了我的靠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恶,而是害羞地合上眼,昂起嫀首,微微翘着那道勾人的猫唇。我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拍打在我的脸上,钻进我的耳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轰隆作响,我能感觉到她那双紧紧抓住椅子边角的小手,能感觉到胸腔中有力的搏动...似乎娜塔莎真的是热恋中的少女,在等待着心上人的吻...

在最让人怦然心动的瞬间,娜塔莎没有等来那一吻,在最后时刻,我错开了她早已绯红的双颊,满是遗憾地抱住了她,甚至没有紧贴在一起。

“我要再说一次谢谢,但是,我可能要离开了。”我说道,我痛恨自己的懦弱,自己的犹豫。但我不能陷在过去里,不能那么自私地吻上去...

她真的很迷人。我松开手,凝视着那双好似起了水雾的双眸。即使渡鸦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依旧会无可救药地爱上眼前的姑娘。

娜塔莎,你看...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哪一个你,我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这还真是...可恶的缘分。

“嗯,你的心意我早就收下了。”娜塔莎失望地低下头,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走吧,你还没有完全康复。”

她在挽留我,我的心中惊喜万分。我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为了能在她的话语找到一丝对我的好感——她在挽留我。

但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一刻,我开始痛恨自己肩背的任务与使命,我开始痛恨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瓦尔特的请求,为什么要和黑塔做交易...我只是想留在这里,留在这里,陪伴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姑娘。

【叩叩叩】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出否定的回答时,有人敲响了诊所的门,缓解无处不在的尴尬。

“是我,娜塔莎。”门外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我放下的心猛然缩紧,是男人的声音,娜塔莎该不会已经——

结婚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没来由的占有欲正在摧毁我的信念,摧毁我在这里刚刚编织好的甜蜜回忆。但一切发生地太快了,时间让我来不及崩溃,来不及别过脑袋,不让她看到我正在流泪...

那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叔,两鬓斑白,肤色黝黑。他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警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俯在她的耳边掩声说着什么,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没逃过我的耳朵:

“...昨晚,巡逻兵阻止了好几起恶意伤人的事件...但他们在诊所的这条街上发现了几具倒在一起的反物质帮的尸体,每具都只有一处致命的伤口...还在调查...手法很专业,像是受过训练的人...”

娜塔莎惊愕地看向我,但我要把事实和盘托出。

“是我做的。”我疲惫地举了举手,“他们说要把我大卸八块,我没有办法...”

大叔向我投来目光,眼神几乎与娜塔莎一样惊诧。

“徒手...?”

“这是徒手的代价。”我的手紧紧抓住胸口的绷带,那颗遭受重击的心此刻似乎比伤口还要痛。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他眯起眼睛,盘问道。

“黑塔空间站的科员,但我要做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但是放心,不会影响到你们...”

看到我出示证件后,他的面容缓和下来,但眼神中的疑惑依然没有消散。娜塔莎挺直了腰板,双腿交叠着坐在那里,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好了,我要问的问题就这么多。欢迎来到磐岩镇的诊所。”他比划了一个友好的手势,然后,他似乎看出了我将要问的问题,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是出于自卫,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而且,你干掉的那些人,本就是这个城市的祸害。”

“你们?”我轻声说道,“这里没有警察和政府吗?”

娜塔莎莞尔一笑,她伸出手,挽起白大褂的袖子,向我展示着。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的火焰图案。那火焰不同于以往熊熊燃烧的形状,它正被上面沉重的砖块和横梁压在身下,可那火苗顽强地从瓦砾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就像巨石下的幼苗,挣扎着,抗争着,丝毫没有放弃萌芽的希望...

“【我们】就是警察,【我们】就是政府。”娜塔莎严肃地说道,“在大守护者宣布上下区隔离的日子里,那些想要生存下去的人走到了一起,报团取暖,其中就包括我和奥列格。他是组织的头领。”

我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突然,我的脑子里闪过那道紫色的身影,那充满威严的声音...

“我来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拿着镰刀的女孩儿在维护治安,她——”

“她是我们中的一员。”娜塔莎点点头说道,“她叫希儿·芙乐艾。”

希儿,果然是你。我会意地笑了出来,但与之前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上半身只是微微抖动了两下。布洛妮娅、可可利亚、姬子、娜塔莎,在认识了足够多熟悉却陌生的名字后...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原本向你汇报完我就该走了。”名叫奥列格的男人准备离开,娜塔莎看向他,他继续说道,“我的妻子还在家,这几天形势这么紧张,她不能没有我。”

娜塔莎点点头。我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是夫妻。那股喜悦失而复得,我的胸腔仿佛塞了一个气球,变得轻飘飘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但我充耳不闻。

“我也是时候动身了。”我猛地站起身,娜塔莎不解地看着我,目光里满是错愕和不舍,那眼神让人心碎。

“不打算住一晚吗?现在你离开,可能会像昨天一样,那些人...”娜塔莎挽留道,原本欢快跳动着的心一沉到底,她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那朦胧的牵挂就此消失。

“我会回来的,办完事情就回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再见面的那天,我请你去上层区喝茶。”

“你要是能加入我们...”娜塔莎恋恋不舍地握住我的胳膊,泛红的眼眶似有泪水打转,“很可惜,雷明顿,我们真的很需要战士。”

我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在芝加哥分别的那个晚上,渡鸦也是这般请求着我,请求我加入世界蛇。

我该走了,我害怕在这里越陷越深,我害怕我那些自私的念头伤害到她。

“对了,这件先借给你穿...”娜塔莎看着我穿上了那件破破烂烂的外衣,顿觉不妥,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最后捧过一件宽大的灰色羊绒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这是我哥哥穿过的大衣...一定要还给我,不许食言。”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我还有件事情没做。

“医药费,医药费我还没付。”我揭开原本那件上衣被凝固血液糊住的口袋,艰难地取出了手机。能够正常点亮,很好。“我身上没有现金,你们这里...支持移动支付吗?”

站在门口的奥列格指了指柜台上的古董交互机,我把接口插在上面,默默输入了一串数字。

这笔钱,足够能买下黑塔空间站一件入门级藏品。就当是我对你救命之恩的感激,没能留下来陪伴你的补偿,或是对本就资源匮乏的下层区的一笔慈善,无论你怎么认为,娜塔莎。你对我的意义,远比这些多得多...

“你刚来时一直在说的那个名字,渡鸦...是谁?”当我一只手摸向门把手时,沉默了许久娜塔莎开口问道,此时的她仿佛在送行恋人,带着期待与不舍。

“没什么。”我故作轻松地笑道,打开门走了出去。诊所外的风依旧寒冷,依旧尖锐,冰冷的空气灌进我还未痊愈的肺叶里,冻得生疼。我回头看向娜塔莎,她倚在门框边,神色复杂,她知道我在说谎。而她没有意识到的是,我的表情几乎与她相同。

此时此刻,我有太多话想说,而诺大的宇宙,只有一个人理解我的遗憾与悲伤,理解我为什么会哭会笑。在他面前,我永远是一个小孩子,我永远可依靠他,向他倾诉。

他就在上层区,住在那列因故障不得不停下的星穹列车里。

他叫瓦尔特·杨。

 

我坐在皇宫门前的长椅上,仰面看向头顶的乌云,感慨于今天的天空如此干净。尽管灰色的天穹依旧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来气,但此时的贝洛伯格没有遮挡视线的鹅毛大雪,和令人窒息的狂风。

“看了你经历了许多事。”熟悉的男低音从远处传来,即使在熙熙攘攘的广场,这声音的穿透力依旧震撼人心。瓦尔特正拄着拐杖,踱步而来。他瞥了一眼我手上的绷带,继续道:“包括粗心大意。”

“你坐这里吧,已经捂热了。”我挪了一个身位,拍了拍我刚才坐的位置。

“你还是那么喜欢在这种事上替人着想。”瓦尔特没有推辞客套,径直坐在我的旁边,“帕姆车长说,引擎将会在一个工作日内维修完成。你那里呢,下层区有什么消息吗?”

“星核不在下面。”我摇摇头,“我敢肯定,它现在可能躺在大守护者的军火库里,这只是一种猜测。而且,贝洛伯格的裂隙活动比之前更加频繁,这一定与星核有关。”

“星核引发频繁的裂隙活动...”瓦尔特眉头紧锁,“你不觉得这很熟悉吗?”

“律者要出现了。”我肯定地说道,“我们已经见过太多了,更何况,我身边就坐着一位。”

瓦尔特难得地笑而不语,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深邃沧桑,像是在回忆往事。随后,瓦尔特用轻松的语气询问道:“再说说你在下层区的见闻吧。究竟是什么事,让你一回来就这么着急见我?”

我决定长话短说。瓦尔特并不是其他人,他和我认识了将近十三年,我们彼此的默契已经不需要长篇大论,或是事无巨细地描述才能相互理解了,我只需只言片语,他便能敏锐地捕捉到我的喜怒哀乐。

“在下层区,我遇到了一个叫娜塔莎·希奥拉的姑娘,她是名医生。”

瓦尔特微微低头,目光越过镜片,用一种全新的态度审视着我:“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闷闷不乐,老泪纵横?”

“只有你能理解我。”一股莫名的委屈淹没了我,眼眶中似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而出。如果有面镜子摆在我的对面,我一定能看到那张压抑悲伤而扭曲的面孔。

“你刚见到姬子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瓦尔特叹了一口气,收起锐利的目光,假装被广场远处的一块地砖吸引了注意力,“你对姬子的执念更多是愧疚和惋惜。但那个叫希奥拉的姑娘不同...我记得八九年前的时候,我的妻子喜欢在下班的时候去渡鸦酒吧做客,她总能看见你们腻在一起。我想,你对她的感情是最深的。”

“她...她...对不起...”我哽咽着说道,用力揩去止不住的泪水,“她教会了我如何用枪,教会我怎么去战斗...她拯救了我,无论是这里的娜塔莎,还是那里的娜塔莎。”

“你对她的爱,究竟带着多少过去的情感?”瓦尔特抛出了一个我自始至终都在避免的问题。

“很多...很多...”

“如果你真的爱她,把回忆埋在心底里,就像你从认识过她一样...与她相处。”瓦特伸出有力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和特斯拉老师都相信...即使在平行宇宙,你和她的感情依旧会产生共鸣,依旧会有条看不清、摸不着的线把你们拴在一起,我们将其称之为缘分。”

“谢谢你,瓦尔特。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我破涕为笑地说道,同样的话语,也只有从瓦尔特的嘴里说出来,才具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们回去吧,列车里有暖气,何必在这种地方吹冷风呢。”瓦尔特拿过手杖,站起身说道,“小三月七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了。”

“真的吗?”

“是真的。她躺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然后一个不小心滚到了地上,开始大喊大叫,说着——【一天见不到开拓者,浑身像有蚂蚁在爬!】”瓦尔特一脸严肃地吊着嗓子,极力模仿三天七活泼的语调。但本来让人心生爱怜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顿时变了味,感觉像是烧开的热水壶...

“哈哈哈哈...别...别逗我了,瓦尔特。刚才笑的那几声,冷风全灌进我的肚子里了...”

 

“小缇娜真是一个坚强的姑娘。打过今天这针之后,她的伤口感染差不多就会痊愈。”

磐岩镇的一户普通人家内,娜塔莎正把注射完毕的针头丢进垃圾桶里。她本能地想去安慰打过针的孩子,但坐在桌边名叫缇娜的小女孩摆弄着手里的机器,虽然一言不发,手却一刻不停。即使针头扎进了胳膊...缇娜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谢谢你,娜塔莎医生...您留下来吃午饭吧,我们熬了一大锅汤。”小女孩的父亲感激地说道,“您这样年轻优秀的医生,在这里真的很难得。”

“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娜塔莎面露难色地推辞道,“但是还有其他病人等着我...”

“唉,我们理解你的难处。如果不能留在这里,至少把这些干粮带上吧。”缇娜的父亲拿着一个装满黑面包的纸袋,塞进了她的挎包里,顿时,温热的触感自腰间传遍全身。甚至是新鲜出炉的,娜塔莎感觉到自己鼻尖一酸,她不能再推辞了。

“再见,小缇娜的父亲。”娜塔莎临走时说道,“您的孩子,真的很乖。”

下层区的天空多了一只眼睛,娜塔莎在门口站定,眯起眼睛端详着。那并非眼睛,而是一道巨大的裂隙,就在昨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天空中,漆黑深邃的缝隙,和深紫色的轮廓,就像眼睛的瞳孔与虹膜,不带着丝毫感情地注视着这片大地。那空洞的眼神...与它对视,会不自主地产生毛骨悚然、汗毛直立的感觉,这让娜塔莎很不舒服。

缇娜家的对面就是火车站。娜塔莎看向那里,她从未像这般渴望着,渴望着从车站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会在街道的另一旁站定,回过头来朝自己挥手致意,还会从手里凭空变出两张去上层区的车票,然后热情地说道:“去喝一杯吗,娜塔莎?”

然而,自他们分别那一刻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娜塔莎的精神无比煎熬,望眼欲穿。她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彼此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暧昧的拥抱,温柔的细语占据了她的精神世界,她忘不掉。

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娜塔莎,你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神明般自由的灵魂,从此心中甘愿有了羁绊?

回答是肯定的。或许是因为在希望渺茫的下层区产生的吊桥效应,她愿意等他前来赴约,她早已对他芳心暗许。

她又发呆了,望着火车站的门口发呆。

但暗流汹涌下层区从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这么做,娜塔莎听到身旁的小小巷子里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终于回过神来,迈开步子去查看——

那是一群怪物。它们顺着无处不在裂隙来到贝洛伯格,绕过了【地火】组织起来的防线,来到了毫无防备,触之即碎的居民区。

它们体态修长,被光滑而黝黑的硅基外壳,低沉的吼叫声,还有身上伴随呼吸一明一暗、仿佛血管的发光纹路...

娜塔莎置于一种美妙的绝望感中,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一切都事与愿违。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开拓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刀削斧凿般地面庞和五官,他沉稳的声音,正一丝一丝地从娜塔莎的头脑中剥离。然后现在,有一群怪物撞到了她的枪口上,阻挠着她,想要她的命。

这股来自整个世界的敌意点燃了娜塔莎的愤怒。这股熊熊燃烧的火焰补充了她被爱情消磨殆尽的精神世界,点亮了她熄灭的双眸,吞噬了她的担忧和理智。

她握紧了手中的榴弹炮,扣下扳机。

 

“你们...你们谁叫雷明顿,或者是...穹?”

暖洋洋的星穹列车内突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铿锵有力的脚步击打在地板上,震得人鼓膜发痛。

那是位女孩,她的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气喘吁吁地向我走来。齐腰的紫色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上下跃动,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是那位与我印象中相去甚远的希儿·芙乐艾。

“是我,有什么事?”我举手说道。

她先是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满脸焦急地说道:“娜塔莎...出事了。”

“什么?”我呆坐在原地,犹如五雷轰顶。一旁聊天的瓦尔特和三月七甚至也停下交谈,竖起耳朵倾听着。

“裂隙怪物又发起了一次入侵,娜塔莎姐姐受了伤...她在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叫我来找你。”希儿双手抱胸,闷闷不乐地说道。

“现在就动身,我能帮上忙。”我本能地站起身来,走向列车的尾部,“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我是军医。”

希儿的眼眶微微收紧,她疑惑地看向了瓦尔特,对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里很危险...”希儿犹豫地走在我的身后,“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的脚步停在一处座位前,摸索着,随后掀开了列车的地板,夹层里满是各种枪支弹药...和希儿看不懂的奇形怪状的武器。

“所以我们需要枪,很多枪。”

诊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娜塔莎有些恍惚。周围的墙面被熏得漆黑,满是坑坑洼洼的弹痕,天花板上的石膏也成片剥落,掉在地板上。诊所的一部分屋顶已经被炸穿了,屋外硝烟弥漫,到处都是爆炸的破片,和那些裂隙怪物发动跃迁时奇怪的脉冲音。

娜塔莎嘴角渗出点点鲜血,她靠在诊所内唯一一面完好无损的墙壁上,确认着自己的伤势。自己并没有严重的外伤,但内脏遭受了猛烈的冲击,有些腹胀,大概是胃穿孔...

【嘭】

诊所的外墙轰然倒塌,一只两米左右的人形怪物闯了进来,它的四肢细长,末端犹如节肢动物般尖锐。它推倒这面墙,就像小孩子推倒积木一样简单,只是那么轻轻一拨...

她连坐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剧烈的疼痛让娜塔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她痛苦地缩成一团,甚至感觉到了渴——这是渗透压失衡的征兆,她在失血。

怪物扭曲地爬行着,接近她。娜塔莎本能地感到厌恶,她贴紧墙壁,想用柔弱的后背去保护更柔弱的内脏。此时此刻,思绪的碎片和故人的面孔在娜塔莎的脑海中飞旋。等一等,还不是时候,我还不能死...哥哥瓦赫严峻的面孔浮现着在眼前,转瞬便消失在逐渐重影模糊的视线中,紧接着又闪过了开拓者温柔的凝视,嘴里说着:“你的美占据了我的一切”...还有可爱的希儿,她喜欢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乖乖地梳着一头长发...我不应该...等等....此时此刻,对水的渴望战胜了所有回忆,战胜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与话语。真的好想喝水...

与此同时,诊所突然被呛人的白色烟雾笼罩,耳边响起了子弹的呼啸。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怪物的身后,他举起枪,颇有仪式感地扣下了扳机。阳光从倒塌的墙壁那侧照了过来,他背着光走到娜塔莎的身前,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那道身影,从未像现在这般高大...伟岸。

“我知道...你会遵守约定的。”娜塔莎气若游丝地说道,沉重的呼吸让她几乎没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夹杂着浓重的气音,“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吧?”

我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双唇,这是她最满意的答案,一个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或许是下层区战火纷飞的氛围放大了彼此的勇气,促使我最终吻了她。

“为了你,千千万万遍。”我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么冲动的举动...”

娜塔莎笑了,她笑得很释然,彼此互诉衷肠后,那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得以放下。她躺在担架上,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解开避弹衣,把那件她借给我的羊毛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她在笑,笑容牵动着嘴角的那颗美人痣,那么妩媚动人。

就在进入救护车的前一秒,她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如一根若即若离的丝线,在凌乱的风中被无情地掐断。

我愿意为了你,放弃如神明般自由的灵魂,从此心中甘愿有了羁绊。

这是她在昏迷前,唯一的心声。

 

三日后。

“多亏了车上的急救,你才能活着住进医院。”我一边削着手里的苹果,一边对病床上的娜塔莎说道,“光是筑城结界那些士兵挨个盘问我们的时间,就已经有几十分钟了...”

“话说,希儿现在去哪里了?”娜塔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呆滞地看着病房花白的天花板。命运对她开了一个玩笑,毕业离开医学院的那一刻,娜塔莎曾发誓不再回到这里,但现在她浑身虚弱地裹在被子里,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念头。

“她在和大守护者的女儿谈话,应该快回来了。喏,吃吧。”我看了看桌子上厚厚的果皮,和手里小了整整一圈的苹果,面色略显尴尬。

“啊——唔~”娜塔莎撒娇似地抱住我的手,咬了一大口,“谢谢亲爱的。”

我默不作声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却发现发丝间满是汗水,病房的气温似乎有些高。我打开了空调的制冷,然后接着梳理着娜塔莎那头凌乱的秀发,她几乎立刻知道我要干什么,她顺从地躺在我的怀里,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尽可以慢慢地做这件事,多慢都行,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很长,很长。

【崩坏:星穹铁道/娜塔莎×开拓者】丰饶的大姐姐与脸红心跳医务室(下)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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