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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后事

2022-08-13 05:36 作者:博雅塔上的书生  | 我要投稿

       老人家快不行了,并没有进重症加强护理病房,而只是在床上吸着氧气,孙子刘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所措,但是在多年以后他才回想起来,这就是慢性的联合谋杀,老人家的死活,在心底并不是这些子女的心愿,他们心里在想着看病的费用,你出多少我出多少,最后眼看着老人家断气,白布单蒙头,结束了这一生。

       老人家经历很广,他在围困黄百韬的时候负伤,左臂被中正式的子弹击穿,但是好在后勤医院的大夫医术可以,保住了胳膊,活动受限。队伍南下太快,在后方医院学习的他本是准备南下当干部的,但是前线人员直接补充了干部的员额,他们这些伤兵很多就选择了退伍回家。最不愿愿意他回家的是自己的嫂子,因为老人家只有兄弟二人,老人家是第二,如果他在碾庄牺牲了,那么这地主的宅子就全部是自己的了,但是这兄弟要回来了,梦想就此落空,本来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放满的宅子,又要默默的收拾回去,老人家的父亲得知儿子要回来,高兴的不行,看那架势大有多分家产的意思,这大嫂子早就气迷心,开始怠慢公婆。

       老人家终于是回到老家,父母虚寒问暖,看着伤口老娘哭的伤心,老人家用右手给娘擦眼泪,安慰爹娘,说自己回来就好,现在已经是五十年代了,不会再打仗了。老人家要把退伍的安家费给老爹,这老爷子不要,说留着娶媳妇吧。但老人家没有注意到,这时那嫂子看着钱发呆,农村人没见这许多的银元和边区票,更加的嫉妒,内心很难受,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参或再一起,问寒问暖。回来没几天,当爹的把二个儿子叫道自己的堂屋,一人给了一枚“孙小头”,算是分家的前奏。

       老人家在回家的两年是养伤和务农,爹托了很多人给说媒,因为左臂残疾都没有了下文,老人家倒没有当回事,但是当爹的着急,这当爹的时常蜷缩在街门口,不知如何是好,老人家想起了儿子入伍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唉!老大那时候已经结婚,媳妇已经怀孕,所以......,当爹的感觉对不住儿子,看着儿子一天天的在地理费力的劳作,心里更不是滋味,村里很多的退伍回来的很多都去工厂里上班了,但是却没有儿子的份儿,工人当时是地位的象征,是一股时代的洪流,不是一般人,想到这里当爹的更是难受,也许这二儿子就这么一辈子种地了,直到接到儿子要去河北上班的消息,这才喜笑颜开,高喊毛主席万岁!

       老人家终于来到了上班的地点,是一座煤矿,他以为是要下井,但是由于手臂残疾,被分配到木工组学习木工,这就成了老人家一辈子的事业,直到临终,家里全是他制作的座椅板凳,儿子结婚用的家具也是他一人设计制造的。有了工作,也就有了工资,青工每月三十多元,这是农村人根本没有见过的,上班一年以后,休假回家,拿出一堆钱,当爹当娘的眼睛都直了,这二百多元是即当爹的去山西干活带回一堆没用的金圆券以后最多的钱了,最后那堆金圆券全部编了筐边,糊墙,烧火,擦屁股了,这回可没人敢小看儿子,媒人自己就找上门了,门槛险些踏破,刘斌听老爷说过这门槛是换过的,是不是因为说媒就不知道了。

       老人家的婚姻在当时属于新式的婚姻,媒人只是说和,刘斌的爷爷和奶奶是见过几回面之后才决定结婚的,这婚结的风光无限,最主要奶奶感觉自己很是风光。她是邻村的,刘斌小时候经常听奶奶讲鬼子的故事,最召恨的是那些穿着日本人衣服的土匪,假装日本人抢东西,搞不清谁是日本人,日本人抢一遍,土匪抢一遍,真实过不了了,幸亏有八路军。后来刘斌还听说爷爷当过儿童团,就像鸡毛信那样。可是奶奶还不知道,自己一生的窝心刚开始,这份风光根本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老人家是在河北上班,剩下这女人自己在家,那大嫂子可不是省心人,处处打别,事事挑眼,眼见这新媳妇的老太太的宠爱,就开始对老太太不敬,老大是个惧内的人,因为这老大媳妇是个狠人,曾经应为头胎生了女孩便直接狠心溺死,非要生儿子不可,看到这些的老大根本不敢和这个女人对抗,其实除了老人家两口子,方圆几里都没人敢惹,有人甚至说这家就出这样的人,曾经这老人家的爷爷也是远近闻名的红胡子,厉害的不行。

       新婚和睦很快就过去,老人家和媳妇因为很多事情越来越紧张,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夭折了,见过无数战友尸体与鲜血的老人家,看到自己孩子的尸体也很不好受,然而仍然拿了破布裹起来,扔到了村后的沟里,这是专门丢死孩子的地方,孩子没到一岁不算人,所以一般是野狗和苍蝇的盘中餐。再有一个,老大媳妇很强势,这连邻居都看不下去了,然而老人家选择的确实忍受,导致两口子晚上老是吵架,刘斌的奶奶多想有一个能撑门面的人,可是没有,就这样日复一日忍受着欺负,丧子之痛,还有十天半个月见不了一面的丈夫。后来他们的大儿子出生了,有了孩子,让刘斌的奶奶生活充实了很多,而且脾气见长,有的时候骂的老大媳妇直不起腰来,老人家知道了也没有责备,后来刘斌的父亲说,其实也没有吵的那么厉害,有时候回忆者都会添油加醋,把事情往严重了说,但是这是刘斌的二姑可不同意,经常声泪俱下的痛说老刘家史,刘斌第一次得知这些事情也是吃惊,指责父亲和爷爷没有起到门面的作用。

       老人家的六十年代生活很丰富,其中五十年代末在厂里没饭吃,厂领导就让他去听戏来缓解饥饿,老人家最初纳闷,这些台上的豫剧演员拿腔拿调的,难道他们不感觉自己饿吗?后再公有说,这些人吃商品粮的不会饿着,每天有演出费,月底还有工资,饿不着。其实他和工友也可以吃商品粮,但是都不舍得,就指着几天食堂开一回火,真有工友受不了自己卖粮食吃的,到月底兜比脸还干净,几个月家里打上门来,原来几个月没有给家里汇款,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大人叫孩子哭,最后工友门一人借给了他一块钱,这才勉强过了下去。后来浮夸风过去,食堂也正常的开火,老人却怀念那无限制听戏的感觉,一出一出的自己都会唱了。老人家自己是不舍得花钱的,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洗漱,也不买衣服,但是在六十年代初却出奇购买了一辆永久的二八自行车,这在当时可是高档商品,质量非常好,一直到刘斌小时候老人家还在骑着这辆自行车,最后在两千年以后彻底的不骑了,不是坏了,而是不出远门了,出远门有班车。

      老人家并不是无故够买这辆自行车,虽然嫉妒心在村里蔓延,也不能阻挡老人家的行为,也就是从河北单位骑自行车回家,即便有时候累得回家倒头就睡,也在所不辞,这也是老人家一生的写照,河北的单位距离老人家的家有八十公里,每一回需要十个小时,长大后的刘斌看着很多自行车比赛,就会想起爷爷骑自行车的身影,那种矫健好像是奔驰在草原上的骑兵战士,冲向人生的一个又一个的节点。就这样,这辆永久没怎么坏过,如今成为了一个老人家代表。

      老人家最终还是要接受分家的现实,一家人开始说两家话,俩个火吃饭,这也是最后的分家,因为到刘斌的父亲这一代根本就不用分家,每个人都是单独的家庭,每年过年刘斌都跟着父母回老家过年,虽然刘斌是在老家长到五岁的,但其实对老家的记忆非常的模糊,一直是把自己当县里人,刘斌有一个姐姐,可是大很多,一直到六七岁才知道有这个姐姐,那时姐姐已经上初中,姐弟连个相处的时间很短,甚至在成年以后的长谈,也不解决问题,究竟是为什么呢?是刘斌父母离婚导致的吗?也未可知,也为可知,......

       分家以后老人家花钱把老大分得的一部分房子买了下来,独门独院与老大再无瓜葛,老爹老娘轮流到老大和老人家住,就此两家人形同陌路,老大去世的时候老爷子去老大的葬礼现场,可是没有一个哪怕吭一声,说一句话,老爷子回家痛哭流涕,兄弟感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是山穷水尽再无任何的瓜葛可言,刘斌甚至根本没见过这位大爷爷,大奶奶去世的时候倒是穿着孝衣跟着走了一段路,遗像里的老太太同样是陌生,刘斌只能被动的跟随着送葬的队伍,他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其实老大的三儿子和他父母关系很差,倒是和老人家两口子关系不错,翻盖房子的时候,刘斌的三大爷出了不少力气,但是气的老大家直拍大腿,他们家根本没有能力翻盖,到两千年初还是土坯房,小儿子结婚都成问题。

       六十年代中期,一纸命令老人家要往西南的十万大山里搞建设,什么都不觉得是困难的他也犯了难,看着家里还小的儿子和刚出生的女儿,不知如何是好,媳妇劝他,给他宽心,让他放心的去,家里有自己就行,夫妻二人相对无言,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些个铺张的台词,有的是对未来的迷茫,父亲蹭给刘斌讲过这一天的样子,可是刘斌想象不出来,直到当兵走的那天,父亲和姑父目送刘斌离开的那个冬天,才些许感觉到的这个滋味,好像是冬天里放了许久的馒头,吃吧,日子总是要过的。老人家去西南后,村里便通了电,然而电费让许多人家不舍得用电灯,倒是刘斌的奶奶晚上洗衣服,缝缝补补开着灯,这让邻居十分的恼火,老是用一些莫须有的原因阻止她用电,开电灯,刘斌的奶奶也不想找事,别人一吵吵就拉灯,但心里不是滋味,家里连个顶梁的也没有,只盼着儿子快点长大成人。

       老人家到西南,那是字面意义上的两眼一抹黑,那里的生产生活非常的原始,别说没有电连石磨都没有,用的农具好像是文物,人们住在高脚屋里,二楼住人一楼养猪,泔水粪便直接顺着“下水道”喂猪,但是这里的人生活“质量”高,家家酿酒,户户腊肉,和本地工友相处熟悉了以后,经常被请到家里喝酒,有酒有肉有鱼,经常不知是臭晕还是喝晕。这里生活质量至少在吃上是很好的,这点刘斌在退伍到电子厂上班以后感觉更加深刻,这帮人平时根本不攒工资,三天一小喝,五年一大喝,什么二十大寿,三十大寿,很普遍,有的到年底连回家的钱都没有,还想坐飞机买礼品,就互相凑凑,搀扶着扶老携幼大包小包回家,后来刘斌自学的时候了解到他门那里是以前发配犯人的地方,老人家和刘斌的父亲都看见过明清时期官员的石碑,记载着他们的祖籍,这些人是看管犯人的,却到死也回不了家乡,那里自然环境恶劣,人们多活一天是一天,也就在乎吃喝享受,对未来自然也没有任何期许。

      但是老人家和战友门在一段时间改变了这一点,老人家和许多的当过兵的重新被编成了一个新的编制,基建工程兵,一身六五式军装,武器却是木工器械,修路,搭桥,盖房子,开矿洞,建设厂房,成为了那是时代的一股先锋力量,原本荒野几十年间好像从地里长出来许多的煤矿,钢铁厂,军工厂,发电厂,城市,公路,铁路,到八十年代老人家退休的时候,荒野已经变成了重工业基地,家乡的建设反而不如这里,依然是地主的土培四合院,下雨漏水。老人家省吃俭用,每月五十五元的工资和粮票基本都寄回了老家,他心心念的新房子在心里计划了好长时间,老人家每年只工作十一个月,其中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和刘斌当兵的时候的士官一样,不算路程报销往返车费。每次回老家,老人家都要问媳妇钱的事情,媳妇如实回答,这让老人家不安,因为三女儿已经出生,家中的花费加大,老人家只能唠叨,这我上班你下地,工资和工分总要留下一些翻盖房子,以后孩子结婚用吧!这漏水的房子哪家姑娘愿意,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比以前了,姑娘不愿意,儿子一辈子都别想结婚,村里的光棍汉不少拿工分,但是家里茅草房,姑娘们连看都不看一眼,而且都想嫁到县里,说那里是水冲厕所,不是旱厕所....

       刘斌的奶奶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但是心中的憋屈又到哪里诉说。刘斌后来在奶奶去世后从父亲处得知,像刘斌父亲这样的男孩子,做一套大衣服穿好几年,然后留给妹妹,妹妹留留给小妹妹,最后当刘斌叔叔的尿布,这样凑合都是小时候,半大小子和姑娘每年一套新衣服是不能避免的,这和刘斌的爷爷奶奶小时候可不一样,那时候有衣服穿就行,还要逃荒躲土匪鬼子国民党,根本不讲究穿戴,但是新社会毕竟不一样了,让姑娘小子们再天天蓬头垢面是万万不可能的,喜儿还有红头绳呢!刘斌父亲花销其次,六十年代出生的刘斌的两个姑姑,连自然灾害也没有经历过,那是吃红薯要剥皮的一代,因为这个刘斌的父亲没少教育她们,然而没用,雪花膏,新衣服,绑辫子的皮筋,仍然来到了这个工人家庭,社员家庭就不太好了,温饱稀松,但是新衣服就心叹了。

       更加心叹的是老大家,穿着补丁衣服的子女们心里扭曲,拿着南瓜藤去把刘斌二姑的脸划破,到处说刘斌爷奶的闲话,搞得两家时常处于战争状态,想着顶梁立门面的大儿子已经被老人家的单位选中去了西南,双份工资粮票寄回来惹得旁人更加的眼红,这样有时候休假回来的老人家也会加入战争,加上刘斌奶奶的娘家人和已经上高中的大女儿,两帮人就差动手了,要不是村里的调解委员会调解,可能后果会很严重的,因为老是来调解,和委员会的一位委员熟悉了,他们家的孩子和刘斌的姑姑是同学,就这样,再高中毕业后两家人就结为亲家,一个女婿半个儿,但是到了老人家这里就成了全职儿子,守着调解委员会,一有风吹草动,那是女婿亲家齐上阵,“打的”那老大家不敢再发作,只有碰瓷的份,当然这些也是刘斌听父亲说的,具体如何,刘斌的父亲大姑二姑也是另外一个版本,考证起来很困难。但也因为如此,担任生产小队长的老大家的儿子就设法把刘斌大姑生产队会计的工作给撸掉了,一报还一报不知何时是个了解。

       老家好像是个泥潭一样,老人家动了离开老家的心,就要把媳妇姑娘小儿子统统的迁移到西南,可是这让刘斌的奶奶却犯了难,其中一个问题是老大媳妇对婆婆不好,吆五喝六的,哪像一个儿媳妇,婆婆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小儿子全家要走的消息,痛哭流涕的拉着刘斌奶奶的手不让走,没日没夜的看着二儿媳妇,收拾一点东西就着急,以为要走,搞的好长一段时间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去老大家了,就守在老二家。老人家在西南已经把手续办妥了,户口已经迁过去了,可是因为老娘的原因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了,最后八四年分地一点也没有分到,幸亏老人家有退休工资不然真是难熬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刘斌的奶奶一直不敢对老人家说,娘家的哥哥因为一个案子坐了几年牢,他在大办食堂的时候,在另外的村子当大锅菜的掌勺,也就是北京话的大师傅,自己村子没有大铁锅,办食堂困难,上班的村子有两个铁锅,就拿了一个先让自己村子用,等自己村子有了在还回去,具体给上班村子打招呼了没有已经不可考,但是告发的却是自己村里的人,最后他被抓走判刑,村里也没有铁锅用了,留下媳妇儿女不知如何是好,靠着吃百家饭,勉强维生,后来他媳妇人寰,孩子们彻底变成吃百家饭的,这几年时间里刘斌的奶奶开始给他们家送钱和粮票,后来哥哥出狱,还是很困难,就一直的接济他们,后来老人家退休问工资攒了多少钱,这时候却发现自己和儿子在西南省吃俭用,两个工人每月六七十块外加粮票快一百公斤寄回家,如今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那时候,西南也没有去成,老家的房子也没钱盖,和老大家已经彻底的决裂,地也没分到手,这种深深的绝望,让老人家无所适从,小儿子还没有结婚,怎么办!

      退休的老人家靠在大门口,此时已经是1990年,看着从西南调回的大儿子两口子,老人家不知如何是好,这两口子没有工作,天天下地,在西南明明前程似锦,却硬要调回来种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支支吾吾的,后来刘斌在跟父亲聊天的时候得到了一些线索,也不是全貌,具体怎么回事可能只能烂到刘斌父亲的心底,这辈子不会袒露出来,后来西南原单位的朋友都当上一二把手,他到底后悔吗?问他总是说不后悔,究竟是一句不后悔能解释的吗?这在刘斌心里埋下的自卑的种子,因为林斌一直认为,如果打掉自己,父亲就能留在西南,他们夫妻再加上姐姐,多么其乐融融,实际上也是如此,五岁以前根本没有见过母亲和姐姐,像包袱一样甩在老家,偶尔会见到父亲,后来父亲因为有党校的文凭,到了一家国有企业上班,才把刘斌接到县里。

      老人家没有真的退休,1990年他下定决心以六十岁的年纪再次外出打工,因为自己的木工手艺炉火纯青,很快就找到了工地的工作,开始了退休以后十数年工地生涯,起初老人家是很不适应的,那些工头的眼神如何像黄世仁一样让老人家厌恶,可是没有办法,老家的房子,小儿子的婚礼,自己绝对要坚持下去。这个伤残的老兵,终于开始为人民币服务。这一干就到了奥运会那年,这年老人家再也干不动,小儿子已经结婚很多年,老家的房子已经翻盖,刘斌年底要去当兵,太好了,终于.....老人家第一次住院,临近床是一个赌鬼的父亲,每日诉说着自己不幸,老人家也参与着议论,这家的儿子连如何伺候老人都不懂,每次买饭都要老人自己下命令一五一十的说清自己要吃什么,有时候搞得病房里的气氛非常的欢乐, 那儿子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好像是故意的要出丑一般,就要让大家取笑,所以来这种欢乐的气氛下,老人家出院了,临走的时候,病房里还是欢乐的,大家在乐哈哈的声音中“欢送”老人家出院。

       老人家闲不住,自己做很多的桌椅板凳去外边摆摊卖,刘斌小时候见过很多,自己家里很多的小板凳马扎也都是老人家做的,刘斌还记得,自己在老家的宅子外面玩,一条长虫顺着墙边过来,老人家拿着钢锹一击将其斩为两段,并且用锹铲的老远,那一刻老人家的矫健刻在刘斌的心目中,随着刘斌的年龄日渐增加,记忆也越发的模糊,究竟有没有那一条长虫呢?也已经是不可考的历史,这却是一件最讽刺事情,刘斌作为当事人却需要面对不可考这这个荒谬的结果,以至于,面对病床上那个枯槁老人,他的心在不断地思索,他的脑子在不断的回忆,他像找出哪怕一点与老人家的温馨画面,但是失败了,他能回忆起的是过年赶会,大开院门那扑面而来的、比自己还高的积雪,到了赶会的地方,老人家给他买了一个糖葫芦,他拿不住,黏在了前面那个人的衣服上......

       刘斌开始目睹一种荒诞的拖延,几天内父亲,继母,大姑,大姑夫,二姑,二姑父,叔叔,婶子,大爷爷的三大爷,奶奶,还有刘斌自己,这些人的面目开始了一种奇怪的可憎,有时似乎狰狞,做生意失败的父亲和继母在病房外盘算着住院的费用要摊多少,几个姑姑,姑父们也在盘算着各自的东西,看护老人轮流也让众人心烦,刘斌的奶奶好要来看丈夫,但是被安排在家准备该准备的,刘斌看护的并不好,有一回爷爷排便,都没有发现,是姑父发现的。病危通知书一封封的飞到家属的手里,在本院工作的二姑托人从外面医院请来了专家,专家和医院的医生判断一致。老人家的治疗手段只有一些吊瓶和氧气,林斌后来回想起来,众多的子女们甚至都没有想过重症病房这件事,看不到一丝想要抢救的意思,就这么眼看着老人家的生命溜走,一点点的离开这个他奋斗了八十余年的世界,最后的早晨刘斌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说爷爷不行了,众人飞奔去了医院,到了以后,发现爷爷还是在那个病床上,并未去抢救室,刘斌说不出话,老人家过世了。这是一种有组织无主谋的故意杀人,动手的是老人家子女和孙辈,连刘斌也不干净,后来几年以后又在刘斌奶奶那里重复了一次,那一次连医院也没去。

       刘斌看着被封条封住的老家大门,这座老人心心念翻盖的老宅,祖宅,终于在父亲债主的起诉下被两条白纸封闭,刘斌再也进不去,他又一次想起了爷爷带他去赶会的那个早晨,那积雪比自己小脑们还高,糖葫芦黏到了前面人的衣服上,那天阳光是那么的灿烂,自己是那么无虑,可是这一切已经不属于自己,刘斌连靠在门口苦恼的机会也没有,被人驱赶的离开了那个祖辈生活的村子,刘斌步行离开的时候,村里晒太阳的老人,看孩子的妇女,玩石子的孩童,个个面目像刀,有些人的食指像手枪一样指向刘斌,只有一只小野猫,蹭着刘斌的腿,喵喵的为刘斌送行。

                                                                             书生

                                                                       2022.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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