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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享未来征稿|《写向过去》

2023-06-24 00:31 作者:千唐v  | 我要投稿

写向过去

引言

“如果时间能够回溯,那么我将亲自转动命运的轮盘。”

 

    云海市,国家科技创新管理局政务一号大楼17楼等候室,陈清源正在等待工作人员叫他去隔壁的报告厅参加“林棱”项目中期验证考核会。

    “林棱”是中国以已故物理学家林棱命名的一项中长期科技创新项目计划。某种意义上,国家科技创新管理局也是依托“林棱”而创立,国家科技创新管理局的主要职能就是负责“林棱”计划项目的审核和相关统筹保障工作。

    陈清源负责的项目为“量子回溯”工程,这个工程在民间还有一个更加通俗的名称——“时光机”。这项计划是依托于林棱晚年提出的量子追溯假设而建立的验证工程,该计划一经提出便成为了举世瞩目的明星工程,无论是在民间还是业内都拥有着相当的关注度。但是大家几乎都对这项计划报以悲观的态度,认为所谓的“时光机”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在当下的技术条件下是这样的。

但是在陈清源的主持下,“量子追溯”工程的实现展现出了其实现的可能性,并在“林棱”计划提出实施后,成为了第一批入选的扶持项目,且处于甲级扶持队列中(“林棱”计划扶持的项目被分为甲级、乙级和丙级三个等级队列,分别享受不同的资源倾斜,其中甲级扶持力度最大,而丙级则相对最小)。

作为甲级队列乃至整个“林棱”计划中最年轻的项目负责人,陈清源一时风头无两,但是陈清源并不在乎这些名声,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量子追溯”的原型机制造中去了,甚至连国家科技创新管理局每五年一次的项目考察论证大会都不亲自去,只派自己的助手或者学生去参加。陈清源甚至直接对实地检验的考核组说:“我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做各种无意义的文件应付你们的形式主义,不要用你们肮脏的官僚气息来腐蚀神圣的科学!”

    但是,这一次考核会汇报,陈清源必须自己来了。

    “林棱”计划的项目验证考核会每五年举行一次。管委会会对所有项目的运行情况和发展情况进行综合考察并进行评级(即甲乙丙扶持队列的评级)以确定后续的扶持力度,对于考察后被认为是没有前景的项目则会被叫停并踢出“林棱”计划。

    陈清源的“量子追溯”工程在前两个五年项目验证考核会中都获得了甲级的评级,尤其是陈清源在原型机论证中提出的“意识回溯”理论在物理学届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但是在第三个五年,“量子追溯”的原型机落地之后,整个项目的发展就几乎陷入了停滞,预想中的理论验证进展相当有限,阴郁的乌云缠绕着整个项目组。

最终,在“三五”验证会中,“量子追溯”工程被直接从甲级降到了丙级,且经费支持哪怕在丙级项目中也属于垫底,一年的经费甚至只能支持原型机的日常维护,像以前那样每月进行至少一次验证实验已经成为了一种妄想,项目的发展停留在了依靠以往数据的理论研究。实验的停滞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人员的流失,原本100多人的研究团队,“四五”才过了一半就只剩下不到15人了,至于核心成员,就只剩下了陈清源自己这个项目负责人。

    今天已经是考核会的最后一天了,丙级的项目一向是排在其他两个等级之后的。被安排在了丙级项目考核会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做汇报,陈清源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自己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量子追溯’的陈清源教授,请前往3号报告厅参加项目验证考核会。”清脆的女声从等候厅顶部的音响送到了陈清源的耳朵里。

    陈清源先是到了报告厅旁的厕所,捋了捋头发,重新喷了发胶,领带也重新绑了。西装则是新买的,以前的西装由于太久没穿已经发黄了。

    “哟~,这不是清源嘛,稀客呀,哈哈哈哈哈!”,陈清源一开门就听到了台下的哄笑声。近二十年来只泡在实验室的陈清源听到这些,更局促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走进报告厅后,台下管委会成员的位置上,只有三分之一的名牌之后有人坐着,其余的估计是已经提前走了。竟然连过场都不愿意走一下了吗,陈清源心想。

    将汇报资料拷贝到会场电脑上后,陈清源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项目汇报。

    “各位领导,晚上好。今天我要汇报的是‘量子追溯’项目,该项目是依托已故教授林棱老师提出的量子追溯假设创立的。林老师的量子追溯假设认为粒子可以跨越时间同过去产生纠缠,那么依据此假设,时光的回溯便成为了可能。

    但是在原型机的前期理论论证中,我们认为要实现实体的时光回溯是无法做到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可以容纳如此巨大体量的量子追溯管线无法建立,另一个是因为管线中粒子体量的增加会导致追溯的不稳定性呈几何倍数暴增,最终导致实验体的物理崩溃。

    对于这些问题,我提出了意识追溯的构想来加以解决,即通过脑机接口读取到实验体的脑电波数据,或者通俗点说就是要读取到实验体的意识。读取到脑电波信号后,将信号放大,然后投放到量子追溯管线里面去,从而与过去产生联系,达到对过去产生影响的目的,即不要求去直接改变过去的物质世界,而是通过对过去的意识连接,从而间接地影响过去。

    截至目前,我们一共开展了77次人体实验,通过对实验体的观察,我们有理由相信意识回溯与过去建立联系的方法是可行的……”

    “可以了,”,陈清源的项目分管常务主席李源打断了他的汇报,“具体的情况我们手上都有材料,而且和上一次考核会汇报的大差不差,你就不用赘述了,我们直接进行提问就可以了。”

    “管委会的各位专家已经对你的项目进行过内部的讨论了,我们对你的问题主要是在实验志愿者上。据我们了解,‘量子追溯’项目到目前一共有69位志愿者参与了实验,其中8位死亡,37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脑损伤是吧?”

    “是的,但是这些都是前期验证实验出现的问题,后来我们加装外部信号屏蔽器并更换了脑机接口设备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这些问题了。”

    “好的,这个回答在上次考核会你的助理研究员也和我们解释过了。这次考核会前我们考核组对于‘量子追溯’以前的实验志愿者全部进行了约谈,他们中有四分之一进行实验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剩下的人虽然有你所谓的对接过去的效果,但是据他们描述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并不真实。那我们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你所谓的对接过去其实并不存在,它是不是只是对接脑机接口之后产生的脑内意识活动,也就是做了一个梦呢?”

    “这种说法完全不成立!的确,很多的志愿者进行实验之后提供的信息相当少,非常模糊,没有任何价值。但是也有一些志愿者的确对接到了过去,拿到了相当的信息。比如47号志愿者李斌,他说他回到了16岁的时候,看到了他母亲临终留给他的手表在他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掉到了家门口的小池塘里,然后我们后来也确实去那个小池塘找到了那块手表,你们不能否认这些事实呀!”陈清源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哈哈,手表么~”李源略略地轻笑了一下,“但是这也可以解释为深层记忆的唤醒,对吧?宋老师。这样解释起来可比你的什么意识对接未来合理多了。”

    “是的,李主席,这也是我们研究的课题,这确实是可以实现的。”

    “请大家再仔细看看桌子上的材料,我们是对李斌进行过仔细的问询的,相关内容都在汇报材料里,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

    “相信?”,李源又一次打断了陈清源,“我们搞科研的需要的是证明,不是相信!我们看过你项目所有志愿者的实验记录我们都浏览过了,那些所谓对接成功的案例没有一个是可以作为强力证明的,我们对你的项目的怀疑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你甚至连实验进行中的观测数据都拿不出来。”

    “我的项目书里面难道没有介绍吗?观测行为本身就会对量子追溯管线产生影响,实验进行时的主动探进观测行为会直接破坏管线的稳定性,前期实验死亡的志愿者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你们到底有没有看项目书啊!!”

    “负责任地说,我们的的确确是看过的。哎...清源,就不走那些过场了,和你直说吧,其实这些问题都是无关紧要,最主要的问题是你的项目已经这么多年了,投入的资金也已经超过17个亿了,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成果啊。你的项目你应该比我清楚,这几年来的进展到底有多少?现在我们和美国的关系持续恶化,国家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林棱’计划拨付的预算不像以前那样阔气了,我们必须要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重点的项目上去,像一些没有成效和应用前景的项目是必须要砍掉的,这些你也要理解。”

    听到砍掉这个词,陈清源的瞳孔瞬间大了一圈。陈清源激动地从报告厅的舞台上跳到了主席台前,手上还拿着一本老旧的笔记本。陈清源翻开了提前折好的那一页推到了李源眼前,大叫道:“主席你看!这上面是我本科时候的笔记本,我上个月回家的时候发现的,上面画的是一个草图,这和我们原型机的设计结构是一样的,这一定是我前年拿自己做实验的时候和过去对接传输信息的结果。领导,你们听到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和经费,我一定能够拿出成果来!”

    虽然已经怼到了眼前,但是李源并没有看这本充满霉臭味的笔记本一眼,而是盯着眼前喘着粗气,神情有些癫狂的陈清源。没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天才科学家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拿你自己做实验?你的项目书上可没有提到这个,人体实验是要向管理处报备申请的,你这个可是违规操作。”

    “我知道。可是,领导,再给我一年,就一年,我……”

    “别可是了,你看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到这里吧今天,项目审核的结果秘书处会在一周内通知你的。相比于这个项目,我觉得你的健康状况更值得担心,你……还是回酒店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源说完,现场的管委会成员就起身要离开报告厅,陈清源拿着笔记本还想追上李源多说几句,但是却被李源的警卫员给拦下来了。

   

    陈清源一个人呆坐在空荡的报告厅里,他知道,尘埃落定了,都结束了。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里挣扎,反正他们管委会早就已经给自己安排好结局了,自己不来反而体面一点。

    可是真是不甘心呐,没有一个人能够懂自己的意思,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那架花了国家那么多资金,耗费了团队那么多心血的原型机应该很快就会被拆解了吧。脑机接口设备应该会给宋老师的那个研究深层记忆的研究组,原型机的脑机接口设备可比他们组的高级多了,宋老师应该早就馋得不行了。至于量子追溯管线应该会改造成粒子对撞器吧,应该也挺好用的,只是和自己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它是我设计的,现在却要送给别人了,还真有点卖孩子的意思,这感觉真不好。

   

    “师兄”,报告厅内走进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到了陈清源旁边。他叫刘剋,是陈清源的直系师兄,当年他们同在林棱门下学习,只是陈清源读的是硕士,刘剋年纪大一些,陈清源进组的时候已经读博士了。

    “师兄,我请你帮我送给主席的酒怎么样了?”

    “主席说,不要用这些东西去腐蚀神圣的科学。”

    “哈哈,这样么……也正常,类似的话我以前也对他说过,我记得当时他气得脸都青了。”陈清源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小源,你也别怪主席,上一次考核会要不是主席他争取,你的项目可能上次就被取消了,这一次…”

    “师兄,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懂,谢谢你。”

    “要不然你就来和我一起做通用量子计算机吧,咱们师兄弟联手,那不得把其他项目组都干趴下了,啊?”刘剋笑着对陈清源说。

    陈清源没有回应刘剋的邀请,自顾自地翻开了手上那本老旧的笔记本,“师兄,你看,这是我上次自己去做实验的成果,我把原型机的设计图交给了本科时候的自己,这是我那时候画出来的草图。”

    刘剋看了看笔记本上青涩拙劣的画稿,叹了一口气,说:“小源,这证明不了什么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够把这个杂乱的草图和你的原型机联系起来,有点过于牵强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记得你这个笔记本是上个月你才找到的吧?这是不是就说明,你的对接过去是没有效果的。你送到过去的草图对于建设原型机没有任何的帮助,你发现这本笔记本的作用的时候原型机早就建设完成了。这...这是不是就和诺维科夫自洽原则说的一样,我们回到过去也只能作为一个观察者,施加不了任何改变的。小源,你不仅是林老师的关门弟子,还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没有人能否认你的天才,你的成就可以不止于此的。你还没有45岁,听师兄的,好好去休息一下,然后来找师兄一起搞量子计算机,好吗?我们一起做出点成果来,给那些嘲笑你的人狠狠的一巴掌。”

    刘剋说得很热诚,但是陈清源眼睛还是和之前一样空洞。

    “退一万步说。诺维科夫。哈哈,果然,师兄你也理解不了我,也正常,大家总是更关心未来,过去永远是被忽视的,是不重要的。这么一想,我的项目好像的确没什么意义,哈哈哈哈。”

    “师兄,就先像这样吧,我想直接回实验室看看,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谢谢你。”

 

    带着预期中的失望,陈清源迈出了政务大楼。街道上车辆的轮胎和路面摩擦的嗡嗡声不断地冲击着耳膜,让陈清源感到非常的烦躁。他现在只想回到郊外的实验室,再陪倾注了自己无数心血的“孩子”几天。

    陈清源在街旁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后,正要打开后座车门时,一只纤细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陈教授,请问你的项目接受私人的资助吗?”

 

    陈清源和这位说要资助自己项目的老人一起坐在出租车的后排。

    陈清源用余光打量着这位老人。老人大概能有180公分左右高,但是非常瘦弱,身上宽大的风衣似乎是被用木架子搭起来的,感觉随时会散架。他两鬓夹白,但是头发还算是浓密,脸上的皱纹很多很深,像是夏天被晒裂的干涸池塘。戴的是一副无框的眼镜,眼睛不大,但是非常矍铄。

 

    老人了解到陈清源要直接回实验室,便提出一起去实验室,去那里谈具体的东西。陈清源答应了,不过陈清源内心其实并不太相信这个老人有能力来资助自己的项目,“量子追溯”原型机的建设就已经花费了超过10个亿,哪怕不启动,一年的维护费用也需要近2000万。正式实验运行一次的费用更是高昂,光耗材的更换费用就可以填上一年的维护费用还有富余。上一年陈清源偷偷拿自己做的实验还是把自己妈妈留给自己的房子卖掉才得以进行的,不然按照最后这几年的经费,实验一次之后,原型机就会因为没有足够的维护费用而走向报废。

    但是,万一呢。虽然牌子自己不知道,但是老头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挺贵的,是个有钱人,万一,说不定,他真的会来投一大笔钱呢。这样的话,自己被判了死刑的项目还能多个缓期执行。

 

    到了位于郊外的实验中心,陈清源把老人带到了自己位于副楼的办公室,请值班的助理研究员帮忙给冲了咖啡。

    “不好意思,我办公室里没有茶叶,只有点速溶的黑咖啡。都是我平常用来提神用的,您觉得苦的话,糖精在旁边的小盒子里。”

    “没关系,我平常也会喝。”说罢,老人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好的,那...,哎,客套话我们也不多说了,直接开门见山。我们项目的机器进行一次实验就要两千多万,私人资助的话,要是只有几百万是根本不够看的,您看,您是不是再考虑……”

    老人还没等陈清源说完就接过了话,“三个亿够不够,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哈哈~,老先生,我们工作很忙的,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耽误我们时间好吧?”陈清源都被气笑了,原以为可能能拉到个千把万的赞助,没想到带回来的是个这样没谱的老头。三个亿,投到自己这个要死的项目上?太离谱了。

    陈清源话说完,老人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拿起桌子一角的一本书,翻了翻问:“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吗?”

    “是的,这本书还是我读硕士的时候买的,平常没事就会拿出来翻几页。”陈清源原本想送客了,但是自己这里是郊区,最近还比较冷,就这样把这么一个瘦弱的老人直接赶走,好像不太好。算了,这老头说话笑眯眯的,自己也没啥事,就陪他聊聊算了,陈清源心想。

    “哈哈,那很巧啊,这本书刚好是我写的。”说完,老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和身份证,连带着书一起推到了陈清源面前。

    陈清源把名片和身份证拿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震惊地说:“不会吧,您…您真的是《共青城》的作者——张孟聿?!”

    “嗯。”,张孟聿点了点头,身子靠在椅子上,下巴微微抬起,眯着眼睛,傲娇地对陈清源说。算是他对刚才陈清源的不屑的回应。

    张孟聿是近几十年来风头最盛的一位小说家,所写的小说主要集中在玄幻和科幻两个领域,作品IP改编的影视剧和游戏也非常多。《共青城》则是张孟聿所写的科幻小说中最负盛名的。张孟聿于15年前宣布封笔,之后虽然偶有对其的报道,但是他本人就再也没有主动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了。

    张孟聿一直以来都是陈清源最欣赏的科幻小说作家,但是张孟聿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露过面了,而且以前张孟聿还算健壮,不像现在这样的瘦削,陈清源没有认出他也到正常。

    “陈教授,现在你应该相信我刚才没有在开玩笑了吧?8个亿我真的能拿出来”

    陈清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当然,当然。但是您资助我的项目,有什么条件吗?还是说是无条件的,投这么多钱,您应该不会一点目的都没有吧?我要先和您说明,我们这个项目归根到底还是属于国家的,违反原则和纪律的事情,我们是不能答应的。”

    “当然,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目的在。不过成为你们的志愿者,参与实验,应该不违反纪律吧?”

    “啊?您的意思是……您要使用我们的原型机,是吧?”

    “没错,就是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当然!按理说您来当实验志愿者,我们还得给您一大笔钱呢,在以前,志愿者的招募一直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大问题,因为这个实验还是有一定概率对志愿者造成脑损伤,而且一旦产生损伤,往往就不可逆。说到这,您现在年纪很大了,脑损伤的概率会大很多,这个问题您考虑过吗?或者说,您之前知道这件事情吗?”

    “没关系的,这个东西我不在乎,我现在是肝癌晚期,活不了几个月了。”

    “啊?!这……”,这下陈清源明白张孟聿为什么会瘦成这样了。听到这位用小说陪伴了自己青年时光的作家染上这样的重疾,陈清源一时语塞了,突然不知道如何接上话。

    过了一分多钟,陈清源张口问到:“那您去医院看过了吗,以现在的医学技术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看过了,医生也给了一些治疗方案,我选了最保守的那个,开了一些他们叫什么?好像是叫做什么因子的药,回家吃。射线刀什么的损害太大,我怕做了之后体力上没办法参与你们的项目了。”

    “您为什么不去试试呢,据我了解,现在的癌症治愈率比起以前可高多了。”

    “这个我明白,但是我活够了,灵感枯竭,封笔之后,每天就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真是过够了。与其去赌那点概率,不如把最后的精力集中投入到在乎的事情上来。”

    “所以您说的在乎的事情是在过去,对吗?”

    “没错。”

    “在乎的事...在过去......过去”,陈清源低声喃喃道。突然,陈清源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过去的实验都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效果,自己以及研究组的其他成员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

    “所以...,说到底,我的资助是可以的吗?”,张孟聿的话打断了陈清源的思绪。

    “当然当然,这没有任何的问题。”陈清源赶忙说。

    “那实验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好呢,既然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了,我觉得…就尽量早一点吧。”

    “嗯...人体实验是需要报备的。这样吧,我去和我师兄联系一下,应该可以在审核的时候加个急。三天内应该可以走完手续。但是......”,陈清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您可能不清楚,我们的项目预算非常紧张,能不能先请您把款项打一些过来,因为实验前需要把维持常态热机的一些耗材给替换成实验用的定制类型,我们剩余的经费对于耗材的购买有点无能为力了。”

    “这个没有问题,我和我的银行经理已经提前联系过了,待会儿我联系他,让他明天早上来这里直接给你办手续,应该明天当天就能到账。”

    “好的好的,谢谢您。那...现在时间也很晚了,您看看您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研究中心可以提供住宿,但是说实话条件不太好,如果您要回城里的话,我们这里也可以安排一辆专车给您,您任何时候想来这里,和我们安排的司机说一声就可以了。”

    “这个我自己会处理的,我高低也是个亿万富翁哇,哈哈哈哈,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倒是我对你们项目的原型机挺感兴趣的,方便去看一下吗?”

    “当然,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去主楼的无尘准备室换一下衣服就可以进到实验场了。”

   

    陈清源和张孟聿换上白色的无尘服之后,通过除尘通道进到了实验场里面。

    “那张老师,我和您介绍一下我们项目整一个的情况。”

    “好的,谢谢你。呃,对了,你考核会上说过的就不用麻烦你重复了,我找关系去旁听了这个考核会,哈哈哈,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那您对我们项目应该也相当了解了,我就和您介绍一下我们的实验场和原型机吧。”

    整个主楼是一个长150米宽80米的长方形单体建筑。其被分成了三个部份,以正门为面朝向,从左至右分别是支持保障设备间,实验指挥和控制中心以及原型机所在的实验间。其中实验间占了整个主楼一半的位置。

支持保障设备间,顾名思义,这里是变压器、AI计算机、柴油发电机等实验保障设备所在的地方,通往原型机地上和地下部分的检修通道入口也在这里。

实验指挥和控制中心是整个主楼的行动中枢,各项指令由这里下达,进行实验前的初始化数据也从这里由光纤送往原型机。

实验间则是整个实验大楼最关键的部分,整个实验间被构建成了一个半径为30米的球形,四周都被贴上了白色的合金屏蔽模块板。实验间的入口在实验指挥和控制中心下方的长廊尽头,整个长廊也是由合金屏蔽模块板组成的。进入实验间的大门后所见到的是一条特制的玻璃廊道,廊道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位于整个球形实验间的正中心,平台上方是白色涂装的脑机接口设备。数条管道从下方穿过平台连接到脑机接口设备,管道的另一端一直往下连接到量子波动约束模块,量子波动约束模块则又连接着下方的最为关键的环形量子追溯管线。

    在平时,原型机会一直保持低功率热机状态,只会在真正实验前会暂时停机以进行检修和耗材更换。一旦真正启动,实验间的两米厚的屏蔽门就会严丝合缝的关上,然后墙壁上的合金屏蔽模块板就会全功率启动,并发出淡淡的蓝光。合金屏蔽模块板可以完全屏蔽外部干扰,保证实验按照预期正常运行。合金屏蔽模块板启动之后,脑机接口设备才会开启。脑机设备接口首先会进行屏蔽环境自动检查,确定无误之后就会开始对接志愿者的脑电波信号。脑电波信号会经过设备无损放大之后,电波信号粒子会通过管道直接传输到量子波动约束模块,在进入量子追溯管线之前对粒子稳定性进行加强。最后信号粒子会被投送到量子追溯管线中,而这也意味着对过去的对接正式开始了。

    在经过多次的设备升级和更新之后,现在的原型机在对接开始之后可以运行3分钟左右。

    陈清源带着张孟聿,边走边讲,一路走到了实验间的脑机接口设备前。低功率热机的合金模块板发出的浅浅白光,照亮了整个实验间。张孟聿看着这个规整到完美的球形实验间,想象着几天后在这里回到过去,嘴角情不自禁地慢慢扬了起来。

    “张老师,您提到了您看了我的考核会现场答辩,那应该知道管委会对我的项目有很多异议,甚至要砍掉我的项目,难道你就不怕我这个项目的实验真如管委会说的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之后,陈清源心中突然有点后悔,心想自己真是一张大笨嘴,搞不好张孟聿会因为这个疑虑就不资助自己的项目了。

    “哈哈,不怕,我看得出来管委会对他们自己的那套说辞也不是很有信心,我想他们也只是为了砍掉你这个花了太多钱项目找了个借口罢了。再一个,我想做这个实验也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无论实验成与不成,我也尝试过了,也就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枯燥无味的世界了。”

    “那您这个遗憾,或者说您所在乎的位于过去的事,是什么呢?当然这是您的隐私,您不想说不要说就行了。”陈清源一直都对张孟聿这个愿意花8个亿的遗憾非常好奇,经过刚才介绍机器的熟络之后,现在才敢问出这个私密的问题。

    “是关于一个女孩,一个我年轻时错过的女孩。”

    “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其他的特殊事情。哈哈,你们作家果然还是浪漫。”,陈清源笑了笑,说道。

    “前女友?还是…”,陈清源见张孟聿没有露出介意的表情,就接着问。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她,但是一直都是普通的好朋友,等我决定去追求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已经过世了。”

    “啊?!原来是这样……那您之前为什么不早一点去追呢?”

    “越是喜欢的爱情就越是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有所行动。陈教授你应该也有特别喜欢的人吧,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哈哈哈,我还真没有,我把我所有的时间都交给科学研究了,去爱一个实实际际的人,我好像学不太会。”

    “大教授,这你可就错了,爱不是知识,是可以学习的,它是来自我们灵魂深处的本能。你只是没有遇到你的那个人而已。从这一点看我的运气好像要比你好很多哇,哈哈哈哈。”

    张孟聿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四天后,实验要开始了。

    这几天,陈清源和项目组里剩下的十几位成员,轮流倒班对原型机进行耗材更换和检修,24小时不停,但是奈何人手不够,最后还是比约定的时间多花了一天。

    实验指挥和控制中心里人非常多,很多人都没有座位,只能站着。陈清源的师兄刘剋帮他走完实验审批手续后,管委会的人自然也知道了。听到陈清源竟然拿到了这样大的一笔资助,资助人唯一的要求居然只是参加到实验中来,很多人都想要来看看。很多已经离组的成员也向陈清源申请回来观摩。当然,陈清源很清楚当中不少人都是等着来看自己笑话的。

    实验间里,张孟聿已经进入了脑机接口的设备舱中,陈清源在对张孟聿做着实验前最后的交待。

    “张老师,待会儿您面前的绿灯亮了之后就代表实验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但是实验正式开始的开关在你的两只手里面,请一定记住了,左手捏紧,右手放松,这样实验才能开启。在进入到追溯管线阶段前,这两个开关的任何变化就会终止实验,这是我们设置的一层保险,请您一定记住,因为一旦实验开始后,周围的合金屏蔽模块板会全功率开启,我们是无法观测到这里的情况的。观测行为本身就会对实验产生无法控制的影响。”

    “好的,我明白。”

    “还有,老师这本本子是……”

    “这个是我年轻时候的日记本,我觉得可以帮助我集中注意力,是要把它带走吗?”,日记本已经陈旧到发黄了。

    “好的,没问题的,可以放到这里。说到这里,我再提醒您一次我昨天和您提到的,追溯到的时间是由您实验时的意识思维决定的,所以待会儿实验开始后一定要集中精力,不能有杂念,死死地想着想要去的时间点发生的事情,明白吗?”

    “明白,陈教授你放心。”

    “好,那我现在就去实验指挥和控制中心了,实验马上就开始。”

    回到实验指挥和控制中心,陈清源开始指挥项目组成员开始做最后的实验数据复核。复核完成之后,陈清源按下了控制台上的红色启动按钮,实验正式开始了。

    实验间的屏蔽门缓缓落下,连接实验指挥和控制中心的观测玻璃外的合金屏蔽模块板也慢慢盖了上来。之后,高压电流从保障间的变压器源源不断地涌向实验间。实验间的合金屏蔽模块板开始全功率运行了,淡淡的蓝光铺满了整个实验间。

又过了一会儿,脑机接口设备舱内的绿灯亮了,张孟聿将左手的控制开关用力捏下,一股刺痛感涌向了张孟聿的头皮。

    陈清源看着时间,估摸着这次实验已经进入到量子追溯管线的阶段了,张孟聿已经对接到过去了。

    对于这次实验,陈清源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不仅是因为这次实验为自己的项目带来了8个多亿的资助,让自己的项目彻底活过来了,更更重要的是,这次实验本身非同以往。过去的实验和研究中,陈清源和研究组的其他人员认为对接过去,除了量子追溯管线的建设外,另一个关键点就是脑机信号的功率大小问题。而脑机信号的功率大小只有两个影响因素,即志愿者本身的信号强度,以及脑机设备的功率放大器,所以在追溯管线解决之后,整个项目组的重心就放到了寻找信号强度高的志愿者和改进功率放大器上,这确实也取得了相当的效果。改进后的实验中,47号志愿者李斌,和陈清源自己都被认为是对接到了过去,但问题是,预期中的对过去物质世界的间接改变都没有完成。

    但是在遇到张孟聿后,陈清源突然意识到,他们一直忽略了除追溯管线和脑机信号大小的第三个因素——志愿者在过去的自己。如果说志愿者在过去的自己本身没有行动意愿的话,哪怕追溯管线建设得再好,对接的信号再强,也无法引导过去的自己去做任何事情。

    但是张孟聿不一样,根据自己与他的交谈,明显感受到了他过去的自己也对于这件事情有着强烈的意愿。

    羁绊!没错,这一定就是所谓的羁绊,有了羁绊,那这次张孟聿的实验一定会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陈清源在心中暗想着。

 

    早上9点钟,张孟聿起床了,今天没有早八,所以多睡了一个多小时。刷牙、洗脸、洗头,一如往常。

    但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擦头发的时候,张孟聿发现了异样,自己的日记在桌子上。

    没理由的呀,自己每次写完日记都会把本子放回到架子最内侧,不可能忘在这,绝不可能!难道是舍友拿出来的?也不会,他们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更何况他们还在睡大觉呢。真是奇怪,难道真是我自己忘了……

    想着想着,张孟聿突然注意到日记本侧边露出一小点米黄色的纸角。

    日记本里面夹了一张纸。

    张孟聿打开了夹纸的那一页,刚好是自己写上一次日记的那一页。纸是对折起来,张孟聿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封手写的信。

 

    孟聿你好:

    我是张孟聿。当然,我们并不是同名同姓,我其实是来自未来的你。请你不要丢掉这封信,耐心地看完它。

    首先我要恭喜你,你的小说家梦想实现了,你后来成为了一名挺有名的小说家。你现在正在构思的《共青城》完稿投出去后很快就出版了,反响非常好。但是这并不是我向你写这封信的目的。我写这封信是为了你研究生班上那个喜欢扎马尾,笑起来酒窝特别好看的女孩。

    没错,就是陈橙,那个你特别喜欢的女孩。

    我知道你现在有点自卑,自己身无长物,觉得有点配不上人家。你想等自己的小说发表之后再去和她表明心意。但是这是不行的,你的小说一直到毕业之后才写完并发表。等发表之后你去联系陈橙,准备去追她的时候,才辗转从她朋友那里得知她已经因意外去世了。你会感觉到无比的后悔和悲伤,并一直都很懊悔为什么要等小说发表之后才去追她,要是当初勇敢一点,早点去追求就好了,哪怕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个心结你最后也一直没有去找另一半,一个人孤独地活到了74岁。

    所以我希望你现在行动起来,不主动而错过从来都是一个错误的选项。

    快去追她,时间不能再浪费了。

张孟聿

2073年9月23日

 

    看完之后,张孟聿脑子一下子短路了。

    这实在是太离奇了。这笔丑字自己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的笔迹,龙飞凤舞的,换个人来甚至都不一定能看懂。还有,小说的名字是自己昨天晚上才想好的,没有写出来,没有和任何人说,难道说真是未来的自己写给自己的信?还真能有这种事?!

    还没等张孟聿冷静下来,手上的信就掉了下去。并不是张孟聿手滑了,这张米黄色的纸直接穿过张孟聿的手落到了地上,像是一团空气。张孟聿赶忙蹲下去捡,但是手却透过了纸直接碰到了冰冷的地板。而这张纸变得越来越透明,仿佛快要消失了。

    “晨哥晨哥!你快看,这地上的纸我怎么捡不起来。”,张孟聿慌忙之下叫了睡在自己对面的舍友。

    “什么东西儿?”,晨哥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床帘伸出头看向张孟聿所指的方向。

    “这这这,就这里,这张纸颜色怎么越来越淡了,我还摸不到”

    “孟聿,你怕不是魔怔了,哪有什么纸啊,让你不要起这么早,怎么样,犯病了吧?快去再睡一会儿,别吵了。”,说完,晨哥又倒了下去。

    那张纸透明度也越来越高,最后完全消失了。

    难道只有我自己能够看到?这也不太可能是幻觉啊,刚才我是确确实实摸到那张纸了,还上次写完日记我是把本子放回去了的,然后就没有动过了,今天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里面夹了那张神奇的纸。

    信上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真是未来的来信?

    张孟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停地思索着,脑子里不断过着信上的内容和陈橙的模样。

    张孟聿又看向了已经摊开的日记本,左边是自己上次写的日记,日期是2024年2月3日。张孟聿不会每天都写日记,只在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写。右边还是空白,页脚上印着每日一句的警句,这一页的是:Happiness never waits. Don’t miss it!

    是的!不主动而错过从来都是一个错误的选项!

    张孟聿猛地站了起来,打开手机,给陈橙发了微信,“陈橙,最近上映的几部电影听说都还挺好看的,你周末有时间吗?想约你一起去看看/doge”

 

【2024年3月5日】

    今天早上给陈橙发了微信约她去看电影,她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我。她说她在整理文献,没有看手机,但是她答应我了!哈哈哈,单独约她看电影,她应该就知道我喜欢她,在追她了吧。能够约出来或许就代表还有点希望?嘿嘿嘿。

 

【2024年3月9日】

    昨天晚上激动地只睡了三个小时,早上6点半就醒了。

    下午和陈橙一起去看电影了。穿得有点少,电影院里面还挺冷的。

    电影很好看,特效不错,但是剧情我是一点没记住,坐在她旁边太紧张了。

    看完电影我们一起去吃了晚饭,出乎意料地没有冷场,聊了很多,天南地北的,啥啥都聊,很开心。

    对了,陈橙今天口红的色号很好看,像刚熟的小樱桃,头发也很好闻,香香的。

 

【2024年4月13日】

    这段时间和陈橙相处得还不错,线下聊天的时候还挺好的,都还有共同话题,一起聊得很开心。但是她微信回消息很慢,有时候隔一个多小时才回,知乎上的老哥说这样十个有十一个都寄了,人家姑娘对你就是没意思。不过有时候她也会主动找我聊天,我想要是没意思应该也不会这样吧。

    哎,真是捉摸不透,感觉她对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阴晴不定的小猫,还装到了薛定谔的盒子里,不打开就永远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打开吧,又怕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了。

   

【2024年4月15日】

    哎呀呀,好纠结。其实还是感觉知乎老哥说的有道理,要是陈橙对我有感觉,不至于回消息那么慢,我也不能太普信了,或许还是当普通朋友吧,也没有那么糟糕。

    但是呀,还是有点不甘心。

    我现在知道碇司令为什么想要发动人类补完计划了。

 

【2024年5月8日】

    今晚和晨哥说了说我和陈橙的事情,我和晨哥说,我有点想放弃了。晨哥说我是大傻逼,让我赶快去表白,不要磨叽,他以前追他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样,以为成不了,结果喝点酒,冲动中表了白就成了。这种事情不能搁这儿理性分析,喜欢人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表个白,没什么好丢脸的,冲就完事了。要是表白失败了他请我吃大餐。

    我觉得晨哥说得有道理,不能瞻前顾后,管这么多,更何况还有大餐吃,哈哈。


 

【2024年5月10日】

    今天早上表白了,发的微信,本来想打电话,但是太怂了,纠结了几个小时还是没敢打。

    不过她答应了!我有女朋友啦!

 

【2024年5月15日】

    今晚吃完饭和陈橙一起去爬了学校旁边的铃铛山,爬到山顶刚好日落。

    太阳快要完全落下去的时候,天空是紫蓝色的,很温柔,也很漂亮。

 

【2024年5月23日】

    下晚课散步的时候偷偷地拉了她的手,超级紧张,流了很多汗。她回到宿舍之后还发消息给我说拉得太紧了,她的手甚至有点疼,怕我不好意思当时没有和我说。

    不过我没有觉得尴尬,只感觉自己好好笑,或许今晚我们已经过了会不好意思的那个阶段了。

    嘿嘿。

 

【2024年6月25日】

    今天陈橙给我过了生日,初中妈妈去世之后似乎就没有人知道我有生日了。

    很感动,说不出来的那种。

 

【2025年3月13日】

   

    今天我的小说投出去了,很忐忑。写小说这件事我没有和陈橙说,至于其他人那就更没有了。我怕说出去自己就泄了气,就写不下去了。

 

【2025年11月5日】

    虽然我不是每天都写,但是日记断更真的好久了。人一开心好像就不会去写日记了,哈哈哈。

    这段时间我和陈橙去了很多地方旅游,已经习惯了有她陪伴的日子,我已经离不开她了,我想这辈子应该就她了。

    出版社的编辑和我说第一次的稿费这几天就能到,忙完这两天就去买求婚戒指,我要和她结婚!

 

【2026年2月5日】

    今天大伯通知我,爸爸去世了,葬礼我没有去。

    这个家暴男,人渣,终于是死了,太好了。

 

【2026年3月10日】

    定做的戒指拿到了,很漂亮,如果能戴在陈橙的手上就更漂亮了。

    这周五晚上市中心有烟花表演,我准备约陈橙到市中心方樽塔上的旋转餐厅吃饭,然后在烟火秀的时候求婚。

    冲!!!!

 

3月14日,星期五晚。

    张孟聿在方樽塔下的十字路口等陈橙,手里抱着一束花,配的是红豆枝、小雏菊和洋甘菊。陈橙不喜欢那种一大束的玫瑰,有点太土气了,这种搭配起来反而更让人喜欢。

    陈橙在城的另一边的律所上班,虽然还在实习,但是已经基本定下来了,律所的负责人非常看好陈橙,等毕业证下来就可以转正了。张孟聿本来想直接去律所接她,但是被陈橙拒绝了,陈橙说自己没有那么娇气,坚持要自己来。

    等了一会儿,陈橙的出租车到了。出租车停在了方樽塔的对面街口,陈橙下车后看到了对面抱着花的张孟聿,开心地大力向着张孟聿挥手。

    陈橙今天穿了一套素白色的连衣裙。张孟聿看着对面挥着手的的陈橙,风中的陈橙像一朵摇曳的小白花。

    绿灯了。

    陈橙挎着小包,快步过着斑马线,甚至快要跑了起来,想要快点到张孟聿身边。

    突然,随着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一辆黄色的渣土车闯过了红灯。

    小白花变成了红色。

 

    医院急救室外,陈橙的抢救已经告一段落了,命是暂且保住了,但是医生说还要看后面的的情况。

    陈橙家在外省,父母还在赶来的飞机上。

    张孟聿靠着陈橙病房外的墙,有气无力地坐在地板上,眼睛虚着焦,看不清任何东西,脑部控制思考的神经似乎完全断了,伴随着病房里面维生仪器的声音,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杂乱的思绪。

    该死!为什么?她今天的连衣裙真漂亮。她会不会答应我呢?都怪我。今晚的牛排会好吃吗?烟花应该是好看的。我就不应该和她求婚。我一开始不和陈橙在一起她是不是就没事了。婚礼要在哪办呢?我真的好爱她。该躺着的人是我,我真该死!…….

    医生急忙的脚步声停滞了张孟聿混乱的大脑。四五个医生冲进了张孟聿背后的急救室。

    门一打开,仪器的声音更大了。

    原来是病房里面的各种维生设备报警了。有很多声调,像是在唱歌。

    张孟聿想要进病房,但是却没有办法站起来,完全失去了对全身肌肉的控制权,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做不到了。

    伴随着各种滴滴声,张孟聿感觉周围的墙壁在摇摆,在旋转,天花板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碎石块不断地砸下来,把自己的脸一点点的割开。没有疼的感觉。流出的血混着眼泪不断地滴落。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最后...

    砰!

   

    张孟聿睁开了眼睛,粗重地喘着气,下巴不住地上下抽动。心脏也在猛烈地跳动,声音像打鼓,沿着肋骨一路传到了耳蜗里。

    枕头已经被汗液和眼泪的混合液体打湿了。

    缓过劲儿后,张孟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近乎是从高低床上跳下,来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桌面上没有,张孟聿又望向了书架,从最内侧找到了日记本,一把掏了出来。

    先是拿着本子上下不断地抖落,然后是一页一页地翻找。

    没有,没有,那张米黄色的纸是没有的,只是做梦。哈哈哈,真是太好了,陈橙没有事!还活着。

    张孟聿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彻底地放松了下来。不过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个“梦”,很奇怪,不像以前的那些梦,这个梦的每一个细节张孟雨自己都记得非常清楚,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尤其是那封信,上面的每一字自己都记得,像是背过一样。

    张孟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停地思索着,脑子里不断过着信上的内容,陈橙的模样也随着信的内容不断蹦出来。

    张孟聿又看向了摊在桌子上的日记本,本子刚好是在自己上次写日记的那一页。左边是自己上次写的日记,日期是2024年2月3日。右边还是空白,页脚上印着每日一句的警句,这一页的是:Happiness never waits. Don’t miss it!

    是的!不主动而错过从来都是一个错误的选项!

    张孟聿猛地站了起来,打开手机,给陈橙打去了电话。

    嘟…嘟…嘟…

    “喂,是陈橙吗?”

    “是的,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那个...呃......这周末有事吗?”

    “没什么事的,怎么了吗?”

    “我想约你一起去看电影。可以吗?”

    “嘿嘿^-^,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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