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同人文) (花城视角) —— 成亲吧

(专栏图源:哔哩哔哩漫画 --《天官赐福》077话)(原著:墨香铜臭)
(部分内容直接摘录自原文,含量因章而异,望周知)

[文: 若情况许可 (bilibili)]
花城万般不希望,这件事会做得如此仓促草率。
方才,他没等到听见谢怜问「什么事」,便离开了。
如今,他已来到鬼市。
而坊中案上的账册又堆高了许多。
除了送给谢怜的那个兵器库,极乐坊还有很多其他的地下室。
他循着其中一个隐秘的暗道往下走,周遭墙壁看似崭新,但底下涂了好几层漆料,搭建材料已开始陈旧。
指尖扫着凹凸不平的墙壁,明显告诉花城他需要认真地修整一下了。
那门吱呀地敞开,他拉开了地下室的帘子,深吸口气。
他缓步走上前,掀开遮住巨型事物的丝网。
丝网下是一抬华美步辇,金色华盖垂下精致的流苏和飘逸的纱幔,步辇边陲的流苏因丝网掀起而轻轻摆动着,甚为瑰丽。
能用上此物的机会渺茫,花城他建好了这么多年,除了步辇有时时呵护,外头墙壁只可以说是马虎了事,暗道随时可能坍塌。
他从不相信天命。
但于这事,他曾消极地想,要是暗道坍塌,他也就当自己与这精心打造的步辇无缘了,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也不要对那人说出那句话。
谁料这想法成了个孩子气的玩笑。
死灵蝶自他的护腕飞出,绚烂蝶群围绕着那华丽步辇,像是一层层闪耀着的薄雾。
银光散去,步辇也没了踪迹。
去吧。
他在心里暗想着,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去完成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夙愿。
蝶风散去后,花城待在那暗室里,一直没有点灯。
传说中的红衣鬼王他披着一袭红衣,挥着一把弯刀,所经过之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与上天庭分庭抗礼,胆敢在崭露头角时挑战三十三位神官,可见他无所畏惧。
民间传说可以说是准确,但又不完全是。
花城此时只想借一分那所谓传奇人物的勇气。
坐立不安了一炷香左右,花城抛出颗玲珑骰子离去。
夜幕已降临,荒林里树影错落,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把这本已萧杀的氛围衬托得更加诡异。
花城来到一处妖气萦绕的空地,前方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号子声:
「噫吁嚱、噫吁嚱。」
「噫吁嚱、噫吁嚱。」
那高大的黑影在迷雾中似是虚影浮动,正前方一白衣人觉察到了,警惕地退后一步,弓身持戒备形态。花城看见白衣人安好,顿时松了半口气。
须臾,那庞然大物走出迷雾,缓缓现出了真形。
是方才那抬华丽的步辇。
步辇慢慢走远,靠近白衣人。花城伸出了一只脚,又踟蹰地收回,站在树荫下,隐去身形。
抬着那步辇的,是四具骨架异常高大的黄金骷髅,「噫吁嚱」「噫吁嚱」地喊着号子,正在赶路。每一具骷髅头骨边都漂浮着几团悠悠的鬼火,转来转去,似乎是用于照明的,因为每当到了太黑的地方,那鬼火就忽然烧得极旺。
白衣人瞠目,似是看清后,连忙退到路边,让开了道。
那四具黄金骷髅却抬着那华丽的步辇,停在了白衣人面前。其中一具黄金骷髅下颌骨咔咔作响,哆哆嗦嗦地不知从哪儿发出人声:「城主大人让我们来接仙乐国的太子殿下。那位殿下是您吗?」
花城踩着枯叶侧身上前,一点碎音也没有发出,小心翼翼地看着。
短暂的沉默后,谢怜把手从剑柄上挪了下来,道:「是我。」
咔咔咔。骷髅们似乎极为欢欣,放低了步辇,「上来吧,出发啦!」
谢怜有点犹豫:「这……不太方便吧?」
「没有呀。哪里不方便,咱不就是干这个的。」
「殿下,请上来吧!城主大人等着您呢。」
见谢怜如此窘迫,花城不禁露出浅笑,心情也放松了些。
那边厢谢怜小心翼翼地迈上了那步辇,撩起纱幔,坐了上去。
不久,红幕后传来声音:「有劳了。」
黄金骷髅们乐了,咔咔地不知在说什么,抬高步辇,这便在山路上颠了起来。
见谢怜如此淡定地接受并上了步辇,花城有点小愉悦。
但愉悦过了头,很容易出差错。
这从荒野到鬼市的路,自己也没什么要参与的。
还是先回鬼市处理公务,平静一下内心,找时间斟酌言辞为好。
步辇经过了自己,红幕后的身影隐隐若现。
花城轻捏拳,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他顿时一惊,连忙回头查看,后默不作声地一脚踢向肇事者,继续迈步离开。
肇事者不知倦,骨碌地滚了几下,又弹起来,一蹦一蹦地追着渐离开的步辇。
花城想稍作冷静,待会儿才见谢怜,厄命可不这么想。
牠趁花城没留意,自己蹦出刀鞘,想扑向步辇。
好在牠没有成功。
花城头也没回,一挥指,身后厄命便凌空飞起,回到花城腰间,再被牠主人很是自然地拍了一下。
厄命委屈巴巴地转着红眼珠,瞪得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狗。
这次,牠主人竟出乎意料地没有责备或打牠,而是在呢喃:「再等等。」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厄命眨了下眼,这次安分守己地没有再乱动。
树影在晚风中摇晃着,掉落的树枝一掩,本来藏在树后的红色身影便消失了。
花城先是去菩萕观整理和安顿好那里的人,又再回到了极乐坊里。
他接上了通灵,向这一系列事情始作俑者问责后,得到的依然是同一个回应。
没办法。
那人的犟脾气,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随机应变吧。
换作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平淡姑息。
坊内账册堆积如山。他叹了口气,坐到案前,甫一翻开封面,又开始神游,心中从前一秒的静水,泛起涟漪,再掀波浪。
不行,我得平静下来,给殿下点时间,先让他习惯这种待遇。
他手拿着笔再账册上批注,可渐渐地,那些批注的字样,一个一个,变成带着邪风痞气,却又深情的二字:
谢怜。
这二字,恐怕也就他自己能看懂。
即便放在面前,这名字的主人也未必知晓。
花城笑了笑,又捂住他的左眼。
放手一搏吧……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深吸口气,指尖慎重地划过那些字样,继续批阅其他账本。可就在这一刻,他藏在袖里的其中一个锦囊忽然抖了抖。
是迟霖。
总算有些消息了。
他掏出锦囊,打开那叠成细小方块的丝绢,眯眼看那些蝇头小楷。
——也不知道这手指僵硬的石怪是怎么写出这些小字的。
迟霖虽没有探查到乌庸太子与君吾的底细,但也有其他零星的意外发现。
例如,铜炉山附近,有制造过空壳鬼的法术痕迹。
再例如,铜炉山附近,有些少凡人衣物的片角。
铜炉山即将开放,那蛊城正在吸收力量。
这些线索都佐证了花城从前的猜想——它,可能回来了。
花城手中攥着那丝绢,头颅开始隐隐作痛,丝绢上的墨印也因此被摩擦得模糊。
它,谢怜,无名,铜炉山,成绝……
差一步就化身成的白衣祸世。
还有近在咫尺的魂飞魄散。
他甩开手中丝绢,另一只手捂住抽痛右眼处,在案前弓起身。其中一沓账册倒地,厄命应声挣扎着从鞘中弹出,拼命把写了那二字的账册推到花城眼前。
花城强撑着坐起身,指尖轻抚过那歪歪扭扭的二字,颤抖着送到唇前,一碰。
仿佛力气大些,那字印就会散了。
他等不及了。
他想现在,此刻,就让谢怜有缘由拿自己挡在身前。
.
银蝶又越过一片荒岭,远处传来那怪异的号子声。
树叶沙沙轻响,转瞬间,似是星云的银蝶化作一红色身影。
来的时候有些急,花城搀扶着一旁树木,微晃脑,才回过神来。腰间厄命很担心牠的主人,却也没敢再添乱,只是骨碌着眼珠看着前方步辇。
那些黄金骷髅们抬着步辇看起来颠来倒去摇摇晃晃,实际上很稳,行得也极快。金色华盖垂下精致的流苏和飘逸的纱幔轻摆,一身影歪坐在在一片旖旎的红幕之中,引人遐想。
看到那人,花城的头疼迹象便缓和了。
仔细一看,步辇上那人以手支额,似是因旅途劳累,正在闭目小憩片刻。
腰间厄命转动眼球往上看,终于看到牠的主人露出一点笑意。
见厄命一直在暗戳戳地瞧着自己,花城放下背起的手,轻摸了下厄命的刀柄。
就好像在那一摸后,他变成传言中那无所畏惧的红衣鬼王。
他迈出一步,停在路中心,叉手站在即将靠近的黄金骷髅们前。
层层迷雾里,黄金骷髅吆喝着:「又有谁没带眼睛出门啊?看不见这是……」
花城挑眉。
「城主!」「城主大人!」黄金骷髅们忙停下谢罪。
领头的黄金骷髅赶紧接着说:「城主大人恕罪,您看,步辇上是……」话语未完,就被花城挥手制止了。
花城轻踱步走到步辇侧,望着红帘后谢怜的睡颜。
他轻笑了声。
后方有一胆儿肥的黄金骷髅嘎啦嘎啦地转头颅,朝它的同伴打「眼色」,青色鬼火在眼眶里蹦哒:看吧,你们方才还有点疑惑,这真真就是城主媳妇儿!!
花城注意到了,也懒得管。他静静撩开了点帘子,深怕吵醒谢怜。怎料,就在花城爬上步辇前,谢怜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朝前方问:「怎么了?」想来是因为步辇突然停止而醒的。
花城轻手蹑脚地爬上步辇,挑起纱幔,轻声道:「哥哥?」
谢怜揉了揉眼睛,眯起眼,向外望去,道:「三郎?」
红帘后看不清人的神情,花城以为谢怜说「怎么了」时已然清醒,怎料映入眼帘的是他这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禁微微一怔。
可没待花城开口说些什么,谢怜已经坐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道:「一不小心睡着了。」
随即,花城笑了,坐到谢怜身旁,「哥哥是太累了。挤挤。哥哥莫怪。」
谢怜点头,努力往右边坐,似是想给花城多挪出一点位置。花城明白他的动作的意义,伸右手揽住谢怜的右肩,往回带了带,听似平常地开口:「不必了。够宽了。」左手却已将指尖嵌入掌心。
他们的距离再一次缩短。
其实话说回来,花城做这窄得妙的步辇时,耍了些小花样。
一旦有一日,谢怜接受自己的心意,花城便有理由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又是哪种天荒夜谈。
谢怜再把腰板伸直,多腾出点空间,「你方才离开的可巧,上天庭一下子下来了三个神官。」
花城心怀不屑地哼道:「三颗毒瘤是么。我早料到了。」
「莫非就是因为这个才跑的?」谢怜听似开玩笑地问。
「不,我是去叫车了。」花城也语气中夹着玩笑意味的看向谢怜,「如何,哥哥,我这幽冥鬼车,是不是比上天庭神官那些铜马金车要有趣得多了?」
「有趣,有趣得很。」谢怜笑了几下,却在下一秒正了颜色,「对了,三郎,方才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花城喉结滚动。
仿佛就在不经意间,二人对上了视线。花城还揽着谢怜右肩,未曾松手,仿佛正将他搂在怀里。若从外看,只能看到步辇纱幔内两个交叠的人影,依偎在一处,不分不离。
他想让此刻永久留存。
而红幕之内,花城笑了笑。
在谢怜面前,所有他打过的腹稿都会作废。
「哥哥,成亲吧。」
语气非常平静,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神情。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视死如归。
花城想试探性瞧谢怜的反应,却又怕看见他厌恶自己的表情。
他在心里指责着:太唐突了。
就如他所料,谢怜一脸茫然:「……啊?」随之整个人都僵了。
花城一点也不意外。
他甚至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因这次计划的失败而松了口气。
没了保护谢怜的理由,他更应懊恼。
他这收了自己的目光,也收回了手臂,在谢怜回过神前嘻嘻地说出自己排练过最多的话:「开玩笑的。」语气竟比之前稳了许多。
谢怜依然愣着。
接着花城再道:「哥哥被吓到了吗?」
几载每晚前时时默念的三字,成了个再普通不过的玩笑。
失败了,他就不必强求。
谢怜好不容易才回过了神,扯了个尴尬的微笑,语气却微愠:「……你太顽皮了。怎么能拿这种话开玩笑?」
没有恼火,没有厌恶,只是玩笑。
其实现在这样,也蛮好的。自己可以以知己的身份默默守护着他。
一如往常般,花城又哈哈道:「我的错。」
如此唐突,是他的错。
他伸直了一双长腿,交叠起来,架在前方,晃晃靴子,银链相撞,发出叮当清响,顽皮得很。腰间厄命却泄气般,装死地闭上眼。
方才谢怜虽回应了自己,但他在那一句后保持沉默,神色却有异样,不像往常那般一笑了之。
花城左眼皮抽动,他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在银链子的几声清响后,一下子坐正,郑重地道:「殿下,你别在意,刚才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谢怜才认识自己不久,自己这般与他说,定会被吓到。
很正常。
这时,谢怜抖了抖眼,转头朝花城笑道:「不不不,你有什么错的?别误会,我方才是在想风师大人那事,所以神情严肃了些。」
是嘛?
但愿是如此吧。
花城松了口气,这次是真的无所谓道:「哦?水横天都下来了,他那事应该解决了吧。」
谢怜看似认真思考起来,轻轻摇头,「三郎,你当真觉得,这事解决了吗?我总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花城听到这句身形一颤。
这的确只是个开始。
但在谢怜这里,必须已结案,已来到终结。
瞧着谢怜神色认真,花城赶在他继续问下去前开口截止: 「不。这事已经结束了。」
他语气笃定,谢怜不由一怔,「三郎?」
花城静静凝视着他。
「哥哥,你信我吗?」
谢怜也凝视着他,「我信。」
如此这般,甚好。
花城缓缓地道:「那么,相信我:风师,水师,地师,灵文,裴茗。这些神官,你离他们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