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自私 11
是中午，眼前夏天马路上的窒热的灰尘，像雾似的凝滞不动。
快要被蒸发掉了。
郑丹妮接过陈珂手中的提拉米苏，漂亮的眼睛弯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有点好笑地对她说。
“我都老顾客了还收啊。”
引来周围人不少的回头率。
她努努嘴。
“那也要收。”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她转回身子，长腿一跨，轻轻松松又坐回垫子上了。手肘抵在显示屏，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着她。
“干啥呢这几天。”
郑丹妮拉了拉蓝色的校服外套，提着蛋糕的那只手像只松鼠那样躲进了袖子里。
陈珂看到了这个小细节，好看的眉头不可发觉的挑了一下。
搞非主流吗。
后来才知道，这是防太阳晒手背。
“忙着复习呢。”
她愣了一下，完全没往学习这方面考虑。以为这几天只是什么朋友聚餐，家里有事啥的。
对哦，她还是个学生啊。
陈珂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罪恶感。
“要考试了？”
她用着毫不在意的语气，似乎把一切负担吐出来了。
“考完了，就在今天。”
陈珂微微张着口，想说点什么，但此时此刻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后还是吐出来了一句话。
“辛苦了。”
虽然不知道陈珂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郑丹妮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元气少女。她指着小电瓶，笑着问陈珂。
“能不能载我回去啊？”
陈珂想，这是为了消灭罪恶感表现，绝对不是出于其他私心。
她用着极其不耐烦的语气，尽管那是装的。
“好好好。”
谁知人家哪里看她的脸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开心。
她轻车熟路地就坐到了后座上，就等着前面的人发车了。
陈珂扭着钥匙，转着车把手，上路了。
——
“考的怎么样？”陈珂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有意无意地问着。
“还行，”又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如果考的好，那有没有奖励啊？”
陈珂微微向后瞥了一眼，又正视前方。
行吧，看不到。
“问我要什么奖励。找你老师要去。”
前方50米处十字路口转角，红灯亮了。
郑丹妮的一只手摊上陈珂的肩，不怀好意的说。
“说什么呢，你不也是老师吗。”
绿灯。
“什么老师。”
她笑了，陈珂瞄了一眼后视镜，她的小酒窝正在迎风绽放。
“我的蛋糕老师。”
听着有点怪怪的，便也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开着车。
就这样一路驶回郑丹妮的家。
——
或许那天是晚上，光线太暗，都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她家周围的一切。
是一条独特的老巷。
巷子不长，南北通道，五六百米而已。走在非麻色的石板上，小巷两旁有着比较陈旧的公寓。
每座公寓的门前栽两棵枝繁叶茂的国槐，在夏天的正午，也有一种自然的清凉和宜人的静谧。
三两老人，在国槐树下摆出躺椅，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蒲扇，拉着家常。
或是几个小团体的大爷们围在石桌旁，下着老巷独特的象棋。
体味着平凡的日子。
路过时，老人们用着故土乡音，朝着郑丹妮打招呼。也许夹杂着些普通话的谐音，陈珂勉勉强强能听得懂一些。
“妮啊，放学啦？”
郑丹妮也用着方言回答。
“对嘞。”
似乎是瞄到身后的人，老人笑着，眼角的皱纹越陷越深。
“带朋友过来玩啊？”
她笑的暖暖的。
“马上要变成女朋友了。”
陈珂像在听天书一样，看着郑丹妮还笑了起来，很是开心。
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
她拉了一下郑丹妮的校服袖子，不忍心打断她们，但还是指着南道说。
“送到了我就走了。”
不管她有没有回答，正准备转身抬脚走人，却不料被人拉着了。
“别着急走啊，上我家坐会儿啊。”
那语气像极了老巷子里的痞子。
陈珂抿着嘴，不动声色地拒绝了。没想到郑丹妮趁机煽风点火，引着周围的老人帮她留下陈珂。
为了让陈珂能听懂，老人们说着塑料普通话，七嘴八舌的。
“姑娘跟着丹妮上楼坐会儿吧。”
“丹妮一个人在家很孤单的。”
“平时也没见她带朋友回来玩。”
“你就从了她吧。”
“……”
一个似乎是邻家小女孩乐意盈盈朝两人这边跑过来，准确来说是朝着郑丹妮那儿跑过来。
扑到郑丹妮偌大的蓝色校服裤上。郑丹妮躬下身子迎合着她。
小女孩甜甜的笑，用着稚嫩的声音喊:“丹妮姐姐。”
郑丹妮勾起嘴角应她。
陈珂止步，纹丝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俩小孩。
心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内心深处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半晌，她答应了郑丹妮。
走到她的公寓前。便能看到古旧公寓一楼那爬满紫藤的防盗栏，前面停放了几辆老旧的自行车与旁边倒映在小河里的斑驳老墙。
日子长了，竟对老巷油然产生出一种特殊的情愫。
她很喜欢这个地方。
“住几楼？”
郑丹妮往书包里掏着钥匙，拿出来时，陈珂看到钥匙表面有些地方已经生锈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
“3楼。”
踏上毫无修饰的水泥楼梯，逼仄又绵长。扶着画满小人的白墙，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一阵不急不缓的风，消磨着时光。
两人走到一扇已是生锈的铁门前，郑丹妮拿着钥匙打开了。
“自己一个人住？”
郑丹妮垂下眼，目光下落。
“嗯。”
那毫不在乎的语气极其令人心疼。
她向陈珂扔了一双拖鞋，自己也往鞋柜上找了一双拖鞋。
她把包往沙发上一丢，转头又恢复神情。
“问这干嘛？你想和我住吗？”
陈珂内心惊叹道，这人变脸跟换衣服似的。
调侃陈珂的话，她自然是不会接的。
独自她走向阳台，看到了放在瓷砖上面的盆栽，转头笑着问瘫在沙发上的郑丹妮。
“我还以为你是个粗人。”
郑丹妮淡瞥向阳台上的太阳花，漫不经心地回答。
“嫌寂寞罢了。”
向日葵有好好的向着太阳。
陈珂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问郑丹妮。
“你不吃午饭吗？”
郑丹妮按着手机，“点外卖。”
陈珂一把冲过去夺过她的手机，语气生硬。
“点外卖干嘛？”
郑丹妮抱着双臂，歪着头好笑似得说。
“我每天都这样的。”
陈珂蹙着眉头，“不会做饭？”
郑丹妮表情坦荡荡地告诉她，“不会。”
“.......”
陈珂黑着脸，把她的手机放在木桌上，转身去寻找厨房。
“手机就放在那，不准点外卖。”
郑丹妮笑着看她寻找厨房的背影。
厨房像新的一样，干净的地方一处都没少。她找到冰箱，打开一看，里面的食材样样齐全。
很明显，这是早就计划好的。
陈珂的脸又黑了一圈。
她回到客厅，看到郑丹妮像看猴子一样看着陈珂。陈珂无名火越来越大。
她压低声音，眯着眼看郑丹妮。
“我做饭？”
郑丹妮一听更开心了，酒窝在笑，眼睛也在笑。
“你想做也是行的。”
(计划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