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曼·永恒】第12.5章 个人翻译
当炮艇降落在星球表面时，尘土在阳光下飞扬。运输队的载具呈螺旋状一个接一个地降落，每一个都被完美的距离和时间跨度所隔开。打击小队在上方待命。不经遮挡的阳光被机翼镶嵌的金色羽毛反射着，变得格外刺眼。在它们之上，群星在黑暗的虚空中闪闪发光。
炮艇一旦落地，就会立刻打开舱门。红字小队行进到阳光中，并以重叠的圆圈状展开阵型。流放者的低阶巫师与他们一起移动，负责指挥他们的空壳兄弟。动能术护盾在他们周围展开，让空气都染上了寒霜。战争机器从运输船的腹舱中走出，开始在红字的队伍之间行军。
最后降落的是三架更大的炮艇。当最外层的飞船整备完毕时，它们慢慢降落在螺旋的中心。圣甲虫终结者从船内走出，围成圆圈的队形。在这些缓慢移动的战士身后，一道道身影走进了光中。他们的体型比终结者还高，当他们走下尘土时，巨大的身形塞满了敞开的坡道出口。他们传感器缝隙中的幽灵微光像静态信号脉冲一样模糊。一丝丝火花，一圈圈灵焰在他们的皮肤上闪烁。他们的肩膀上挂着武器：银色的触手鞭刃，带有尖凿指节的动力拳，附有尖叫鸟脸的枪口。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伴随着一名生者巫师，用意念牵引着封印在机器中的灵魂。这些是欧西里翁，已经经过了两次重生。在红字法术之前，他们曾被叫作无畏机甲，承载着在战斗中倒在死亡边缘的军团英雄的遗骸。现在他们是行走的囚笼，关押着濒死之人的灵魂。他们的苏醒缓慢且难以控制，所以很少会被投入战争。空气在他们周围噼啪作响，当他们停下脚步时，地面颤动，尘土飞扬。
一架炮艇降落在排列整齐的军队中央。阿里曼从船舱的黑暗走进强光中。他的意志和思想已经与指挥地面部队的巫师们的意志和思想融为一体。一种熟悉的低沉、嘎嘎作响的声音——就像沙子在海底搅动一样——触动了他的脑海：红字战士们在黑暗中低声呢喃着它们的名字。他站定了一会，让这种感觉缠绕上他的脑海，然后走进了尘土。五个人跟在他身后：科努和吉尔伽摩司，然后是与其他人保持一定距离的梅赫克塔。伊格尼斯和克雷登斯走在最后。阿里曼用心灵之眼注视着毁灭之主，但他在伊格尼斯的光环里除了谨慎的克制外什么也看不到。
“我对你还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阿里曼在他们离开网道时对伊格尼斯发出通讯。
他发现伊格尼斯正在准备去‘赫尔墨斯之语’号的穿梭机。毁灭之主一开始没有回应。阿里曼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异形的世界，” 伊格尼斯最后回复道。
“是的。”
“你的力量足以毁灭一个大陆。我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伊格尼斯停止检查穿梭机，看着 阿里曼。“如果和说好的那样，它只是一个已死的世界，我去就是费力不讨好。我看不出我的存在如何改变了影响因素。”
“因为我信任让你去做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情，” 阿里曼发来消息。“一向如此，兄弟，有些事情我只信任你一个人去做。”
克雷登斯用一连串低沉的咔嗒声填补了沉默。
“告诉我是什么事，” 伊格尼斯最后发送了通讯。他似乎对阿里曼接下来说的话并不感到震惊。他似乎认为这是合逻辑的，如果阿里曼没有告诉他，他也会自己推断出来。这个答案足以让伊格尼斯同意。他答应了最后一次为流放者服务，然后他就走了。
炮艇升空时，阿里曼停在了科努旁边。
“大气无法供给呼吸，” 科努发去灵能通讯。
阿里曼弯下腰。他盔甲的手套发出咔嗒声。动力甲内，空气吹在他的皮肤上，感觉很凉爽。他抓起一把沙子，让它从指间滑落。它洒下时闪闪发亮，细小、抛光的球体反射着银色的光芒，像石墨或赤铁矿一样黑暗而闪烁。
“我完全没有在这里感知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科努说。“成千上万年过去，从没有人来过这里。”
“看，” 吉尔伽摩司发来通讯，他们跟着他感知的方向看去。远处似乎有一座山拔地而起。裹挟着沙尘的风开始刮起来了。灰尘击打在他的盔甲上嘎吱作响。阿里曼能感觉到他的血液和呼吸在头盔内部缓慢跳动的节奏。
“怎么了？” 科努问道。
“这是一场风暴，” 阿里曼回答，然后转向梅赫克塔。“把那个异形带下来。”
她点了点头，按下了通讯器。
在高处，最后一架炮艇开始下降。数台攻击机一直追踪着它，直到它着陆。瑟特卡走下坡道。四个红字包围着他。异形没有停步，也没有四处张望，而是径直朝着阿里曼走去。它歪着脑袋，眼睛里闪烁着光，不由分说地指了指风暴正在升起的地方。
“入口就在那个方向。”
阿里曼环顾四周。“跟上，” 他发出命令，军队开始走进爬升的风暴中。
这个世界感受到了瑟特卡的存在。当他跟随千子的队伍时，他察觉到了警告的微振。他能感觉到守护协议启动的微小过程。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他王朝的墓穴单位正在苏醒。背叛者需要让底层系统保持运转，这样整个星球才不会崩溃。他们颠覆了属于王朝的仆人来帮助他们的狱卒。那是一个错误，也是许多错误之一。三圣议会以为哈克索斯王朝的上层没有人可以随意动摇这些简单的单位。那是一个错误。他现在离得足够近了，可以随心所欲地用意念与他们交流。
黑盘持有者，至高者瑟特卡：授意我领地的控制者，递交全部权能。
服从。
黑盘持有者，至高者瑟特卡：我正在进入领地。守卫者必须避免对我的存在产生响应。
理解。请求：守卫必须苏醒。没有避免手段。
黑盘持有者，至高者瑟特卡：最大延迟守卫苏醒时间。
服从。
他现在甚至可以保持完全开放的连接。他很快就会需要它的。他已经很近了。只需要再前进一点……在他的身后，成群的尘埃圣甲虫乘风盘旋，紧随其后。
灰尘在阿里曼的盔甲上嘶嘶作响。他头盔目镜外的世界是一片灰色的漩涡。靠近他的兄弟们的身影就像炭笔上的污迹；更远的身影则溶解在颗粒状的黑暗中。只有通过他头盔显示器上闪烁的符文和他的灵能感知，他才能知道部队仍在跟随着他行进。然而这两种感知方式也都在磨损。在他眼中舞动的符文会时不时消失，或者溶解成像素并重新形成没有意义的形状。连接他和他的兄弟们的意志之索变得越来越细。亚空间的海洋时而退潮，时而汹涌，就像海浪席卷隐藏在其下的暗礁。在他附近，异形跟着队伍一同行走，他被核心巫师们统一的意志束缚着。当阿里曼看它时，它转过头来，眼睛在黑暗中变成了两个模糊的绿色光点。那眼神虽然没有表情，却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停止！”科努发出命令，他的声音在灵能链接的微弱脉搏中清晰而尖锐，随后是无言的备战命令。队伍停了下来，枪口举起，死死地盯着昏暗的漩涡。
“怎么了，兄弟？” 阿里曼问。
“那里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
阿里曼的头和感知转向了科努发送灵能通讯的方向。
灰尘和沙子从他的盔甲上滚滚而过。除了风幕和他兄弟们的存在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一个物质的世界，而且只有纯粹的物质，” 他想。“没有生命的痕迹。亚空间中没有颜色。我们在这里几乎是盲人。”
他正要下令再次移动，这时灰色的云层移动了，变薄了，像裹尸布一样向后退去。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头顶。起初它看起来只是一堆石头，黑灰色的痕迹就像蚀刻在其表面的灰尘。但它越升越高，直指向天空。然后阿里曼看到了它体积的曲线和几何的形状，它不是由温度或地质变化造成的，而是被设计成这样曲线凸起的形状，就像神灵尸体的弯曲手指。风向又变了，另一堆这样的建筑从黑暗中出现，对面又是另一堆，在他们之外，更多同类的建筑显露出来，形成一条巨大的、没有穹顶的拱门大道。
“为什么我们没有从轨道上看到这些东西？” 吉尔伽摩斯问，阿里曼能感觉到占卜者的不安情绪。
“因为它们被设计成不能被机器或思想看到，” 阿里曼说。没有人回答，但当他的兄弟们重新平衡他们的思维模式时，他能感觉到灵能连接发生了变化。
“我们很近了。” 瑟特卡说。他的声音混合在吹拂的沙尘暴中，却非常清晰。
“跟上，” 阿里曼发出灵能通讯。
他们沿着柱子之间的大道前行。其他的建筑结构隐约出现在它们周围，半掩或完全掩埋在尘埃中：金字塔、方尖碑的针尖、坦克高度的平台。黄色符文扫过阿里曼的视野，他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任何威胁的迹象。但是，的的确确有一个威胁；在风如同的白噪音的咆哮中，阿里曼确信它就在他们周围。
阿里曼感觉到异形的手臂抵抗着包裹它的灵能束缚，试图移动，他允许瑟特卡抬起了他的手。瑟特卡指向他们的前方。在波纹状的灰尘层下，可以看到一个宽阔的黑色石头底座边缘。“那就是入口的封印。”
阿里曼示意队伍停下，开始展开力量，灵能的脉动形成重叠的圆圈环绕着他。在他们头顶和星球轨道上，驻扎的炮艇和攻击机开始盘旋监视。他又看了看周围。瑟特卡回头看着他，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颗粒状的绿色光。阿里曼盯着异形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走到基座上，其余的核心巫师和梅赫克塔紧随其后。他跃上它的边缘，来到它平坦的上表面。灰尘在黑暗的石头上盘旋。尽管经过了数百万年的磨损，它还是无比光滑。方形的凹槽横跨其表面，被灰尘和沙子填满。阿里曼可以看到纹章的图案，它的形状以越来越细的线条不断重复，以至于近距离看它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像是在看整体。他能感觉到石板表面是亚空间中一片空白、铅色的存在。阿里曼转向瑟特卡。
“这不是门，” 他说。“这是一个封印。用于隔离外面的人和里面的守卫。”
“正是如此，” 异形说。
“如果这是他王国的心脏，而他们很久以前就陨落了，” 伊格尼斯发来灵能通讯，“那么是谁在他们的坟墓上盖了封印？”
“不是与他们战斗的敌人做的，” 科努说。“它遵循与我们所见的其他物体和结构相同的设计元素。”
“这些异形自己将这个封印盖在了他们同胞的坟墓上，” 吉尔伽摩司说。“这意味着并非所有人都死了。”
又起风了。当它滑过周围的巨石时，阿里曼能听到它的呻吟声。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回头了，” 他发出灵能通讯。
其他人都没有回答。阿里曼转向瑟特卡。
“打开它，” 他说。
“我不能。必须由你来做。”
阿里曼看着脚下的石板表面。黑石并非不受以太的影响，但它的物质中存在一种阻力，使得对它的精神接触很不愉快：一种冰冷的感觉，就像黑暗深池中的盐水，水池表面无法被波纹扰动，并且什么都不能在其中存活。这感觉让他毛骨悚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停了下来，意识到他兄弟们心中的疑惑，以及他自己心中悬而未决的问题。他还可以停手，他还可以回头……
“我不能把未来留给运气，也不能因为怀疑而回头，” 他的想法回答道。
阿里曼的意志汹涌澎湃，他捕捉到他兄弟们的思想，并将他们拉到与他自己一致的等级。他们的思绪黯淡了下来。当他集中思想时，他们的意志与他的意志互相融合。
“光，” 他发出命令。
他的思绪变得盲目。他举起双手和法杖。核心巫师团的其他成员都将脸和手伸向天空。噼啪作响的炫光充斥了他们的思绪。一股旋转的气流在他们头顶盘旋，穿过尘埃云直达头顶寒冷的星光。沙粒在石头上嘎嘎作响。
阿里曼的思维跃动。闪电从每个核心巫师身边升入空中。弧线相遇，形成一个球体，从风暴的灰色幕布中倾泻出刺目的白光。然后闪电击中了石头。它激烈地反弹着，切入空气。阿里曼能感觉到石印的结构在抵抗。他倾注意志对抗它，冲击它的物质和本质，吸取他兄弟们的力量。底座闪闪发光。覆盖在它顶部的沙子化为了液体，变成了气体。闪电猛烈击打着石台。阿里曼用尽全力维持着他的思想和力量。神经、肉体和本能都在尖叫着让他停下。用灵能强行突破黑石就像试图肩扛悬崖一样，他的肌肉和身体都在燃烧，知觉和头脑都在高声尖叫不可能。他让思想和知觉都沉静下来。他的意志自由地漂浮在以太中，宁静，永恒，永不屈服。
石头裂开了。闪电涌入它的内部，并蔓延成无数裂缝，密集得就像一棵耀眼的白树在基座上生长。然后黑石被轰碎了。碎片散落在空中，巨大的石板轰然倒塌，露出了下面的一个裂口。终于，闪电消失了。回荡的雷声和落石的隆隆声填满了突如其来的寂静。
阿里曼感到脑海中的力量消失了。疲惫感笼罩着他。他感到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像暴风雨一样狂跳。他站定不动，等待这种感觉过去。他已经单膝跪地，手里紧紧地抓着他的法杖。在他周围，他的巫师兄弟们正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在他们头顶，风将滚滚尘土吹回漩涡和闪电劈开的空间。
阿里曼站了起来。 破碎的封印躺在他的面前，其中央是一个漆黑的洞。灰尘已经开始落入开口处。他看了看里面的黑暗，然后走了进去。阴影笼罩着他，风声也渐渐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一个镀铬的骷髅正在黑暗中回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