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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荷鲁斯大叛乱《绯红君王》第六章

2023-04-05 10:35 作者:战锤翻译庭屁精  | 我要投稿


第六章
尘埃里的恶魔
碎片
耗散系统


提兹卡的墓园骤然陷入了狂乱,阿泽克·阿里曼将自己推上第八层心境。
由尚未冷却的火山石块所组成的大群野兽从地底蜂拥而出,它们的血管里流淌着滚热熔岩。那些焦黑怪物身上散出剧毒气体,心中翻涌着一股不可满足的杀戮渴望。
数十名千子在突袭爆发的顷刻间丧命。乌黑利爪将他们的臂膀扯下,玄武岩獠牙轻而易举地撕开他们的装甲。那些战士的尖叫立刻被狂风卷走,与那些地狱合唱般的声音交汇。
充斥着超人血肉浓烈腥气的灼热灰烬让阿泽克·阿里曼喘不上气来。飞旋烟尘让那些怪物的身影朦胧难辨。其中一些是强壮的四足生物,有着拱起的脊梁与修长的狼形头颅。另外一些则直立行走,但它们的眼睛仿佛是通红的煤块,由黑烟组成的参差獠牙之间露出星星点点的闷燃余烬。它们显得半兽半人,阿泽克·阿里曼在那些壮硕身躯里看到了一丝军团战士形体的痕迹。
“这些是什么?”萨纳特的双剑早已跃入掌中。
“是野狼,”阿泽克·阿里曼嘶吼道,他紧紧盯着那些昔日终结了家园世界的灰烬幽魂,“又来取我们性命了。”
洪流般的以太能量与子弹在提兹卡的废墟中往复穿梭。灵能爆破在沙尘间炸出一个个深坑,成群结队的蝠鲼状生物盘旋于头顶,仿佛是光芒闪烁的食腐鸟类。
伊格尼斯冷静地穿行于这片修罗场,他脚下踏着的那条精准路径只有破灭之主才能够理解,在外人眼中可谓神秘莫测。他盔甲表面的铭刻符文与全身皮肤的刺青图案描绘着大量神圣几何图形,伊格尼斯借此解读这场恶战的种种变数。战事瞬息万变,但在他眼里一切尽在预料之中。一个个崭新的形式浮现于面前,为他的身躯注入一股奔窜的雄浑力量。
猎鹰学派战士运用堪比雷锤的念力重击敌人,将那些灰烬巨狼碾成粉末。
亮羽大师们则轻易冻结住了恶魔宿体的熔岩高热。
被浩瀚之洋的强悍潮汐推上力量巅峰的火凤学派成为了这片战场的主宰。他们或是把恶魔狼怪一举气化,或是随意熄灭它们体内的烈焰,留下一尊尊固结石像,交由其余同僚敲成碎片。
天枭学派在这里近乎束手无策。众多恶魔巨狼是饥渴与死亡的化身,它们仅有的些微思维,意图毫无遮掩。相比之下,黑鸦学派尚可将些许奥艺投入战斗,即便他们的预见视野十分模糊。
“真是一团糟。”伊格尼斯轻声自言自语,他拾起双联爆矢枪轰飞了一头灰烬巨狼的脑袋。那怪物顿时被炸成雨点般的细碎石块和天界火花。他看着敌人的残渣沿着完美的抛物线四处飞散。
伊格尼斯随即转过身去,对阵一头居高临下的巨兽。它的焦黑肋骨之中跃动着一颗火光夺目的熔岩心脏。伊格尼斯探出动力拳,稳稳捏住了挥向自己头颅的利爪。接着他施力碾碎巨兽的臂膀,又将双联爆矢枪的枪口捅进那焦黑胸腔里。
五枚子弹在怪物体内炸出一个精准图案,消解了恶魔用以维系实体身躯的那股力量。这巨兽在转瞬间化为灰烬,伊格尼斯立刻向右迈出三步。一条锈迹斑斑的精金梁柱砸落在他方才的位置上,它足有十米之宽。
凶恶的亚空间闪电劈开了天空,伊格尼斯在颈甲的约束下尽量仰起脑袋。足以覆盖整块大陆的雷暴乌云,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压向这片战场,恍若山峦的厚重云团上有着飞扬悬崖、深邃裂谷和陡峭绝壁,它冷眼审视下方的卑微存在,看着每一支战帮分头赶往各自的雷鹰以寻求庇护。
然而,并非每一支战帮都如此。
九十三名军团战士朝弗泰普金字塔的拱门且战且退。阿泽克·阿里曼麾下那个可悲的秘密团体一马当先,奋力冲向阿蒙和圣甲虫隐修会。其余战士追随在阿泽克·阿里曼身后-梅门尼姆和齐吾所率领的猎鹰学派小队,还有年轻的倪克透斯及其部下。

“啊,原来是这样开始的。”伊格尼斯沉吟道。
有壮硕恶狼与军团战士这两种面目的融合怪物,将他们重重包围。夹杂烈火的浓厚烟柱从尘埃深处喷薄而出,那些灰烬恶魔被提兹卡的无尽梦魇塑造成形。它们放声呼号,口中喷吐出灼人气息,那一个个披着余烬铠甲的太空野狼手持由黑曜石熔铸而成的利斧。
“现在你们终于展露真实面目了。”阿泽克·阿里曼讥讽道,他用手杖绘制出种种致命咒符。每一个被他击倒的怪物都在空中留下一团明亮夺目的残影。那些恶魔纵然模仿了芬里斯战士的外貌,却没有他们的狡诈战技。
萨纳特在阿泽克·阿里曼身边奋战,他舞动双剑劈开了一副副余烬铠甲。托贝克则放声大笑,畅享强悍力量。纵然这些怪物由灼热灰烬组成,但火凤学派的滚滚烈焰足以将飞扬尘埃一并气化。门卡拉与哈索尔·玛特背靠着背迎战群敌。这是个少见但高效的组合。
一束束光明与阴影在弗泰普金字塔内部的残破废墟间摇摆扫动,那些沙丘般的碎石与钢铁、湖面般的玻璃碎片,以及燃着火苗的散乱书页都被卷入了烈焰旋涡。在金字塔的锈蚀横梁下方,一队队千子军团战士各自为战,他们组成的曼茶罗逐步缩减。阿泽克·阿里曼能看到梅门尼姆、沉默的齐吾、倪克透斯和伊格尼斯等人的部下。
太少了······
“我们不该冲进金字塔来的。”萨纳特说道,他的豺狼剑上跃动着夺命光芒,“我们和雷鹰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阿泽克·阿里曼侧身借助肩甲挡住一记利爪撕扯,顿时肩甲上火花飞溅。他运用念力重击,敲碎了那粗鄙巨狼的头颅,藏匿其中的恶魔力量随即伴着尖啸飘散。阿泽克·阿里曼在怪物覆灭时迸发的火团里有所洞察。
“炮艇不是我们的出路。”他说道。
“不是?那要怎么办?”哈索尔·玛特质问,他脸上的烧伤痕迹已经逐渐愈合。
“他们才是。”阿泽克·阿里曼回答。
圣甲虫隐修会终结者手中的长戟锋刃上迸发着以太烈火。在阿蒙的率领下,他们组成楔形阵列,向金字塔尖顶正下方的一座碎石丘陵进军。

原体侍从握着剑刃手杖和等离子手枪。他的动作像芭蕾舞般优雅流畅,每一记攻击都具有着确信无疑的致命威力,不给敌人留下丝毫生机。
“你的预见视野并不模糊。”阿泽克·阿里曼低语道。
“他们在干什么?”哈索尔·玛特说,此时终结者们在阿蒙身边创造了一道环形防线,恰似古代部族勇士结成的盾墙。
“不,”阿泽克·阿里曼继续低语,“不要让我们重新经历一遍了。”
“什么意思?”托贝克质问道,“重新经历什么?”
阿泽克·阿里曼尚未开口作答,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便撕开了空气。其雄浑力量让金字塔空洞骸骨的上层结构颤抖不已,那些恶魔化成的太空野狼则全都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它们齐刷刷地仰起头颅,以自己的尖厉呼号呼应。
弗泰普金字塔入口处的拱门轰然爆裂,一个庞然大物横冲直撞而来。它比机械神教的骑士更为高大,那飘散轻烟的躯体仿佛刚刚熔铸而成。昔日的霜灰色铠甲变得漆黑如墨,上面缀满了各式颅骨,一团熔火核心由内而外地将其点亮。
那是参天泰坦般的狼王,一个满怀杀意的刽子手。
提兹卡的幽魂对黎曼·鲁斯记忆犹新。
虽然此事是他与马格努斯共同策划的,但那恶魔狼王的形象依旧让阿蒙如坠冰窖。他站在这座金字塔几何中心的废墟顶端,吟诵着马格努斯授予他的召唤法令,他的全身血肉与那繁复咒语产生了共鸣。
厉声呼啸的尘埃恶魔将千子围困得水泄不通,那些怪物窃取了一副副它们并不理解的面貌。它们几乎与那些遭到冒充的野狼战士一样被阿蒙痛恨。成群恶魔前仆后继地向圣甲虫隐修会冲来,然而曼荼罗阵形岿然不动-锐利锋刃和以太烈火组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圆环。
阿蒙注意到阿泽克·阿里曼及其伙伴也在金字塔中奋战。这个误入歧途的首席智库向来与基因原体命运相缠,密不可分。
那焚尘狼王埋头冲锋,在千子战士之间横行无忌,它手中的巨剑挥舞出一道道烈焰圆弧,这兵刃由余烬和夜色汇聚而成,是固化具现的亚空间之力。盔甲对此毫无作用,念力护盾也难以抵挡。
千子战士无法匹敌那个强悍的恶魔,像孩童般被它轻易击溃。恶魔呼号着大肆杀戮,以太能量在它的灼热身躯上徒劳消散。它每迈出一步,那张电燃面孔就变得愈发野蛮,逐渐抛开了人性的一切伪装。
“马格努斯的子嗣,向我集结!”阿蒙喊道,那召唤法令的最后一组封印猛然崩解。一股黑暗灵药般的浓厚力量注入他的血脉,如磷火炙烤般灼热,又比液氮更加寒冷。
阿蒙用手杖奋力敲击这座由残骸组成的祭坛。
他脚下的地面分崩离析,一支支白热灼目的光矛洞穿了他的躯体。阿蒙尖叫起来,他全身充斥着超乎想象的力量,烈火与剧痛的力量。
在那股力量的核心是一个眼眸,是原体的深邃眼眸。
他动弹不得,众多光柱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能在脑海里听到马格努斯的询问,当年两人首次在纳巴泰的玫瑰古城里交谈时,原体曾提出同样的问题。
“你愿意为我而死吗,我的朋友?”
阿蒙的答复也与多年前无异。
“心甘情愿。”
在最后的一瞬间里,他仅是阿蒙,是一位战士、一位忠实子嗣。
随即他就化作猩红君王的宿体。
阿泽克·阿里曼眼看着阿蒙在浩瀚之洋的烈火中燃烧,被那巨大力量灌注后,不断膨胀扩张。侍从的形象不复存在,某个更为强大的形体如新星般诞生。
他猛然飞上半空,辉煌而又恐怖。
他的身躯是暗金与鲜红两色,脸上长着一个独眼,披着满头狂乱长发。
“马格努斯······”阿泽克·阿里曼喘息道。
这是昔日处于巅峰状态的基因原体,展现着猩红君王的全部荣光。彼时马格努斯的伟大名号与传奇功绩尚且受到整个帝国的崇敬。
他曾经是凡人与超人共同的楷模。
闪耀光芒从马格努斯身上迸发出来,其所过之处,恶魔巨狼灰飞烟灭,仿佛是被过度曝光所抹消的图像。它们源于灰烬,此刻又伴着沮丧而痛苦的呼号重归于灰烬。
那个黎曼·鲁斯面孔的燃烧巨像,看到了它昔日与未来的宿敌,整座金字塔顿时在它的原始怒火中颤抖起来。对那场战斗的回忆让阿泽克·阿里曼如坠焚炉,他的满腔悲伤与愧疚化作一柄柄剜心尖刀,远比伏尔甘的子嗣所铸造的任何兵器都更加锐利。他仿佛能体会到那场漆黑暴雨的刺骨寒意,他恍惚看见了鲁斯释放出来的似狼而非狼的恐怖。
马格努斯的化身和鲁斯的化身扑向对方-一个是尘埃组成的邪魔,一个是光明化作的天使。
惊天动地的冲击让所有战士无法立足,势若雷霆的震荡之波在金字塔废墟里扩散开来。众多巨型梁柱发出低沉呻吟,整座建筑从头到脚的基础架构开始弯折崩溃。数米粗的螺钉和焊接支架纷纷脱落,化作一场致命的铁雨。
阿泽克·阿里曼匆忙翻身,躲开一根深深捅进地面的横梁,那仿佛是某位暴怒神祇投来的标枪。他随即扬起一道念力护盾。沉重撞击来袭如雨,地面火花四溅。从天而降的钢铁之物被弹射到一旁。接连不断的凶狠敲打让一阵阵剧痛穿过他的麻木双臂,直入脑壳。
他抬起头来,看到金字塔的整体建筑开始倾斜弯曲,一条条本该坚不可摧的大梁像枯柴般折断。全面崩塌已是必然。
“我们必须出去!”萨纳特用心灵发出呼喊,同时借助双刃传递念动力量,抵挡漫天散落的残骸。
“不。”阿泽克·阿里曼在钢铁断裂的震耳咆哮与原体交战的狂暴喧响中回应道。
“这鬼地方要塌了!”托贝克高喊,等离子般的高温在他头顶产生了一团朦胧热霾,将全部钢铁碎片瞬间气化。
“这才是我们来此的原因。”阿泽克·阿里曼说道,他痛恨众多千子战士被召唤到提兹卡的真正缘由。并不是为了聆听阿蒙的严正声明,而是为了见证军团的深重耻辱,为了搞清楚该如何让他们的父亲恢复完整。
黎曼·鲁斯的巨剑斩开了马格努斯的躯干,伤口迸发出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作为回击,马格努斯则一拳击穿鲁斯的胸膛。熔岩高温喷薄而出,狼王的咆哮中充斥着极度痛苦。
他们一同飞上半空,几十米,数百米。
两位原体如野兽般相互撕扯,闷燃灰烬与闪耀光幕交缠成一个旋涡。交战双方已经难解难分,各自形体都埋没在了光与影的飓风里。隆隆巨响与暴烈闪电从那场沸腾鏖战中喷溅出来。
阿泽克·阿里曼站起身,十指上脉动着以太能量。他极力克制肆意施展以太能量的冲动。他明白那必将引发巨大危机。
“所有人,”他喊道,“只能采用第一层心境!”
哈索尔·玛特趔趄着来到他身旁,对方的一侧面孔鲜血淋漓,遍布烧伤疮疤。那湿滑的鲜红血肉上已经逐渐覆盖了淡粉色皮肤。
“不,”阿泽克·阿里曼说,“不要用力。现在不行。”
“你想让我留下疤痕吗?”
“我要你活下来,”阿泽克·阿里曼厉声说,他的目光聚焦于头顶五百米之外的那场激烈对战,“这里的灵能压力极为强大,犹如钷素井里的燃气,只等一枚火花。你当真想成为那枚火花吗?”
“阿泽克说得对,”伊格尼斯从烟尘中现身,他那套笨重的终结者盔甲上找不到一丝划痕,“所有情况都表明,现在施展咒文是极不明智的。”
阿泽克·阿里曼望向两个原体的化身生死相搏所形成的那团灵能旋涡背后。金字塔钢铁结构的关键部位被卷入战局,让本已脆弱不堪的建筑快速走向全面崩溃。
“伊格尼斯,”阿泽克·阿里曼问,“你有何见解?”
“我只能说当前命理预兆的潜在走向不明朗,我们不能离开。”破灭之主回答,“问题在于,你有何见解?”
“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感觉不到吗?”伊格尼斯的惊讶自然流露。
“感觉到什么?”阿泽克·阿里曼质问,“我没时间和你猜谜,伊格尼斯。”
“的确,毕竟这座金字塔在七十三点六秒之后就会准时崩塌。但那并非关键所在,”伊格尼斯用双联爆矢枪的枪管指着阿泽克·阿里曼腰间,“我是指你方才获得的物品。”
阿泽克·阿里曼错愕地低下头。
一本饱含渊博学识与深邃奥秘的厚重书籍被链条拴在他腰间,其封面覆有金色锁扣。它的酒红色表皮蕴藏着一股隐约的猩红色泽,书脊边缘处包裹着饱受磨损的紫铜和已渐剥落的黄金。
“《马格努斯之书》。”阿泽克·阿里曼用手掌抚摸那柔软的皮革封面。他最后一次持有这本书是奉马格努斯之命将其送回黑曜石高塔的时候。仅仅触及这部秘典就足以赋予他一份洞察万物的清晰视野,那是一种他早已遗忘的独特感受。
和以太巨狼血战后幸存的所有千子集结在他身边,不仅有普通战士还有圣甲虫隐修会成员。阿蒙踪影全无,而阿泽克·阿里曼持有原体的秘典,因此众人一致寻求他的指引。
“我明白我们为何来此了。”他说道。
“为什么?”哈索尔·玛特问。
阿泽克·阿里曼抬起头来,金字塔内部的地面光芒涌动,他说道:“并非见证马格努斯之死,而是目睹此后发生的事情。”
两位原体如今无力腾空死斗,像难以为继的战斗天使般一同陨落。包裹在他们身上的烈火与尘埃踪影全无,被足以弑神的强悍攻击剥去,双方遭受的可怕创伤也展露出来了。
马格努斯身上的十余处致命伤口流淌着光芒,对临头厄运的预知玷污了他的夺目辉耀。而那黑暗鲁斯的处境同样狼狈不堪,它的实体躯壳已经四分五裂,其秽恶核心中,那团沸腾不已的恶魔能量暴露在外。
两位原体轰然坠地,恰好落在阿蒙以自身躯体召唤出猩红君王的位置。剧烈冲击撼动了整座金字塔,扬起一片由尘埃和残骸组成的蘑菇云。阿泽克·阿里曼感觉到那场神明交锋的冲击波狠狠敲打着自己的心灵防线。他的鼻孔和耳朵里淌出鲜血。
身披夜色的狼王抢先起身。它不再刻意模仿黎曼·鲁斯的模样,仅是一个满腔狂怒的破碎邪魔。它俯身从废墟间抓起马格努斯,高高举过头顶,那焦黑利爪撕扯着马格努斯脖颈的血肉。
阿泽克·阿里曼很清楚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他看到圣甲虫隐修会的战士们平端长戟准备冲锋,急忙伸出手掌以示警告。他能察觉到在各位战士体内迅速积聚的以太威能。
“不!”他大喊,“这并拯救他的第二次机会!”
他挥动双臂将战士们与浩瀚之洋间的纽带冻结。骤然袭来的虚弱感让他们跪倒在地,沮丧呼号。他们的以太光辉聚成一束,注入了高声咆哮的阿泽克·阿里曼体内。《马格努斯之书》则轻吟着,畅饮诸位千子的绝望。

阿泽克·阿里曼的双目迸发出灼灼光焰,迎面扑来的预见视野如同一记重拳,在刹那间开启了他的所有感官,他得以洞察时间的无限维度。尚未录入史册的无数事件浮现于脑海,纷乱难辨的万千图像汇作一股湍流在他心中奔涌:遗毒万年的背叛和延续不断的希望、永恒燃烧的战争与毫无止境的苦难、世间一切生灵的诞生,以及整个宇宙的终极灭亡。
那鲁斯怪物将马格努斯举过头顶,猩红君王毫无反抗之力。这个短暂瞬间被延展得分外漫长,阿泽克·阿里曼深深凝望马格努斯的眼眸,看到了他对命运的接纳。
“找到我,重塑我。”
鲁斯将马格努斯砸落在膝盖上。
昔日阿泽克·阿里曼首次目睹马格努斯殒命的时候,那幅可怕景象转瞬即逝,那份深切痛苦短暂得近乎慈悲。
今日不然。
马格努斯的后背弯折到了就连原体也无法承受的程度。阿泽克·阿里曼看到而非听到自己父亲的脊梁彻底断裂,一切天然的弹性都不复存在,那两截身躯几乎对折起来。
虽然阿泽克·阿里曼明白这并非父亲的真身,却依旧在悲伤与愤怒中尖叫起来。猩红君王的躯体轰然炸碎,恰似一尊被粗鲁蛮人推倒在地的无价雕像,夺目光辉从中迸射出来。
马格努斯之心展露在外,那是一片由无比繁复的几何图形所组成的晶莹网格-千变万化的眼眸、滚滚转动的轮盘与充满能量的螺旋紧密交织在一起,几乎不分彼此。
这个瞬间便是马格努斯的死亡与升华。
他的灵魂碎裂成无数飞旋晶片。阿泽克·阿里曼能听到狼王因猎物脱逃而发出的沮丧呼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造成了多么致命的创伤。
阿泽克·阿里曼的意识紧紧追随着那成千上万块从灵魂中心向外四散纷飞的碎片。遵循着趋同法则,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并未完全摆脱猩红君王意志的约束,只待来日在黑曜石高塔顶端被重铸为一体。
但有五块碎片飞离了它们的源泉。
阿泽克·阿里曼看着那些碎片从马格努斯的残破躯体上迅速远去,在某种黑暗图谋的推动下告别了普罗斯佩罗。他尽力追踪那些碎片,直到它们全然淹没在浩瀚之洋的汹涌波涛深处,他将瞬间即逝的模糊印象烙在心头。
一座属于流亡君主的失落图书馆,以腓尼基字母书就的上万册典籍让那些不堪重负的书架低声呻吟。
一座非人的牢狱,其中隔绝以太,冰冷无情。那个陌生的地方浸透了痛苦和愧疚,还有一股非同寻常的纯粹恨意。
一位屈身于山底的噬魂神祇,它曾经由宏伟天使严加看守。
一个审判与背叛之处。
最后则是一个占据着万事万物核心位置的璀璨世界,辉煌的宏图一度令它无比光耀,而如今破灭的梦想则令它日渐暗淡。
就在那五块碎片从视野里消失的时候,阿泽克·阿里曼突然察觉到它们的散落方式大有玄机-其中饱含尚待解读的暗喻和急需探明的深意。
“我定会找到你,”他立誓道,“我定会重塑你。”
在阿泽克·阿里曼立下誓言的同时,马格努斯灵魂碎裂的这个漫长瞬间便骤然告终。响声和冲击汇聚成一声震耳咆哮从他身上席卷而过,漫天倾洒的钢铁与玻璃仿佛是一场凶猛炮击。他眨眨眼抹消了那些灵魂碎片在时空中飞旋四散的视野残影。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发出呼喊。
“阿泽克,你必须立刻行动!”
是谁在说话?阿泽克·阿里曼的思维失去了浩瀚之洋所赋予的轻灵迅捷,格外迟缓。
“伊格尼斯?”
“正是。”破灭之主说,“根据我的估算,你还有三十六秒时间来避免被埋在几千吨钢铁残骸里。”
“你在哪里?”
“已经在外面了。”伊格尼斯回答,“你如果想活命的话,那么三十七秒之后你也必须在外面。”
阿泽克·阿里曼点点头,他还在适应自身感官所经历的剧变。鲁斯与马格努斯都消失了,但那场恶战已经彻底摧毁了弗泰普金字塔的建筑稳定性。

跟随他杀入金字塔内部的战士们正在冲向安全地带。门卡拉负责指引众人,他用有限的预见视野在不断砸落的残骸间寻找可行路径。萨纳着一位受伤的战士。阿泽克·阿里曼对那位剑客向自己宣誓效忠而感到欣慰。
伊格尼斯已经站在门外,梅门尼姆、齐吾和倪克透斯率领各自队伍在金字塔里寻找突破口,依赖愈发薄弱的念力护盾来削减那场铁雨的杀伤力。
只有圣甲虫隐修会成员还留在阿泽克·阿里曼身边,他思考片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阿蒙。”他看到原体侍从的残破躯体躺在金字塔中央的那座碎石丘陵上。
“走”他向那些终结者下令,然而并没有一位战士奉命离去。他们并肩冲过散落的碎石,都明白绝无可能赶在金字塔倾覆之前逃脱。圣甲虫隐修会的每一名成员都胜似贤哲,阿泽克·阿里曼知道若非他们的念动灵能,自己早已丧命于此。
他手忙脚乱地爬上一个由玻化石块与烧结尘埃垒成的斜坡。阿蒙以一种极为不详的怪异角度躺在地上,他的脊梁显然已经折断。这就是他为了容纳原体的灵魂回响所付出的惨重代价。
“你这该死的蠢货。”阿泽克·阿里曼说道,纵然他明白倘若这份职责落到自己身上,他也会欣然接受。他将阿蒙从碎石间抱起来,熔融的盔甲碎片顿时纷纷散落。阿泽克·阿里曼能听到这饱受磨难的瘫软身躯中传来破碎脊椎相互碾磨的声响。
阿蒙在剧痛中低哼一声,眼皮微微抖动。
钢铁梁柱崩塌的咆哮声愈发响亮。
阿泽克·阿里曼拾起头,恰好目睹弗泰普金字塔残余的上层结构轰然坍塌,巨量残骸组成的钢铁海啸扑面而来。圣甲虫隐修会成员环绕在阿泽克·阿里曼与阿蒙身旁,但他们注定无路可逃。
“你才是该死的蠢货,"阿蒙呻吟道,“你一直都是。”
阿泽克·阿里曼闭上双眼,发出沮丧的呼吼。然而死亡并未降临。
他拾头看到一座颤抖不已的钢铁拱顶悬浮在区区一米之外,公然无视这个世界的善变重力。
“我们怎么会活着?“阿泽克·阿里曼说。

他望向那些终结者,然而即便是圣甲虫隐修会也不具备拯救他们性命的强大奥艺。他们的灵气中散发着与阿泽克·阿里曼相同的惊愕。
“阿蒙,这是你干的吗?”他又问。
阿蒙摇摇头,钻心痛楚让他紧咬牙关。
"这不是阿蒙的手笔,”一个优美嗓音传入阿泽克·阿里曼耳中,在他的脑海里荡起回声,仿佛是一对双胞胎同时开口讲话,“而是我的。”
阿泽克·阿里曼转过身去,看到一个高举纤细双臂的妖傀挺立在近旁。那具雕塑躯体的各个部位都铭刻着呈螺旋形排列的召唤与附魔符记,仿佛是古老部族成员身上以骨凿刻的刺青图案。
“不,”他说,“我们早已净化了地狱戎卫的构体,驱除了里面的所有亚
空间存在。”
"的确如此,”那妖傀说,“这具躯売陌生而冰冷,但非常适合我。”
“无论你是什么,我都要摧毁你。”阿泽克·阿里曼宣告,他将思维推入了更具侵略性的心境。
妖傀退后一步,依旧高举臂膀。
“你要忤逆原体的意志吗?”
“此话何意?”阿泽克·阿里曼质问道,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你是
什么?”妖傀轻笑一声,说:“阿泽克,你不认得我吗?我可真是伤心,也颇为失望。”
“你是铁眼。”阿泽克·阿里曼惊恐地说,黄道仪的先知显然已经逃脱了那座铁棺监牢。
“我是亚弗戈蒙,"妖傀说道,"我获赠了一副崭新身躯,有了一个崭新目标。”
“你自以为拥有什么目标?”
“你我同心同德,阿泽克。”那恶魔回答,“我意在拯救赤红的马格努斯。”


阿蒙置身于自己的金字塔顶端,遥望沃土号冲向风暴肆虐的天空。他眼看着厚重云层将那艘星船吞没,之后才用思维下达指令,让悬浮宝座把自己带回工坊内部。
他身下这个机械囚笼的金色结构完美地适应了他的破损躯体,竖立在他脑后的灵能兜帽则容许他随意控制宝座。
阿蒙的脊梁被彻底摧毁了。
那个化作狼王的尘埃恶魔打碎了他的脊柱,从颈椎到腰椎无一幸免。阿蒙明白若不是这场叛乱让整个银河上下颠倒,他必定已经躺在停尸间里,或是被禁锢于无畏机甲的铁棺中。
马格努斯在工坊深处等待他,原体在仔细研究一张天体运行图,上面还覆盖着黑鸦学派对以太潮汐的最佳预测结果。他抬起头,看到阿蒙靠近,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浅笑,带着他对旁人苦难所怀有的负罪感。
“你感到痛苦吗,吾儿?”马格努斯问。
“我的脊梁四分五裂,”阿蒙指出,“我的颈部以下都没有任何感觉。”
“我所指的并非肉体之痛,”马格努斯带着真挚的悔恨说,“当你承载我的灵魂时,我被鲁斯击碎的痛苦让你感同身受。你体会到了我的失落、我的愧疚。你体会到了······一切。”
“若要重新经历一遍我也毫不犹豫,大人。”
马格努斯点点头,说:“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忠诚的子嗣,阿蒙。但肉体之痛必将卷土重来。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不过哈索尔·玛特已经向我承诺,他的亮羽学派大师在重塑我的骨骼时会尽力让我免受最糟糕的痛苦。”
“哈索尔·玛特已经追随阿泽克的秘密团体而去了。”
阿蒙想要点点头,随即想起来他做不到。
“是的,”他说,“他们都走了。”
“潮汐蕴含吉兆,”马格努斯敲了敲面前的图表,“他们的任务前途光明。”
“我理应同去。”
“不,”马格努斯说,“我需要你留在这里。你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我有何用处,大人?”阿蒙问道,他推动宝座来到一张工作台前方,桌面上胡乱堆满了破裂镜片、白蜡边框和打磨砂布,“我的躯体已经残废,我的力量也伴着浩瀚之洋的潮汐一同消退。”
“你的学会陷入了低谷,这让你感到恼怒,”马格努斯说,“但黑鸦会重现辉煌的,远比你想得更快。”
“什么时候?”

马格努斯没有作答,而是默默走到另一张桌前,上面摆放着一尊工艺精妙的安提基特拉机械,它由众多占卜镜筒、浑天仪和亚空间仪表组成。
“我的兄弟曾为我打造过这样一台装置。”马格努斯说着拧动机械装置中央基板上的螺栓,调整镜片位置,校准以太视角,“那是在一个熬过了古老长夜的世界上,可惜它最终还是失陷于同样的疯狂。”
“我记得你为我讲述过那台装置,”阿蒙说,“那是一台精美机械,纤巧玲珑,甚至堪称绝无仅有。但如今它已经失落了。”
“失落?是的,我想可以这么说。”马格努斯说着再次拧动螺栓,绷紧了藏在仪器内部的弹簧。
“我原本动手为你重建了一台,但在来往此地的旅程中,它没有挺过来。”阿蒙说道,“镜片已经变形,基板也错位了。你什么都看不到的。”
“你又不知道我想要看什么。”
马格努斯俯视镜片,将一根负责固定安提基特拉机械各个活动组件的销钉抽走了。弹簧顿时释放出积蓄已久的势能,让铭刻在青铜基板上的星座图案自由地飞旋起来。
“告诉我,阿蒙,你知道机械学里的耗散系统是什么吗?”
“不知道,大人,我从来不了解锻造车间里的材料。”
马格努斯面露笑容,他始终凝视着观察镜片。
“的确。好吧,任何一位技术军士都能告诉你,耗散系统会因为摩擦而不断损失能量。他还能告诉你,大部分此类系统都会以一种完全可以预测的方式逐渐产生损耗。但另有一些耗散系统并不遵循这种规律,它们是杂乱无章的。它们时而稳定产生损耗,时而剧烈流失能量,接着又重新采取那种可以预测的损耗速率,毫无明显的规律或理由可言。”
“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大人。”
“如果把生命视为一个混乱的耗散系统,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马格努斯说道,“你能猜到世上规模最大的耗散系统是什么吗?”
“不,我猜不到,大人。”
“是战争,阿蒙。”马格努斯说,“战争的走势中包含剧烈起伏,不可预测。即便是最伟大的先知也难以准确预见战争的发展方向,时常被种种变局打得措手不及。我们已经付出代价,学到了这一点。”

马格努斯将安提基特拉机械放回工作台上,似乎对自己的观测结果颇为满意。
“荷鲁斯和帝皇之间的冲突是一场惊世大战,其规模自从银河的亘古纪元以来便前所未见。这是我所见过最大的混乱耗散系统。”
“你为何要给我讲这些,大人?”
“因为我看不清这场战争的结局,”马格努斯说,“而任何无法避免的战势我们都要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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