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桃文】论博士如何睡服归溟幽灵鲨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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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劳纶缇娜以幽灵鲨的身份在罗德岛进行治疗时，也许是结束祈祷后过于疯狂浴血战斗的方式，对她进行医疗看护工作的普通工作人员，曾经都或多或少恐惧着这位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的鲨鱼。
可不少人很快便发现博士是例外。
幽灵鲨恢复记忆后对博士的印象总体来自某次失控。
当时她的神志回拢后，她只发现博士正双手合十地为死者祷告，单论姿态的虔诚程度，许多土生土长的伊比利亚教会成员甚至都远远不及，男人腿弯曲的弧度在外套遮掩下若隐若现，而被设计用来束缚巨兽的金色锁链，此刻在源石技艺的驱动下正尽职尽责地捆绑着她。
幽灵抬起眼帘时，恰好对上博士居高临下审视的眼神。
“你真会给我添麻烦。”与审判官不同，博士见她清醒过来，直接俯身以手指掐住她的下颔，逼着幽灵鲨仰头直视那与孕育灾厄深海无异的眼瞳，“解剖、撕裂、切碎虽然算是你的本能，而且单论结果也值得赞赏，但你的破坏范围远超预期，所以我会依规定对你施以必要的惩戒，劳纶缇娜，你明白吧？”
不过当时被束缚于囚笼的修女看上去还未清醒，她晕头转向地将视线集中于博士纤细的手指上，指尖由于还残留有阻止她继续失控残留的血渍的刀痕与薄茧。
—— 幽灵鲨在整理记忆时再度寻到令她最初选择雕塑相似的震撼。
而被人用这般迷恋的目光注视多少会产生某些不适，可惜博士并未感觉异样，反而粲然一笑，松开了手指，“当然，你也知道这只是玩笑。”
“因为惩戒是为了令人警醒，但劳纶缇娜，你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思考片刻，博士再度温声补充，“你 …… 不，现在的你应该有其他足以拯救你的信仰，神明、佛祖甚至魔鬼可以。”
说完奸恶锁链的对她的束缚消失，博士伸手回收散落的锁链钢枪后，小心踏在血液之上，而伴随博士抬步走向她，幽灵鲨看到博士兜帽下明丽蓝色的眼瞳：“走吧，我们现在需要返回罗德岛才能更好地为你治疗伤口。”
—— 任性而傲慢，但如伊比利亚黄金年代被收纳于宫殿里最矜贵的藏品，异常很可爱。
而在幽灵鲨记忆恢复后，他们的关系如她所说处于隔了层雾纱的状态，博士最初面对她时歪了歪头，只是伸出手权当是打招呼，谁料幽灵鲨毫不在意地直接抢占了他办公桌的大部分位置，如先前战场般掐住博士的下颔：
“博士，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我们应该省去无趣的『初次见面』。但你还不了解我，现在的我也不了解你。在我的记忆中，陆上的人互相了解的方式倒是并不令人困惑，所以，来交流吧。”
这倒令博士想起此前的剿灭里一度受到致命打击的幽灵鲨被强行被编入队伍，此前由于深海猎人的体质原因，幽灵鲨并未出现任何失控的先兆，她牙好胃口好，甚至下地拿起武器就能轻轻松松用电锯送敌人去见忠爱的主。
“这次剿灭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博士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他看见幽灵鲨血红的眼瞳中慢吞吞浮现的不愿。
“你的意志，我无权违背。但我想把我的力量，全都献给你。”
—— 糟糕。
博士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没办法拒绝幽灵鲨。
于是情况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博士看见了由成百上千的躯体堆积尸山血海，鲜血似瀑布般在哀鸣的大地上汇成血河。
战场上充斥着血味，幽灵鲨很快深陷于杀戮带来愉悦的享受，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进一步被拖拽至深渊的同时更加战意高昂，所有挡在他面前活着的生物都被一同带往地狱，伴随着能被称为肉块的物体倒下，这场战斗被画上句点。
博士看着奄奄一息的幸存者们，正准备联系医疗人员施以治疗，却突然听见幽灵鲨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转身瞬间博士看见她对着那些无辜的被害者们举起了骇人的雾气。
凭借失去理智巨鲨的力量，在触及的一刹那，足以将他们统统送往地狱。
在射击麻醉子弹瞬间，博士强行让刚止血的伤口再度裂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躯体猛的一僵，伴随“啪嗒”的声响，血沿着手臂下坠至地面上。
「对我而言，为了你而战斗，才是我真正的快乐，而你的血的味道，对我来说是最独一无二的。」
倘若幽灵鲨说过的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她应该会被吸引过来。
“过来吧。幽灵鲨 —— 倘若你需要血液的话，无论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不知是被血液吸引还是听清了博士的话，幽灵鲨抬头向博士所在的方向望去。
“……你是......啊……博士？”
在片刻的沉默后，幽灵鲨似乎透过空气中甜香的血气认出了博士，血红色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清澈明亮，她旋即扔下兵器跌撞地走向博士。
起初的幽灵鲨像美人鱼在凌厉的刀尖上起舞般缓步确认，继而她似如梦初醒渴求着，像黑夜里扑火的飞蛾，沙漠里枯竭的旅人面对幻象的甘泉，又像是修女对只属于她的神明顶礼膜拜一般，逐渐加快步履，拼死向博士奔去。
子弹里预存药效漫上来的瞬间，幽灵鲨感受到自己得到了一个异常带有温柔煦意的拥抱。
在感受到这个拥抱之前，她先注意到博士脸上那如同神明垂怜世人，满是哀惜与怜爱的神色。
而瞬间之后，幽灵鲨察觉纠缠着她旧日亡灵与万物之主都暂时退却，在她精神世界那阴涩漆黑的深海里出现了一汪日轮。
—— 现在的博士不那么可爱，但很适合爱。
“……博士，告诉我，在您的梦中，经常会出现些无法理解的事物，是吗？您的梦里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吗，我分不清这是祂带给我的喜悦，还是为你战斗才是我真正的快乐呢？”
博士捧着她的脸，幽灵鲨下意识仰头时，得到了一个轻缓落在她眼睛上的吻。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没有问题。”
幽灵鲨的心脏似乎暂停了片刻，而后疯狂剧烈地跳动着。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而那个吻像是棘突的骨刺将她毁灭重塑的同时，让她注意到此前一直忽视的东西。
照亮无尽荒芜的黑夜温暖的日光始终都在她身边。
—— 原来如此，信仰神明的理由。
伦理于现在的幽灵鲨来说全无意义，她也并未遵循博士的道，幽灵鲨本质上不信那些东西，自然对没有价值的事物也不会诞生任何感情。
她只信博士，仅是因博士的愿望，才如此克制自己。
幽灵鲨双瞳的焦距散去，再一次被追上来过去的古神阴影拖拽，又像是被母胎里的水包裹下沉，痛苦与呼吸一同被掠夺，但这回幽灵鲨不再感到恐惧亦或其他，旧日古神形成的深海黑夜让她已不惧死亡，唯一能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那如跗骨之蛆的孤寂。
但的幽灵鲨现在已毫无惧畏。
因为有日光/博士相伴。
令他从先前回忆里脱身的是因为幽灵鲨逐渐尖锐的笑声，银发的阿戈尔只是撩起博士耳侧的碎发，旋即唇角弧度上扬：
“ —— 听，茫茫的万物之主，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 让我猜一猜，博士，比起现在的我，你或许更喜欢过去的我？实际上，我也挺喜欢那个我，纯粹并不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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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办公室播放的唱片音乐符合曾经的审判官艾丽妮的品味，但对幽灵鲨而言却太过轻缓，小提琴音色如星辰渗入温柔的情感令人情不自禁怀念曾经渡过的黄金年代，而混入大提琴与钢琴音后却如骤然毁灭一切绚烂的大静谧摩挲过神经末端。
而幽灵鲨手上的笔落下的黑色墨迹再次于白纸上飞跃时，白皙修长的手却先一步扶住她摇晃的头脑，避免直接碰触到有些坚硬的木桌时带来的疼痛感，博士无奈将办公室内暖气又调高了几度，随即将毛毯搭在对方包裹着黑色丝袜纤细的腿上：“日常办公令你感到这么无聊吗？”
“博士，不要责备我对于你们高尚的事业不感兴趣。实际上，我成为深海猎人的理由也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高尚。深海猎人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但于我，我只是认为这样的生活更加适合我，仅此而已。”
说完她才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如果你希望我成为你的聊天对象，那么请至少拿出一些让我感兴趣的话题。”
只是这次交谈最后被延长到战斗养伤期间，当博士清醒过来时，身体的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他抬起头想要寻找什么，直到看到离得不远的类似祷告的黑色修女服才安心下来，放松的那一刻，被忽略很久的疼痛一下蜂拥而上将他淹没。
“醒了吗？”幽灵鲨正在一旁削苹果，见博士恢复了意识递过去温水，看他确实没有障碍喝完后，才再次坐下替苹果剥皮，她看起来似乎在博士昏睡期间过分熟悉这项工作，很快个子稍大的苹果就被处理成造型可爱小兔子模样乖巧摆在盘中。
只是当芙蓉带着深色的药物递到博士面前时，博士如坐针毡看向作为看护的幽灵鲨，期待着她讲述写过去伊比利亚的事作为安慰，只是很快便在对方无所事事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像接受凌迟一样小口吞咽着苦涩过头的药液，舌尖似乎麻木了一般发出不适的警告。
“这个表情。难道你其实很害怕苦味吗？”
博士本想解释说没事，可话到嘴边却不自主变成了调笑的语句，“是呀，我超级怕，又是有人能奖励亲我一下就不怕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黑色的头纱带着干净素淡的奶味直接扑面而来，幽灵鲨有些贪婪地索取着对方身上，让她熟悉的可以充分认知到自己存在的气味，而刚刚削好的苹果小兔子被幽灵鲨送入口中后，那个吻随即突然落在博士的唇上。
轻柔的带着苹果甜味的温柔的吻只持续瞬间就彻底分离，让博士险些产生如处梦境的错觉，可发烫的脸颊和微红的耳畔却又那么清晰显示着一切已成定局的事实。
而幽灵鲨是在博士睡着后才感受到相握的掌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与不久前温暖的热源靠近肩膀瞬间令耳根泛起微红的触感相近。
她伸手抚摸着嘴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亲吻的温度。
她对于糖分并非很喜欢，可是刚刚的甜度却恰到刚好，让她忍不住又仔细回味着，感受那份让她恋恋不舍的甜度。
—— 以及那样无法自控的不停地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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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鲨在幸存者聚集体又收到了一封素白的信笺，以红丝缎带系紧，而白纸上字迹工整，下笔轻细柔软，似乎十二分情怀都藏匿在字里行间。
寄信者是名为博士的人，这是她收到的第五封信，当幽灵鲨平铺开信笺发现因为时间流逝蓝色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可她看得是如此认真，直至晶莹的水珠润湿了白纸才似有所觉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继而在修女断断续续从咽喉泻出的哭声里，她宛如孩童般耐心地合上手掌状似祈祷。
幽灵鲨不断回忆着始终身披防护服博士的模样，有时是黑色的修女服在风中摇曳时博士看到她温柔的笑容，有时是孤独却坚定地挡在她身前的身影，或许最深刻的是撑伞站在雨中初遇时像个炫目艺术珍品。
但是，最后所有印象却停止在一双血红的眼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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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冬季寒冷气流悄然到来无情覆盖世间时，博士居然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寒潮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眼中的尖锐与向外的刀锋都被收敛起来，只余下因为感冒变得湿漉漉红润的眼尾和有些绵软的慵懒感。
博士看着正在担任助理的幽灵鲨，随后他就听到独属于少女哒哒的脚步声接近，原本优雅文静的脚步此刻雀跃地像从牢笼中脱出的稚鸟一般。在博士生病后他注意到幽灵鲨看向他的眼神，那种淡漠得似门外的冰雪一样，仿佛将要冻结一切眼神，居然逐渐变得温柔且含情脉脉，甚至在其中发现其中闪烁着的爱意。
譬如此刻幽灵鲨已经低下头看着博士小口小口吞咽着苦涩的药液，不远处药壶发出咕噜咕噜温吞的声音，药香伴随着氤氲的白气散在房间里，但他唯一能感觉到的确实喷洒在脸上灼热的呼吸。
而幽灵鲨在疗程结束喉只是带着安抚意味摸了摸他的发顶，博士原本带着威胁的目光却因为疾病变得温顺乖巧，幽灵鲨大概被这种眼神打动了，轻轻拢住他的手说：“没关系的哟，这病再过一天就可以痊愈了。”
幽灵鲨此刻看着躺在床上的博士，感受着他头发柔软的触感，心情平静的开始整理对方的头发，并在暗暗感叹，不想惊扰到对方，却又想时刻看到对方，这种说道不明的心绪还真是容易引发混乱。
当博士从布满海洋潮湿的梦醒来时才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衣物，以及坐在身侧正在玩弄他头发的幽灵鲨，当时对方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腹，于是紧接着博士感觉到眼睑下被人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的触感。
“博士希望你在梦中也保持了清醒。”
但很快不出片刻的清醒消散，博士再度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而幽灵鲨悄然靠近，发现博士纤长的眼睫垂落，在懒洋洋的灯光照耀下投下疲倦而格外温柔的阴影，均匀的呼吸声此刻也在她的耳边充盈着，令她发出无声的叹息后，拿着半薄的被褥被打算帮忙盖上。
但在俯身时，幽灵鲨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原本压下去的恶作剧的心理再次兴起。
她蜷缩起身体从他与看护栏间的缝隙钻入他的怀里，幽灵鲨本来并非小鸟依人类型的女性，但原本有些狭窄的位置不知什么原因变得宽松起来，令她毫不费力地躺在了博士身侧，而在完成一切后身体向后倾倒，直到接触到对方毛茸茸的头发才心满意足发出声音。
而本就睡眠很浅的博士半睁开眼睛，以他现在的视角可以看到的却是阿戈尔女性光滑白皙的皮肤、因为刚刚的运动变得有些不整的衣服。
—— 真是糟糕，这样也许他根本就没办法继续进行睡眠了吧。
“博士，醒了的话不如想想我先前的话，我说的全都是实话，雪会消逝，但海洋依旧是海洋，亘古不变，就如但依旧是你。”
博士本来还想要继续反驳什么，却不知为何嘶哑了嗓音，一句话也无法脱口而出，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湿意，继而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到了衣襟上。
滚烫又温柔的情感顺着想接触的手快速传递到身体每一个地方，深海猎人表达爱意青涩的动作就像未成熟的果实咬下后被苦酸的汁液麻痹的舌头，但随即而来的微甜却治愈了所有疼痛。
“所以不要再躲了。”当博士反应过来时，幽灵鲨已经用那曾束缚她金色的锁链将博士与她的手紧系在一起，“因为你已经被我狩猎了。”
‘你又来给我添麻烦了’这句训斥的话没能说出口，他只能感觉到你手上滚烫的热度，他明明应该要好好说教幽灵鲨，却深陷于幽灵鲨身上那片刻温暖产生的致命吸引力之中。
最终理智败于多年来拼命压制对他人爱慕的渴求，他握着对方的手放在脸颊边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蹭了蹭幽灵鲨还温热的手心，在对方有些惊讶的呼声中，神使鬼差地抿过面前白皙柔软少女手指，舌尖柔软的触感通过手指传递到那颗正微微颤动热乎的心中。
“说不定现在真的已经到早春了。”
幽灵鲨俯身在他的耳畔用类似缠绵不止的温柔语气述说着毫无逻辑的爱语，阿戈尔发间来自海洋的幽香泠泠萦绕着他的鼻尖，博士就像被蛊惑了一样轻轻抱住劳纶缇娜，静静倾听者被隔绝在屋外的雨雪。
“ —— 你选择了一种危险的方式了解深海猎人以及我们的敌人，博士。仅凭你孱弱的身躯，是会被潮水淹没的。但你同时也很幸运，因为我邀请你躲在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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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纶缇娜此刻正在歪曲的空间中缓步行走着，哪怕并没有到达核心地区，深海猎人的经验已令她嗅到那厚重无比的血腥味，但在前面引路最后的机械突然停住步履，令幽灵鲨习惯性已经开始发胀的头脑：“前方有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机械以冰冷的声音做出回答，随即盯着她再度警告，“指令：阻止任何幸存者接触感染源头。程序规定：深海猎人也不例外，但若是遇到紧急状况，依照幸存者的意愿为准。再度确认：对象为最后的幸存者劳纶缇娜。对象通过。即将继续执行导航系统。”
而在语音结束瞬间，原本应当继续探路的机械此刻却突然停滞了步伐，若是博士对他进行了最后的升级，幽灵鲨想她大概能看到成群结队危险的Bug冒出：“请注意，异变源头正在快速靠近，警告，警告，被侵蚀程度正急剧上升，最后警告，幸存者劳纶缇娜请快速离开，或请尽快做好战斗准备。”
虽然已做好接受的准备，但看到现在的景象幽灵鲨还是忍不住微微愣神，导致世界扭曲的罪魁祸首此刻再度站到她的面前，男人被锋利的足肢包围着，光从外表已经无法辨别出原样，漆黑的气流包裹在他的周身。
那曾经亲吻着她的天使，此刻像伊比利亚童话故事中最后登场的魔王那样再次站在了她身前。
“警告！启动人格模拟模式，确认：别上前 —— ！你疯了吗，那个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了，她是……”
幽灵鲨却在摇头：“不，我的精神非常稳定，因为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地知道，他已经彻底死亡化身海嗣了。”
—— 因为是她亲手害死博士的。
幽灵鲨此刻孤独地站在战场之上，注视着已经海嗣化的博士，战斗并不激烈，或者两个人其实已经在没有任何事物存在的空间里已演算过很多遍哈姆雷特最后的情节，进化带来的体质飞升令博士和幽灵鲨都各有进步，最后只是看谁的精神率先崩溃。
血液飞溅时，幽灵鲨突然恍惚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博士在舞台剧谢幕时只是缓缓地捧起她的指尖抵住自己的眉心，如面临神职人员处决犯戒的凡俗，将生杀大权缓缓交给对方，而那时博士双眼是海洋的碧蓝色，他在说——
笨拙庞大的身躯如能量耗尽的废品般倒向地面，而这个还是没有反抗也没有怨恨，幽灵鲨甚至没有感受到其他令人精神眩晕的负面情绪，祂只是用幽灵鲨最陌生血色的眼瞳，以熟悉温柔得仿若包容所有的目光注视着她。
『如果未来发生只要杀害我就能拯救他人的状况，就请你从这些下手吧。』
造成异变的根源已经解决，整个空间产生剧烈的震荡与碎裂令幽灵鲨身体不受控地随着碎石倾倒崩溃，而正在崩溃的机械移动到幽灵鲨身边，自见面以来，初次握住了她的手：“—— 幽灵鲨，这双手依旧如此温暖，没有沾染上任何血污。”
机械将手轻轻地覆过她的手，而幽灵鲨曾经最喜欢，温柔得像是大海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继续述说着爱慕：“所以无论如何请你活下去，哪怕。”
话音就此终止，但在消失前的霎那，劳纶缇娜的眼泪似是兴奋，又似是忏悔，不受控制地滚落：是这样吗？这就是博士你最后想告诉我的吗 ——
不知不觉，那些她和博士曾约定好两个人要共同实现的事，劳纶缇娜孤身也缓慢地中由生疏至熟练一件件完成了，伴随岁月流逝，而后的很多岁月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个特殊的数字，博士曾教导过她如何消耗漫长的时间与生命方法也一一用上，依旧保持着少女容颜的阿戈尔笨拙而缓慢地完成了先前与博士做下的所有约定，但此后却再也没有新的约定出现。
所以最后的最后，劳纶缇娜来到了终结的场所。
她决定为记忆里再度增添了一笔血色。
内在拼凑错乱破烂不堪的世界太过羸弱，也太过没有价值，自然承载不住来自天上矜贵的落雪，不过幽灵鲨其实也没有讽刺这些的资格，毕竟她本身也是身处世间的污浊，自然没有资格再接触不曾属于过凡俗的博士。
于是当清晨阳光再度破云而出照耀船舶的残骸时，劳纶缇娜孤身在曾与博士共同欣赏从地平线初升朝日的位置，拂面海风引来振翅飞翔海鸥轻快的鸣叫，而她的耳侧呼入得到起誓般轻轻回旋着那向她许诺即便要付出所有，也要拯救生命的承诺。
声音最初如无关紧要的间奏细不可闻，而劳纶缇娜却像从长梦里苏醒般眼睫微颤，看得见未来的人回头如幽灵留在了化身冥府的大地上，而被抹除过去的人因为无法回想，于是不再回头地为未来而战，最终消失在森罗万象里。
劳纶缇娜穿过上浮的海洋，穿过无尽的尘世，最终穿过密闭的门扉，她开始只是行走，却在风将飞花吹散的刹那脚步加快，在灯塔钟声审判覆盖回荡在天地之间前，径直掠过如影的千面，在纠缠交融的血脉催促下献上最后的颂歌。
但在声音传递给椿花前，所有行人停下脚步，所有海嗣仰头倾听 ——
除此以外的世界，在这瞬间彻底崩塌。
而那双血红色的眼瞳只是漠然看着倒在面前最后的深海猎人，如神亲吻他的信徒般抱起逐渐失去的体温的躯壳缓缓地、缓缓地祷告：
“晚安。涨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