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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者《树上的柏拉图》(三十一)| 长篇科幻连载

2021-10-09 15:11 作者:未来事务管理局  | 我要投稿


前情提要

她歪头看了柏拉图一会儿,一缕黑发调皮地飘了起来,待吞下那个东西之后,方才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柏拉图不知道她为何而笑,但她的微笑完美无瑕,像中世纪油画上的主保圣女……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无形者 | 生于1994,作品集中探讨真实的界限和生命的虚无。小说《尼伯龙根之歌》获未来科幻大师三等奖。


树上的柏拉图

第二十九章 化作天鹅飞行战场

全文约6000字,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

他们走过空间站的生活区,这儿的街道荒无人烟,商店的招牌斜斜垂落,像高悬于枝头的死人的尸体。区域中央种植的一棵树由于多年来无人照料,已经不可避免地衰颓了。如今破败的黄叶飘了一地,干枯松脆,隐隐有发黑的趋势。他们的到来为这里平添一份生机,但也不过是沙沙作响的脚步,还有沉闷的隔着头盔传出来的声音。

“那本子是什么?”柏拉图问。

“账本,但对我来说却是花名册。那上面有这趟运输蛇头所收的每一笔钱,包括偷渡者的名字和国籍。记账的是一名大副,我想这是那位船长的意思,他们从中抽取人头税,对吗?”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柏拉图神色复杂地问道,内心其实隐隐有预感。

“当然有关系了。”星辰回答道,“那上面确有一个十二岁的雏妓,但没有你的名字。于是我又翻找了另外一份名单,那名单是对前一份名单的补充,囊括了这艘船上所有正规乘客的名字。无论是偷渡客还是光明正大的乘客,我都没能找到你的名字。”

“这又说明什么?”他问。

“也许你根本就没搭乘过那艘船?也许那只是一段被植入的记忆?我不知道。但最奇怪的点不正是在于此?如果连你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你的过去在哪?如果是有人控制了你的记忆,那么又是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睁大眼睛,张了张嘴,满心茫然。“我不知道。”

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不记得了。”柏拉图摇头说道,“也许你认错人了,也许只是长得像。”

他在一处拐角停下脚步,抬起头看见银灰色的舱门上方嵌着一块亮闪闪的牌子,分别用阿拉伯文、中文、英文、法文、俄文和西班牙文等六种联合国通用语言交替显示着“控制中心”。他恢复了与飞船的通讯,正好听见恩培多克勒在耳边对他说:“进去,朋友们,小心谨慎,找到控制计算机。”

星辰闭上了嘴巴,与他相视一眼,从其中一个上衣口袋里笨拙地拿出了手枪,拉开保险,臃肿的指套放在套筒座下方,离扳机尚有一小段距离。她拉着他退后一步,把门打开,紧接着猛地一蹬墙壁,利用反作用力迅速冲了进去。片刻后,她的声音从控制室传来:“安全。”

柏拉图蹬着墙面飞了进去,看见星辰站在一个巨大的主屏幕前,妖艳的红色应急灯光明灭不定,如密林深处巨兽的呼吸。在那磅礴而凄美的红光下,那个瘦削模糊的背影像深海里飘摇的海藻一样伶仃。

“让我进去。”伊壁鸠鲁说。

柏拉图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让中控电脑通过网络载入伊壁鸠鲁的子模块思维。“能启动吗?”他问道。

“稍等,我运行了一次系统自检。”伊壁鸠鲁的声音从房间的扩音器中传出,,“有一处光帆受损了,展不开,也许是受到外力撞击的缘故。光靠备用电源无法使永无岛恢复自旋,得有一个人爬到外面查看情况。”

通讯频道里传来声音:“交给我。你们那边能看到受损的地方吗?”

伊壁鸠鲁调出了外部传感器捕捉到的画面,无数个场景在分屏幕上罗列着,其中一处被放大,滑至主屏幕——一块异物卡在收纳和释放光帆的支架上,在阳光下反射耀眼的亮光,体积不大,位置却很致命。它把画面同步过去。通讯频道里响起了气密门开启和闭合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阵气流喷射的声音。恩培多克勒出现在屏幕上,背包喷射着白色的加热水汽,笨拙而缓慢地朝着故障处靠近。他落在了永无岛的外层甲板上,磁力靴牢牢吸附住表面。“一块碎冰。”男人喊道,机械臂同样反着日光。“问题不大。我想我能搞定。”通讯波段内响起一阵古怪的固体传导的窸窸窣窣声,伴随着几声微弱的近乎于无的异响。

“他做到了。”伊壁鸠鲁平静地说。

永无岛突然震动起来。屏幕画面上,那些金色的太阳帆环绕着空间站铺展开来,皆如苏生的倦鸟,齐齐舒展了羽翼。空间站内部频闪的红色应急灯光消失了,明晃晃的白光亮了起来。永无岛以每秒0.23弧度的角速度旋转。重力把人钉在墙上,2.2RPM 勉强在人的可承受范围内。柏拉图听见一阵遥远而微弱的声音,那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物体迅速砸落,远远传来的坠响。伊壁鸠鲁向中控电脑发出问询,反馈结果以小红点的形式出现在空间站的立体结构图上。一如一个硬币两面,那些红色的小光点在地图上沿着永无岛的环形结构迅速铺开,集中在底舱,零零星星约莫有十来个人。

“这儿还有其他人。”柏拉图说,但还是感到疑惑不解。“这里不止关着湿婆?”

星辰突然尖叫起来,眉头拧紧,手动放大其中一个画面。分屏幕上,一道人影从光帆的巨大影子下闪出,半蹲伏着身子,从容而平静地朝着恩培多克勒靠近。在其中一处外部传感器上,一张冷漠的女人的脸庞在镜头中一闪而过。“瓦尔基里。”她冲着无线电喊道,“朝着你过去了。”

屏幕中的男人霍然回头,几乎没有迟疑,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就拔出了手枪。瓦尔基里迈着古老而优雅的舞步躲过了这慢吞吞的一枪,与此同时踩着甲板向着男人飞速靠近。两道套着宇航服的臃肿身影很快缠斗在一起,动作笨拙,气势却凌厉。那把黑色的自动手枪,在一番争夺中飘向远方的甲板,掉进一处缝隙,卡着视野的盲区。战场从阴影中移到阳光下,之后又遁回阴影。一场搏斗。无声的双人舞伐。他们在甲板上战斗,在舷梯间腾挪,像不知疲倦的舞者,生命的舞蹈只在死亡降临时停止。胜败之分往往一瞬间决定。瓦尔基里未曾佩戴喷气背包,速度与技巧皆有优势。她像戏耍痴愚的巨人,趁着男人拳头砸来的那一刻,屈膝,弯腰,侧身,滑步,腰肢如杨柳般摇摆,磁力靴擦出噪响。她轻飘飘如风,绕至对方身后,看似瘦弱的双手只需轻轻一扯就可拔断喷气背包的磁力扣。瓦尔基里一脚踩着男人的后腰,双手揪着喷气背包的,接着右脚猛地一踹,把对方踹向黑暗深空。倘若无人救援,等待恩培多克勒的将是被永恒放逐的命运。

“我去帮他。”柏拉图对星辰说,“你帮忙找到湿婆,唤醒他。”

但伊壁鸠鲁唤住了他,迅速调出画面。“不,恐怕不行,那些红点正在移动,向你们所在的方位靠近。”

某个舱段。一个偌大的空间。十来个冷冻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湿婆躺在这一圈冷冻舱中间,沉睡了,像一座冰雕,凝结在闪着休眠指示灯的棺椁,他的身下积着寒气,森森白雾反过来模糊他的面容。这是唯一一个未被唤醒的睡眠舱,半透明的玻璃盖上结着一层细密的小冰晶,隐约显露出那张披头散发、有着青色脖颈的脸庞。明灭不定的斑斓被低温冻住了,总是过了好几秒钟才闪烁一次,仿佛老人安静逝去前渐残的喘息。

画面切换。时间向前流转。十来道赤裸的女人的身影回到冷冻舱中。七分钟前,就在光帆恢复工作的那一瞬,这些在此沉睡的克隆人从森森寒气中醒了过来,空洞的眼睛慢慢睁开,绿色的虹膜中央缀着几粒竖状的黑色种籽,瞳孔深处闪烁着幽幽冷光,身体却逐渐变得温暖,一个克隆人直直坐了起来,然后是两个、三个……十来个赤身裸体的克隆人齐齐爬出了冷冻舱,面无表情,朝着控制中心的方向走来。

画面又一次切换。时间继续向前流转。外层甲板上的那个瓦尔基里倒退着回到了空间站,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独自一人行走于僻远的舱段,从光明到黑暗,再从黑暗到光明,那张精致小巧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浮动着一层冰冷麻木的光。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她将走向何方,倘若不是有人突然拜访,也许她将永远这么走下去,在光与暗的罅隙间行走,孑然一身,无动于衷,如世界边缘之王在世界边缘漫游。蓦地,她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抬眼望向头顶,目光仿佛穿透厚厚的甲板,看见了出舱活动的外来者。她唤醒了冷冻舱中的同伴,换上了宇航服,打开气密门,沿着舷梯爬上了甲板。

“瓦尔基里。”柏拉图说。

“她们的人数太多了。”星辰已拉开了保险,把手枪握在手上。她在心中做了一次快速估算,与此同时把枪瞄准舱门。“瓦尔基里的身体经过改造,力气极大,不惧疼痛。如果运气好,我们也许能干掉几个,也许不能。”

伊壁鸠鲁的声音插了进来,“趁着她们尚未到来,我希望你们主动走出去。”

“你有计划?”柏拉图问道。

“有一个方案,可行性72.69%。”

柏拉图瞥向星辰,后者咬了咬牙,说:“值得一试。”于是他点点头,轻声说:“好,伊壁鸠鲁,我相信你。”然后他打开了舱门,与星辰一同走了出去,站在这一舱段的中央。“等着。”伊壁鸠鲁说。柏拉图不知道在它在等什么。突然,右手边远方的气密门开了,十来个瓦尔基里从尽头处走来,步调一致,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队伍。当柏拉图看见瓦尔基里,她们也发现了目标。双方打量了彼此一会儿,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瓦尔基里们皆一丝不挂,腰腹盈盈一握,高耸的胸脯如刚剥的理智一样圆润无暇,她们的发梢仍借着几枚小冰晶,指尖仍淌着方才融化的冰水,她们没有感情,没有廉耻,没有自尊,没有欲望,她们的脚步顿了一下,十来张冷漠无情的脸庞齐齐摇晃,似乎在思考,或是接受命令,目光有过片刻的疑惑。然后她们倏地动了起来,双臂摆动,双脚交错,其声其势如急行军,朝着柏拉图和星辰的方向冲刺。

“跑。”伊壁鸠鲁说,“冲过那扇气密门,我会锁死这个舱段,困住她们。”它的声音沉着又冷静,似乎永远不为外物所动。这位分体的个性简洁明了,比它的母体更像人工智能,少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们拔腿就跑,朝着左手方的气密门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朝着后面的追兵开枪。也许有那么一两个瓦尔基里为此受了伤,也许没有。他们来不及查看,只觉自己仿佛荒原上惊慌失措的猎物,被凶猛的狼群追逐。柏拉图冲到气密门面前,但门没打开。星辰把手伸向红外传感器,使劲挥了挥,气密门仍旧无动于衷。

“开门!”柏拉图喊道。他望了一眼后面的追兵,退了几步,猛地一个肩撞。门巍然屹立,不动如山。想靠脆弱的肉体把加固的气密门撞开无疑是可笑的。“伊壁鸠鲁!快开门!”柏拉图又喊道。无线电一片静默。伊壁鸠鲁没有回话。他绝望地看了一眼后方,抬起右脚,犹如困兽之斗,连着好几下踹在门上。

“那个该死的AI在戏弄我们!”星辰咒骂道。她握着手枪向瓦尔基里们射击,打中了一两个,但也很快打空了弹匣。她们正在迅速逼近,即使倒下了也仍匍匐在地上奋力爬动。她们没有情感,没有痛觉,没有欲望,她们只有一个目标,而为了抵御并消灭入侵者,即使被打断了双膝,也愿意用指甲和双臂在泥泞中爬行。

“谁在这里?我是永无岛的——”一道冰冷而陌生的电子合成声在通讯频道内响起,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掐断了。

过了片刻,伊壁鸠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停顿。依旧古井无波。“恢复主动力之后,永无岛的管理思维苏醒了,那个人工智能正在抵抗我的入侵,要重新夺回控制权还需一点时间。”

“多久?”柏拉图问道。

“五分钟。”伊壁鸠鲁的声音又消失了。

瓦尔基里们冲了上来,迈着古老而优雅的舞步,向着入侵者发动进攻。也许是设计者有意让敌人分心,这些被克隆出来并改造的复制杀手美得惊人,精致而冷漠的五官高贵如雅典娜,身手也矫健异常,无愧于女武神之外号。她们虽赤手空拳,力道与技巧却远非普通人类所能媲美,小小的躯体里蕴藏着匪夷所思的力量。这些永无岛上的瓦尔基里要比守候瓦尔哈拉接待厅的那一位更沉默寡言,也更强大一些。她们似乎不会说话,彼此之间只有眼神交流。当她们发动进攻时,颇有策略,并不一拥而上——这儿的地形颇为狭窄,一起上反而容易碍了彼此的手脚——而是两两一组,包了过去,余下那部分则在不远处观望。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柏拉图仓皇闪避着,其中一个克隆人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即使隔着具备一定缓冲避震效果的宇航服,也几乎一拳就把他打垮。柏拉图整个人踉跄着后退,背部狠狠撞在门上。他闷哼一声,呼吸一滞,头脑发昏,眼前发黑,胸口仿佛有巨石堵塞。浑浑噩噩之中,一双手向他伸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和肩膀,猛地一转,锁住他的关节,反手把他推到墙上。柏拉图别着脸看见了星辰,后者被另外一个瓦尔基里抓住了胸口高高提了起来,双脚在半空中无力地乱蹬。

过去多久了?这五分钟真是漫长。他在崩溃的边缘,与死亡面对着面。柏拉图闭上眼睛,内心暗叹,眼前是一片漆黑,脑中是冰冷的深渊般的黑暗。母亲的微笑从那永夜深处浮了上来,永远疲惫永远温柔的眼神如冬日的第一缕日光那般温暖。他其实从没见过母亲的笑,这笑是他想象的,也许在乌有乡里见过一次,但毕竟还是他幻想的。然后是父亲。父亲有着毛茸茸的手臂,微微向下耷拉的嘴唇叼着一支暗色的石楠木烟斗。然后是卡戎,是湿婆,是星辰,是猫,是给孤独长者,是凶恶的巨狼。一张张面孔,如风中飘荡的柳絮,映入他的眼帘。千万张面孔,如海上漂浮的水母,皆在记忆中闪烁着哀恸的光。“你失败了。”他们好像在这么说,“你的找寻又一次以失败告终。你救不了任何人。你去不了任何地方。你在原地踏步。你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你其实还在徘徊,彷徨而无助,不知这般痛苦的旅程还将持续多久?”那一张张面孔飘了过来,飘进他的脑海,那一张张嘴巴像涸辙之鱼一样一张一合,没有声音,泛着白沫,像在为他的失败哀悼。

伊壁鸠鲁的声音像一根银针挑破了这片黑暗。“准备。”它的声音一俟落下,柏拉图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空间站便遽然停顿,所有人浮了起来,因着惯性撞作一团,场面一片混乱。“戴好头盔,打开磁力靴。”伊壁鸠鲁提醒道。

气密门突然开了。虚假的宁静。他们滚落至下一个舱段。在那儿,空间站的气闸闪烁着红光,内外两扇气密门被伊壁鸠鲁强行打开,几米之外的地方就是冰冷的真空。地球巍然不动,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一抹充沛的蓝意盈满了虚空,长长的走道直接暴露在黑暗和虚无之下。瓦尔基里的脸色变了,红润的嘴唇张开,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们仍在挣扎,第一时间呼出肺里的气体,没过一会儿体表便结满了细密的汗珠。她们的体液开始蒸发,但还活着。求生的本能让这些克隆人主动舍弃了入侵者。所有的瓦尔基里都飘了起来,一如她们的代称——寻找英灵的女武神,骑着骏马出巡,或者化作天鹅飞向战场。她们飞了起来,双脚踢蹬着,双手胡乱抓着,怒目圆睁,满是不甘,却满心茫然。她们抛弃了柏拉图,抛弃了星辰,抛弃了固有的使命和目标。她们向着远方的舱段飞去,尽头的气密门被锁死了,那儿什么也没有。失压。体表细胞衰竭。急性缺氧。她们抽搐起来,瞳孔也渐渐涣散。她们的意识模糊,思维混乱。她们正在慢慢死去,如飞向钟楼的白鸽,赤裸的躯体齐齐舒展,死去时亦如飞入山林的倦鸟。死亡像一层阴郁的面纱,罩在那一张张精致的脸庞上。她们的脸色灰败,眼神凝固,体表糊着汗,肢体也发僵。死亡的恐怖罩住了瓦尔基里。很快,她们不再动弹,像岸上的鱼一样死去了。

柏拉图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视野里是尸体和废墟。他的双脚踩在墙壁上轻轻一蹬,朝着昏迷不醒的星辰飞去。他用通讯装置呼喊她的名字,但无济于事。通讯电路噼啪作响,激荡的白噪音如淹没世界的海洋。他飘了过去,发现她的玻璃面罩上爬着一条裂纹,躲在下面的脸庞像纸一样苍白。他用手指堵住它,但不太好使。他把脑袋凑了过去,头盔紧紧挨着头盔,以这样的方式传递声音,冲她大声喊叫,但她仍未苏醒。

“伊壁鸠鲁!”柏拉图转头大喊道。伊壁鸠鲁正在关闭气闸,重新注入空气。在漫长的等待中,他摘下自己的玻璃面罩,与此同时呼出肺部的气体,把它换到她的头盔上。他装上了那面布有裂纹的玻璃板,一手堵着漏气的狭缝,一手抱着星辰,飘向控制中心的舱门。

“小心身后。”伊壁鸠鲁说。

一道身影闪了出来,从后面扑到他的背上,像章鱼一样缠住了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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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宇镭  

题图 《新世纪福音战士》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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