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 059【破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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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上官珑一言点醒林子诚，棋子也可变为棋手。林子诚与杨撷湲和两位徒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要在汉廷县开办学堂，打破士族垄断读书的局面。
“我们以前那所学堂，恐怕还真是天下第一所招女学生的！”林子诚道。
“我告诉你们俩，千万别小瞧女子。我们读书那会儿，逢先生检验大伙的学业，让我们背书或者对策的时候，女学生往往还比男的要厉害！”杨撷湲俨然一副自豪的样子。的确，要论起易晓最喜欢的学生，排在头几位的，还真的是女多难少。其中头一位必是穆璎无疑，而杨撷湲，也位在前列，甚至比林子诚还要靠前。
杨撼和严茶大眼瞪小眼，真是长见识了。
林子诚笑道：“看来你愿意帮我。”
杨撷湲放下筷子，在林子诚肩头爽快地拍了拍，然后笑得眯起了眼睛：“这个忙，我是极乐意帮的。”
“那太好了。严茶，我还需要你帮忙。”林子诚又道。
“师父你说，我能帮上什么忙？”严茶赶忙道。
“你爹是江南巨商，家业何止千万。你自幼在他身边耳濡目染，想必对于置办产业、打理门庭什么的，都有所涉猎吧？”林子诚问。
严茶突然泄了气，在椅子上一歪，道：“哎，这些东西，我想不学都没办法……还以为跟着师父你，能干点别的，结果还是要做这些啊？”
林子诚道：“慢慢来呗，你急啥？我想让你到汉廷县内，挑一处好地方，带人把这个学堂给置办起来。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我虽然不乐意做，但师父吩咐了，徒儿一定办好。”严茶道。
“杨撼呢，就去吏部帮我要一份备选士子的名录。这些人有的是过往中举，但家境贫寒，门路有限，候补多年也难以等到朝廷派给他们的官缺。你把这部分人的名单要过来，我们从中选上三五个先生。”林子诚道。
“好。”
林子诚规划起事情来，还挺有板有眼的，想必已经是有了深思熟虑，安排也挺周到。几个人一下子聊得热火朝天。
“但有一事，置办学堂和请先生的钱从哪来？”杨撷湲突然问。
“陛下封我为长安君的时候，赏下的金银不是多了去了吗？当然是用这笔钱了。”林子诚道。
“啊？还要用自己的钱啊。”杨撷湲道。
“不然呢？朝廷没有闲钱拨给我们。”林子反道。
杨撷湲又问：“那你向学生收多少钱？”
“刚开始先不收吧，都是寒门子弟，没几个交得起钱的学生。”林子诚道。
“哦，好吧，原来是赔钱生意。”杨撷湲无奈道。
林子诚心中一愣，怎么当时贿赂宦官她有条有理的，这会儿自己掏钱做些利民之事，她倒心疼起钱来了……
一个月多后，这汉廷县学堂还真的开起来了，连名字都是照搬洛阳那家，还叫“明新学堂”。严茶挑了一个有六七间宽房的老院子，改成了适合教书的堂室。至于教书的先生，就是按照林子诚的意思，在闲置候补的寒门士子当中挑选。
而学生，则是杨撷湲一家一户挨个上门，苦口婆心拉过来的。一共也就二十来人，按年龄分成了两拨教学。虽然学堂不收钱，但要让这些家境普通或者贫寒的人家送孩子去上学，他们还是要考虑考虑的。娃们去上学了，就没法在家分担家务、农务了，大人们是要掂量掂量的。而女儿家的父母，一听说女孩子可以去学堂读书，有的目瞪口呆，有的还大发雷霆起来，搞得杨撷湲一个头两个大。后来林子诚想出了一个主意——把自己长安君侯府上的厨子调来学堂一半，每天早上和中午免费供两顿饭给学生吃。
其实好多人家是为了省两顿饭钱才把孩子送到学堂的……但不管怎样，这学堂算是成立了。林子诚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他自己也偶尔偷闲，到学堂当当先生，专门给学生讲史学。这些孩子大多都不识字，没学会认字之前还看不懂书，只能用口述的方法传授学识。
林子诚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越讲越开心。他老早听易晓讲学的时候，就想有朝一日当个教书先生。杨撷湲则当起了学堂的主事，总管学堂的一切杂务。
可有一天，林子诚正在长安府理事，学堂的一位先生气喘吁吁地骑着马过来找到他，说学堂门口站着一个老者，冲着院内破口大骂，外面还有一群乡亲百姓围观。
林子诚不敢怠慢，来不及备车，自己骑了快马飞奔到汉廷县明新学堂。此时门口已经围了好几层人，杨撷湲正站在大门口与那老者对骂：“你这老家伙倚老卖老，来我们学堂撒什么泼？”
老者道：“你学堂之内，男女学子同室听训，并肩抵足而坐。如此置礼法于不顾，天理难容。”他一边拿拐杖杵着地，一边跺脚，真是气急败坏。
杨撷湲也拉高了她的尖嗓子吼：“碍你什么事儿了？你家儿孙又没来这里读书，你管得着吗？”
“任何天理难容之事，都该管。”老者还挺义愤填膺的。
杨撷湲道：“凭什么你说天理难容就天理难容啊？天理是你定的啊？你在这骂了也快一个时辰了，里面的先生都没法教书了。瞧你这么大年纪，行将就木，还要出来与人争斗，真是恬不知耻。”
老者憋红了脸，指着杨撷湲，声嘶力竭道：“你你你……诸君请看，这女子如此泼辣蛮横，简直是一毒妇！你们难道想要自家的女儿，都学成她这般模样吗？”他这话一出，周围人纷纷议论指点。
“姑奶奶讲话是因人而异，对付胡搅蛮缠的人，就只有给你顶回去。你为老不尊，自降身份在此叫骂，难道还指望我们以礼相待吗？”杨撷湲嗓音提得越来越尖锐，嚷得离他较近的人都直往后退。
林子诚挤到学堂门口，站在杨撷湲与那老者中间，把杨撷湲护在自己身后道：“老人家，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冲着学堂叫骂？”
老者道：“我只是听闻这间学堂冒天下之大不韪，容女子与男子同座读书，胸有义愤。这学堂实在难登大雅，早日拆了罢！”
“开设这学堂有官文批准，没触犯任何一条律法，为何要拆？”林子诚道。
“一日不拆，我便一日不走。”那老者哼了一声道。
杨撷湲道：“你再不走，妨碍我们教书，我让人给你轰得远远的。”
“在下胡交，前礼部从四品郎中，袭高桥乡伯。谁敢动我？”那老者还是个致仕的官员，甚至有爵位。四下的百姓一听说这是个伯爵，都心头一震。
原来，你要破壁，那墙壁也会喊疼的。林子诚见这老东西嘴脸可恶，终于难忍愤怒道：
“你个腐儒！！！爷爷是长安君侯林子诚，正四品长安府尹，我敢动你！”
林子诚站直了腰板，一声令下：“拖走！”
杨撷湲问：“拖到哪里？”
“远到这听不见他叫骂的地方。”林子诚道。
于是，杨撷湲带着两个学堂的伙计架着他就往外走。
“你拖啊！拖走了，我待会再回来骂！”
林子诚道：“你来一次，我轰一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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