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之下』末日倒计时(四):错乱的故事(下)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孩子的脸，而懵懂无知的他仍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蓝衣男子面容冷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随着最后一具稚嫩的尸体应声倒下，这条“错误”的时间线彻底清理完成，接下来将用正确方式将它重启。
“最后一名恶魔已被消灭，全员限一分钟内到达我处，准备返回基地。”
话音刚落，只见西、南、北三个方向分别有一团金光闪过，眨眼的工夫间蓝衣男子的身边就多出了三个人类。
“差错已清除，任务完成。”
银发的女孩微微向面前的男子颔首，眼神平静如常，身上是一大片漆黑的污渍。
“可以回去了吧，感觉好糟。”
棕色乱发的青年掸了掸黏在身上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皱着眉头感到一阵恶心。
“......这样子真的是对的吗?”
粉发少女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道，她的身上比起其他人来说要干净的多，但衣袖处还是留下了浅浅污渍。
“这就是未来我们将要持续执行的任务，不需要无用的同情和仁慈，要记住那些家伙都是恶魔，都是错误的存在。”蓝衣男子看到棕发青年和粉发少女的状态，不由得阴沉着脸说道，但两人却只是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反应，依然都是一副不安的表情。
不久，一扇灰暗的大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这预示着他们到了该走的时刻。
“恭喜任务完成，正义的使者们，请输入对应的审判队名。”
大门上配备着的是一台微型的人工智能，虽然说出的是鼓舞之词，但由于机器的冰冷嗓音再加上队员们的满身污秽，“正义使者”之名反而听上去像是讽刺。
“阿尔法小队。”
蓝衣男子报上了这支队伍的名字，这也即将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说出这个名字了。
“输入成功，欢迎回家。”
大门缓缓开启，内部黑色的漩涡有如吞噬深渊的巨口，正在等待着众人进入自己的嘴里。
蓝衣男子和银发女孩毫不犹豫地就进入了大门里面，而棕发青年也在轻微一声叹息后迅速进入，只有粉发少女踌躇不前，落在了最后。
“请尽快进入，倒计时结束时将强制返回，10，9，8......”
大门发出警告，但隐隐觉得有些不放心的她又回看了一眼被他们“拯救”了的世界，却就此踏入了地狱——
“三年前，以不知名的灰裙子为中心的一群激进派将我囚禁在此，并通过冒充我夺取了Omega时间线的控制权，也就是从这时起一切都开始变了样。”Core手扶监牢的栏杆，无奈地叹息道，“他们自诩为正义，彻底改变了我建立时的初心，将这座幸存者的避难所改造为了军营，目的也由救助平民变为了消灭邪恶，可是，这世上是非黑白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看清的，这种一杀了之的处理方式也成为了日后那场最为黑暗的灾难的导火索。”
“那件事是在放弃我的中立战略之后，他们选择了和守护者一方结盟，而作为条件，Omega时间线必须帮助剿灭敌人，阿尔法小队就是被派出执行这次任务的成员。”
“阿尔法?!等一下，那不就是......”
Strange忽然想起了之前四重审判的原名，不由得大感惊愕，但话音未落，Core!frisk却又继续了自己的回忆。
“这次任务后其中一名成员疯掉了，察觉到不对的篡位者们立即将她悄无声息地关押，一番试探后在她的只言片语里逐渐拼凑出了真相，而这也是我被夺位以来最为感到悲伤的事。”说到这里，Core!frisk原本波澜不惊的脸庞也流露出了淡淡哀伤。
“.............”
Strange听完Core的话才了解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究竟和原本那个有多大的区别，简直已经不是自己所能理解的了，而SSchara也在Core叙说过去时将牢房成功打开，只听得吱呀一声，这位乐园主终于在被囚禁了许久之后重获自由。
“原来守护者们一开始就没有让他们去消灭错误，甚至于这都不是守护者这个团体的意志，而是一名成员借用建交的机会擅自开出了如此条件，那个四人屠杀殆尽的世界只是无辜的鲜活生命，最为善良的成员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真相，根本承受不住自己所为的残酷，这才疯了，而本应承担起一切责任的统治者们却做了更无耻的事情!”
Core!frisk的眉角竟显露出一丝怒意，这还是Strange第一次见他生气。
——“那便是洗脑!”
Core!frisk如此朝着最终审判大厅的所有人大声喊道，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相信这番控告的话语会是真的，或者说，身为Omega时间线的一员他们不愿觉得自己的这片乐园会有如此肮脏污秽的事情发生。
“篡位者们没有第一时间去搜寻被屠杀世界的幸存者或是劝慰因失误而成为杀人恶魔的小队成员们，而是选择将这件事彻底隐瞒起来，企图让真相隐藏于黑暗当中，为此不惜将那件事的参与者们全部洗脑抹去那段记忆。”
“喂，等一下，也就是说.....”听完这段黑暗的往事，Strange冷汗直流，他的脑海里有了个可怕的推测。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Strange。”
熟悉的称呼和语调，Strange转头看见刚死里逃生的SwapShift!frisk站在他旁边忍痛吃力地说道。
“老大....是你么?”
“好久不见了，Strange，不过也快说再见了。”
痛得只得半睁眼的SwapShift!frisk露出一个苦笑，他的身上开始散发淡淡光芒，同时身形也开始逐渐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快要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了。”
“什么?!”Strange又惊喜又有一丝诧异。
“没时间了，让我告诉你现在的状况吧。”SwapShift!frisk边说着，边斜瞟了一眼刚刚的处刑人。
“第一，这个世界的四重审判被洗脑失去记忆后才成为了你所认知中的我们，他们便是当年那场事件的亲历者。”
“第二，我们的世界还存在着，你必须回来。”
“第三，善用那三件东西，你会需要它们的。”
说完，SwapShift!frisk指了指Strange的胸口，他很快便明白了三件物品是什么。
“手机，挂坠，笛子?”
“嗯。”
还未等到SwapShift!frisk颔首，随着一阵碎光，他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Strange。
“危险!”
SSchara大喝一声将Strange扑倒在地，伴随之的是一声在旁炸响的轰鸣。
“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灰裙少女还是一脸淡然，但她身旁的怪物大臣已经是汗流浃背，手握光枪，显得十分紧张，刚才那一发攻击很明显是他。
“可恶，既然暴露了的话，那就只好....”
“还记得我告诫你的话么，谎言一旦被戳穿就需要另一个谎言再来填补，但终有一天是无法再填补的，ash。”Core!frisk只是带着悲哀的眼神看向大臣，“现在就是那天，而你会吞下自己种的苦果。”
“什么?”大臣抬头仰望，却发现旁听者几乎全程目睹了他刚刚的行径，而民心所向已然明了，现在所有人都在以或敌视或恐惧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人再站在他这一边，甚至连卫兵也倒戈相向。
“利维坦，就像以前一样，让所有人都失忆吧。”
迅速堕入绝境的大臣带着哀求的语气看向自己上方的少女，仿佛她才是主宰一般。
“利维坦....是这个人的名字吗?!”
Strange有不祥的预感，那个少女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像是要吃掉他似的。
然而遭殃的不是他，至少不是第一个。
“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声惨叫从对面传来，骇人的一幕发生在众人眼前。
“你已经不好玩了，所以还是结束吧。”
说着，灰裙少女将吃剩的脑袋吐了出来，没有人看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很明显她吃掉了大臣!
“这家伙是怎么.....”
Strange带着惧意后退了两步，顺势回望了一眼，发现后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顿时大惊。
“那个黑衣守卫......”
然而在他回过头来的一瞬间，他正在飞速运转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一张能够笼罩的下整个大厅的血盆大口在他面前张开，下一秒就会把他吞噬。
“危——”
站在远处看到这一恐怖场景的SSchara正准备出声提醒，但话尚未出口危机就已然解除。
“滚。”
握住灰裙少女变成的怪物的脖颈，突然出现的骷髅冷冷地说道。
气势汹汹的生物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存在，本该忌惮的它却由于天性的凶残做出了后悔一辈子的决定，继续试图袭击Strange。
就在它继续挣扎的瞬间，骷髅没有任何犹豫，双手一扯直接将它撕成了碎片，庞大的魔物竟在身高不到两尺的生物手中丧命。
“守门人.....”
Strange难以置信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切的始端，那位神明。
“该走了，我现在可不能失去你。”
守门人从破旧的衣片中伸出手来，准备抓住Strange，但就在这时，一摊黑色液体突然沾到了祂的手上。
“何等卑贱的生物居然敢侮辱神明?!”守门人怒道，但他一转头，却只见到一名黑衣的男子。
“geno?”Core!frisk看着出现的黑衣男子，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果然是你帮助我逃出来的吗?”
(果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么，可是为什么.....)
“等一下，守门人，不要下死手!”
Strange看到守门人正打算释放魔力，顿时大惊，正打算劝阻，却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都替你办到了，下面交给你就行了吧。”
黑衣守卫不知对何方说道，眼神中透露着懒散的气息，而与此同时他背后的阴影也在逐渐成型。
“很好，引出守门人自然是大功一件，我们的交易马上就可以完成了，genocider。”
这个声音，Strange曾在某处听过，而另一件事更是让Core也很在意。
“genocider?灭族者?这是你的全名吗，geno?为何会如此恐怖?”
“难道这家伙是?!”
两人同时回头，守门人和另一人之间魔力对冲产生的风压将黑衣守卫的兜帽掀了下来，露出那张惨白疯狂的脸庞，正是曾经的genocider，那个差错传说的黑衣男!
“碎星者?原来如此，这都是你引诱我出现的圈套么。”
守门人从对方魔力的威压中迅速察觉到了身份，霎时间明白了一切，但不知怎的祂的神情变得凄惨而悲壮，“果然，这一次我也要死在你手上。”
“看起来是这样子呢，守门人。”碎星者微微一笑。
预言太过迅速的应验甚至让在场的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同为神明的守门人在一个来回中便被碎星者彻底毁灭，碎布条飘散于天空，在无自然力的情况下迅速燃烧成了灰烬。
“不可能......”
Strange呆住了，他从未想过神明间的战斗居然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而且是那么强大的守门人。
然而虽然赢得了胜利，碎星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开始对空气说话。
“你很幸运，只要赢得一场就足以胜利，但没关系，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说完，又是如同黑洞裂缝般的微笑，巨兽般的碎星者终于低下头来看向地面上的众人，此时早已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Strange，SSchara，Core!frisk以及genocider。
“准备迎接你们的末日吧!”碎星者双手合十，眼中微光放出，声音似乎能穿透整个多元宇宙，“破晓之时已经到来了!”
“破晓...之时。”
Strange的记忆中浮现了相关信息，心中难以遏制的恐惧正在蔓延。
刹那间，Omega时间线的墙壁、房屋似乎全部都在崩解，无穷无尽的黑暗开始渗漏出来，那些时间线的终末也呈现在眼前:地大震动，日头变黑像毛布，满月变红像血，天上的星辰坠落于地，天就挪移，好像书卷被卷起来，山岭海岛都被挪移离开本位，所有人都在哀嚎，这正是末日景象。
“世界要终结了，这怎么可能呢.....”
Core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绝望地面对着轰然倒塌的一切。
“究竟在发生什么啊!我的世界会怎么样?!”
SSchara抱头嚎叫道，精神已经崩溃了。
“大家，你们快逃啊——”
Strange想要伸手去触碰跪倒在地的两人，然而背后却传来无与伦比的怪力，直接将他带出了这里，于是他被迫目睹着时间线的最后一块砖头也瓦解殆尽，在他成功离开Omega时间线的一瞬间，整条时间线都亮如白昼，随即便是轰然一声爆炸，万物在他的面前彻底消亡。
在一切似乎都完结后，Strange终于有力气站了起来，他缓缓抬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见到了一片虚无，似乎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我这是...死了么?”
“死?要是这么轻松就好了。”
“?!”
Strange迅速地回头，站在他背后的居然是genocider!
“你!是你!”
Strange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用手指着黑衣人，然而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嚎叫从耳旁传来。
genocider不知在注视什么，而当Strange向他的前方看去时，他呆住了。
像是被拉长了的水滴形身躯，锋利无边的尾刀，漆黑的甲壳，六只散发着紫色幽光的巨瞳，以及一张吞噬万物的大嘴，浑然天成的庞大怪物如同游鱼般在宇宙中嬉戏，刚刚的嚎叫便是从它的口中传出。
“欢迎来到多元宇宙，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