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C同人】机动都市外传 Legacy of Ark 第9话
【前情提要】
在游乐园里快乐摸鱼的连恩和阿尔维娜，在落单了之后被几台敌机盯上了。
在一番死斗之后，连恩似乎与方舟恶魔达成了某种同步，方舟恶魔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性能获得了大幅提升，成功击退了敌机。
在方舟恶魔即将摧毁一台敌机的驾驶舱时，真相驾驶着他的机甲拦下了攻击。而真相的机甲，似乎也与方舟恶魔拥有相同的能力——
“至于你……连恩·塞维尔先生，我承认我确实太小看你了。下次行动我会策划得更严谨的。期待着与你的下次相见。”
撂下了狠话之后，真相便带着手下撤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OP：INSIDE MY CORE
第9话 PURSUE
当法洛斯和爱莲娜找到安黛拉的时候，安黛拉正在圣所据点旁的一座小山上。
“啊！找到啦！”
爱莲娜挥了挥手，向着安黛拉跑了过去：“安黛拉姐姐！”
安黛拉回过身来：“哦，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亚修说真相一会要联络，让我们叫你回去。”法洛斯说道。
“是吗……我知道了。”安黛拉点了点头。
爱莲娜探了探头：“安黛拉姐姐，你在干什么？”
“祭奠一下死在我们手里的敌人。”安黛拉侧过身子，给两人看了看插在地上的石制十字架：“我不会对任何一个政府的走狗抱有善意……但每个死者都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
“……是吗……”法洛斯的眼里闪烁了一下：“那……我也祭奠一下吧。可以吗？”
“当然。”
安黛拉让了几步，法洛斯走到了十字架前面，看清了十字架上刻着的一行字：
【愿所有被我们亲手杀害的生命都能安息】
“愿所有被我杀害的生命都能安息……”
法洛斯低下头，闭上眼默哀一分钟。
那些被自己杀害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亲朋好友，有自己的信念理想，有广阔的未来……法洛斯不知道杀生的正确性与否，但如果杀生是无可避免的，那至少要怀着对逝者的敬意一路走下去……
法洛斯睁开了眼：“抱歉耽误了时间。我们走吧。”
安黛拉点了点头。
回据点的路上，安黛拉突然对法洛斯说道：
“法洛斯，你觉得人为什么要纪念死者？”
“……？”法洛斯对于这个突然抛出的问题有些不解，但还是认真思考了起来：“……是为了能让死者安息吧？”
“嗯……这也……算是答案的一种吧。但是灵魂这种东西，几千年了也没有人能证实存在。人死了到底能不能安息，谁也不知道。”安黛拉说道：“你这种想法倒也不坏……但是……该怎么说，果然还是有点主观了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法洛斯问道。
“我觉得……葬礼也好，祭奠也好，都不是为死者准备的，而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安黛拉说道：“死亡并不是什么易于接受的事。纪念死者的同时，人也在接受着死亡的事实。”
“情感宣泄的一种吗……？”
安黛拉无言地点了点头。
“……”
法洛斯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对死者有什么需要宣泄的情感吗？难过？不安？后悔？好像都没有。想到那些被自己杀害的人，法洛斯的内心平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杀人毫不在意的？
原来自己竟是这么缺乏感情的人吗……
“怎么了，法洛斯？”爱莲娜凑到身旁，把手伸到法洛斯的眼前，轻轻挥了挥。
法洛斯抬起头对爱莲娜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但是这个明显心事重重的假笑并没能说服爱莲娜。爱莲娜略显担忧地用双手抓住了法洛斯的胳膊：“法洛斯，到底怎么了？”
“我在想事情……没事的，让我自己想想就好了。”法洛斯伸手摸了摸爱莲娜的头。
爱莲娜嘟起嘴，有点赌气地说道：“又来了。明明……我也想为你出出主意……”
法洛斯轻轻叹了一声。他不想把爱莲娜卷进这种话题里来。这个话题对于一个怕血的纯洁少女来说显然太过沉重了。
“法洛斯，告诉我好吗？只有这一次也好……”爱莲娜停下脚步，用力抓住了法洛斯的衣角：“算我求求你了……”
“别这么说。”法洛斯回过身牵起了爱莲娜的手，略显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真是赢不了你。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爱莲娜。”
“嗯！”爱莲娜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看待我杀了那么多人……的呢？”法洛斯的眼神闪烁了起来。
“……”
爱莲娜低下头，很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最后仿佛得出了答案，抬头看向法洛斯的眼睛，说道：“我知道的……法洛斯你会一直杀人，战斗到现在……其实都是为了我，对吧？”
“……嗯。”法洛斯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在地下角斗场的生活有什么意思……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有点不敢想象……没有你的话，我会是什么样子。”
“作为受益的人，说出这种话可能有些无耻……但是……”爱莲娜握住法洛斯的手：“我不觉得法洛斯你做错了什么。你从小就被逼着登上你死我活的角斗场，杀人并不是你的本意。我从小到大都被关在牢房里，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我知道法洛斯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所以……虽然我不知道杀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出杀人究竟是对是错，但我不认为法洛斯做错了什么！如果要怪的话……就全都怪在我身上好了。”
“我不会怪你的。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法洛斯轻轻抱住了爱莲娜：“谢谢。听了你的话，我感觉好多了。”
爱莲娜拍了拍法洛斯的后背，摸了摸他的头：“法洛斯，以后遇到什么问题的话，也都可以来跟我商量一下……我很笨，但是我会努力思考的。你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你。以后就麻烦你多为我出出主意了，爱莲娜。”
“……那个……打扰一下？”几步之外的安黛拉把无处安放的双手略带尴尬地插进了白色风衣的口袋里：“不是要回据点来着吗？怎么突然就聊起来了……不会迟到吗？”
“……对不起。”
“啊……抱歉，安黛拉姐姐！我们快走吧！”
三人回到据点的时候，亚修和技师组正在停机坪附近等候着。
亚修回过头看了看，对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三人过来。
“怎么在这待着？不是说真相要联络吗？”安黛拉问道。
“他说有重要情报，必须面谈。”亚修推了一下眼镜。
话音落地，远方的天际线传来了飞行器的呼啸声。
“来了。”
一台手持骑枪的白金色机甲飞到在停机坪上方，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落了下来，打开了前置的驾驶舱门。一个身穿白袍头戴白色面具的怪人从驾驶舱里跳了出来，平稳落地。
白衣人摊开双手，走向了几人：
“幸会。鄙人【真相】执行人，请多关照。”
亚修摘掉眼镜，伸出手跟真相戴着白手套的右手简单握了个手：“幸会。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来我们的据点吧？希望你不要嫌弃这里太破。”
“没关系。毕竟是我推荐你们搬到这个据点的。”真相耸了耸肩：“这地方虽然只是个军方用完就丢的临时行动基地，不过基础设施还是一应俱全的，比你们之前的那个据点条件应该好一些。你们住得舒服就好。”
真相说完，扭头看向了后面的法洛斯和爱莲娜。
法洛斯感觉白面具后面有一道冰冷又炽热的视线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有什么事吗？”
真相走到法洛斯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法洛斯的长相，摸了摸下巴：“我记得……你叫法洛斯，是吧？”
“……是。”
“果然没错啊。”真相把双臂抱在胸前：“你是【那个】法洛斯，我没说错吧？”
“【那个】……？”法洛斯疑惑地皱起眉头。
“就是那个啊。地下角斗场49连胜不败传说。你的名声在地下联赛界可是如雷贯耳。”真相点了点头：“之前看全息投影就觉得有点眼熟，果然是本人啊。”
“……我有那么出名吗？”法洛斯有些抗拒地后退了半步。
“当然了。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你的粉丝吗？数字相当惊人哦。毕竟有一句话——【地下角斗场从没有活着的传说】。而你就是活着的传说啊。”真相挥了挥手，聊表歉意：“抱歉，你好像不太想谈论这些的样子，就当我多嘴吧。”
亚修双臂抱在了胸前：“还是说正事吧。你带了什么重要情报，非得面谈不可？”
真相默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广场另一边的指挥部。
亚修和安黛拉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点了点头。
“法洛斯，爱莲娜，辛苦你们把安黛拉叫回来了。”亚修对两人简单表示了谢意：“关于重要情报，之后会召集你们驾驶员组单独通知的。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法洛斯和爱莲娜点了点头，目送着亚修和安黛拉带着真相一路走远了。
“所以……接下来呢？”爱莲娜看了看法洛斯：“我没事情可做……法洛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陪你一起。”
“是吗……”法洛斯看了看爱莲娜：“我想去问问尤里和尼尔他们两个。我想……多听听其他人的想法。”
“这样啊。”爱莲娜点了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尤里先生的话，现在应该在医务室里，我们走吧！”
轻轻推开医务室的门，爱莲娜探了半个脑袋进来。
白色的墙，瓷砖的地板，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大灯，窗台上摆着几盆不知名的小花，简约的房间里，一眼看过去是几张用隔帘隔开的病床，房间尽头是一个机械的消毒柜，透过玻璃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摆满了各种药品和手术工具。这就是医务室里的所有东西了。
“打扰……一下？”爱莲娜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尤里先生？”
坐在一张病床前的尤里回过了头：“哦，是爱莲娜啊。有事找我吗？”
法洛斯也探出了头：“抱歉，其实是我想找你。现在方便吗？”
“哎？现在？啊……”尤里瞪大了眼睛。
“老哥，外面有人吗……？”躺在病床上的年轻女性扭过了头。女性长着一头漂亮的亚麻色长发，与身上的病号服和眼睛上缠着几圈厚厚的绷带对比之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新人。啊，说起来，你们应该还没见过面吧。”尤里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可以进来：“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妹妹，娜塔莎。她是灾祸漫步者的前任驾驶员，现在在养伤。”
娜塔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是被尤里按着双肩按回了床上：“你好好躺着吧。你现在不能乱动。”
尤里示意两人搬椅子过来坐下，随后对娜塔莎说道：“这两个就是久违的新人了。”说完，尤里递了个眼神示意两人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法洛斯，是机甲驾驶员。”
“我是爱莲娜。”
娜塔莎笑了笑：“啊，你们好啊。如你们所见，我现在不能动也看不见东西，只能待在床上……”
“那个……法洛斯，你说你是驾驶员，对吧？”娜塔莎说道：“我听说尼尔那个臭小子成了灾祸漫步者的新驾驶员……说实话，我们确实很缺人手，但是那小子还是离成为真正的战士还差得远……你要是有多余的精力的话，就多照顾一下尼尔吧。可以吗？”
“我知道了。”法洛斯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找我有事是吗？是什么事？”尤里问道：“啊，需要出去说吗？”
“不用了。既然娜塔莎也是驾驶员的话……那我有个问题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回答一下。”法洛斯说道：“可以吗？”
兄妹俩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杀人】这件事的。”
面对法洛斯的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娜塔莎先开口了：“我先说吧。”
“哦……好啊。”尤里点点头。
“果然，驾驶员就是绕不开杀人这种事啊。”娜塔莎叹了一口气，说道：“最开始的时候都会有点后怕的，但是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孤注一掷，如果不果断一点的话，就什么都保护不住……为了圣所的大家，就算双手沾满鲜血我也在所不惜。”
法洛斯低着头，喃喃自语道：“……【为了圣所的大家】……”
“那么，轮到我了。”尤里抱起双臂，说道：“我对杀人其实没什么所谓的。既然上了战场，那理所应当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我是这样，敌人也是如此。既然彼此都做好赴死的觉悟了，那把对方杀掉又有何不可呢。抛头颅洒热血是战士的义务啊。”
“【义务】……”法洛斯小声重复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尤里反问道。
“……没什么，突然想到而已。”
“是吗……”尤里说道：“我们两个的回答都有点简单，抱歉。如果能帮到你就最好不过了。”
法洛斯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们。我还想去问问尼尔，就先告辞了。”
简单的告别之后，法洛斯和爱莲娜离开了医务室。
尼尔并不难找。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宿舍里跟孩子们在一起，如果宿舍里找不到他的话，肯定就是在打模拟战。不过技师组现在围着真相的机甲热热闹闹地分析讨论，他想打模拟战也打不了，去宿舍准没错了。
一走进宿舍，首先映入眼帘的果然还是大厅里排列整齐的桌椅板凳。这里是孩子们平时上课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孩子们都在外面的空地上玩，只有尼尔和茱莉婆婆在聊着什么。
“哦，来了啊，法洛斯，我跟婆婆刚好聊到你。”尼尔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我？”法洛斯有点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聊什么？”
“尼尔说，你的年纪跟他差不多，但驾驶技术却那么好，他想向你取取经。”茱莉慈祥地笑着：“别看尼尔平时吊儿郎当的，其实他……”
“好啦！婆婆，您先回房休息一会吧，我们聊机甲的事您也听不懂，好吗？”尼尔赶紧打断了茱莉婆婆的话，搀着她走进了最近的一间房，关上了门。
尼尔松了一口气，看向了法洛斯，拉过两张凳子请法洛斯和爱莲娜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两人对面：“嘛，你也知道我想问什么了，可以跟我分享一点心得吗？我驾驶技术很烂……但是我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尼尔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双手合十，低下了头：“真的，求求你了，法洛斯，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是我也想变成安姐、尤里、娜塔莎姐还有你一样出色的战士……”
“别这样。”法洛斯抓住尼尔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了下去：“你这样我会很难办。”
“是啊，别这么低声下气的，我们不都是伙伴吗？”爱莲娜也说道。
尼尔默默点了点头。
法洛斯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心得。虽然从没吃过败仗，但他的驾驶技术是与生俱来的，他的天赋有时候让自己都感到害怕。
在杀人这件事上天赋异禀，可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法洛斯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到最后只能磕磕绊绊地说道：“果然……还是……要无条件相信自己和机甲吧。机甲是驾驶员的另一半生命，连自己和自己的机甲都不相信……是没法赢的。”
“【无条件相信】……是吗……”尼尔垂下了头，长叹一声：“……说到底我只是娜塔莎姐的替代品而已……【无条件相信】……我要怎么相信……”
“……”法洛斯不知道说点什么，看了看爱莲娜，爱莲娜也是一脸凝重，默默扭过头看了看法洛斯。
法洛斯知道这个问题必须由自己回答。他想了很久，很久很久，最后开口说道：
“你知道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对吧？”
“……”尼尔点了点头。
“你是灾祸漫步者的驾驶员。就算只是暂时的，但那也是你的职责所在。”法洛斯试着说道：“……连自己的职责都履行不好，怎么能成为合格的战士呢？”
“……我知道啊……”尼尔握紧了双拳：“那种事我当然知道啊……可我就是临时顶替的家伙，这件事又不会因为我努力就有所改变……”
“那放弃怎么样？”法洛斯说道：“这样对你和灾祸漫步者都好。你不用再背负一个不知何时会被撤掉的重担。机甲肯定也不希望一个窝囊的驾驶员来驾驶自己。”
法洛斯说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但他说出口之后才察觉到，自己其实没资格说这话。心安理得地杀了十年的人，到现在才知道反思和后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后知后觉恬不知耻的家伙……
双方都沉默了。
想了很久，法洛斯决定还是要问那个问题。
“尼尔，杀人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尼尔很诧异地抬起头。他没想到法洛斯会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杀人……吗？”
“嗯。杀人。”
“杀人……对我来说，杀人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我顶替了娜塔莎姐的位置，所以我就要代替她驾驶机甲，去战场上杀敌……仅此而已。”尼尔说道：“……抱歉，我没想过那么多。”
“【不得不做】……是负担吗……”
法洛斯思索着，站起了身来，简单地对尼尔道了谢，而后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负担……
这不是法洛斯想要的答案，但似乎又有些接近。那些被杀的人确确实实成为了法洛斯心中的一块负担，但这种负担跟尼尔的【负担】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怎么样？有收获吗，法洛斯？”爱莲娜跟上法洛斯的脚步，问道。
“大概懂了一些，但又好像没懂……”法洛斯说道：“……我还是有点不安。”
“不安？”爱莲娜歪了歪头。
“我在杀人这件事上过于天赋异禀了。而且杀人的时候我内心也异常地平静。”法洛斯说：“让我不安的就是这份平静。我想找到理由……”
“法洛斯。”爱莲娜轻轻叫了一声名字。
“怎么了？”
“你这样才不叫找理由。这叫作找借口。”
“……”法洛斯仔细斟酌了一番爱莲娜的话。他确实只是想让自己的不安缓解下来，所以才想从其他人那里听取意见……
法洛斯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爱莲娜确实有道理，他只是不想再让自己良心不安而已。这就叫找借口。
“平静怎么了？难道杀了人一定要双手颤抖泣不成声才正常吗？也许法洛斯你只是单纯地心理素质过人呢？”爱莲娜拍了拍法洛斯的后背：“别想那么多。平静就平静嘛，总比我这种见了血就会腿软的家伙强，不是吗？退一步说，就算一直以来都平静得令人不安，但从现在开始改变不就好了吗？打起精神来呀法洛斯！你可是我的英雄啊！”
法洛斯点了点头，伸出手摸了摸爱莲娜的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爱莲娜。”
“能帮你排忧解难就好。”爱莲娜笑了笑。
“嗯。虽然一直以来都异常的平静，但今后……我会怀着对死者的敬意战斗的。”法洛斯说道：“……说起来，我也想听听安黛拉和亚修是怎么想的。他们是圣所的领导者，应该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我想问问他们。说不定对我们以后的道路都有参考价值。”
“嗯！”爱莲娜用力点了点头，笑了出来：“那，我们就去问问他们吧！”
爱莲娜抓着法洛斯的手腕，两人肩并肩走向了指挥部。
另一边，真相带着安黛拉和亚修径直走进了指挥部的会议室。
“神秘兮兮的……有事就说。”安黛拉撇了撇眉毛。
真相伸出手指了指安黛拉：“……”
“？”
“……那我说了。”真相歪了歪头：“算了，不如你们亲眼确认吧。”
说完，真相从长袍的内兜里拿出一个U盘，扔给了亚修。亚修稳稳地接住，跟安黛拉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知道他想说什么吗】【鬼知道】
真相温馨提示道：“里面是视频。”
亚修跟安黛拉四目相对，摇了摇头，把U盘插进了智能白板的接口上。亚修在白板上点了几下，白板屏幕变成黑色，随后开始播放起了U盘里面的视频。
本来被真相的神秘兮兮搞得一头雾水的亚修和安黛拉，看着视频差点惊掉下巴。
视频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录制的，记录的内容则是游乐园里方舟恶魔战斗的全过程。
“我对这台高规格的重装机甲……【稍微】……尝试着调查了一下。然后，36小时前，我和我的手下进行了一次尝试性的活捉行动。这是当时的录像，是我的视角。”真相双臂抱在胸前，说道：“这次行动完全是我临时起意，所以准备不充足，没能活捉目标。不过我倒是理解安黛拉为什么会差点栽在他手上了。”
“【他】？”安黛拉横了一下眉毛：“你的用词还真精确啊。”
“嗯。因为我查到驾驶员的身份了。”真相摸了摸下巴：“是个特警，名字叫连恩。连恩·塞维尔。”
亚修不信任地挑了挑眉毛：“特警？警察搞得到那种机甲？”
“当然是因为那支特警部队不一般。你们听说过【夜莺】吗？”
安黛拉摇了摇了头，表示没听过这个词。亚修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相见没人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夜莺是一支小规模部队，有整个警界最精锐的人员构成，对外保密度极高。由于功勋卓著，政府对他们也是优待有加，制服、装备自不必说，甚至机甲都是专用型号。前不久大人物们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到了那台重装机，然后就分配给了夜莺。”
“所以，我那个时候……是正好撞上了驾驶员测试？”安黛拉皱起眉头。
真相点了点头。
“……”亚修推了一下眼镜：“又是【空天穿梭】，又是【夜莺】……你总能搞到绝密情报啊。”
真相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嗯。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渠道。”
亚修倒是不关心真相是怎么弄到情报的，继续问道：“那么，你都得到驾驶员的情报了，关于机甲肯定也有吧。”
真相摊了摊双手：“当然。这台机甲没有正式番号，只有一个【LEGACY666】的编号和【方舟恶魔】的通称。不过除此之外我就没什么头绪了。”
安黛拉若有所思，看向亚修：“【LEGACY】……”
真相点了点头：“嗯。似乎跟【方舟圣女】一样，是遗产机甲。”
“说起来，法洛斯的【方舟骑士】应该……”亚修低声说道。
“……【方舟骑士】……？”真相缓缓歪了歪头，身上开始渗透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啊，还没跟你说过吧。法洛斯是带着他的机甲加入圣所的。他的机甲叫方舟骑士。”安黛拉说道。
“……”
真相身上泄露出的阴冷威压感越来越强。
亚修推了一下眼镜：“……真相？”
只在一瞬间，威压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相抬起头来，问道：“方舟骑士现在在哪？”
“在机库。”
“我要去看看。现在。”
不等两人回话，真相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两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真相走出指挥部的时候正好跟法洛斯和爱莲娜打了个照面。真相缓缓停下脚步，严肃地凝视着法洛斯。
“……有事吗？”法洛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有点古怪的白袍面具人。宗教相关的人士都是这种神秘兮兮的古怪样子吗……？
“果然是吗……这可有意思了。”真相匆匆离开了。
法洛斯和爱莲娜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都很是不解。
就在这时，安黛拉和亚修也前后脚走出了指挥部。
安黛拉招了招手：“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嗯……有个问题想问。”法洛斯扭过头来，说道。
“可以啊。尽管问，我们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法洛斯点了点头：“你们是如何看待杀人的？”
“……”
“……”
安黛拉和亚修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料到会是这种问题。
“……有点太突然了吗？”法洛斯说道。
安黛拉掐了掐鼻梁：“我看你之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了……不过你问得这么直接，倒还真是把我震撼到了。”
“那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想法。”
“……那好吧。”安黛拉看了看亚修，示意由她先说：“对我来说……杀人……是啊，我其实也没想过那么多……”
安黛拉从风衣的内兜里拿出一个银怀表，递给法洛斯。
“这是……？”
“打开看看吧。”
法洛斯打开怀表，表盘的玻璃上满是裂纹，但依然藕断丝连地牢牢粘在一起，没有松脱迹象，早已停转的指针指向十点二十三分零九秒。在怀表的另一面装着一张小照片。那是安黛拉、一名与安黛拉模样相仿的少女，还有一群孩子们的合照。这张照片上的安黛拉没有戴着空气净化面罩，左臂也还是正常的手。照片上的大家衣着都很寒酸，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爱莲娜凑到法洛斯身旁：“这是……”
“是孤儿院被空袭之前拍的一张照片。算得上是……圣所的前身吧。”安黛拉说道。
“【孤儿院】……”爱莲娜抬起头看向安黛拉。
“……【空袭】？”法洛斯看得更认真了些：“是因为【奇点战争】吗？”
安黛拉摇了摇头：“不。是因为战后清剿难民。”
“……清剿……难民……？”法洛斯说道：“为什么……”
“你们知道奇点战争的起因吗？”安黛拉问道。
两人都摇了摇头。十年前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们还被关在地下牢房里。
“是AI兵器觉醒了自我意识，脱离了人类的控制。暴走的AI不仅能感染其他AI兵器，一切电子设备——手机、电脑、耳机、汽车、家电、生产器械……甚至是机甲，无一例外全都会被劫持。为了对抗暴走的AI兵器，每个国家都掏空国库进行军工迭代，等到战争结束时，无数的小国覆灭，大国也几乎濒临崩溃。然而就算这样，暴走的AI兵器依然没有被全部清剿。时至今日依然有无数的AI兵器盘踞在它们毁灭掉的那些小国的土地上，等待着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安黛拉继续说道：“国家机器尚且如此惨状，就更别提基层的人民了。无数人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如此数量的难民没人愿意收纳。他们就只能徘徊在无人区的大地上，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艰苦生活。但是政府袖手旁观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很快就开始了暴力驱逐。战后的几年内，军队源源不断地进入无人区，不停地把难民向境外驱逐，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军队的枪口下……我们当然也是被驱逐的目标。”
爱莲娜惊讶地捂上了嘴。她不敢再往下听了。
“军队使用的方法简单粗暴：空战型机甲分队在前，进行侦查和初步镇压，然后地面部队跟上，随意开火。难民们跑得快就能活，跑得慢一点点就要死在枪下。我们的孤儿院作为最显眼的那类目标，在第一波空袭时就遭重了。”
“……抱歉，那之后的我不太想说了。”安黛拉没有伸出左臂的机械臂，而是伸出了右手，向法洛斯讨要怀表。
“那怀表上的人……”法洛斯把怀表还给安黛拉。
“是我妹妹。她叫佐玛。她会给孩子们讲故事，带着孩子们在草地上做操，做比我的厨艺好一百倍的饭菜……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我们应该跟孤儿院的孩子们在一起，虽然生活很艰难，但至少还有希望。”
安黛拉收起了怀表，眼里满是怀念：“是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爱莲娜同情地看着安黛拉，不知道说些什么。法洛斯则低着头，若有所思。
“故事讲完了。来谈谈正题吧。”安黛拉继续说道：“杀人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那是【复仇】。”
“【复仇】……”法洛斯重复道。
“没错。复仇。为了死于军队的暴力的无数难民，为了前赴后继与现实抗争的战友……为了佐玛，我会杀光政府的每一条走狗。我们每杀掉一条走狗，就有一个无辜牺牲的生命能瞑目……我绝不能收手，直到所有人都能瞑目的那一天……”
“……”法洛斯抬起了头：“……但是，安黛拉你不也在为被你杀掉的人祈求安息吗？”
“我本来是打死也不愿意的。不过遇到亚修之后，我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安黛拉看向了亚修。亚修点了点头，摘掉了眼镜：“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来说我的想法吧。”
“我想你也知道了，我是空军出身的试飞员。奇点战争爆发时，我应征入伍，立了一些功绩，所以后来我参与了国家的军工迭代项目，之后被介绍成为了战时第一批宇航员。”亚修说道：“不过我的宇航员生涯没持续很久，因为我战后就被推荐加入了【空天穿梭】项目。”
“我当上宇航员时，奇点战争正值局势焦灼，因此当时的宇航项目是世界上所有大国通力合作进行研究的。其目的是……假如人类无法战胜AI兵器，作为最后手段，人类可以放弃地球移居太空。”
亚修继续说道：“当时的团队里，汇聚了来自全世界的、各行各业的精英。不同的国籍、不同的相貌、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信仰、不同的语言……但是都拥有同一个目标。那几年的宇航员生活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有些事情是只有上了太空才能明白的。”亚修说道：“只有在太空亲眼眺望地球，才能明白宇宙的辽阔和人类的渺小。见过那景象的人，肯定会对人类充满了斗争的残酷历史感到痛心。明明大家都是共同居住在地球上的生命，却永远无法互相理解……”
“我在太空里想了很多。最后我把原因归结为【无可奈何】。”
法洛斯不解地眨了眨眼，重复道：“【无可奈何】？”
“人类生来都是自由的，没有人活该被束缚。只有用统一的目标，才能将一群人忠实地聚集在一起。这个目标可以是运转国家，经营生意，宗教信仰，也可以是其他东西。但是一个目标的吸引力终究是有限的。当一群人因为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时，必然也会有另外的人因为另外的目标聚集起来。为了各自的长足发展与绝对利益，人们为各自的集体献上自己的忠诚。不同立场的忠诚会引发立场的对立，对立会激化为矛盾，矛盾会扩大为冲突，冲突会演变成战争。个人需要生存，集体需要利益，人口需要土地，国家需要资源。所以人类的相互斗争，实质上是立场不同而忠诚相同所引发的必然事件。这是无可奈何、绝对无法避免的事情。”
法洛斯问道：“那，为什么你当宇航员的时候，不同国家、不同信仰、不同立场的人都能达成一致，通力合作呢？”
“如我刚才所说，统一的目标将人们忠实地聚集在一起。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就是——因为一个能让全世界都共同奋斗的【目标】把我们连接在了一起。也就是【全人类的生存】。”
法洛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亚修继续说道：“而我对于杀人的看法，也跟我说的一样。既然立场不同，那么出于彼此的忠诚，这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冲突的原因是立场不同，所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不可饶恕的生命，我可以转换视角去理解，但我无法认同。这既是我离开研究项目的原因，也是我对敌人的态度。”
法洛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立场不同】吗……”
“抱歉，大道理讲了一大堆，希望我讲的没有很催眠。”亚修点了点头，稍微笑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对于有人能认认真真听完这些，还是感觉挺惊喜的。
“没，我感觉受用不少。”法洛斯说道。
“那就好。”亚修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们那边有什么重要情报吗？我们可以帮忙转告给其他人。”法洛斯说道。
“确实有重要情报，但是也没那么重要……”亚修看了看远处的真相：“比起这个，真相说他要去看看方舟骑士，我觉得你最好跟过去看看。”
法洛斯回过头：“……方舟骑士吗……我知道了，谢谢。”
机库其实并不大，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里面收纳的所有机甲。里面最扎眼的就是真相自己的那台白金色机甲，其次就是红白相间全身锐角的方舟骑士了。
真相快步走到方舟骑士的前面，用很凝重的目光打量着方舟骑士。
“……原来如此。”
“没想到那个地下角斗场的传说是这样的……”
“终于找到了……【LEGACY001】……”
ED：Small&Significant
（未完待续）
封面图与头图来自SMC官网同人站：https:smc.163.com/trz.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