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eR:Automata同人】8.2B：回收
负罪感一直萦绕在我的胸中。
大概是，从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的。
并不是对9S，对你的负罪感。
因为那是任务。
无论是让到从你体内穿过的时候，还是看着血从刀尖滴下，落到地上的时候，我没有负罪感。我甚至对我的麻木感到惊讶。
可当我注意到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你的血时，我才意识到了，我剥夺了另外一个个体的生命，已经成为事实。
明明在与机械生命体战斗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的。
在看到他们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下，爆炸，残肢的零件四散的同时，心里还会不自觉的想，“啊，终于干掉了。”
该请谁来原谅我？
是将这一切推到我身上的神明么？
还是说，你……
废墟都市的机械生命体大都像之前遇到的那样，只是在一个固定的地点游荡着。只有将我将刀挥下的时候，它们才显出明显的敌意，在那之前像是连我和9S的存在都没有注意到。记得Bunker所提供的资料中讲过，“人造人是敌人”是机械生命体仅次于“灭绝人类”的最高指令。
“把这里的情况报告到Bunker吧。”我向9S说。
他点了点头。
从抵抗军营地出来之后他就一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在清剿机械生命体的过程中也很消极，只是在远处用辅助机提供对其他机械生命体的火力压制。我将收集好的零件数据化后存储到了魔素系统中，到时候再次生成就好了。
“这些就是全部了。”我说。
“嗯，之后还有16D小姐所拜托的那件事了，在上次任务中牺牲的11B。如果幸运的话，应该能在你们入侵的那片海岸找到她。幸运的话，还能拿到上次丢掉的白之约定。”
“诶？你也收到那封邮件了么？”我有些惊讶。
“毕竟我现在负责的是2B小姐的支援啊，这种程度的情报还是会共享的。到时候就交给我吧，找东西也是扫描型的特技之一呢。”
“嗯，拜托你了。”
我一直希望能找回那把刀，它对于我来讲是很重要的回忆。
之前的沿岸工厂位于城市的最东侧。
离抵抗军营地并不是太远，亏他们这么久没有被囤积在那里的机械生命体发现呢。那样松松垮垮的营地，只需要一台MarX就足以摧毁了。
地面唯一的通路被摆设一般的围墙封住了。尽管如此，随意的将抵抗军的设施摧毁也是不礼貌的。或许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我目前还不能理解。
我很快的找到了路。
有一个高架桥从围墙的上方横亘而过。上面布满了地衣和青苔，它们所分泌出的有机酸很好的降低了建筑的强度，可以轻易的在上面盘圆虽然通行数吨重的机动车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仅仅是两个人造人的话应该是无所谓的。
我攀着桥面的坑洼处，
9S四肢并用，紧紧的跟在我的后面。
尽管9S是特地强化了扫描功能的侦查型队员，九制式人造人的身体能力仍然是各个机种中出类拔萃的。
二制式是在地面战争时期便被设计出来的旧式机种，在之后经过了多次改良，总体上来讲还是比不上后来的机种的。
虽然对地面老旧的抵抗军而言，都算是“YoRHa最新机型”就是了。
他在攀爬的过程中一直低着头。
“你这样不好找落脚点的，9S。”我说。虽然他掉下去并不会受伤，但我不想浪费时间。
“但……但是，会看到啊。”
“看到什么？”
“诶？啊啊，别让我说出来啊。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跟随在一旁的辅助机开口了。
“报告：9S试图避免通过视觉观测到2B的裙底，推测：9S的行为可能是出于对于异性的尊重。”
我意识到了制服裙子很短这一事实，连风从腿间拂过的感觉都变得敏感了。
一声不吭地继续攀爬。
9S的反应倒是十分强烈。
“你在说些什么啊！POD！啊，虽然说的的确是事实……”
三步并做两步，我很快的翻上了高架桥。总感觉，对于擅自通过体征将我看做女性的9S有些生气。对于士兵来讲，那是不需要的东西。
“9S，你的情感太明显了。”
“是是——不过也有2B的原因啊，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你打头阵的。我可是侦查型诶，这样一来完全变成保姆了。”
“因为9S在不感兴趣的时候，动作总是慢半拍。”
如果说是任务的话，刚才的话可能会被当做举报，被辅助机记录下来，成为对他不利的要素。我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现在的我还没有杀掉9S的必要，这样的时间，对我而言是尤其宝贵的。
能够待在他的身边。
毫无顾忌的，看着他的笑脸。
高架桥的另一侧就是沿岸工厂了。海面上却已经变得空空荡荡，本来那里是有着跨越海峡的长桥的。当时断裂的桥面离黑匣子反应的中心很近，可能和那三台接近中的超大型兵器一同融化了。
走在前面的9S突然说道。
“啊，这样一来根本用不上我嘛。2B，剑已经找到了哦。”
“诶？在哪里?”
他的手指向了一块巨大的废铁。
那是超大型兵器的钢铁巨颅，它深深的陷在了大地之中，可能是失去了自我维修的机能，表面的锈迹迅速堆积，变得成了粗糙的铁红色。扭曲变形的四瓣口器中，被切断的镭射炮口惨不忍睹，那双巨大的眼睛已经黯淡了很久，灰色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太阳的光。
而我在之前那次战斗中丢掉的大太刀白之约定，正插在它残留的颈部上，像是肉食猛兽的断牙，咬着猎物的尸体紧紧不放。
“那样残暴的战斗方法，2B当时真的让我吓了一跳呢。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9S无意的说着。
现在的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9S，你，还记得？”
“诶？”
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是这样么，9S？
“啊，我是通过辅助机的战斗记录了解到这些的。我好像还说了很多令人害羞的话呢。”
“POD，是这样么？”我转向了9S的辅助机153。现在的我权限对9S而言是完全覆盖的，包括对辅助机的使用权。
原谅我，9S。
把事情弄清楚是我的责任。
“肯定：9S通过我的战斗记录补完了部分的记忆。”
“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松了一口气。
9S，你真的很让人担心。
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这才是我总是走在你前面的原因。
我沿着巨型兵器的侧脸走到了顶端，浓重的铁锈与机油味闻起来就像是血一样。白色太刀却仍然保持着自身的纯洁无垢，像是天罚一样插在它残余的颈部上。
双手握住刀柄，用力拔出。
辅助机完成了对刀身的清理，完成了对各项参数的扫描和再记录后，将构成它的物质魔素化，尽数回收。
“这样就完成了呢。接下来是11B的事情，到你们入侵方向的那片海岸找一找吧。”
“同意。”
进入工厂的路只有一条，我们沿着之前的路走着，穿过了调制室和巨大的车间。这里只剩下了一些机械生命体的残骸与劣等品，但仍有敌意。
我干净利索地完成了对他们的清除。
遇到了之前一扇进不去的门。当时的我是一个人在工厂里行动的，但现在在有9S的情况下，应该是可以从这里经过的。地图上显示这是一条捷径。
“我试下可不可以从这里过去，稍微等下，2B。”
以魔素为载体的数据流大量的输入进了锁中。在骇入空间的时间是正常流逝的五十分之一。这样算来的话，他的骇入仅花费了不到四分之一秒的时间。
门锁应声开启。
钢铁的门缓缓打开。刺眼的阳光，与钢铁支架后广阔的海面。
“就是这里了呢。”
已经看得到之前那座被超大型兵器防卫装置所击毁的建筑了，那巨大的齿轮却已经不见了。可能是被周围的机械生命体处理掉了吧。
希望它们没有注意到11B的义体。
有记录称，一部分机械生命体会利用人造人的义体，作出高性能的敌化傀儡。和他们的战斗往往是富有挑战性的。
“之前司令官也说过了，在这片海域义体回收是不可能的。碰碰运气吧。”
“我在答应16D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失败的觉悟了。”
“这样啊。不愧是2B呢。”
这次我让9S走在了我的前面。在从工厂离开的现在，连一个机械生命体的影子都见不到了。聚集在这里的机械生命体像是在超大型兵器被毁掉之后就舍弃了这里，或者说，这个工厂的目的本来就是超大型兵器的制造？
“报告：周围并没有除9S和2B以外的黑匣子反应。”
“那只能用其他手段了呢。”
9S的辅助机切换到了扫描模式。他正在用不同波段的电磁波扫描着周围。人造人的义体或者是YoRHa的装备应该是在看到的时候就一目了然的。
离我和9S相遇的那个房间越来越近了。
脚踩过了破碎的砖石。
“啊，还真在这里啊。”
这里堆积着山一般的，机械生命体的尸体。
而最顶端的那具上，静静地插着11B的YoRHa四制式战术刀。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没有遇到机械生命体，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答案。11B的义体并不在刀的旁边，而是躺在了她那架夜隼的残骸上，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她的身体虽然眼中破损，所幸还没有被机械生命体所破坏。
不。
是她自己战斗到了最后，为了不让义体落入机械生命体的手中。
脑海中她战斗的样子一闪而过。
旋转的钢刃，腾挪的脚步。
冷冽的双眼。
辅助机不断地发出MP与HP的警告，回复剂也已经所剩无几。
机械生命体却仍在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聚集着，高速地挥动着手臂，发着死亡的警告，将她团团包围。
一双双眼睛，闪着猩红的光。
“辛苦了，11B。”
我走近了她的义体，伸出右手作为魔素节点，像之前对刀做的那样完成了对她义体的回收。她的夜隼仅剩下了一个完好的引擎，大概是靠着这一个引擎，沿着我之前的路线降落在了这里吧。
为什么不向我们救援呢？
或许就能避免这样的情况了啊。
是为了不干扰我们的任务么？我将拳头攥紧，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不甘心。
“2B，你来看下这个。”
9S站在那座尸山的顶端，他将那把剑拔出了，却没有将其魔素化后回收。
“报告：来自9S的邮件。”
“比起我来讲，还是你自己看一下更直接一些吧。这些是记录在这柄刀中的事项……不能就这样将这把刀交给16D。”
我阅读着来自11B的个人记录。
——
脱离计划第十七日：
我无法再忍受这里了。
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看待自己所处的YoHRa了。
我们究竟在为什么而战？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这不是背叛。
背叛是要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的。
我们却从未被信任过。
我们只是兵器。
愚蠢的兵器。
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存在着。
可完成任务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要离开这里。
要找机会告诉16D才行。
——
脱离计划第十八日：
16D根本没有离开Bunker的机会。
更不用说，和我一起了。
我想要找一个机会留在地面。
对不起，16D。
——
脱离计划二十一日：
今天的任务是对于沿岸工厂超大型兵器的调查。
本想找一个更好的方式从队伍中脱离的，却偏偏采取了最坏的一种。
被命中的时候真的很痛啊——！
该死！
但能留下一个引擎，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不，可能最幸运的事情是夜隼在被命中的过程中，与网络脱离了。不然我连活着降落都做不到。
虽然马上就要死了吧。
身上的伤已经超过了辅助机能够修复的地步。
之后身体会一点点变得冰冷，关节也会一点点地变僵硬。
好害怕会就这样死掉。
那之后Bunker会从义体库中取出另外一份十一制式，然后替代我的位置吧。
对不起呐，16D。
明明说过要保护你的。
希望下一个我，能够好好地爱上你吧。
——
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和9S沉默不语。
隔着黑色的眼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呐，你现在在想什么呢，9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