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m

“今早起床的时候，我哭了。” “哦，”少女托着脸，眼睑低垂，盯着桌上那滚向边缘的纤细笔芯，“没睡醒吧。” “我不知道。” “别多想了，”她抬头，轻笑，视线与视线在空中相撞，炸出暧昧的血花，浸染空中漂浮的某种暗喻，射入我的心脏，“还有什么？” “嗯……你知道15cm是什么意思吗？” “计量单位呗，还能有啥意思。”她噗嗤一声，将托着脸的手放下，拿起一支自动铅笔，百无聊赖地按动起来，发出的声音犹如机械表走动，又或内脏碎裂。 “问这个干嘛？” 她攥着笔，再次把脸托起，支在我的桌上，身体前倾，眸中的点点晶亮璀璨耀眼，鼻中的丝丝气息娇柔魅人。 “我…在梦里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直说着15cm，15cm什么的……” “这样啊……”她的食指伸出，轻轻敲击耳后，视线则盯着那铅笔，金属笔尖在光线下闪出星星一般的光点，“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是什么？” “不告诉你，如果想要知道的话……” 她弯起眼睛，形成一个美妙而邪魅的弧线，勾着嘴角，下巴上扬，像是在进行某种危险的挑逗，又或盛大节日的邀请。 “就杀掉我吧。” 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在向下坠落，坍缩为深渊，湮灭成虚空，悬浮于晦暗的包裹中，眼前的少女笑容灿若桃花，把意识从过去与当下的重叠中扯出，丢入此刻的伤悲。 笔芯滚至边缘，掉落而下。 粉身碎骨，炸出绚烂的血花。 令虚妄与交叉崩塌。 15cm与15cm相堆叠的房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15cm的刀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15cm的伤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15cm的记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将手插入少女的胸膛，飞溅着血与泪，搅动，卷起深不见底的枯井，捧出泵动过无数岁月的容器，吞食，在我的嘴角流下不曾入腹的回忆。 那是15cm的心脏。 闹铃作响，我清醒，起床，眼角残留几滴泪水。 今早起床的时候，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