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余晖

  今晚没有月色，也没有云。风淡淡的，与镇里的人们喝上了两口，风又凉凉的，不让路上的人们醉了。       无言的街上，几家街边店灯火通明。柔黄的路灯看着几个人晃到一家店，与夏夜的凉风干上几口啤酒，吃上一顿夜宵。       夜色往下压，炉子里的火点了起来。我们各自坐着。火光跃动，烧掉了部分夜色，把每个人的身子与脸庞都映柔和了。这是几个月来，我与我玩伴的第一次重逢。几人的交谈并不少。我与我玩伴的交谈却并不多。几轮关心后，大家也各自安静，喝着兑过凉风的酒。喝上几口，他便上脸，火光从炉底烧到他脸上。与之相伴的，是那藏不住的发自心底的笑。是啊，今晚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所有的喜悦，烦恼，难过，在今晚全都化成了镇子里的音乐节，化成了恣意合唱跳舞的人们，化成烟花与火光，化成炉子和酒。今晚，连凉风都喝醉了，但它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偶然间，我们对视，一笑，然后又各自无言。是类似“近乡情更怯”吗？似乎不是。我想开口，却始终下不去嘴，只得任由炉火烧着。才两个月，聊得上嘴的已经少得可怜了。或许老友相见满肚子话的情节只能存在于酒里梦里，更多的是见面越少，哑巴越多。又过多久多久，各自会成为真正的哑巴呢？又或许只是我表达太少，约定太少，承诺做得太少了。不主动开口，又怎么点燃聊天呢？       炉底焰火飘忽，闪烁着他的脸，也将我的思绪闪回高中。在自我怀疑时，看着他的性格与灵魂，一点一点纠正自己的内倾与消极，在课上一起讲讲小话，在课下动手动脚，一起内卷，以及某天指给他看吸引了许多人的晚霞，后来某天教室窗边强风吹拂，把书吹得一地，把书味吹散了，吹走了。       店里爽朗的笑声，炉里的咕唧声，倒酒的咕噜声，编织在一起，织成了今夜的凉风，微醺却又清醒。       来天下午拉着行李箱离开时，我和他挥手互道拜拜，终究是走了也没能多说上几句话。       我坐在出租车上，在山路盘绕。我望着窗外发呆。劲风把草吹得野，把我的头发吹得潦草。我想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对他的输入栏里写上了“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顿了顿，又望向窗外，强风依旧，草依旧，我发送了这段话。几乎同时，我收到了他的回话：两颗爱心。我看向那颗橘色的太阳，他还没落日，大方地把金光拿出来，赠予山路上的我，与山路上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