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百年 下 “谈鼠色变”的灭门之灾
作者:姜纯良 解放前,洮安县是鼠疫流行的重灾区。从1933年到1953年的20年中,前后有30个自然屯发生过鼠疫, 据不完全统计发病541人,其中死亡509人,死亡率为92%。 其中鼠疫流行区的两例实录如下: 刘天俊探亲 1945年阴历十一月初九,刘天俊(此人家居乌兰浩特市城东)到洮南县城东娄娄屯女儿奚家探亲,路些平台站(当时是鼠疫流行区),翌日到奚家喀血。其女(奚允义妻)以为父年迈力衰,途中着凉感冒,托求四婶婆为父针灸、拔火罐,几经治疗无效,3天后刘天俊死亡。刘的女儿为父筹办丧衣,购买棺材,并把父亲盛殓入棺,浮厝在娄娄屯的南城土岗子上,待明春娘家兄弟搬柩入葬。刘天俊死后第四天,奚家四老太太突然高烧,喀血死去。奚家筹办丧事,家属亲属前来吊孝,四老太太的女儿守灵突然咯血死去。众家属亲属目睹此状,骇然离去。过了几天,四老太太的长子奚英、次子奚成、三子奚勇相继死亡。 奚、董两家祖居娄娄屯,奚家居西头,董家居东头,两家是姑表亲展。此后,谁也不敢到奚家帮忙了。奚家人也怕鼠疫传染,想逃避这场鼠害,奚二老爷子(奚凤廷)套马车把自己这股人拉着出走,投亲避难,先投到白音苏节屯张保长家(张、奚两家是姑表亲属)。翌日,张保长家死去两口,奚老二爷子无奈离开张家,另投孙家窝堡屯李皮铺家(李、奚两家也是姑表亲属),过了几天李家也死了一口。 奚二老爷子到处投亲,无人敢留宿,无奈何又回到娄娄屯,最后奚二老爷子这股7口人全没逃出鼠疫灾祸,相继死去。据统计鼠疫症死奚家老少三代人共计22口。上辈人死去的有,四老太太、六老爷子、六老太太、二老爷子。鼠疫症死奚家的上辈人装殓入棺,发丧出殡。下辈人的尸体停放于庭院,家属无人敢上前。时值大年底,奚家活着的人为了辞旧迎新年,扫庭净宅,到洮南城内雇几个“花子”抬尸净宅,“花子”把奚家一具具尸体抬到娄娄屯南岗子上,用煤油火化,花子顺便剥去死者的几件衣物,他们回到花子房后,相继死了七八个花子。这时正值光复军(国民党收编的土匪)攻打洮南城,草上飞绺子(光复军的一小股)攻城路经娄娄屯,到奚家打间,喂马,临拔时牵走奚家两匹枣红骑马。草上飞绺子攻进洮南城,驻扎北门里东海涌烧锅(洮安一酒厂院内)大吃大喝。当晚,在宴上三个抢奚家马的土匪也临桌喀血死亡。消息传开了,各股土匪绺子再经由娄娄屯谁也不敢打间喂马了。 刘天俊投亲, 奚家死了22口,花子抬尸剥衣物,瘟死七八个,三个土匪抢马自找瘟灾。 1945年阴历十二月二十七日,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解放了洮南城。春节后,人民政府立即派出防疫工作队到娄娄屯清理现场,喷药消毒。从此,娄娄屯的奚家才免遭鼠疫,过上太平日子。 太平屯变成了废墟 昔日的太平屯位于蛟流河乡光荣大队西甸子边。这屯里居住着焦、柳、贾、孙、梁、蒋、王、陈等十几户人家。他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个美丽草原之乡,安居乐业,被称为太平屯。 1947年旧历七月的一天,屯里有个绰号叫孙瘸子的到东屯赌钱,午后回家走到太平屯东头,到玉米地里去解手(大便),解完手想掰玉米杆揩屁股,突然发现玉米杆上有只老鼠抱着玉米棒儿啃灌浆的嫩粒。当时,他就把这只奇怪的老鼠逮住打死了。孙瘸子回头一瞅,每棵玉米杆上几乎都有只老鼠啃灌浆的嫩粒。他寻思老鼠爬玉米杆从未见过的奇事,他进屯挨家挨户宣传,屯里好奇人到屯东头那块玉米地里验证此事,果真如此。过几天,孙瘸子发高烧,胳肢窝、大腿腋子,脖颈上起疙疸死去了。接着孙瘸子老婆和儿子相继死去了。又隔两三天,太平屯各家养的猫一个个也相继死去了。 “老鼠爬玉米杆猫遭难”,据说这是鼠疫前的预兆。事隔十几天,太平屯的十几户人家都遭了这场瘟灾。据幸存者说孙瘸子家死了3口,邹家死了5口,柳家死了3口,汤家死了1口,焦家死了1口,张老二家死了2口,张俊家死了2口,梁家死了1口。当时柳家老姑奶子领着乳儿住娘家也瘟死了。太平屯里有个好心肠的蒋木匠忙着给死者打棺材,可八月节那天,他也瘟死了。太平屯从七月末到八月节,仅仅20多天,眼巴巴夺去了全电24口生灵。太平屯先瘟死的有的盛殓,装棺材,装马槽……后瘟死的无人顾及。人们害怕鼠疫传染,外屯人和太平屯人断绝了往来。外屯有个赌徒外号叫张大胆,赌博后归家常走夜道,经过乱尸岗子如走平地,这回也不敢进太平屯了。屯里的小学校因鼠疫解散了,綦老师也避难他乡。屯里各户为避鼠疫,无可奈何弃家拋舍都搬到草甸子去露宿。当时,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这个屯因此推迟了一年。1947年阴历十月,防疫队到太平屯清理鼠疫现场,喷药消毒,才发现一个绰号叫陈大秃子的尸体横卧在他家屋地上,他的两只耳朵早已被那些贪食的老鼠吃光了。 事后幸存者们谁也不敢住在太平屯,担心以后不太平,家家户户纷纷迁往外屯。可怕的鼠疫给人们带来了多么严重的灾难,昔日的太平屯变成了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