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救命药 24 黑喵
周六，天没亮, 袁一琦爬下床, 站在沈父和沈母门口等他们起来。
昨天晚上, 沈母说沈梦瑶今天回来, 袁一琦抱着她家小兔子翻来覆去一晚上, 想着自己可能需要提前收拾打扮一下才对得起这难得一次的见面。
想法很诱人，就是现实对小短腿的她使了很多绊子。
衣柜真的很高呢。
想通了, 袁一琦小朋友主动放下架子来求人了。
沈父要做饭，早沈母一步出房间, 身高差距迫使他无视了已经快在门口等到发芽的袁一琦。
步子迈出, ‘通’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脚边。
沈父低头, 袁一琦坐在地上泪眼汪汪。
听见动静跑出来的沈母一看，不得了，沈父这货闯大了。
沈母急忙从沈父旁边挤出来, 蹲在袁一琦身边哄她，“一琦, 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袁一琦摇摇头, 从地上爬起来，指指走廊里挂着名人画像, 再指指自己。
沈母茫然，“你想和她一样思考人生？”
袁一琦摇头，拉着沈母走到另外一幅画像前面摆了个淑女的姿势——两手置于腹部，笑不露齿。
沈母不懂, “你想和她一样不惧时局，为新中国的发展做出贡献？”
袁一琦继续摇头。
“那你是想做个不怕牺牲的勇士？”
“想学习精神？”
“想付诸行动？”
“想听故事？”
“......”
袁一琦垂头丧气，这些人的理解力好差。
“那你想做什么？”沈母气馁。
和袁一琦交流比她做课题困难多了。
“你说如果我们只看表面是不是就能理解到位？”沈父猜测。
沈母，“怎么理解？”
沈父清清嗓子，信心十足，“一琦，你是不是想和他们一样穿漂亮衣服。”
袁一琦立刻抬头，两眼发光。
沈母哑然，这些人穿的到底哪点漂亮了？
当初为了培养沈梦瑶的女英雄气节，她可是专门挑了一批不怕死的，不拘一格的人物画像，从这里面她只能看到喷薄而出的野生气。
弄清楚袁一琦的意图，沈父心满意足地下楼做饭，沈母则领着袁一琦回了沈梦瑶房间替她收拾打扮。
衣柜前，沈母瞠目结舌。
她女儿到底是有多喜欢兔子......
袁一琦的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一不印着兔子，或者干脆有耳朵，有尾巴，穿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会两条腿直立行走的小兔精。
见沈母久不动作，袁一琦拉拉她的裤腿，啊啊地指着最上面一个袋子。
“要穿那个？”
“啊！”
沈母拿下袋子，打开，手一抖险些扔出去。
袋子里别的没有，只有一个带着兔耳朵的发箍，一只耳朵高高竖起，一只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怎么看，怎么眼熟。
对了！沈母脑子里灵光一现，这可不就是她和沈父在超市里看到的那对耳朵！感情又是给袁一琦买的？
沈母这头还没惊讶完，袁一琦已经踮着脚拿走发箍套在了自己脑袋上。
乱糟糟的头发，配上可怜兮兮的兔耳朵，这画面......值得纪念！
沈母用最快的速度挑了套衣服给袁一琦换上，再把她拎进卫生间洗干净，抹香香，然后带上兔耳朵发箍，踩起小皮鞋，袁一琦小朋友摇身一变成了萌宠一只。
沈母托着下巴左右观赏，满意，太满意。
“走！下楼等你妈回来开吃！”沈母扬声道。
袁一琦蹬蹬跟上，心情美得冒泡。
不过，好像哪里不太对。
你？妈？
说的是姐姐？
本以为吃完饭就能等到沈梦瑶回来，袁一琦心心念念把自己的一大半早餐留给她，怕她回来饿。
谁知道，这一等等到大半夜沈梦瑶才进门，袁一琦心里的泡泡早碎了，心也跟着碎了。
————————
这周刚好轮到沈梦瑶出校，她不在把假期让给别人，而是早两天请好假，就等到时间到了出门。
为了抄近路赶快回家，沈梦瑶选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路，谁曾想，小路旁边的排椅上，系里一位老教授正在批改试卷。
见到沈梦瑶，老教授面露喜色，明晃晃的目光穿过老花镜上方射向沈梦瑶，“这不是弦华的小女儿么，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沈梦瑶走过去，毕恭毕敬，“韦爷爷。”
“好，好。”韦力摘下眼镜，眯着眼笑，“小时候，你父母工作忙，可是经常把你寄在我身边的，怎么样，现在要不要替他们还点人情？”
沈梦瑶心里磕腾一下，她怎么还？总不至于也帮韦力带孩子吧。
“怎么还？”沈梦瑶虚心请教。
韦力拍拍腿上足足有十公分厚的试卷，“帮爷爷改试卷，顺便在教务网上录一下成绩，爷爷年纪大了不懂那什么教学系统，分数提交。”
“必须今天提交吗？”
“可不是，马上就放假了，综合楼那帮人要开始准备成绩单了，天天催已经考完的科目提交成绩。”韦力压不住老年人的火气，“教书就教书，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根本就是在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时间这么紧。”沈梦瑶干着急，“那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我今天晚点回去？”
“有这个必要？弦华三天两头就会跟我抱怨你把学校当家不回去，他们不都习惯了？”
“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沈梦瑶王顾左右而言他，“就这一沓吗？有没有标准答案？”
韦力吹胡子瞪眼，“要什么标准答案，就是你们大一的试卷，自己做一遍答案不就出来了！”
沈梦瑶，“......”要做也得她有时间。
尊师重道那么大一担子压下来，沈梦瑶想走也找不出理由，只得硬着头皮做题，改试卷，算成绩，录成绩，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日落。
好在韦力有良心，亲自给院办去了电话，说沈梦瑶被他留下用了，明天下午再回去报道，不然，沈梦瑶又要等一周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回去见袁一琦。
本想着自己回去晚，沈母肯定会把袁一琦带去医院或者留个人在家陪她，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沈梦瑶着急忙慌回到家时，袁一琦已经坐在门口睡了过去。
深冬，天黑得快，家里没开灯，只有朦胧的月光能让沈梦瑶看到袁一琦模糊的轮廓。
怕吓到袁一琦，沈梦瑶放轻脚步，缓步靠近。
想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沈梦瑶，几不可察的脚步声还是被袁一琦听见了。
袁一琦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和迷途的小羊羔一样茫然。
沈梦瑶坐到袁一琦身边，用指尖弹了下袁一琦头顶垂下来的那只耳朵，“怎么
坐在这里？”
袁一琦笨拙地将抱在怀里的毛绒兔举过头顶，朝沈梦瑶挺挺肚子，“啊......啊......”
沈梦瑶不解，“肚子饿？”
摇头。
“有东西让我拿？”
开心！
沈梦瑶伸出手，慢慢探进袁一琦肚子上的口袋，里面温暖的触感和外界阴冷的空气截然不同。
摸到便签纸，沈梦瑶收回手。
‘等你’之后，袁一琦又用拼音添了五句同样话。
【第1天太阳→月亮，姐姐没有】
【第2天太阳→月亮，姐姐没有】
【第3天......】
【第4天......】
【第5天......】
从节后返校到今天刚好五天。
沈梦瑶捏紧便签，“一琦，你每天都在这里等我？从太阳出来等到月亮出来？”
袁一琦瘪嘴，伤心得不行。
“啊！”委屈至极的一声轻喊结束，毛绒兔被砸进了沈梦瑶怀里。
软软的兔子身上带着甜腻的奶香。
方才，聚集在沈梦瑶心里的歉疚顷刻消失。
沈梦瑶坐到台阶上，把袁一琦挤在自己和柱子之间，抱着兔子忍笑。
袁一琦不理她，缩着身体从夹缝里挤出来，僵着步子往回走。
走到门口，袁一琦踮起脚......打不开门。
“噗！”沈梦瑶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笑的，实在是小兔子袁一琦踹门的动作太可爱，明明看着挺大力的，偏偏踹上去连点声响都没有，还差点把自己踹翻在地。
沈梦瑶急忙跨过去，提起兔子的只前爪，让毛绒兔张开双臂接住袁一琦。
袁一琦靠在毛绒兔怀里装死。
沈梦瑶曲起兔爪在袁一琦脸颊蹭了蹭，明知故问，“生气了？”
“哼！”扭头不看你。
“对不起，今天是意外。”
“啊！哼！”转身连沈梦瑶带兔子一起抱住。
沈梦瑶莞尔，“一琦，你怎么这么好哄？”
袁一琦抱着沈梦瑶双腿的手收回来一点，只抱住毛绒兔，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里走。
“砰！”一人一兔撞在门上弹回来，堪堪撞在沈梦瑶身上。
沈梦瑶就势弯腰，把两只小生物一起横抱起来，调笑，“小一琦，门撞坏了是要赔的，我可不舍得你卖身换门。”
袁一琦听懂了沈梦瑶话里的取笑，抱着兔子在她怀里蹬蹬腿，害羞地将脸藏到了兔子后面。
经过餐厅，袁一琦的小拳头猛然一伸，差点打到沈梦瑶下巴。
沈梦瑶心有余悸，“一琦，你怎么老偷袭我？”
袁一琦被横抱着，腰上没劲儿坐不起来，只能挥舞着小拳头不停往餐厅方向指。
沈梦瑶停下，“去餐厅？”
“啊！”
沈梦瑶脚下一转去了餐厅，满桌子饭菜悉数未动，旁边空余的地方还有袁一琦吃饭专用的小碗，里面有大半馒头，大半鸡蛋。
袁一琦捶捶沈梦瑶肩膀，沈梦瑶会意，把人放在凳子上。
袁一琦一手抱着兔子，一手艰难地把盘子一个一个往跟前拉。
好不容易凑到一堆，袁一琦拉拉站在椅子后面的沈梦瑶让她坐下。
“啊！”吃！
沈梦瑶看着被袁一琦塞在手里的筷子，心里暖得异样。
她竟然在一个小孩子那里体会到了被悉心照顾的感觉。
“一琦，长大了，你肯定是很抢手。”沈梦瑶捏了下袁一琦红彤彤的鼻头，浅浅一笑，“怎么办，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了。”
袁一琦皱着眉头思考沈梦瑶话里的意思。
沈梦瑶摇摇头，这么小的袁一琦怎么会懂‘抢手’和‘舍不得’意思。
下一刻，袁一琦爬下凳子，挤到两张沈梦瑶旁边，紧拽着她的衣摆摇头，“啊！啊！”
一声比一声短促、坚定，小表情别提多不乐意了。
沈梦瑶怔怔地望着袁一琦，旋即把她抱在腿上做好，回了一个字，“好。”
你希望的，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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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和沈母回来时，被沈梦瑶塞进浴缸里泡了大半个小时的袁一琦正满脸委屈的蹲在沙发上画圈圈。
沈母奇怪，看到正在下楼的沈梦瑶更加奇怪，“你怎么还没回学校？”
沈梦瑶走过来，无奈道，“今天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韦力爷爷，被他拉去当了一天苦力，作为补偿，他走后门帮我申请了今晚到明天的假期。”
“原来是这样，那一琦又是怎么回事？”
沈梦瑶看向袁一琦，后者也刚好回头盯着她。
目光对上，袁一琦别扭地蹭蹭鼻子转回去，孩子气的动作看得沈梦瑶心生愉悦。
都一晚上了，怎么还气着呢。
“浴缸里泡太久，在生我的气。”沈梦瑶笑道。
“嗯？？？”沈母诧异，“什么情况？”
沈梦瑶不答反问，“你和爸今天什么时候出门的？一直没回来过？”
沈母想了下，“九点半左右，给你们小姐俩做好午饭就出门了。今天院里来了一批实习医生，你爸耐不住寂寞去给讲了一下午的人生理想，结束以后又办了个欢迎会，要不怎么能折腾到这会儿才回来。”
“你们为什么不带一琦一起去？”
“她不是要等你吗......？”沈母后知后觉，“你今天一天没回来，我们也不在，那一琦岂不是白等你一整天？！”
沈梦瑶走到沙发旁，把袁一琦的粉色小毯子从头顶盖了下去。
袁一琦眼前一黑，头顶一沉，生气地拉扯毯子，睡衣声的小尾巴因为她的动作来回乱晃。
毛茸茸一团，比她本人还可爱。
沈梦瑶心情愉快，不止没撒手，还故意将手掌放在袁一琦头顶轻轻压着。
袁一琦被压的一个趔趄，跌坐在沙发上，两只爪子在头顶乱抓。
摸到沈梦瑶的手腕，袁一琦两手握住扯下来，和小狗狗洗完澡后甩水一样，猛摇脑袋。
毯子被摇下来，袁一琦仰头，大眼睛里充满愤怒。
“啊！”袁一琦大叫，表达愤怒。
沈梦瑶弯腰，胳膊肘搭在沙发背上，不止不见悔改还笑得更加开怀。
“生气了？”沈梦瑶明知故问。
袁一琦重重点头，嘴巴里发出短促一声‘啊’！
沈梦瑶把这个声音解读为——你这个幼稚鬼！
“呵。”沈梦瑶失笑，花了点力气抽出被袁一琦抱住的手腕。
袁一琦执着，沈梦瑶的手都举过头顶了她还没放弃，整个人不断跟着沈梦瑶手离开的方向后仰，最后，扑腾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袁一琦扑棱扑棱腿，没起来。
算了，就这样吧，躺着也很舒服。
袁一琦小朋友抱着毯子消停了。
沈梦瑶忍着笑，对看得一愣一愣地父母说：“我回来的时候，一琦就睡在门口，桌上的饭一口没动，应该是在外门等了我一整天，我怕她生病就让她在热水里多泡了一会儿，估计是嫌我说她，洗完澡就一直在跟我闹别扭。”
“你说她什么了？”沈母眼神发直。
沈梦瑶斜靠在沙发背上，手垂下去晃了晃。
袁一琦叽里咕噜的目光跟着沈梦瑶的手一起动，绕到眼前的时候，袁一琦用小拳头在她手心砸了下。
沈梦瑶就势握住，“也没什么，就是让她以后不要坐在门口等我，也不能不吃饭，可能是态度强硬了点，她觉得我凶她，不开心了。”
沈母乐不可支，“哈哈哈，该，该！小媳妇儿是要哄的，怎么能凶？”
沈梦瑶耳朵发烫，“妈，你别乱说。”
“不说就不说。”沈母摆摆手往里走，“媳妇儿是你自己的，不高兴了也是你自己心疼。”
沈梦瑶，“......”
“不过一琦最近确实有些过分。”沈母突然道。
沈梦瑶疑惑，“嗯？”
“从你离开，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门口等你，这个毛病不能惯，一会儿凶人的时候记得带着糖哄，别把人惹恼了打你。”
在沈梦瑶心上戳了一刀子，沈母哼着小曲离开。
沈梦瑶回头，袁一琦正揪着她衬衣袖口的扣子玩得不亦乐乎。
“你不是说一琦没吃饭吗？那这些是怎么回事？”沈母走过餐桌，用筷子戳着剩下的饭菜疑惑，“看起来吃得挺认真，盘子全拉自己跟前了。”
沈梦瑶攥了下袁一琦的小拳头，答道，“我吃的，一琦给我吃的。”
沈母连连摇头，“好偏心的小坏蛋，这些饭菜可是你爸一大早起来现做的，我想尝一下她都不给，到你这儿......哎呦哎呦，牙酸。”
沈梦瑶只笑不说话。
感觉到手臂晃动，沈梦瑶回头，越过沙发背看向始作俑者的袁一琦。
袁一琦正邀功似的冲她傻乐。
沈梦瑶转过身体，趴在沙发背上居高临下地问袁一琦，“饿不饿？想不想喝奶？”
袁一琦两眼放光。
沈梦瑶放开袁一琦的拳头往厨房走。
沈母刚吃了口凉菜，正嫌弃地往出吐，看到沈梦瑶进厨房，蹲在垃圾桶旁惊讶得一动不动，连看完戏刚走过来的沈父都忍不住问，“梦瑶啊，你想吃什么，要不要爸帮你做？”
沈梦瑶拒绝，“不用，热瓶奶，我自己可以。”
“行，有需要了叫爸。”沈父这么说，视线一刻不敢离开。
他们家这两个女人对厨房的破坏力绝对彪悍。
“嘶！”不过片刻，急促的抽气声骤然响起。
沈父离得近，急忙走过去问，“怎么了？”
沈梦瑶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摸着耳垂，“烫了一下。”
沈父汗颜，“闺女，别顾着学习，把脑子往生活常识上放一点。”
沈梦瑶窘迫，沉默了一会儿，含糊道，“爸，你能不能教我做饭？”
沈父觉得自己上年纪幻听了，“你说教你什么？”
“做饭。”
“梦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没关系，有事只管跟爸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沈梦瑶崩溃，“爸.......”
“在，在，有什么难言之隐跟爸直说？”
沈梦瑶无话可说，自顾将奶倒进杯子端了出去。
沈父看得心里难受，偏生无能为力，只能叹口气，由着沈梦瑶去。
沙发上，袁一琦抱着毯子仰躺，穿了毛袜的脚丫子露在外面来回晃。
沈梦瑶坐在一边，手伸到袁一琦背后用力，“起来了。”
袁一琦就着背上的力道，两腿向上一台，再重重落下在，身体顿时和跷跷板一样，一头落下，另一头直挺挺地坐起来。
沈梦瑶递过去杯子，“煮了两颗糖进去，很甜。”
袁一琦两手抱住，美滋滋地往嘴边送。
沈梦瑶好笑，袁一琦对大白兔泡出来的奶没有半点抵抗力。
看袁一琦喝得开心，沈梦瑶觉得是时候跟她讲讲道理了。
“一琦，今天的情况是个例外，以后不许坐在门口等我，更
不许饿肚子，再有下次......”
“噗......啵！”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吸引了沈梦瑶的注意力。
沈梦瑶抬头，袁一琦抱着杯子，嘴巴一动，一个奶泡泡被吹了出来，随即破裂。
沈梦瑶平和的眉梢飞扬，语气里藏着惊喜，“一琦，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到吐奶？”
袁一琦咬着杯口不动了，清如水的眼睛里浮现出疑惑。
沈梦瑶用指关节顶顶杯底，“喝完了有奖励。”
袁一琦歪着头，“唔？”
沈梦瑶随意交叠双腿，凑近袁一琦，“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在那里，我们周内也能见面。”
袁一琦脸上浮现喜色，抱着杯子，仰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将剩下的奶喝了个精光。
杯子被递回来，沈梦瑶一手接住，一手抱起袁一琦。
沈梦瑶，“睡觉。”
袁一琦点头，小脑袋碰了下沈梦瑶额头，“啊！”
小小的动作已经成了睡前习惯，沈梦瑶也习惯在这个动作之后回她一句，“谁家的小机灵？”
袁一琦眯着眼睛不吭声。
沈梦瑶自问自答，“我家的。”
第二天一早，沈梦瑶是在两道火辣辣的视线里被迫醒来的。
彼时, 袁一琦就坐在沈梦瑶眼前, 身上裹着她的专属小粉红毯子, 笑得欢天喜地。
这还是沈梦瑶第一次见到这么开心的袁一琦。
沈梦瑶转了个身, 侧躺过来, 胳膊弯曲垫着头。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袁一琦背对着阳光, 小小的轮廓看起来异常柔软。
“一琦，你笑起来怎么好看？”
沈梦瑶问, 初起的嗓音不如以往柔和, 却别有韵味，还有晨光下不经意一抬眸的温柔, 像飘花随风掠过，轻抚脸颊，淡淡亲吻。
袁一琦害羞了, 脚丫子不住往毯子里缩。
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袁一琦脸上有了点肉, 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头发彭软，眼睛水亮, 一笑，嘴角的梨涡恍如春阳。
很漂亮的小孩。
“一琦，以后要多笑。”对过去，最好一直不要想起。
袁一琦不懂沈梦瑶心里的起伏, 只当她是单纯让自己笑，于是，袁一琦咧开嘴，弯起眉眼，笑容快速蔓延。
在袁一琦毫无芥蒂的笑里，沈梦瑶坚定了一个想法——她必须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孩，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怜悯。
————————
吃完饭，袁一琦毫不意外地被包成小兔子牵出了家门。
因为是周末，时间还早，小区里人不多，只有早起跑步，遛狗，或是遛小孩子的人早早出门。
袁一琦很久没有在这个点出过门，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小孩子天生的活泼让她乐得停不下来，拉着沈梦瑶的衣服，在她身后蹦蹦跳跳。
走出一段，冷风灌进脖子，沈梦瑶含着笑，拉了拉肩头被扯开的衣领，“一琦，你再扯，我的衣服就要掉了。”
袁一琦脆生生‘啊’一下，绕到沈梦瑶前面，踮着脚在她肩膀以下的位置拍了拍，认真的表情好像是在跟她说：“不要慌，衣服掉了一琦会帮你穿好。”
沈梦瑶忍不住点点袁一琦机灵的小脑袋瓜，“坏蛋。”
袁一琦缩着脖子傻笑。
“唉？！这不是沈家小姑娘和她的童养媳吗？”略显苍老但精气十足的女声惊讶道。
沈梦瑶和袁一琦同时回头，后面以石医生为首的老年晨跑俱乐部里一干人正饶有兴致地朝她们跑过来。
沈梦瑶心里本能生出逃跑的冲动，这些老人家没有一个好糊弄。
反观前两周还对陌生人避之不及的袁一琦，突然见到这么多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不仅没害怕，反而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胸膛迎接一众老人家探究的目光。
众人跑近，石医生大笑，“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这就是梦瑶家的童养媳！”
围观群众兴致勃勃。
“呀，这么水灵的小丫头是沈家小姑娘打哪儿找的？”
“小丫头几岁了？叫什么？”
“呦，笑起来还有酒窝。”
“那叫梨涡，位于嘴角斜下侧约一公分处......”
面对众人接连不断的提问，袁一琦均以天真的微笑回应，没有一点怯场和闪躲。
慢慢地，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再问袁一琦问题，转而夸她好看。
石医生走到沈梦瑶身边，感慨，“小丫头的情况很好。”
沈梦瑶点点头，“忘记那天的事，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嗯，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哪天想起来伤害必定加倍，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我明白，石伯伯......”沈梦瑶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想多修一门应用心理，用最短的时间学完理论，您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
石医生愣了下，随后声音沉重地开口，“我一直以为你的第二专业会在航空航天那边选，你哥......”
“石伯伯。”沈梦瑶笑着打断石医生，“没事了，哥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他说军人是他一辈子的职业，职业没有贵贱。”
石医生不再继续，转而问，“你突然想修应用心理是为了这孩子？”
“嗯，她是出发点，是私心，说得大义一点，再强大的人心也会有不堪一击的瞬间，身体上的病直观可视，经验够了就能治，人心不
一样，很复杂，需要更多人关注，我想做那些人中的一个。”
“也好。”心理的阴霾褪去，石医生面露激动，“能在退休之前带你这么个学生，也算是我的运气好，下周一抽时间去办公室找我，我带你到实验室认认人，想用这个专业糊弄人很简答，想学好不下功夫不行，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沈梦瑶坚定，“谢谢石伯伯。”
“客气什么，哈哈，我还等着以后沾你的光。”
“您就别取笑我了，不管我往后发展怎么样，您永远都是师傅。”
“行了行了，小孩子哪儿这么多客套话。”石医生摆手，假意不耐，“快把你媳妇儿带走，瞧她那白嫩的小模样，再待下去肯定得被这帮老太婆生吞活剥了。”
沈梦瑶面露赧色，“石伯伯，您别乱说。”
“你这话说得，童养媳可是你妈亲口跟我儿媳妇说的，能有假？”
“我妈在开玩笑。”
“那我们可管不着，反正我们这群老家伙是当真喽。”石医生边说边往袁一琦身边走，随手在她的兔耳朵上揪了一把，笑呵呵道，“小丫头人气挺高。”
袁一琦正被人围观，骄傲得不得了，闻言下巴扬起，朝沈梦瑶招招手，软软地喊了一嗓子，“啊。”
沈梦瑶走过去。
袁一琦没有拉她的衣摆，转而牵着她的手，仰起头，顽皮地眨眼。
沈梦瑶被牵着左手，站在袁一琦身后，从后面勾了下她小巧的下巴，“得意。”
袁一琦害羞，小身子一转抱住沈梦瑶，脑袋顶在她身上晃来晃去，可爱的动作惹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袁一琦红了耳朵，急得跺脚。
沈梦瑶淡淡的眸子里有暖色浮现，赶忙护着袁一琦，“一琦早饭吃得多，我带她去消食了。”
众人，“好，去，去吧，哈哈哈！”
在不绝于耳的笑声里，沈梦瑶被袁一琦拉走。
身后，石医生不怕事地大喊，“徒弟啊，以后有机会多带你媳妇儿出来消食，就这个点，这个地方，我们每天都会经过！”
沈梦瑶头疼，这些老教授，老医生，怎么一个个年纪越大越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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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瑶和袁一琦遛弯的目标是小花园旁边的健身运动场，那里，隔着一堵墙是军医大操场的看台，上了看台，沈梦瑶就能看到运动场的一切。
在这里，即便是不能出校的周内或是周末，她们也可以见面。
“一琦，看到那个红色的砖头了吗？”沈梦瑶指着掉了墙皮的一处说。
袁一琦，“啊！”看到了！
“以后，每天六点半你就来这里，我在上面等你？”
袁一琦惊喜地扭头，似乎不敢相信对沈梦瑶话里的‘每天’。
沈梦瑶又重复了一遍，袁一琦开心得乱蹦，顺便拉着沈梦瑶在运动场里乱窜。
袁一琦没见过这里的运动器材，看到什么都要好奇地摸一摸，转到冬青围成的绿化带旁边时，沈梦瑶毫无征兆地抱起袁一琦坐在了前面的仰卧板上。
袁一琦被抱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落在沈梦瑶腿上，害怕又兴奋地抓着她的衣服笑弯了眼睛。
“啊！啊......啊！！！”袁一琦用长短不一，抑扬顿挫的‘啊’，再加上手舞足蹈的描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沈梦瑶抱着袁一琦，将被风吹到嘴边的头发拨开，“童养媳啊，就是姐姐把你养大，你长大了嫁给姐姐。”
袁一琦歪着头，不懂。
“唔。”沈梦瑶想了下，解释，“就像姐姐的爸爸妈妈那样，一直生活在一起。”
袁一琦脑子里闪过一家三口曾经的幸福画面，她看不清爸妈的长相，也想不起来他们是谁，可那份单从笑声里就能感受到的幸福感她深有体会。
她很喜欢，很喜欢那种暖暖的感觉。
袁一琦郑重点头，对童养媳这个身份非常满意。
沈梦瑶失笑，“小傻子，我们都是女生，养大了，你也是别人的。”
这话袁一琦听懂了，不高兴了。
袁一琦拉开沈梦瑶环在自己身后的胳膊，从她腿上爬下来。
沈梦瑶疑惑，“怎么了？”
袁一琦吸吸鼻子，“啊......!!!!!”
声音被拖得很长，很用力。
这是她表达坚定的方式。
沈梦瑶身体前倾，胳膊撑在膝头，“看在我们一琦坚持的份上，姐姐暂且答应了。”
“啊？？”袁一琦背着小手，老先生卖弄学识一样挺着肚子装没听明白。
“你啊你，好会得寸进尺。”
沈梦瑶摘了片冬青树叶，擦干净，塞到袁一琦嘴边，又在她准备咬的前一秒拿走，“姐姐答应，只要你想，就不把你嫁给别人，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
袁一琦满意了，扑进沈梦瑶怀里继续玩闹。
沈梦瑶捏着叶柄顺时针转了一圈，在心里补充，“姐姐等你自己选个喜欢的人，嫁给他。”
————————
带袁一琦认完路，约好时间，往后的每天晚餐之后，自习之前，沈梦瑶都会避开所有人跑去看台和袁一琦见面。
每次，袁一琦都乖乖坐在仰卧板上晃着双腿等她。
今天依然。
“一琦，一琦......”沈梦瑶趴在墙上，小声叫单单坐着就已经快睡过去的袁一琦。
袁一琦揉揉眼睛，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认清楚来人时激动地蹦下来跑到墙根下用力拍着墙，“啊！
啊！”
墙不高，沈梦瑶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隔着空气，在袁一琦额头弹了下，“退后一点，不许叫。”
袁一琦听话，往后蹦出一点。
沈梦瑶回身，将杯子上的提绳放到最长，勾着绳子一端慢慢放下杯子。
袁一琦直勾勾地盯着，确定自己可以够到杯子了，娴熟地跑回去接住，然后掀开盖子，咬住吸管大口喝专属于她的大白兔牛奶。
这是她们每天见面的必备活动。
前一天傍晚，沈梦瑶把牛奶带来给袁一琦，袁一琦喝完了抱着杯子回家，沈母第二天上班时将杯子带去办公室，沈梦瑶下课后自觉拿去泡奶。
沈母为此不止一次取笑她们是不合格的地下党，交换情报的手法毫无技巧可言。
身为当事人的沈梦瑶和袁一琦充耳不闻，反而对每天的秘密约会越来越期待。
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有些东西很快就成了习惯。
比如奶的味道，比如看袁一琦喝奶的表情。
此时，沈梦瑶就趴在墙上，低着头，对袁一琦吃东西的享受表情非常喜欢。
“好不好喝？”沈梦瑶问。
袁一琦咬着吸管，两手抓着杯子旁边的耳朵，连连点头，“嗯嗯嗯！”
沈梦瑶莞尔，“喝慢一点，回去还要吃饭。”
“嗯......！”袁一琦摇头拒绝。
沈梦瑶哭笑不得，“再这样下去，你脸上的肉又要不见了。”
袁一琦摸摸脸，对沈梦瑶的话持怀疑态度，她最近一鼓腮帮子都能看见包子了。
“一琦，明天......”
沈梦瑶刚想说系里明晚有活动，不能过来和她见面，就听见不远处吕廷昕好奇的声音。
“沈梦瑶，你站那儿干嘛？”
沈梦瑶迅速指指冬青树丛，袁一琦对这个暗号非常熟悉，晃悠着小短腿立刻停止，灵活地跳下仰卧板跑到冬青树丛旁蹲下，坐在树根下面的水泥台阶上继续喝牛奶。
藏好袁一琦，沈梦瑶抬起一条腿搭在墙头，侧身和已经走到看台下面的吕廷昕说：“没什么，拉筋。”
吕廷昕似笑非笑，“操场那么多运动器材你不选，偏偏喜欢踩着墙？沈梦瑶，你的性格和你的长相很配，和平时表现就不怎么搭了。”
沈梦瑶心里惦记着袁一琦，一时没听出来吕廷昕话里的调侃，随意敷衍道，“刚好走到这里就上来了，你现在来操场干什么？不去自习室？”
吕廷昕上了几级台阶，靠着一侧的扶手，两手环胸，目光灼灼，“去了，戚昂说你放下书又急匆匆地离开，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我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出来散步。”
“发现了。”吕廷昕动动身体还想往上，沈梦瑶慌张地阻止，“上面风大，很冷，你就没穿外套还是别上来了。”
吕廷昕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就着低头的姿势笑了下，“你也会关心人？罕见。”
“大家都是同学，没你想得那么生分。”心理活动，请你赶紧走吧，一琦已经在地上蹲好几分钟了，腿要麻了。
“是吗？”吕廷昕完全体会不到沈梦瑶的心理活动。
“啊！”细微的童音紧接着吕廷昕的尾音出现。
墙那头，袁一琦转了身，扒着修剪平整的冬青，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着沈梦瑶笑。
那模样和小朋友们玩捉迷藏时互通情报的模样分毫不差，小谨慎里藏了个小坏蛋的坏心眼。
沈梦瑶看完只想让时光倒流，不和她在这里偷偷‘约会’。
她们可能要被人抓现行了。
的确，这头的吕廷昕起了疑，她敛起表情，问道，“什么声音？”
沈梦瑶正偷摸着勾手，让袁一琦藏回去，听言反问，“什么声音？有吗？是不是我们说话的声音？”
大多数人在紧张地时候声音会无意识拔高，表情会变得丰富起来，沈梦瑶也是如此，而且，恰好被吕廷昕察觉到。
吕廷昕动了动紧抿的嘴角，揶揄道，“你紧张地时候很可爱。”
沈梦瑶和不听话的袁一琦正在进行激烈的眼神沟通，没听清楚吕廷昕的话，转过头反问，“嗯？”
“没什么。”吕廷昕站直身体，“戚昂给的内部消息，今晚学风督察组的人会来查自习，你玩够了赶紧回教室。”
沈梦瑶没有迟疑，“好！”
已经走出几步的吕廷昕诧异地回头。
她刚才刻意对沈梦瑶用了‘玩’，按照她严肃的性格，应该对这个词不稀罕，甚至有些讨厌才对，可她怎么接受的这么随意？
吕廷昕注视着沈梦瑶的背影，目光幽深难懂。
墙的那头到底有什么，值得沈梦瑶看得这么认真？
还有那个声音，听错了？还是确有其事？
想起今天没听懂的专业课，吕廷昕烦躁地摇摇头快步离开。
这所学校人才聚齐，她的起点从一开始就比大多数人低，现在必须用上所有时间追赶才有可能在他们之中脱颖而出。
捷径......如果有，她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吕廷昕走远，沈梦瑶紧绷的精神逐渐松弛下来。
有眼色的袁一琦见此，从冬青后面跑出来，喜滋滋地抱着杯子喝牛奶。
沈梦瑶越看越觉得袁一琦是在故意欺负她。
“一琦，你学坏了。”沈梦瑶压低身体，趴在自己腿上数落袁一琦。
袁一琦蹬蹬腿，跑上前，好奇地看着沈梦瑶现在的动作，抱自
己的腿看起来好像很好玩。
袁一琦放开被咬扁的吸管，娴熟地将杯子提绳往脖子上一挂，迈着小短腿跑去了爬梯旁边。
沈梦瑶来不及阻止，袁一琦已经学着她的样子挂上腿，弯下腰了。
“啊！”短促一声尖叫结束，袁一琦蹲在地上抱住腿，泪眼汪汪。
沈梦瑶想笑不敢笑，忍得非常辛苦。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谁把自己疼哭。
“一琦，还能站起来吗？”沈梦瑶询问，因为忍笑声音有些别扭。
袁一琦停顿一下，打了个饱嗝继续哭，看样子是真扯疼了。
眼看着自习时间越来越近，沈梦瑶又不能下去哄人，思路一走，走到了新买的笔记本上。
沈梦瑶撕了张纸，在上面奋笔疾书，然后折成飞机的形状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一琦，接住。”沈梦瑶轻喊。
袁一琦懵着脑袋看天。
纸飞机太轻，在空中盘旋很久后插在了袁一琦松松垮垮的丸子头上。
插得不深，纸飞机只停留一下就顺势滑下，落在了袁一琦脚边。
袁一琦捡起来，小脸紧皱。
这个飞机折得好丑。
怕袁一琦把飞机当玩具，沈梦瑶小声提醒，“一琦，把飞机拆开。”
袁一琦带着兔子手套，毛茸茸的爪子撕扯半晌才勉强拆开飞机，上面用拼音写了一句话——学校明晚有活动，我们不能见面，你今天回去不能生气，明天不能跑来这里等我。
袁一琦一连读了好几遍才勉强读出来点意思，读出意思了就该质问某人的良心了。
袁一琦抓着飞机，不确定地抬头。
沈梦瑶被袁一琦盯得心虚，小声解释，“学校明天有活动，不能......”
话说到一半，袁一琦小朋友已经愤愤地离开，身后大幅晃动的小尾巴团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她的心情——一琦很生气，非常生气！
沈梦瑶不明所以，她们明天都不能见面了，袁一琦怎么还舍得跟她发脾气？
琢磨半天，沈梦瑶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女人心，深海之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