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公开父亲曾是侵华日军,因此拒绝生育和吃中国菜

据日本《朝日新闻》等多家媒体报道,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Haruki Murakami)在10日发售的月刊杂志《文艺春秋》(Bungei Shunju)6月号上投稿发文,提及自己的父亲曾是侵华战争时期的一名日军士兵。

Influential novelist Haruki Murakami has spoken and written about many subjects in his long internationally acclaimed career, but one in particular has rarely got a mention: his father.
著名小说家村上春树,在其享誉国际的写作生涯中,谈过、写过许多主题,唯有一个话题很少被提及:他的父亲。
Breaking with tradition, Murakami, 70, tackles his late father’s time in the Imperial Japanese Army in China in the June issue of the monthly magazine Bungei Shunju.
而这次,70岁的村上春树打破传统,在月刊杂志《文艺春秋》6月号上发文,公开已故的父亲曾参与侵华战争一事。

据《新京报》报道,早在1996年接受《纽约客》访谈时,村上春树就表示,父亲曾向他断断续续讲过他在侵华战争的经历,这也是他后来与父亲疏远的真正原因,因为他是侵华战争的直系后代,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历史的原罪,他不得不接过父亲的战争记忆。
这样的创伤给村上春树带来羞耻感,他拒绝吃中国菜。在他途经中国去诺门坎战场的火车中,他也只吃自己带的罐头食品。
他与他的妻子拒绝生育后代,也是因为他不确定是否应该将这种侵略者的基因传给下一代,让孩子重复自己的痛苦。

文章题为《弃猫——提起父亲时我要讲的事》(Abandoning A Cat: What I Talk About When I Talk About My Father),采用上下两段分栏排版,共28页。杂志还刊登了少年时代的村上与父亲打棒球的照片。
文章开篇,村上春树回忆了一段幼年时和父亲弃猫的经历。
At the start of the article, Murakami recounts a memory from when he was in elementary school of going out to abandon a cat with his father, Chiaki. When they returned home, the pair are spooked to find the cat has somehow already returned.
文章开篇,村上春树回忆自己上小学时,和父亲村上千秋一起出门丢弃猫咪。回家时,两人惊讶地发现猫咪已经回来了。

故事的叙述依旧是村上春树轻快的抒情风格。但写到父亲的战时经历时,笔调有所转变。
Chiaki was born the second son of a Buddhist priest in Kyoto in 1917. He was 20 and still in school when he was inducted into the Imperial Japanese Army’s 16th Division’s 16th Regiment as a soldier in a transport battalion in 1938.
村上千秋出生于1917年,是京都一个寺庙住持的次子。1938年,20岁还在上学的他进入了日军第16师团辎重兵第16联队。
村上春树上小学时,父亲告诉他自己所在的军队曾处决过一名被俘的中国士兵。
“Needless to say, the barbaric sight of a human head getting cut off by a military sword was deeply etched into my young mind,” Murakami writes.
村上在文章里写道,“毫无疑问,军刀砍掉人脑袋的残忍情景深深地刺痛了我幼小的心灵”。
The impression was so strong, the author says, that he feels he has partially inherited the experience from his father.
村上坦诚,残暴的情景印象之深,让他觉得自己从父亲那里继承了部分体验。

与父亲20多年没见面
成为作家后的村上春树和父亲的关系愈发紧张。
他在文中写道,父亲成绩优秀却因战争放弃了学业,而村上春树中学时期非常叛逆,他觉得自己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We didn’t see each other at all for more than 20 years,” Murakami says in the article. Shortly before his father's death in 2008, however, they “did something like a reconciliation.”
“20多年来,我们没有见过彼此”,村上春树在文中坦言。直到2008年,父亲去世前,他们才达成了一定意义上的“和解”。

村上春树曾一度怀疑自己的父亲属于侵华日军进攻南京的部队,参与了南京大屠杀,并为此花了5年的时间调查父亲的从军记录。
“I met various people who had a relationship with my father, and little by little, I started listening to stories about him,” he writes.
他在文中写道:“我同与我父亲有关的人见面,然后才一点一滴地,开始倾听他的故事”。
最终弄清父亲的部队没有参与南京大屠杀时,他在文中说:“我感觉像终于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贯穿作品的反战思想
父亲的战时经历也作为素材出现在村上春树的作品中。
A character in “Kishidancho Goroshi” (Killing Commendatore), a long novel the author published in 2017, relates a war story similar to the one Murakami’s father told him.
2017年村上春树长篇小说 《刺杀骑士团长》中的一个人物,就和他父亲有相似的战争经历。

而反战思想一直贯穿村上春树的作品。
他在《刺杀骑士团长》中表达了对南京大屠杀的看法:
是的,就是南京大屠杀。经过一番激战后,日本军占领了南京市内,并在那里杀了很多人。在被杀的人群中,有的是和战争相关的,也有激战结束后杀的。当时,日本军因没有余力来管理战俘,于是便杀死了大量的投降士兵和普通百姓。尽管关于确切的死亡人数的问题,历史学家之间还存在着争议,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无数被迫卷入这场战争的市民们,也都被无辜地杀害了。有人说死难者人数是四十万,也有说是十万的,可是这四十万和十万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他认为应该“传达正确的战争历史”。
“No matter how unpleasant things are and how much we want to look away from them, human beings have to accept such things as part of ourselves,” writes Murakami. “If not, where would the meaning of history lie?”
“无论这些历史多么令人不愉快,我们多么想逃避,人类都应该将其视为自身的一部分”,村上春树在文中写道。“否则,历史的意义从何而来?”
这也不是村上春树第一次呼吁日本要正视历史了。近年来,他一有机会便出来呼吁“日本应该为过去的侵略战争真诚道歉”。
在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时,村上春树接受访谈时说:“日本应就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中国、朝鲜半岛以及其他国家的侵略历史反复道歉,直至受害方认为,道歉已经足够。”
2012年,村上春树曾对钓鱼岛问题发表评论称,日本政府灌输的民族主义就跟廉价酒一样,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会使境况变得危险。

在此书刚出版的时候,即刻遭到日本右翼的猛烈攻击,有日本右翼甚至发起拒买村上春树的书的活动。
曾因“APA酒店事件”引起中国网民愤怒的日本右翼企业家元谷外志雄声称,村上春树为了获诺贝尔文学奖不惜“奉承”中国人。对此,村上春树强调,他希望通过讲故事的形式来对抗“歪曲历史”。
村上在《弃猫》一文最后写道:
“我们只是向着广袤大地落下的数量众多雨滴中无名的一滴。每滴雨水都有自己的思想,每滴雨水都有自己的历史,继承(历史)是每滴雨水的责任和义务。”
编辑:李雪晴
实习生:王曌君茹 钟文兴
综合来源:朝日新闻、共同社、新京报 、人民日报海外网、澎湃新闻
运营实习生:吕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