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我计划着如果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就去摆地摊卖书，但想来想去总觉得不靠谱，靠这个养活自己太难了，还不如去送外卖能赚到钱。但话又说回来，我是为了赚钱吗，好像也不全是，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家人认可的、朋友看得起的一个工作——这样看来“只是”这个词好像有些夸张——找到这样的一份工作很难，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非常之困难。

再来说卖书一事，我是有打算开家小的书店，自己一边写作投稿，一边看书卖书，奈何家贫，资金又是问题。

我有个比较成熟的朋友对我苦口婆心的说：情怀和生意不能混为一谈，讲情怀还怎么做生意。我常常想起这句话，现在越发觉得好像有些许道理，我如何去把握两者之间的距离，却又成了一件难题。卖书这件事，很难让家里人同意，“供你读书这么多年，你最后就落的个书贩子？”，胆小懦弱的我万不敢让这句话真正从家人口中说出，甚至在他们脑海中浮现。我是个农村人，家庭是传统家庭，家人的价值观、世界观也同大众一样，我并非自命不凡的人，连与家人顶嘴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对于我的梦想我只是保留，顺从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偶尔的写作是我留给梦想的唯一小道。我计划着挤出时间写上一本不错的小说。然而写作的道路并没有我自己想的那样顺利，小道也难走得很。

“笔法甚差，毫无逻辑，云里雾里”这是我总结的不多的几个读者的——姑且算是读者，只是看过我的一些文章的人——对我的评价。我也确实意识到我有这样的问题，但我依旧找不到什么方法可以改正，我知道这只能靠我，他人只能给出建议，而如何改正，全在自己。我也会读自己的文章，包括小说，内容的意义先放在一边，光是一个文章的结构——什么时候该用心理描写，什么时候该放对话，什么时候该插景物，总是不能把握准确——就已经一团糟。我的文章总是出现奇怪的景物描写，然后又挤进一段尴尬的对话，完全就是一个现代的流水线式的生产出的残次品的感觉，我自己作为读者读来都觉得不妙，很难想象那些读了我文章的人是怎样一种感受，所以也多谢他们给出了我一些宝贵的意见。我思来想去了很长时间，当然这很长时间并不是指我一直在思考我的文章的问题，我只是在我生活的缝隙里穿插着思考了许久，我觉得我的文章之所以读起来有种散乱无力的感觉，一来是因为我之前大多在写散文，二来是我的阅读量还是太少。所以我计划提高我的阅读量。我决定以后看更多的书——虽然之前确实有读了很多的书，但却总不能在读后留下什么东西，所以要看更多。

我对任何文章都没有反感，什么都看，从不挑剔。什么《小径分叉的花园》《舞！舞！舞！》我看，什么《龙族》《三体》我也看，《白夜行》《人间失格》也看，《活着》《百年孤独》也看，但很难分出好坏，我始终相信，一本书既然存在，就不能说它没资格成为书，一本书既然有读者，就不能说它是一本差的书。书无优劣，书大抵是为了读者而存在的，只不过是不同的读者想要在书中寻求的东西不同，书便是不同的了。这便是我的小说观。我看了有很多书，但数目我却不能用精准的数字去描述。当然比起那些书香世家的年轻人、狂热的读书爱好者、作家、文字工作者来说，我读的书也就不值一提了。读的书少是一个很大的弊端，作为一个立志要写出好小说的人，就应当读很多很多书，以我读的那几本书，还是很难写出好东西来的。说到底，成为小说家并不能变成一个计划，就算是变成了计划，那也是个相当漫长的计划，很难说在我成为小说家之前我不会因为没有钱而饿死。

现在有个很热但又老的话题，便是孔乙己的长衫，热是因为人们对于高学历的追求到达了一种不可想象的地步，老是因为这是个一百年前写出的东西——还真巧，《呐喊》的第一版便是1923年出版的。说的到孔乙己大家不会立刻把他和自己联系起来，不是因为我们讨厌或排斥长衫，而是因为我们从心里不愿意将孔乙己悲剧的结局与我们的未来牵扯上什么关系。但我们身上的长衫是实实在在的，我们从来不会把我们是有学历的年轻人这个事实藏得严严实实的，对于“茴香豆的茴的四种写法”我们也很乐意在人前卖弄，可是实际上我们却从没什么用武之地。我学会了“茴香豆的茴的四种写法”，也穿上了“长衫”。我嚷嚷着，和一群同样穿“长衫”的人挤来挤去，只为了争一个要求“会写四种茴”的岗位，奈何只需一人。随即我又嚷嚷着，和这群人跑到另一个地方去挤来挤去。我心想，既然已经穿了“长衫”，那就不能做让人说“穿长衫还干这个啊”的工作，人前抬不起头是一回事，人后也“无颜见江东父老”。我不好说，“长衫”的事情甚是玄妙，旁人见了当然会说“怕别人说什么，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倘若都如此想倒也是皆大欢喜，怕只怕有些有心人偷偷又溜去了“茴香豆”的位置去了，我心想那岂不是我的损失，于是便也回去偷溜走，溜的人多了，便又开始在那里挤来挤去咯。挤了半天，又是一场空，最后落得个路边卖书。若是此前便想着卖书，腰包也不至于这般瘪、摊位也不至于这般偏。以上全是胡说，是乐子还是镜子心里大抵是清楚的。

目前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我能早些领悟这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