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愉快~

再发芽“异乡三部曲”的第三部《望乡》今天更新第11话！

前情提要：

尼禄和欣程发表完最后的辩论演讲后，灯塔市的选举投票正式开始，双方的得票数一直相持不下，到下午尼禄才开始占优，但此时车队带回的难民又改变了这一状况。

| 再发芽 | 八九年生人，喜观影、读书，以编故事为乐。常想象在末世的残酷环境中，人的改变与坚守。希望能在神奇的设定、有趣的情节中，塑造鲜活的人物。代表作《记忆手术》《大王的影子》。在“不存在”公众号及《漫客小说绘》发表过作品。

望乡

十一   消息

（全文约5000字，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 

众人茫然无措，渐渐都望向摩西和安娜，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其实车队一直没回来接剩下的人就已让摩西就有些不安，但路上没发现有遇难者和抛锚的车辆，看到的车队驶过的痕迹也显示他们成功回到了灯塔市……若路上走慢了没赶上投票，欣程选举输了，他们也应该会被关在门外才对啊？

“喂，你不是说先回来的人一定能让那女市长赢得选举吗？怎么她赢了改变主意了？”安娜见围过来的人眼神越来越不友善，右手不禁悄悄摸向手枪。

“大家稍安勿躁，我来试试看。”

摩西亦是一头雾水，他让聚在门外的人散开，自己走上前去。出人意料的是，他一站在门口，没过几秒钟铁门上的照明灯就打开了，顶上的摄像头也对准了他。这让人们又有了信心，把摩西当救世主看了。

“您好，欢迎回家。大门将在七秒钟后开启，请站在安全线外……”一个没有感情色彩的机械音从扩音器传出，又被突然掐断。

“什么？”摩西一开始还以为解决了问题，这变故让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们也到了……”扩音器又响了，这次说话的是泰格的声音。

“到了！”摩西大喜过望，“你带着的那批人进城了吗？投上票了吗？”

“投上了。”

“太好了，有好些伤员需要接受治疗，补给也不够了，你快把门打开。”

过了一小会，那铁门终于从中间分开缩回城墙内，只不过门后面是一群列队整齐，且全副武装、表情凶狠的士兵，看起来比那铁门还牢不可破，不容侵犯。城里的暖气涌出，城外的人却感觉到一阵寒意，已预料到事情不会如自己希望的样子发展下去。

“摩西，你是灯塔市的市民，可以进去，但其他人不行。”泰格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是多么艰难，其实也不忍这么说。

众人一片哗然。

“为什么？”

“移民法案已被废除，灯塔市不会再接受难民了。”

“欣程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利用完我们就抛到一边，过河拆桥？她让大学士和我谈时可不是这么保证的，我要见她当面问个清楚！”

“你见她是没用的，现在的市长是尼禄……欣程输了选举。”

“怎么可能？”摩西难以置信，大学士和他讲过欣程和尼禄的支持率相近，微光市来的难民若能投票将会是决胜因素。

这时，尼禄穿过士兵队伍走到摩西面前。两人对视，仔细打量自己的对手。

“老实说，我佩服你的顽强。当得知车队带着难民进城时，我很绝望，难以抑制非理性的怨恨情绪充斥胸间——作为政客来说这本不应该。不过我怨恨的不是外来的你们，而是那些过分善良的市民，是他们让这城市的免疫能力失效，遇上病毒入侵毫无抵挡之力。当我看到我的得票数短暂落后，又突然逆转直线上升，还以为是记票器出了错。再三确认无误后我恍然大悟——那些自私自利、对公共事务漠不关心的前移民们出来投票了，他们就是短视到威胁出现在眼前才会有所行动。没错，是曾面临同样处境的他们拒绝了你们。没料到，反而是我想驱逐出去的前移民令这城市产生了抗体，他们那些我无比厌恶的品质，即是好心而软弱的原市民的保护伞，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我选举获胜的原因竟如此吊诡。”尼禄冷笑，但并无成为新市长的得意之色，“作为市长，为确保市民安全无虞，我不会让你们进城，更何况我们的处境也很困难。”

尼禄讲完，不等人说出请求的话就在泰格的护卫下一走了之，像有急事要去处理，而摩西则被失望透顶的人们围了起来。

“是你带我们来的，你不能一个人走。”

“你欺骗了我们！”

“我看他的本意就是想用我们来投票邀功，结果搞砸了。”

“刚才那警卫不是说了吗？他是灯塔市的市民，当然不会优先考虑我们这些外人，谁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早就背叛了微光市。”

“也许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人们的言辞越来越激烈，揣测也越来越离谱、恶毒，有人开始往摩西身上吐口水，只是因为那些士兵在才没有对摩西动手。

摩西年少时看到人们遭受着苦难就立誓要改变这一切，他的所作所为也得到了人们的拥戴，之前虽然也有过委屈，但还从未被自己人以这样深的恶意围攻过，他一时百口莫辩。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摩西不要命地为你们着想，真不值！”安娜举起枪挡在了摩西前面。

“请大家相信我，我进城一定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为防矛盾激化，摩西夺下安娜的枪塞回了她的枪套。

“你走了，门一关，我们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这里等死！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警卫队有义务保护每一位市民，见摩西受到威胁，他们也举起了枪。可人们的愤怒情绪已被点燃，此举如同火上浇油，烧的人失去理智，连害怕都暂时忘记了。

“反正是一死，不如拼了，冲进去！”人们跃跃欲试，想往城里走。

而士兵们已将枪上膛，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最前面的人。

“等一下！我为摩西做担保，他要是不回来，你们就杀了我！”情急之下，安娜大喊。

“你不过是他的同伴而已，他会管你死活？”

“我若不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怎么会拿命替他担保？”

“就按她说的办，扣下她，让摩西走，把他留下也没什么用。而且就算是拼命，我们也还没做好准备。”在边上观察事态发展的罗柏发话了。

摩西带路的这几天，市民委员会的权威受到了很大冲击，现在是再次稳固其地位的好时机，而无头苍蝇一样的人们也正缺有人替他们做主该怎么办。

“我们今天先在城外扎营，把伤病员安置下来，补给品都上交给市民委员会做统一分配，做好长期抗争的准备。”

其实罗柏这番话从理性上讲并无多少说服力，但他指挥若定的语气和神态正是不知所措的人所需要的。激动的人群平静下来，服从了这个命令。

摩西终于能够脱身，他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抱了抱安娜，然后转身进城。时间紧迫，他得在这些人的耐心用完之前回来，且还要把他们都带进城，不然安娜将因他而死。但究竟怎么才能做到这一切？他完全没有头绪，心中纷乱如麻。之前他担心的是一群人，面孔模糊的成百上千人——更像是一个概念，如今有了一个安娜，揪心程度似乎比那样多的人加起来还要严重。

不容摩西多想，一进入市区，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那最让第一次进入灯塔市的人印象深刻的繁华商业区已不复存在，街上一片狼藉，垃圾遍地，不知哪里的供水管道破裂了，污水横流，之前路上行人如织，现在却看不见一个。几乎所有商店的玻璃门窗都呈破碎状，里面被洗劫一空，还有人正在里面翻找有用的东西往外搬。到处弥漫着一股物品燃烧后产生的刺鼻气味，连空气好像都被污染得变了颜色，温度也明显感觉比之前要低。

摩西想起尼禄刚才说的处境困难，看来不只是个借口。不管怎样，把难民带进来的希望愈加渺小了。他更觉得惶恐，想找人问，但那些偷抢东西的人一个个面相凶恶，也不愿意搭理他。

只能去找大学士了，电车没再运营，摩西只好步行。去水族馆的路上亦是满目疮痍，见到的人也都神色惶惶，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不像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还有酗酒的醉汉斗殴，抢夺罐头食品的人械斗，地上躺着的人头破血流，不知是死是活。零星几个士兵在试图维持秩序，喊话让人们都回家，但效果不大。

“警卫队的其他人呢？怎么不来管管？”摩西问士兵。

“都去保卫更重要的区域了。”士兵也没空给摩西讲得更详细些。

好在水族馆属于既没有人觊觎，又没有重要到要警卫戒严的地方，摩西没遇上阻碍，顺利在办公室找到了埋头于计算机前的芒克。

“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是你回来了，我正需要你。”

长话短说，摩西粗略地讲了路上的经过，以及现在难民被关在城外的情况。

“因地下河断流，发电机停转，现在城市只是靠能源储备运作……和微光市被地震毁灭前的征兆一模一样。当我得知这件事时，我就明白这不仅仅是局限于极地的问题，而是在全球的范围内出现了大变故——不然靠我们收集到的数据一定可以预测这件事。你说过你有收到温区发来的重要消息，具体是什么内容？会不会与此有关？”

摩西不懂这种复杂的科学问题，没想过温区的事居然还能影响到极地。现在已没了隐瞒的必要，他连忙将收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原来，温区的那颗人造太阳不再发出致命的射线，恢复了正常，躲避在山洞、峡谷中存活下来的那部分人类终于能重见天日。其中一个已退化到原始状态的人类聚落，遇上了这星球原住民娜迦族中的幸存者——隐瞒身真实份自称为从其他星系落难至此的“使者”，并被其以提升人类文明进程的名义欺骗，利用人类的人力资源加上残存的科技对天气进行扰动，导致了气候灾变，降雨不停。虽然人类最终将娜迦族让这星球重新变作一片汪洋大海的阴谋识破，并杀死了它们，但那扰动造成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了……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如今温区大片陆地被滔天的洪水淹没，刚从那有毒的紫太阳下解放的人类又被水灾所困，不仅发展无望，还有被彻底灭绝的危险。为求生，他们四处找寻散居各地的人类聚落，联合在一起壮大种群，收集失落的科学、技术。

“而在极地的各个城市已是文明程度最高的存在，他们发来消息是为了告诉我们无需再惧怕阳光，要我们回到温区，共同面对水患——他们不知道我们早就已是自顾不暇。”摩西有些面红，“其实我本以为这信息无关紧要，为装作我们还有一些价值才撒谎说很重要的。”

“温区发大水，浸入地下，的确可以影响到极地水系的异动。”但这不是让芒克最震惊的，“你说娜迦族原本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我的推测是错的？”

“是的，消息中说娜迦族已发展到能进行初级星际旅行的程度，但它们赖以生存的大海被人类那颗改造这星球自然环境的太阳烧干了……”

听到这里，芒克五官扭曲，面露痛苦之色。

“唉，这样的真相让我怎么对女娲说出口。虽然根据市议会的决议，我从未对女娲透露过它的身世，但这其实并不算违背了我只追求真相的原则。因为市议会低估了女娲的智力，它完全能够自己推测出娜迦族被灭族的大致原因，而事实也证明它为了种族的未来、文明程度的跃升，确是不计前嫌、与人合作的。只是，若它得知自己的种族无需外援、早就突破的文明发展瓶颈，由于人类的入侵才……”

“那就把真相告诉女娲。”摩西急不可耐，“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拯救城外那些饥寒交迫的人们。”

“你也看到灯塔市目前是什么状况了，只有解决了自身的问题才有余力再考虑他人。可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需要女娲的全力配合。我深知蒙骗的获益只是一时，长远来看会贻害无穷。但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上，我还能说真话吗？”

我们所求的应只有真相，唯有真相才能指引未来——芒克头一次有些害怕面对他信仰的这个原则。

“事成之后，就由我来说吧……你先告诉我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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