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同人】变成扭曲摸样的劳伦提娜与小鸟的终末物语


全文1w,绝对量够,终于把这篇上古巨坑填完了,喜欢的朋友可以点点赞哦,相应批评或赞美的评论也不要吝啬啊。
老实说我都不太记得它的原剧情了。
这篇故事的灵感其实源自于我的初恋,不负责任的约定,无法坦率表达爱意的恋人,到死都没有相聚的两人,何尝又不是我们每个人那美好的初恋。
我听过一句话“什么是初恋,初恋就是你每次见到那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如果是这样你的初恋也就没有遗憾了。”我的初恋没有遗憾,它已经如梦般美好,再被我留在过去。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在没有她或他的日子里继续昂首前行吧。人生总是屡战屡败,如果你刚刚失恋就让我摸摸你吧,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碎碎念了这么多,衷心感谢各位对我的陪伴。我还会继续努力的!这么可爱的up难道不值得你一个关注吗?( ˃̶̤́ ꒳ ˂̶̤̀ )
还要特别鸣谢清风酱提供的标题啊,我很喜欢。阿里嘎多清风桑

飞鸟与鱼之歌
邀翔于天际的飞鸟,畅游于深海的鱼儿。谁更自由些?我不知道。他们都为自由而生,却又都被自由束缚。
我听过一个故事…与其说听闻,倒不如说是见证,我花了大半辈子去见证,又花了大把的时间去履行我的诺言。我是故事的一员,一个毫不足道的配角。可我喜欢这个故事,这个关于爱与自由的故事,这个属于飞鸟与鱼的故事。余下不多的时间,我将向你把它传颂。
我是个纯正的伊比利亚人,可惜我从未见过那老一辈口中的“黄金时代”。自我出生,那份勇气,那份荣耀,早就随着无数的黄金与财富沉了海底。渔人的号子,冒险的灵魂,早就被永无止尽的浪潮与恐惧扼杀。那往昔的辉煌还是只停留在酒馆的疯老头口中。海嗣多年的侵扰,我们只得远离海岸,向大陆内靠。
为了阻挡它们登陆的脚步,审判庭应运而生。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同前辈每日都会去沙滩寻海老实说更像是散步。海面安静的叫人发慌,但前辈好像早己习惯,她总是拖着年过八十的身躯陪我,有时会忘带武器,也会趟在沙滩上睡觉。总觉得没有一点危机感。
她的名字叫艾丽妮,最出色的审判官之一。我陪她寻海了半年,从未见过一只海嗣。说倒底,我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它们。听母亲说,自从几十年前“愚人号”沉没后便再没有多少海嗣登岸了,海底的阴影仍在窜动,可总有种无形的力量在阻碍他们,而“鲸”被目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自我出生它就仿佛是自然的一部分般理所应当地存在。
一个夏夜,我在床上翻来履去睡不着,准备去海边走走。
咸湿的海风在潮起潮落的声音里,有着别样的韵味。我带着剑,渴望能有什么东西袭击我。
海浪的呼吸声空灵,搭配云层里躲闪的月光,漫天星辰越过天际线撒入海面,浪漫得让人忘记一切,忘记呼吸。
当我沉浸在这温柔的氛围里时,远处的一道白点打碎了我的幻想。我走近她,光线向四周扩散,就像盛开的昙花。走进一看,是艾丽妮。
她赤着脚,海水没过脚踝,一手高提油灯,宛如一座灯塔伫立。海风吹开她披散的灰发,像鸟儿的羽翼般展开。她嘴里哼唱着什么,歌声的看风飘散,我能感觉到是首悲伤的歌。
孤寂的歌谣,化作星星的嫁衣。我在一旁看着,不忍打破这份美好的画面。
星光滴落大海,是海鸟无声的哭泣,她茫然的伸出手,似乎要触摸天空,又仿佛要展翅翱翔,回到那片独属于她的自由。那纷乱的表情纠结,她在笑,泪水却早已决堤。她在哭,喜悦的心情却无法轻易掩埋。矛盾如螺旋般的情绪爬上她干燥,苍老的脸颊,倒映在海里,卷起万千浪花。
我想,大海也在同她一起悲喜。
忽的,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海平面浮现,她缓慢的跃起,挡住了月华,有种莫名的优雅,让我感觉她在跳一曲华尔兹。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像是在回应着什么般。我真想用什么把这绝美的景色记录,到头来也只能瞪大双眼,不错过每一个瞬间。偌大的身躯拍击海面,拍碎了整片星空。又像从未出现过般,坠入晚风,归于平静。
“那是鲸?”我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艾丽妮前辈并不惊讶,她早己知晓我的到来。那飘渺的眼神沉溺于思绪之间,无法脱身。
她感叹似的自言自语道。
“那是我的爱人…”

“弄湿羽毛了么,小鸟?”名为幽灵鲨的女性抱住艾丽妮,她本能地抓住幽灵鲨的衣服,可怜巴巴地依偎在她的胸前,嘴里还在不断地咳水。
“谁要你管!”她傲娇地反击。“那就算咯”幽灵鲨毫不留情的松开手,艾丽妮刚沉下一点就大叫起来。“不要走!劳伦缇娜!不要…不要抛弃我…”她死死抱住了幽灵鲨的腰,脸贴紧她的胸口。幽灵鲨戏谑的笑着,那是胜利的标志,她轻抚艾丽尼的背像是在安慰受挫的孩子。
“没事的,小可怜,有姐姐在。”她极力忍往不笑出来。小鸟一言不发,好像还没从落水的恐惧中逃离。空灵深邃的歌声在她耳边响起。艾丽妮抬起头,是幽灵鲨陶醉的微笑,散发着狄俄尼索斯的醇香。
“这是…”她病弱的语气仿佛就要晕倒。
“故乡的歌”幽灵鲨撩起那头浸湿的长发。像位老绅士一般随意的搭在手上。
“回家么,小可怜。”
小鸟没有回答,缩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镀金的方舟随着伊比利亚最后的荣光,一同沉入了深渊的气泡里。
幸福,也不过是这般事物罢。

艾丽妮从松软的床铺里苏醒,工作之后的一觉总能让人感到充实与满足。她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把全身的疲惫尽扫,好久没这么专注的睡一觉了。
她顶着杂乱的头发,一肩的睡衣滑落。她毫不在意的推开窗户,享受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展开的双臂仿佛要拥抱太阳,却与迎面而来的海风撞个满怀,凉凉的。可她觉得刚刚好,清冷又不炙热,就像盛夏的沙滩,就像“她”的怀抱…
想到这,艾丽妮的大脑就被那个轻浮的女人占据,可能她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到了极致,下意识刻在了艾丽妮的心底。
情思在海浪的气息中发酵,她想着想着,一道幸福的微笑爬上她的脸庞。
可能是思念超过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她全然没注意到嘴角的口水,还有隔壁探出头来的幽灵鲨。她舒展身子,贪婪的吮吸着朝露的芳芳,余光撇过一旁还在做白日梦的少女,又露出了那副标志性的笑。
“是哪家的小伙子,这么幸运能博得我们小鸟的青睐呢?”
温柔的指尖戳破醉梦,她抹去口水,晶莹的液滴在幽灵鲨手指上闪闪发光,她一口含住,享受地吸允着。
“!”艾丽妮猛的回过神来,转头的瞬间脸颊刹红,张皇地手足无措。
“多谢款待咯~”幽灵鲨偷偷地笑道,毫无悔意。偏过头,雪白的肌肤裸露,丰润的乳房挂在胸前,她毫不在意伸了个赖腰,两颗硕大的果实以艾丽妮难以想象的幅度摇摆。她下意识摸了摸配自己贫瘠的胸口,一股莫名的空虚袭上心头。
“不对!你至少穿件衣服吧!”
“诶?小鸟竟然不裸睡咩?明明感觉是那种欲求不满的类形。”
艾丽妮的脸又红了几分,她傲骄的瞥过脸,反抗着说道,“才…才没有。”幽灵鲨的手掌抚过泛红的耳后,艾丽妮敏感的叫了出来。“可爱滴又捏~”她的一言一行映在艾丽妮眼里,她总是很不爽,一种情感让她火大,心烦意乱。可能是因为她的轻浮,也可能是她要在今天离开。
街下喧闹的街道,有人欢愉,有人烦恼。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她无所适从地把脸撇过一边,就连打在绿叶上的朝霞也变得暗黯。她摘下窗台前的一枚白色花瓣。有些落没的腔调,打破了短暂寂静。“你要走么?”艾丽妮把那片百合花瓣按在了她的脸上。幽灵鲨看向城中高耸的钟楼,污浊的眸子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
随看升起的太阳,儿童的欢笑,商人的吆喝。带着海水味的石板砖。一块一块的向街道尽头延伸。人群熙攘,小小的空间烟气满溢。金桔色的光芒打在幽灵鲨的侧脸上,宛如一朵向阳盈开的玫瑰。
见她跟迟没有回复,艾丽妮心急如焚。
她收起了往日的轻挑,回归到了原始的自己,优雅,静谧,有如白石膏像般美得凝结。她的语气平淡,从中略显疲惫。“你不想让我走?”“嗯。”艾丽妮毫不思考的承认了。“真是没必要的坦率啊…”她像是望着什么,抓住了脸颊上的花瓣。“我从未打算离开。”艾丽妮吃惊的望着她,她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只有临近大海,我才能找回自我。这是唯一让我留存理智的地方。最主要的,这也是唯一有你的地方。”她又回到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两人心有灵犀的转过头,四目相对的刹那,笑颜在脸上盛开。“和我巡逻会很累的哦。”“荣章之至。”两人畅聊着那未知的星空与大海。窗口的百合,街角的挂牌,仿佛随便一件小物件两人都能聊上一天。
欢愉的氛围,在正午的钟声里瓦解。两人各自穿好衣服,踏上了那条鲜有人知,通往海岸的小路。

“要去吃蛋糕吗!”幽定鲨收起圆锯,一脚踢开了脚边蓝色的扭曲尸体。艾丽妮一脸嫌弃的甩了甩袖上的不名黏液,这种黏糊糊的东西粘在身上总让她感到恶心。“我只想回去洗澡。”她点起油灯,刺眼的光线将黑暗驱散。无数具海嗣的尸体毫无章法的垒在岸边,散发出腐鱼特有的腥臭。“越来越多了..”艾丽妮不自主的脱口而出。她护住自己的小臂,一道醒目的猩红被幽灵鲨看在眼里“你受伤了…”“没什么大碍。”她逞强的回答道。海浪冲上沙滩,将污秽冲走。
艾丽妮强忍住痛感,踉跄的走了几步,腿上密密麻麻的划痕溢出鲜血。“先回去吧”幽灵鲨扶住她。“它们留下了标记,明天会有更多。”她一把抱起艾丽妮,灰白的发丝撩过锁骨。艾丽妮自然的搂住她的脖梗。温柔的鼻息打在幽灵鲨胸前,她有些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少女。艾丽妮神色散乱,可爱的圆脸有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将闭未闭,在梦境与现实间迷。海嗣的毒素起作用了。
“好好睡一觉吧。”她低语着。潮汐与浪花在恶臭中回转,月光洒满沙滩,点缴了幽灵鲨的白发,安抚了海鸟的梦。她哼着那首熟悉的歌,脚步轻快,曲调在湿润的风
里。
显得欢愉。

敞开的窗户百合花香满溢,艾丽妮穿着睡裙随意的躺在床上,缠着绷带的右臂横挡住双眼,另一只手反手抓住床单。她咬紧牙关,极力忍耐看什么。幽灵鲨坐在床边,脸上泛起一些笑意,她用酒精仔细的清理着艾丽妮脚上的伤口。看着面前疼得一抽一抽的少女,让人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伤得这么重,明天就休息一下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一圈圈白纱缠上小脚腿,艾丽妮没有半点说服力的反抗着。
“不行!也要去。”他勾住了幽灵鲨的手臂,泼有些撒娇的意味。
“还逞能。一个几天都只能杵拐棍的人能干什么?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她抓住艾丽妮的手腕,反身把她按在身下,用鼻尖在她脸上挑逗着。“你要是再受伤,我可是会伤心的哭出来哦~”艾丽妮侧过脸,却没有半分反抗的意思。“我堂堂伊比利亚审判官...”“好好好,就算是审判官小姐也要好好养伤啊。”她敷衍的回复着“别把我当小孩啊!”“比小孩还让人当心捏。”幽灵鲨笑得合不拢嘴,力气小了几分,艾丽妮乘机回身按住幽灵鲨。坐在了她的腰上,用体重优势压制住了她。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橙黄的灯光闪烁,艾丽妮清澈的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哀思。仿佛是对自己无力的叹息,幽灵鲨意识到了,她的双手搂住了艾丽妮的腰。“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被抛弃。”两人对视着,分针转了半圈。艾丽妮妥协般叹了口气,缩进幽灵鲨怀里。“不许骗我。”她小声嘟囔着,幽灵鲨搂住她,撩起她的流海。“我怎么忍心呢。”说罢,她那炽热的双唇便抵住了艾丽妮的额头,情愫随着温柔的视线交换。寂默的长夜,鸟依慰看鱼,两朵稚嫩的花蕊在月下交合...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我保证。”

“我曾爱她,无可救药的。”
故事戛然而止,她的视线牵动哀丝,溶进冷冽的海风里,她似乎不想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幽白的长发,血红的双眸…幽灵鲨。从没听您提起过她。”
流星划过她的脸庞,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欠缺考虑了。艾丽妮注视着那无垠的大海,任由海浪拍打她的脚背。
不知沉寂了多久,她才缓缓张口说道:“这是个久远的放事了,久远到你还未出生之前。她死了,死在了这片海里。”她的声音小得可怜,仿佛精灵的低语,能被潮声盖过。我清楚,我是听不到后续了。她的发丝在海风中凌乱,宛如张开的蛛丝,银白的线交错纷乱,却独有几分艺术美感。
耳边传来深邃的呓语,无数个混乱的音节拼凑成了某种古老的语言。我从未听闻,却能隐约理解它的含义,艾丽妮听不见,我头头痛欲裂,那些单词在我的脑海中回旋,它们来自海洋….月色隐入云层之下,为大海盖上了层无光的蒙昧。我擅抖的瞳孔里映出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它在呼唤我…而我必须前往,我无端想感觉那有一切的真相。
艾丽妮沿着海岸线漫步,刚留下一个脚印,潮儿就争着把它冲刷。她那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呆呆的看,直至那摇摆的影子细得如海鸟在沙难上留下的脚印,我才从那故事中脱离。一种难遏止的冲动涌上心头,我一跃而下,到世界归于宁静,那海浪声在气泡里消失。我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引力无穷的大海。
没有理所应当的窒息。迎接我的,只有那与现实相对的,充满着超自然的世界。我从未觉得这般自由,某种原始的天性在血液里觉醒,海水涌进空洞的躯壳,一道月光在腹腔中回旋。我的每一条DNA被暗流冲散,又在水的怀抱里重组,血管交错的红线,在大海的双手中编织。
我在下沉,在海的滋养里下沉。灵魂仿佛被水流拔离。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潭。我隐约能看到,无数巨大,可怖的触须在海底蹿动。它们铺满整个海床,一望无际的猩红荧光点缀了星空下的整片海域,某种甲壳类生物大面积的附着在触手上,血红的肉体,金黄的甲亮。就像同熔岩流动的黄金。
它们蠢鑫欲动,在进行着某种仪式,数根棱角分明的长方形石柱屹立在漩涡中心,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产物。一种莫明的恐惧在海水里蔓延,那石柱之上竟没有一只生物,它们都对那东西避而远之。是一种敬畏,或是些更高层面的东西。
一种刺耳的号叫声在脑内炸裂,它伴随着低语,越过耳蜗直击我的大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必须逃离,我回过神向上游,刹那,全身的无力伴随着迟来的室息把身体的所有权能剥夺。
我只能感受到一股严寒刺入皮肤,渗进每一寸骨节。一种名为死亡的事物在我体内酝酿。我想,我怕是要死了。那些猩红的怪物似乎在欢呼,为我的坠落欢呼,为能饱餐一顿欢呼。
我没有过多的恐惧,后悔,焦虑。而是一种如大海般无垠的失礼落在心底荡洋。最后的最后,我也没听到故声的后续。我如一颗慧星划过,在黑暗中留下那抹自以为是的色彩。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靠近,我用最后的力气,一窥这我所依恋的世界。
是“鲸”它如一座方舟向我驶来,周身腐烂的肉块被藤壶覆盖。布满划痕,还有一些更加不堪的伤口,好像是与什么大家伙时留下的。不只为何,我觉得它温柔,慈祥,有种超然的神性。
那张布满尖牙的巨口张开,吞吐洋流,我随着回旋的海水拥入它的口腔。
“不能再要求太多了吧…”
我如此喃喃着,闭上双眼,满足的接受了死亡…

“真是好久都没见过一个活人了呢?有多久呢…应该有几十年了吧。啧,还是个帅小伙。”
没有意料之中光明的天堂,我仍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湿润粘稠的墙壁间碰撞,我只能借助某种荧光物质勉强看清四周。脚下是湿滑的碎肉,踩起来像是鱼的内脏,其间包含着海洋生物组织,腥臭的味道告诉我他们应该早就腐烂了。我应该身处那只怪物的嘴里。
视线依旧有些模糊,刚才的窒息感还没缓过来,腹部仿佛被撕开一般疼痛。我强忍着恶心,开始思索逃离这里的办法。
此刻身边甚至没有可以使用的东西,铳与剑也在跳海时遗失了,怎么看都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死局。
那道明亮的声音又伴随着荧光摇曳。
“看这件衣服,你应该是审判官吧?认识艾丽妮么?她过的还好吗?”
我寻声望去,粘稠的肉壁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扭动,我只能看清一抹骨架般的幽白。
“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艾丽妮前辈。”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
她在怪物的嘴里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似乎这一切就像日常一般。
一个身影垂下,仿佛流星般的白发倾泻。是一位绝美的年轻女性,她全身赤裸的倒吊着,下半身嵌入怪物的血肉。白色的血管从连接处蔓延上她的皮肤,好似蛛网缠绕。
我被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失足摔倒了。
那双血红的双眸像是观察落入陷阱般的猎物似的打量着我,让我分不清她究竟是怪物还是人类。
“初次见面,我叫幽灵鲨。吓到你了吧,虽然已经被同化成这样了,但我任旧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哦。”
幽灵鲨…这不可能,她看起来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她伸出手,理性告诉我这个怪物很危险。
“这不可能,艾丽妮前辈说幽灵鲨已经死了!你这个冒牌货究竟有什么意图?”
我有些失去理智的质问着,她眼神在幽幽的淡蓝色光芒里黯淡,应激导致我的双脚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就像被坚冰包裹。
“这样啊…她是这么告诉你的么?”
那落寞的视线让我有些放下戒备,扭曲的空气在微光里回旋,那双猩红的宝石在某种突变下瞳孔泛白,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
我试探着问道。
“您真的是幽灵鲨小姐么?”
她笑了,她的嘴角咧出了一种诡异的角度,却让我莫名觉得安心。一种名为死亡的肥料在供养这朵深海之下的花儿。
“我无法证明我是不是幽灵鲨,我只想知道她过得还好么?”
“她?艾丽妮前辈吗?”
她点了点头,那双眸子似大海般包罗万象,我能听见潮汐的声音,她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够源源不断的辐射温暖,叫人安心。
我倾向于她是艾丽妮口中的那位喜爱狩猎的恋人,即使她的容貌已经违背了生老病死的准则,我任旧相信她是劳伦蒂娜。
完全放下戒备,我盘腿坐下和她聊了起来。每次聊到老朋友我都会口若悬河,尤其是艾丽妮前辈。
“艾丽妮前辈每天都在沙滩上晒太阳,把去海滩上玩的孩子赶走,还会给他们糖吃。她喜欢阳光,咖啡,还有草莓味的任何东西,有时还会忘带武器,实在是老糊涂了。但她很关照我,教了我许多东西。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我自顾自的说着,回过神来看她已经是一副沉溺的表情。她敲打着脖颈上的怀表,时而不假思索的打开,时而又恋恋不舍的合上。里面似乎是她的照片。
她被卷入了一种名为过去的漩涡之中,无法脱身,眼泪逆流而上,顺着她的白发滴了下来,那张脸似笑非笑,仿佛在缅怀逝去的老友。
“还是老样子,一点都让人放心不下。”
她哭了,我只能感觉到,这具巨大的躯体在悲伤。
“幽灵鲨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我只是许下了一个不会后悔的诺言。”

巨大的风浪仿佛怪兽一般拍打着海面,卷协着海嗣的躯体。电锯刺耳的响声宛如一首安魂曲,风暴在嘶鸣,那少女撕开大海的血肉,把屠刀挥向同族。
那柄电锯宛如暴雨里盛开的小提琴,敲打出一个个音符,在混沌之中归于寂静。傲慢与偏见,爱与恨。她此刻只懂得一件事——屠杀,然后回去照顾那位受伤的公主。
触手如藤蔓般从海床底翻腾而上,宛如地狱里争抢蛛丝的罪人,前仆后继的涌向那位在风暴里起舞的艺术家。
这是一场独奏,属于大海,属于她。她明白要在今天做个了断。这同样是场残酷的背叛,逐渐溃烂的锈蚀之月在海的那头升起,遥远又仿佛近在咫尺。
伤口点缀着她的肌肤,就像在完美主义者上刻下一个委婉的烙印。只有将死才浮现的坦然,小臂被撕裂,脚踝被拧断。她没有任何恐惧的舞蹈,这最后一舞。就连死亡也变得无比轻盈。
翻涌而上的怪物不断侵入她的防御空隙,留下一道道骇人的伤口,她只觉得自己很轻,就像被柔软的羽毛包裹,连挥锯也变得疲软无力。
她似乎也结束了死亡,那海面宛如一扇通往冥府的镜子,海嗣源源不断的浮现,让人绝望。成堆的尸体铺满沙滩,在狂风里没有一丝恶臭,好似罗生门下的人间。她任旧保持着优雅,古老的低语侵入她的大脑。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也未能磨灭她的崇高。
忽然,她只觉得脚下一空,便重重的甩了下去。整个人就像断线的木偶,不论怎么扭动身躯,回应她的只有耳边不断窜动的嘶吼。
在恍惚之间,世界逐渐变得暗淡无光。她心中早已没有救生而归的信念…合上双眼,她看到了陨落的先人,他们怒斥着让她离开,她清楚这善意的愤怒。
“百无是处的笨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说好的。”记忆里的她如此说过。
她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星辰下闪烁的橘黄灯火温暖又迷人倒映出她的脸,那是家的方向。她在战栗,她在恐惧,她在因无法再次听到她的叹息而感到万分悲痛。
“被蹂躏得体无完肤就是我的命运吗…那老天爷…你tm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链锯轰鸣,那只被鲜血染红的怪物又一次站了起来。
“我的整颗心已经燃烧殆尽…”
她呢喃着,就算没人能听见。
“我一定要面对,我要告诉你!”
“你我已无法割舍!”
风暴之眼中心,一位更加强大的英雄提起了她的武器。
“我最爱的你啊,我将捍卫着你并以你为荣…”
她暴雨中呼喊,以血的屠戮表达自己的爱。
“你将明白,我会今晚重生。”
“你会变得支离破碎 但我会在你身边。我永远的在你身边。”
她哭了,眼泪无情的融入猩红,触手爬上她的身躯,残忍的拧断她的四肢。那双亮丽的眼眸缓缓合上了,没有遗憾,也没有解脱。
“劳伦蒂娜!你个混蛋!”
一个灰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在海岸边出现,她杵着拐杖,在风暴里如同一支摇曳的烛光,点燃了英雄最后一丝执念。
“你混蛋!不许走!不许离开我!”
她一瘸一拐的冲向幽灵鲨,尽管不知跌到了多少次,她拾起脚边的贝壳或碎石不断向幽灵鲨扔去。
“我再也不想经历那伤痛了啊!”她嘶吼着,喉咙已经沙哑,红肿的眼眶止不住的哭泣,那么无助…
“艾丽妮…听我说,待着那好么?听我说。”
她的拐杖已经折断,艾丽妮倒在地上朝幽灵鲨缓慢的爬行着,冲上来的海水与血液灌进她的口腔。
“别再过来了!”
幽灵鲨怒吼着,触手已经爬上了她的脖颈。艾丽妮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漂浮在海洋里一样。
“我会将你铭记,藏于心底。”她的语气转为温柔的细语,就像位吟诵着传说的诗人。
“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忘记你。”
触手已经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永远不会,学会放手。”
整个人被包裹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拽入海底。原本波涛汹涌啊的海面在一瞬间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艾丽妮呆坐在沙滩上,温暖的潮汐不断涌上她的大腿,她失神的注视着大海,那么平静,那么悲伤,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可她已经没有眼泪可溜了。
幽灵鲨被抓走了,她再也回不来了。每想到这她都会止不住的颤抖,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脆弱。
潮汐带走了海嗣们的尸体,带走了血液,也带走了所有悲伤…
只剩一轮狡黠到残酷的明月,照着月下折翼的飞鸟。

“之后我醒来就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种样子了,我好像和海嗣同化了,但还保留了意识。”
她平静的讲述完了那个故事,似乎与她无关。我不禁悲从中来,望向她时她的脸上已经没了半分阴霾。
“所以就是您一直在用这具躯体在海底抵御海嗣?”
“它们的行动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充满了规律,我能感受到他们在想什么,用这个大家伙想要一网打尽非常简单。”
她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难怪几十年里从未有海嗣登陆,艾丽妮前辈也能安稳的在沙滩上晒太阳。原来是她一只在保护我们么?这个怪物?不…应该是在保护她。
“故事就到这里吧,快上岸了。你不属于深海,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吧,待我向那个老太婆问个好。”
“诶!?”
巨鲸冲上海面,我在立足之处晃动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这才没有滑倒。
“去吧,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那张巨大的口腔缓缓张开,月光填补了她的空洞,周身的一切豁然开朗。伴随着熟悉的海风,那股熟悉的咸味又冲散了恶臭。我仿佛立于甲板之上。
“对了…你的剑好像冲进我的肚子里了,这个就送给你吧。”
她从身边的肉块里抽出了什么,是一把纯黑的圆锯,在如此潮湿阴暗的角落待了几十年依然闪耀着黑曜石般的光泽。
“这…不太好。”
“没关系的,它为杀戮而生,同样也渴望杀戮。我这样已经无法再满足它了。”
她抚摸着锯身,好似抱在怀里的孩子。
“照顾好它,还有她…”
她把锯子交给我,那双晚星里的眼眸看向那海岸线旁矗立的灰色身影。流星的轨迹划过她的脸庞,那不舍的极光。我从中看见了一座花园,一座冷冰冰的远山,仿佛她的视线会衰老似的。
“真是老了啊…”
她的声音嘶哑,却只是不舍的看着远处的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艾丽妮前辈也早有预料似的,平静的注视着我们。羽毛在星空下四散。
一切要是能回到最初该多好。
那对瞳孔在颤抖,重获新生似的目光贯穿幽灵鲨的身躯。
她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向几十年前般奋不顾身的奔向她的身边。两人早都在岁月里于某些东西和解。
“去吧。”
她拍了拍我的背。
“幽灵鲨前辈,不和艾丽妮前辈说两句吗?”
她没有看向我,依旧如银河般注视着默不作声的艾丽妮,我知道她的不舍。
“这样就够了。”
她笑了,是真心实意的,充满幸福的笑。
我也不再挽留,抱着圆锯走上沙滩。回头看那张慢慢闭合的巨口,那只倒吊着的鱼依旧注视着飞鸟,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她。
一个摆尾,那只巨大的怪物又消失在了海里,在浪潮起伏的低鸣里缓缓坠落,消失在了星空的尽头。
我和艾丽妮前辈回家了,一路上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过问我锯子的来历。不过此刻的我与和爱人重逢的喜悦比起来,也是一文不值吧。
我只是见她一晚都在幸福的笑着,那笑容和幽灵鲨的笑一模一样…

飞鸟与鱼,看似那么遥不可及。
有人向往着未来,也有人受过往的桎梏。我没法评价孰对孰错,也分不清那边更崇高些。
我只记得这样一个故事,一个飞鸟依偎在鱼,鱼也爱着飞鸟的故事。
我听说过这么一个说法,飞鸟与鱼只会在没有云的夜晚相遇,因为天空与大海都会被染成星辰的颜色。
她们在月下相爱,相拥,相吻。又离别,重逢,在离别。渺小的你我似乎无法改变所谓的命运或是神的选择,我只知道,她们曾经相爱过,这份爱贯穿大海与天空,超越宇宙的边界。她们对彼此的爱似乎早已如呼吸般得心应手,两个不同的灵魂相互交织,填补了彼此的空洞。
这也不过罗曼蒂克到死,也不过是爱罢。
艾丽妮前辈没过一个星期就去世了,是自然死亡,她如同往常一样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当天晚上鲸的尸体也被冲上海岸,劳伦蒂娜小姐也没挺过这个冬天。
海嗣逐渐上岸,开始侵袭周围的小镇。审判庭没有忘记他们的存在,第一时间投身于抵御海嗣的前线,我也一样。
圆锯的嘶鸣再次响彻这片大海,为那些畜牲敲响丧钟。
正如幽灵鲨所说,接下来,便是我的故事了…
飞鸟与鱼之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