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七幕 好大喜功（三）
雨还在下。
由于这次参加投票的人远远超出了预期，预先准备的选票明显不够，因此莲花区的公务员们又花了很长时间去区政府大楼重新获取有公章的选票，在等待选票的时候，几乎都没有人离开，沈笠和仇黎拿出手机打双人游戏打发时间，而庄学民则是为他们准备好了刚泡好的方便面来充饥；雨声和人声混在在一起，有一种奇怪的间离感，几乎半个静师大的人都聚集在了雨花广场，现场有一些喜欢搞社会实践的学生们卖起了自拍杆和矿泉水，甚至还有人出售塑料小凳来帮助后面那些看不到现场的学生们垫高脚尖。
云堤城和静师大自从建城以来，选了不知道多少人民代表，可这样空前的盛况还是第一次——虽说现在是暑假，可静师大的学生们很大部分是本地人，再加上降雨和水龙卷的关系，外地学生也没法回老家，大家都在宿舍里面憋坏了，这种热闹的好事必定要来掺和一脚。
“所以，老三……你想好要投谁的票了么？”住在同一个宿舍的三人组站在沈笠身后，他们看起来是为投票产生了分歧。
“我固然是想投丰若英博士啦，但……楚立群教授也不是不可以，你想想看，楚立群可以帮我们在校园招聘上下了很大功夫的。”
“可丰若英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点子呢？别忘了她可是保障了我们云堤城粮食的人啊，他对我们也有贡献。”
“那是对云堤城有贡献，又不是对静师大有贡献，你难道没有听说她干的那些事情么？从个人作风来看，她不是个好的科研人才，也不适合当我们学校的人民代表。”
“老二，你这话说的就不在理了，静师大难道不是云堤城的大学么？”
“可我是从外省考过来的，云堤城怎么样我其实不怎么关心……她要有那个本事把雨给停下来呗，吹牛不打草稿。”被称作老二的学生说出这句话，他的同伴便赶快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但这无异于亡羊补牢，他的话已经被其他人听见了。
“嗨，臭外地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外省考来的咋了？哦，研究生是吧，哪个野鸡本科考来的。”
“你才是，云堤人了不起啊？”
后面动起手来了，不过很快就有保安过来把双方都带走了，沈笠望着这一幕，心想云堤城的排外情绪难道已经蔓延到学生群体当中了么？且不说云堤城和静师大的关系，自从楚立群宣布也要参加竞选后，丰若英刚刚的声势明显降低了不少，学生群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她那些无厘头的故事感兴趣，更何况，就沈笠所知道的，学校里的大多数老师们更加愿意投票给楚立群，就单凭楚立群是老教授，再加上他平时的作风在学生心目中的印象也不错……当然了，在最后投票阶段结束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由于突然多了一名竞选者，单一的演讲立马就变成了一场双方的辩论，丰若英和楚立群各占据讲台的一边，发表自己的观点……如果静师大有类似高中时期的那种表白墙记录员，这件事情一定会被记录在静师大的历史书中。
“哟，这不臭老头子么？怎么？你这个学阀也终于开始走群众路线了是么？”面对丰若英的嘲弄，楚立群并没有理会，而是转身质问身边的胖男人。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丰若英有资格参加竞选？”
“呃……丰若英有学校的教师编制，她只是没在这里工作，但只要她的编制还在学校，那她就有资格，这宪法里面写的。”
“该死……”
还没等楚立群反应过来，丰若英就开始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各位，请拿出你们的手机看一下，现在的时间是多少？没错，下午三点十四分，三点一四，所以这个世间也可以说是圆周率时间，一些喜欢开玩笑的数学系同学们会在这个时间吃一个苹果派庆祝一下，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个时间对我来说还有一个特别的意义……”
丰若英的这个演讲开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她只是在把一些看起来无厘头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扯，但比起沈笠自己之前在这里的演讲，情况肯定好太多了，更何况沈笠那次拿着演讲稿，而丰若英直接脱稿，开始胡说八道……
“在这个时间点，我发表了我关于立体农业的论文，同时在云堤城正式投产了立体农业技术；那是我的人生中最高兴的一次，云堤城再也不是大陆人口中那个‘不存在的小岛’了，我们拥有自己的粮食产业、自己的经济贸易模式和代表了科学与进步的云堤城精神；但我深刻的明白，带给云堤城未来的不是我，而是科学的力量。”
——科学的力量。
丰若英的支持者拍手叫绝，而另一边楚立群的支持者则是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
“但是在立体农业实施前，我的科研和论文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在科研的圈子里，许多人排资论辈，大大挤占了年轻科研者的生存空间和才华，就单单拿论文来说事吧——搞科研生产论文本质上还是手工业的生产力，最能与之匹配的生产关系就是现在这种类似古代分封的导师责任制，在最落后生产关系里探索最新的科学技术，这也是现实的魔幻之处了吧。我们的论文要经过导师的层层审批，导师的权利被无限的放大，学生沦为导师的趁手工具，而那些富有才华的人不甘愿成为他人的工具，而不得不去其他更自由的地方，或者干脆转行，这造成了严重的人才流失，更重要的是，对云堤城来说这不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手段。
因此我丰若英，希望各位能够为我投票，我承诺我会为静师大的每一位学生争取权利，第一步就是在校内建立一个类似云堤城城市管理委员会的公共组织，这个组织来负责审核学生的论文，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让业内业外的人士都能够查看每一个学生的学术报告，让评判的权利掌握在每一个人手中，公开评比不仅能够避免日益严重的学术造假，还能够让那些有真材实料的人做到最公正的对待。我们云堤人，就应该做中国最富有科学性和进步性的那一批人，发扬我们的云堤城精神，是我们每一个云堤人的优良传统与美德。”
“请投丰若英一票，谢谢大家！”
简单却又不显得干燥的讲话，前排的农学院学生们已经坐不住了开始为丰若英拉票，在那群人中，沈笠看到了之前在校庆毕业典礼上，丰若英在当扫地僧时周围围着的那一群学生——嘛……她看来已经有自己的小粉丝了。
“简直就是胡闹！”
到楚立群的发言时间，要不是有人拦着，沈笠都觉得那群农学院的人会把投票箱给抢过来，这就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可他转而又换位思考想了想——若自己是个农学院的学生，自己的西瓜、大豆被偷走了导致毕不了业，自己估计也会疯掉。
“每一篇论文、每一个科研人才，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才能够发表，丰若英，你的所谓公共审查委员会只会导致大量的灌水论文出现，你没办法保证审核员的水平，他们的科研能力和写作能力参差不齐，你这么做，只会把静师大剔除二一一大学的行列，彻底沦为一个三流学校——到时候，就没有人会记得‘科学与进步之城’的云堤城，只会留下那些一开始不好的印象。
各位学生和老师们，你们难道忘了一开始大陆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吗？靠着静师大无数辈老师的工作和付出，我们才拥有了今天，我们不可能凭借几句话就否定和推倒他们的付出——云堤城和静师大必须遵循我们建校以来的传统，正是因为这些传统，我们云堤城才能够被冠以科学与进步之名——这也是我的方略，校董会和我的同事们希望学生们能够成才，因此导师责任制是不可或缺的，假如一个学生出了问题，那就可以直接联系到导师，由导师对学生负责；这么做不仅仅能提高学生的积极性，导师们也会为了避免被问责而提高自己的积极性，认真对待对于论文和科研成果的审核，这才是云堤城和静师大的发展之道；如果所谓的委员会被建立，那学生出了问题就不是导师单个人的责任，而是整个委员会的责任，互相踢皮球的现象就会屡禁不止，到时候委员会将会被更高级别的机构，比如中科院审查。
中科院的朋友们也在场对吧？你们也不想被这些琐事缠身，从远山区大老远跑过来对吧，我将会贯彻落实静海师范大学建校以来的传统，所以请投票给我吧，我们不能让变革毁了我们每一个学生的前程。”
不得不说，比起丰若英所鼓吹的理想主义，楚立群的发言明显更加老道，他直接从利害关系和责任制度上分析并抨击了对手；这一番言论让丰若英的话听起来太空谈泛论，人群中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学生们从理想的火热中冷静下来后，脸上都露出了难堪的脸色。
诚然，任何时候保持理想主义无疑是一件好事，可回过头来人终究是要吃饭的，没人能够保证丰若英的那一套会不会顺利运行，学生的群体中，尤其是明年面临毕业的学生们他们绝对不会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因此他们的投票信心被动摇了。
辩论的阶段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投票时间，胖男人拿三个红色的投票箱，学生们排队在自己的支持者前投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那位来自法学院倒霉的教授了，他的箱子几乎鲜有人投票——刚开始似乎就已成定局的丰若英失去了一部分的支持者，根据排队的规模来看，楚立群的队伍和丰若英的队伍几乎不相上下，这让投票结果更加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样的情况下只能确认谁的得票数多了，只要其中一人比对方多哪怕一票，另一个人就只能落选。
演讲台上，丰若英吹着口哨想要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但她心里面十分清楚，这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对付楚立群这种老奸巨猾的学阀没有一个完整详细的计划基本上是行不通的，她现在只能祈祷静师大的学生们心中仍然富有理想主义；一旁的楚立群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的焦虑，摆出一副诙谐的面容。
“那……走吧。”局势对丰若英来说不容乐观，可票还是要投的，沈笠拉着两个挚友来到丰若英队伍的末尾开始排队。
“乐观一点，说不定我们三个人的票就帮丰若英拿下了呢？”庄学民想要安慰，但他自己心里面也很不安——且不说自己的教师公寓和天文台丰若英能不能想办法保下来，如果她失败了，那丰若英就会彻底变成家都没有的流浪汉。
“嗨，沈笠博士，您也来投票啊！”另一边的队伍，是路寻南和她的数学系男友程安易。
“你好寻南，这不来为我的好朋友丰若英来捧场嘛。”沈笠苦笑道，说句实在的他看到两人站在楚立群的队伍确实心里有些失落感；不过他没见到陈学林的影子，以他的性格，他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的队伍。
“捧场？沈笠博士，您能保证自己的投票不偏袒丰若英吗？”
“当然了，再怎么说我好歹也算半个科学家……”沈笠笑了笑，“那么你们俩呢，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之前在聚能生命研究所说的话好像不算话了。”
面对半开玩笑性质的质问，路寻南和陈程安易摸着后脑勺笑了笑。
“哈哈哈——虽然是有想要改变的想法……但我们的论文刚刚交给学校和导师审核，我们在现阶段还承担不起改变的代价，我们还是得想办法保住应届生的身份，抱歉了沈笠博士。”
“没事，你们没必要向我道歉，你们得学会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
“学会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这句话让沈笠来说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个不擅长于表达自己观点的人，不过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寄托在后辈身上，这也应该算是身为前辈小小的特权。
“哎哎哎——沈笠博士在这里！”
“在哪里啊？啊，真的是沈笠博士。”
“沈笠？我上本科的时候读过他的大气探测学课程，他就是那个发明了云堤城天气控制系统的人。”
似乎是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沈笠，这一吆喝，大伙的目光纷纷投过来，沈笠最害怕这种场合了，由于他这种既自卑又自负的性格，有人在公开场合提到他时，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个随意被人展览的垃圾桶。
“嗯，沈笠博士，你对丰若英的言论怎么看？”
“怎么看？我……”沈笠顿了顿，他看向自己的两位老友，对方则是点头示意，“我相信丰若英能够给我们学校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至少我本人是这么想的……想要成为科研人才不能被琐事所限制。”
学生们面面相觑，大约沉默了十几秒后，方才开口说话。
“既然沈笠博士都这么想了……喂，大伙！咱们要不也投丰若英吧，我也想要发明类似天气控制系统的发明。”
“说得对！你们是祖国的未来，你们的理想绝对不能只是一篇论文或者一个毕业证这么简单。”仇黎突然冒出来补充了这么一句，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他，但至少对这一番话还是支持的。
“沈笠博士，你可是咱们静师大的大红人啊，你为什么不参加竞选呢？”其中一个学生问道。
“我？不……我不适合担任各位的领导者，我还是……更喜欢和朋友们一起搞搞实验。”沈笠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庄学民和仇黎，“我希望这样的生活和日子能够继续下去，因此我支持丰若英的想法。”
“喂，沈笠博士都支持丰若英了，你们难道还打算支持楚立群教授么？”
一些学生们开始给楚立群的摇摆支持者喊话，这时，沈笠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他因为之前的那些破事忘了自己还是静师大的一名教师，一位深受学生们欢迎的老师，于是他忽然理解了楚立群想举荐他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在静师大，他还有属于自己的地位，他是这里的一员，只是他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难道说楚立群是打算给自己找一个家么？其实无论是丰若英还是沈笠当选，教师公寓的事情总有周旋的余地，天文台虽然机会不大，但也有办法，只要他把这件事情去和蒋春文或者钱兴贤说一说……
“谢谢。”
“嗯？这不用谢吧沈笠博士？我们只是发表自己的想法。”
“不……我就是谢谢你们能够发表自己的想法。”
学生们疑惑的看着沈笠，他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各位请抓紧时间投票，雨下大了请各位注意保暖！”胖胖的公务员同志在投票箱前吆喝道。
在把自己的选票投到箱子里后，沈笠心里一团乱麻——自己又错了，为什么自己老是犯错，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就不能像公式一样，代入一个数字就一定能够得出准确的结果；为什么人心会充满各种莫名其妙的变数，为什么自己总是一拍脑袋就会想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最终的投票结果出来了……”
胖胖的公务员花了半个小时统计箱子里的票数。
“丰若英得票共计1045张，楚立群共计987张，王主任共计431张……”
结果十分出乎意料，却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丰若英以微弱的优势成功赢得了任期为五年的静海师范大学人民代表职位，无法连任；虽然时间不长，但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把静师大搞个天翻地覆了。
竞选结束了，天色也不早，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前往食堂吃饭或者回宿舍休息，那些校领导们完全是黑着脸出去的——丰若英被一个看起来像是校董会的人叫走了，所以沈笠想要前去恭喜她也暂时不可能，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广场上的桌椅板凳，趁着这段时间，楚立群走了过来。
“老师……我……”沈笠想要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觉得我会气急败坏？你想多了沈笠，我都快七十岁了，犯不着和她较真，静师大会经历一段黑暗的日子……”
“老师我……我错了，我意识到你之前说我的那些话，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太久了，我太自以为是，老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挂在嘴上，我理解你了，你是想要告诉我，我在静师大，我在这里还是一个老师，我不应该自顾自的逃避自己。”
面对沈笠说的这一番话，楚立群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沈笠会突然承认错误，他的眼睛里面闪烁过一丝泪光，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或许吧，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楚立群用右手推了推眼睛架，远处的火烧云在他的镜片上反光，倒映着鲜红的光芒，“我不会允许我的学生不听老师的话，所以沈笠……你被逐出师门了。”
“什……么？”
“就是这样，规矩就是规矩，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你现在可以‘自由’的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我不会像对待丰若英那样对待你，你还可以自由的选择留在静师大，但我们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师生关系了，我们以后只是同事。”
“我……”
楚立群没有说话，而是快步掠过沈笠的身影，朝着教师办公室走去——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喜欢散步的学生撑着伞在雨中追逐打闹，工作人员收走了塑料遮雨棚，雨水洒到沈笠的脖子里，庄学民见状，立即为他撑上一把伞。
“喂……沈笠，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心里面少了什么东西。”
但即使这样——
——我还是静海师范大学的一名教师。
“喂，家人们！欢呼吧，以后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
丰若英一路小跑着从远处而来，庄学民见状，立马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祝贺，仇黎的表现倒是没那么激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成了静师大的人民代表，你有什么感觉么？”仇黎问道
“感觉……嗯……这可不是闲职，我得想办法兑现我的承诺，这可得花上一段时间，咱们的止雨计划可能得暂停一段时间，我可不能一边搞学校的事情一边搞实验。”
“咱们是一群他妈的科学家，搞这种事情没有经验啊——你有那个信心么？”
“放心好了仇黎，你别看我平常稀里糊涂的，办起正事来我哪一次出了差错？回头我多往蒋春文那里跑跑，找她学习一下经验。”虽然丰若英显露出了足够的自信，可仇黎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担忧。
“沈笠！”
忽然，有人在身后大喊；转身一看，是穿着警察制服的孔献仪和她的一众下属，好嘛……看来丰若英悄悄从后门溜出去的事情露馅儿了。
“怎么回事？丰若英？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好啊，警察大人。”丰若英摆了个俏皮的动作。
“你这家伙，你被拘留了你知道么？牡丹山旅游局限你十二小时搬出天文台你不但没有搬走还在这里乱晃。”
“拘捕我？好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进看守所了——等会你说拘捕，沈笠，警察局好像没有权利拘捕人民代表吧。《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里，第三十五条，县级以上地方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非经本级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许可，在大会闭会期间，非经本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许可，不受逮捕或刑事审判。 ”
孔献仪懵了，愣在原地。
“人民代表？怎么回事？”
“这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沈笠说这句话其中一半的意思是自己根本就不想解释这件事情。
“走吧沈笠，我们应该去庆祝一下，咱们就在学校食堂里面找个包间，然后去超市买点啤酒和下酒菜，咱们喝一个不醉不归！”
丰若英拽着庄学民和仇黎的衣服就朝着食堂奔去，留下沈笠一人和孔献仪面面相觑。
“呃……孔献仪？”
“我真是受够你们这群科学家了，收队。”
对方挥了挥手，留给沈笠一个白眼就离开了此地，沈笠便也只能挥挥手和对方说再见，而后便跟上了朋友们的脚步。
雨还在下，只不过现在的雨中似乎多了一丝浓烈的胭脂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