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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拿破仑军队中的军刀使用(下)

2021-09-25 08:49 作者:Cangfeng197  | 我要投稿

III. 军刀类型

III.1. 骑兵

如前文所述,军刀是拿破仑战争时期法国骑兵的终极武器,步兵也使用军刀(法国海军也有自己的水兵刀,但是由于法国人没参与过什么像样的近距离战斗,并且法国海军在拿破仑时代算不上成功,所以我选择忽略法国海军的水兵刀)

法国骑兵使用过多种军刀,大体上可将它们分为三种:直刀,微弯刀和弯刀。军刀越直,刺击起来就越顺手,伤口也越致命,它也可以被用来攻击位置较低或躺在地上的敌人,但是直刀用来挥砍就不那么顺手了,在刺击中也有武器脱手的风险,因为很难把军刀从目标身上拔出,另一大风险是手腕受伤,正如De Brack提到的:

我经常看到士兵们因为笨拙地猛捅而扭伤自己的手腕,从而缺席接下来的整场战役。这不难理解,因为他们是在用前臂承受一名骑兵和战马的重量和速度带来的全部冲击,如果他们把胳膊缩回去,就不会受伤,就能够再次发动攻击或者回到守势。

正因如此,所谓的dragonne(一条绳子或腕带)就显得非常方便,士兵们可以在命中目标后丢开刀剑又不用担心失去武器。直刀一般被胸甲骑兵和卡宾骑兵这样的重骑兵采用,而轻骑兵们用弯刀用得更多。

弯刀用起来更简单,而且如果训练得当,它也可以用来刺。但是正如本文在随后所举的例子,弯刀造成的伤口也更不致命。

大部分骑兵刀都配有铁鞘,铁鞘容易损伤刀刃,还会生锈,但皮质刀鞘制作成本过于高昂,也不太耐用。

可能大多数军刀的刀刃都不像剃刀那样锋利,不足以一击卸掉整条肢体,但是他们的威力仍旧惊人,Bourgogne军士就提到他的军士长在一次决斗中被从下巴部分砍掉了脑袋。

正如Dominique Larrey在他的著作(见下文)中所描述的那样,斩首(和砍掉其他身体部位)是马穆鲁克的专长,这在其他文章中也有记载。当Jean-Roch Coignet作为一名法国士兵参与1805年12月2日的奥斯特里茨战役时,他目睹了参战的48名马穆鲁克武士的弯刀所爆发出的毁灭性威力:

这些马穆鲁克人是优秀的骑手,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马匹。他们用弯刀一击就能砍下一颗人头,还能用锋利的马镫袭击敌军士兵的两侧。

尽管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马穆鲁克人为法军效力,但在1798至1799年拿破仑远征埃及期间,他们则是可怕的敌人,法国人对他们印象深刻,所以让他们成为了军队中小却引人注目的一部分。他们的人数从未超过150人,但后来,欧洲人加入了他们的团,扩大了他们的规模,法国人羡慕马穆鲁克华丽的服饰和战斗中所展现出的勇敢,并且主动模仿他们的东方式穿着和弯刀。

III.2. 步兵:掷弹兵和军官们

拿破仑军中的步兵们也佩有被称为briquet的军刀,一开始所有掷弹兵和轻步兵都携带briquet。但是根据1807年10月7日颁发的敕令,只有副官,掷弹兵,卡宾枪兵和鼓手才能佩戴这种军刀。这种武器全长75厘米,刀柄长15厘米,大体上与骑兵军刀相似,也配有一条dragonne。

工兵部队则配有一种特殊的军刀,他们专门从事攻势爆破行动。一般来说,他们比普通步兵强壮许多,穿有皮围裙之类的特殊制服,装备有斧头,重型手套和带有锯齿的军刀。

步兵军官所使用的武器通常是所谓的军官剑,也被称为espontoon。从1779年的条令中我们可以看出,这种武器刃长约70厘米,不适用与挥砍或格挡,主要用来刺。从1790年开始军刀变得越来越流行,部分原因可能是军官们想模仿轻骑兵军官。

IV. 法军中的决斗

官方口径是法军军内禁止决斗,但事实上,决斗并未真正遭到废止,甚至还非常流行。1792年的一条法令禁止在堡垒的城墙内拔剑,这暗示可以在军营或驻地之外决斗。一个来自第五骠骑兵团的例子证实了为什么军方不鼓励决斗:1793年至1810年间,这个团有11名士兵死于决斗,1796年至1813年有19名官兵因决斗受伤而无法正常履职。然而,尽管如1791年7月2日的183号军营通报所述,决斗在道德上收到强烈谴责,但法国的国内法律从未提及决斗,自然也就没有法律禁止它。根据Cohen的说法:“法院只有在决斗因违反礼仪而造成严重伤亡的情况下才会出面阻止”。

士兵之间的决斗确实存在一套礼仪:在挑战正式发出之后,双方在副手的帮助下敲定细节,双方决定好决斗的时间和地点,如果一方想要提出和解的话副手们也可以担任调解员。武器一般也由副手决定,通常来说是手枪和军刀,选择手枪的原因一般是因为决斗中的某方因为之前的决斗受伤,无法使用刀剑近距离搏杀,只得选择手枪这种远程武器。决斗者通常赤膊上阵或只穿敞开衣襟的衬衫,所以他们无法在衣服下穿着护甲,但也有人将护甲涂成肉色(被称作supersticerie)以掩藏他穿了护甲这一事实。

这里有一个案例可以帮助理解决斗中的礼仪,Parquin上尉(1786-1845)的回忆提到在一次小剑决斗中,他的第一刺命中了对手Malet的吊带扣并成功造成对手出血,但对Malet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于是他选择继续战斗。在几个回合后,Parquin成功逼退对手并刺入了Malet身体的右侧,将他击倒。Parquin立刻跑到他的对手身边帮助他,并招呼他的副手过来帮忙,二人一起将Malet带到军医处并从军医那里得到了Malet没有生命危险的保证。

Dominique Larrey也提到了几个他治疗决斗致伤的士兵的案例,其中一个士兵为了避免坏疽感染而接受了前臂截肢手术。在另一个案例中,Larrey用了数页来描述Pierre Cadrieux手臂的受伤及愈合情况,虽然他在一次决斗中受伤,但Larry没有使用任何负面词汇描述他的受伤经过,反而以极大的热情描述了复杂的伤情和治愈方案,这个病例甚至被选入了巴黎医学院的教程。

许多法国军官都有决斗经历,Pierre Augereau (1757-1816)是巴黎一名水果小贩的儿子,同时也是一名剑术大师。在成为拿破仑麾下军官之前,他在还是普通一兵时就已经成为了著名的决斗家。在一次口角后他杀死了一名军官,因此不得不逃离军队,在逃亡生涯中他教过剑术也教过舞蹈,直到1792年政府特赦逃兵后他才回到军队,在后面的军旅生涯中他成为了著名指挥官,并以勇气和一丝不苟的外表出名。

在拿破仑时代,最著名的决斗发生在Fournier Sarlovèze (1773-1827)和一位名叫Dupont的军官之间。Sarlovèze以“大军团的恶魔”和喜欢挑衅平民以进行决斗的恶名闻名,并且因1794年至1813年之间的一系列决斗而成为传奇。Dupont想要阻止这种愚蠢的行径——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于是他向Fournier 提出手枪决斗的挑战,Fournier浪费了两发子弹,性命被交到了尚未开枪的Dupont手里,现在Fournier永远欠了Dupont一条命,这持续了20年的决斗就此终结。

这二人之间的决斗成为了Joseph Conrad的小说《决斗》的灵感来源,并于1977年被Ridley Scott拍成电影《决斗的人》。

V. 战场上的个人勇武

剑士的故事是最引人入胜的,在这一部分,我将介绍一些个人剑士在战场上英勇挥刀的故事。骑兵的力量在于成千上万名士兵通过加速冲击,将自身化为粉碎敌人的重锤。拿破仑骑兵最著名的冲锋发生于1807年2月7日至8日的埃劳。在这里,Murat的骑兵用军刀击溃了俄国炮兵,让一场艰难的战斗化为了毋庸置疑的血腥胜利。

然而,战场上仍旧发生着与个人勇武有关的故事,一些士兵会向他们的敌人发起挑战,并在双方战线前进行决斗。

V.1. Jean-Louis Michel (1785-1865

毫无疑问,拿破仑军队中最好的剑士是Jean-Louis Michel,他出生于海地,1796年,他11岁,可能是作为战争孤儿来到法国,并以“un pupille de régiment”的身份加入了军队。那时的他弱不禁风,师从团里的剑术教习Flemishman M. d’Erape。他很快就靠自己的天赋展露头角,并因在剑术中省略诸如致敬,对位,停顿等他认为不必要的繁文缛节而出名。1804年,他因自己的混血儿身份受辱,并因此卷入一场决斗,他的对手使用一般的剑,但他更偏好使用卷头的训练剑,这样他就可以狠狠地教训他的对手,他向对手的面部打出强力一击,将其打倒在地,血流不止。

但他最伟大的成就不仅如此,1812年,为拿破仑在西班牙作战的意大利人拒绝支援他们的法国同僚,双方爆发了冲突。很快就出现了第一批牺牲者,军官们不得不想出一个办法:意大利和法国选出15名剑术大师和剑术教习进行轮战,直到一方全部倒下。这两支队伍争吵着离开马德里,数千人拖家带口观看了这三十人的生存之战。Jean-Louis作为法方代表迎战第一个对手,一名有丰富经验的高个子剑士Giacomo Ferari,Jean-Louis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他,休息了两分钟便迎上了下一个对手。虽然Jean-Louis也受了伤,但他杀死或重伤了13个意大利人,他还想继续战斗,但最后两名意大利人因恐惧而决定放弃。军队高呼“Jean-Louis万岁!32团(法军)万岁!第1团(意军)万岁!”而Jean-Louis则回应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军队万岁!”

Jean-Louis退休后在梅茨开办了一所剑术学校,后来又搬到了蒙彼利埃,后来他失明了,不得不靠触觉辨认事物,但他一直到去世都没有放弃教学。

V.2. Jean-Baptiste Guindey/Guindet (1785-1813)

在拿破仑的回忆中,与个人武艺有关的最著名的故事发生在第10骠骑兵团的军需官Jean-Baptiste Guindey/Guindet (1785-1813)身上,在萨尔费尔德战役(1806年10月10日)中,Guindey遇到了普鲁士亲王Louis (Lewis) Ferdinand,Marbot男爵(1782-1854)为我们详细描述了这场战斗:

“Lewis亲王也许还可以向耶拿的普鲁士军队会合,但是作为这场战役的主帅,他认为自己不能不战而退,但正是这种鲁莽害了他。Lannes元帅巧妙地利用了亲王那轻率部署上的漏洞,占据了高地。大炮率先开火,当普军动摇时便派出步兵,法军向普军各营倾泻而下,迅速将其冲垮。Lewis亲王不知所措,也许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试图做出弥补,他亲自带队,率领骑兵冲向第10骠骑兵团。起初,他略占上风,但我们的骠骑兵迅捷的反冲锋将普军骑兵赶回了沼泽,同时他们的步兵则在我军阵线前溃不成军。在混战中,Lewis亲王与我军第10骠骑兵团一名叫Guindey的中士近身肉搏,中士勒令亲王投降,亲王则选择一剑砍向中士面门作为回应,中士的回击刺穿了他的身体,亲王就此殒命。”

De Brack的回忆也提到了这场战斗:

“刺要刺得尽可能迅猛,如果敌人不投降,就立刻回击,萨尔费尔德的那名普鲁士亲王就是这样被Guindet杀死的。

因其表现,Guindet被授予荣誉十字勋章,但拿破仑却因未能生擒亲王而感到遗憾,当Guindet在医院里听到拿破仑的想法时,他却说亲王并不是真心想投降......

不幸的是,Guindet牺牲于哈瑙战役(1813年10月20日),他的遗体上满是刀伤,身边围绕着被他击杀的巴伐利亚骑兵,他用敌人为自己陪葬。

V.3. Jean Baptiste Antoine Marcellin de Marbot (1782-1854)

那位为我们记下了Guindet英勇事迹的Marbot男爵自己也曾卷入过激烈的白刃战,那是在1811年,他在Masséna将军麾下于西班牙作战:

“当我确信命令已经传达到位,正准备回去时,一个年轻的英国轻步兵军官骑着他的小马驹跟了过来,喊道:‘停一停,尊敬的法国先生,我想和你打一打!’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回应这种嚎叫,便继续朝我们的前哨走去,但那个英国人一直在我身后500码远的地方跟着我,不断地辱骂,起初我并不在意,但是后来他叫道:‘我认识你的制服,你是元帅的随从,伦敦的报纸马上就会报道我吓倒Masséna和Ney随从的英勇事迹!’

我承认我犯了个错误,但我无法忍受如此无礼的挑战,于是我拔出剑,带着怒火冲向我的对手。但是,正当我马上就能碰到他时,我听到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沙沙声,两个英国骠骑兵冲了出来,要切断我的退路,我被困住了,我知道,只有滴水不漏地防御,才能使我免于在目睹了这场不平等战斗的整个法军队伍面前被俘虏的耻辱。

于是我向那个英国军官扑了过去,我们交手后,他在我脸上划了一刀,而我则将剑刺进了他的喉咙,他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这个坏蛋就此落马,为他的狂妄所反噬。这时,那两个骠骑兵正对我发动全方位的攻击,几秒钟后,我的帽子,夹克和外套就全变成了碎布条,但我本人并未受伤。

最后,两个骠骑兵中年纪较大的一位,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兵,一剑刺空,剑尖落在了我身体右侧一英寸多一点的位置,我回敬以一记有力的反击。我的攻击打在他的牙齿上,从他的上下颚之间穿过——他正在大喊大叫,把他的嘴角一路划到耳朵,他很快就逃走了,我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因为这位老兵的勇气和精力都强于另外两人。那个年轻人发现只剩下我们两个时犹豫了一会儿,因为我们的坐骑正好面对面,如果转身逃走的话就会把后背交到我手中。但当他发现几名我军士兵赶来援助时他下定了决心,但他还是受了重伤,因为我在愤怒中追了几步,一剑刺在了他的肩膀上,逼迫他加速逃走。在战斗的最后,我方的侦察兵快速赶到解救了我,而另一边的英国人也开始向他们军官倒下的地方行军。

双方开始交火,我差一点就挡在了横飞的子弹之间,我的兄弟和Ligniville看到了我和英国人交战的全过程,加速赶来帮我。对我来说,这是雪中送炭,因为伤口血流不止,我越来越虚弱,如果他们不扶着我的话我甚至无法在马背上坐稳,我一回到队伍里,Masséna就拉着我的手说:‘太好了,干得太好了,但一个战地军官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前哨战中抛头露面。’我脸上的伤口无伤大雅,一个月后就痊愈了,在我左侧面颊的胡须下几乎看不到伤疤。”

V.4. 掷弹兵Hennin (死于1805)

Marbot在一场战斗中击败了三名骑兵,但是掷弹兵Hennin呢?根据Nicolas Devout(1770-1823)写给Berthier(1753-1815)的信中记载,Hennin在乌尔姆战役(1805年10月16-19日)用他的军刀杀死了七名奥地利人。

Hennin当时在108团的线列里作战,他站在一群奥地利士兵中间,试图夺取他们的军旗。他自己的火枪断了,所以只能用他的马刀战斗。他成功地杀死了7个敌人,也许他本可以杀死更多的敌人,但是他的马刀也坏了,他被杀死了……

Devout补充道:“对一名法兰西掷弹兵来说,这死法死得其所。”

V.5. Leaulteur(?)

有时,剑客的名字已经无法考证了,例如在小雅罗兹拉维茨战役第二天,一位不知名的军官(有说法称他名叫M.Leaulteur)在拿破仑被哥萨克包围时保护了拿破仑。Bourgogen中士记录下了当时发生的情况。这个法国军官用军刀杀死了一个哥萨克,并打伤了其余几人,在这一过程中他失去了他的武器和军帽,所以他不得不捡起敌人的骑枪继续作战。一名掷弹兵将他认作了俄国人并用马刀刺伤了他,随后这名掷弹兵就意识到自己误伤了友军,于是他对俄国人发起了自杀式攻击,试图和敌人同归于尽,但他没有成功。在这一过程中他连续打倒了多名敌人,浑身浴血的他成了英雄,当他回到自己的战友中后就立刻向他们打听那个被他打伤的军官,并高兴地得知他并无大碍,可以回到法国。

V.6. Marie-Thérèse Figueur (1774-1861)

虽然大多数英勇行为的主角都是男性,但有时主角则是非凡的女性,例如Marie-Thérèse Figueur 小姐(1774-1861)她也被称为“不拘小节的女士”。她在作为一名女龙骑兵加入了拿破仑的军队,她将她的回忆叙述给了一名圣日耳曼人,所以我们才得以对她的生平——即使可能不是非常客观——有所了解。当她还是革命军的一员时,她必须在东比利牛斯山脉为了她的战友而与敌人作战,那时,有人忽然对着她开了一枪,但她没有害怕,而是冲过去刺穿了那人的喉咙,她本人的描述是:“在军队俚语里,我们称之为宰猪”。事后她发现一颗子弹正中她的头盔,并把她左侧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在1799年对抗奥地利人的萨韦里亚诺战役中,她的背后受了四处刀伤,但都不致命,当她被俘虏时,一些农民试图夺走她的湿靴子,加上她背后的刀伤,这使她遭受了巨大痛苦,她说:“这就像那个流氓试图把我的腿扯下来一样。”

在她的军旅生涯中曾多次失去坐骑,并且四度被俘,两次是西班牙人,两次是奥地利人。

V.7. Madeleine Kintelberger

最后一个故事则是真正的传奇,但它几乎被历史所遗忘。1805年,第七骠骑兵团的一支分遣队遭到大批俄军士兵的袭击,即将崩溃,Madeleine Kintelberger也在其中,怀孕6个月的她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一枚炮弹在她面前带走了她丈夫的生命,另一发炮弹几乎将她的右臂整条扯下。她绝望地试图保护她那六个藏在团部弹药储备后面的孩子。尽管如此,她还是用一把军刀熟练地击退了几名骑马的袭击者。Madeleine的右臂血流不止,又新添了几处刀伤和枪伤,但哥萨克们还是想要活捉这名出色的女性,他们向她的腿部开了一枪,但这并未阻止这位勇敢的女性继续战斗,于是他们朝她的另一条腿开了一枪,抓住了她和她的孩子们,离开了战场。在被俘期间,她接受了截肢手术,身上其他十三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处理,在战俘营里,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1806年,法国和俄国达成了暂时的和平,她得以乘坐Jean Rapp将军提供的豪华马车回到法国。回国后,她得到了一笔来自拿破仑本人的特别抚恤金,拿破仑从未见过如此英勇的女性。记录了这段历史的Thomas Cardoza补充说:

“然而,即使Madeleine Kintelberger拥有超人的勇气,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但她在今天却被完全遗忘了,她从未上过历史书,从未有纪念碑纪念她的英勇事迹,她的故事在她的祖国也不为人知。”

VI. 军刀所造成的伤口

VI.1.介绍

在拿破仑的军队中,官兵们过着充满风险的生活,一名士兵在他的一生中所受的伤可能让外人大吃一惊,Nicolas-Charles Oudinot 元帅(1767-1847) 在他的军旅生涯中总共受过25次伤:

1793年,头部中弹(阿格诺)

1794年,子弹打断了腿(特雷夫)

1795年,五处刀伤,一处枪伤(内卡劳)

1796年,四处刀伤,一处枪伤(英戈尔施塔特)

1799年,胸部枪伤(卢森堡),肩胛骨刀伤(施维茨),胸部枪伤(苏黎世)

1805年,大腿枪伤(霍拉布伦)

1807年,坠马,摔断了腿(格但斯克)

1809年,军刀伤(埃斯林),耳朵几乎被子弹打掉(瓦格拉姆)

1812年,被葡萄弹打中肩膀(波洛茨克),子弹射穿躯干(别列津纳河)

1814年,炮弹擦过两条大腿(布里埃那),胸部枪伤(奥布河畔阿尔西),有意思的是,这次受伤不那么严重,因为子弹被他的军团荣誉勋章挡了一下。

也许在整个军旅生涯中被砍了10刀听起来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士兵比第四胸甲骑兵团的Chipault上校更多,他在海尔斯堡战役(1807年6月10日)中被砍了52刀,因失血过多而晕倒,但康复后就又开始为国效力。

VI.2.Dominique Larrey (1766-1842) 所治疗过的军刀伤口

Dominique Larrey在他的著作Mémoires de chirurgie militaire et campagnes中记载了许多他为伤兵做的手术,他和他的助手治疗的大部分伤口都是枪伤,但我们也能找到许多对刀伤的记载。Larrey自己在滑铁卢战役中头部和肩膀也被军刀分别砍伤了两次和一次,当时他试图逃跑,还用两支手枪和一把军刀自卫。

有趣的是,利器造成的伤口即使在头部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康复。

1799年的埃及战役期间,Paultre中校受到了几处刀伤和一处骑枪造成的穿刺伤,但他依旧在6周后康复了。Pierre Soult伤得更重,他是第22猎骑兵团的士兵,他的枕骨被马穆鲁克刺伤。这个切口将他头部的伸肌砍断,一直延伸到第六节脊椎骨,并切断了脊椎骨的棘突。他肩膀上挂着一大块皮肤,下巴垂在胸前。尽管这个伤口看起来很可怕,Larrey还是缝合了伤口,并用绷带包扎。病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康复了,尽管Larrey在脚注中补充说,这个士兵受了这个伤以后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这个马穆鲁克显然是要砍下法国士兵的脑袋,但是士兵们在战斗中失去的不仅仅是脑袋!Larrey举了几个例子,在这些手术中,士兵的面部受到了刀伤的折磨,但仍然可以通过缝合成功治疗:Gardel(鼻子、脸颊和下巴骨的一部分),Thévenin(眉毛、眼皮、颧骨和脸颊),Pierre Leclerc(鼻子和脸颊),Jerdet和Lejuste(鼻子)和Rivière Brocard(耳朵附近的头部左侧部分)。在莫斯科战役(1812年)中,Dommanget将军遭到了几次军刀攻击,头皮上有几处刀伤,嘴唇上有一处刀伤,甚至有一处刀伤伤了几颗牙齿,使他看起来面目狰狞,难以辨认。Larrey拔掉了几颗断牙,缝合了嘴唇,将军就可以回法国了。只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个小伤疤,没有其他的畸形

Larrey还成功地给一位俄罗斯上校的鼻子做了手术,后来他的鼻子没有留下任何畸形。Larrey补充说,他做一个手术,术后病人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或留下了一个小疤痕。令人惊讶的是,很少能在画像士兵和军官的头上看到刀伤留下的伤疤。

据我所知,有明显的伤疤的画像只有以下三幅:

不只有上半身会成为目标,François Bernard的下腹部被军刀砍伤,一部分肠子露了出来,但Larrey成功地把肠子塞了回去,六周后,病人康复了。

在1812年远征俄国期间,Larrey给Arbette动了手术,他的下腹部受了刀伤,因伤口发炎而痛苦不堪,但还是在一个月后康复了。

Larrey还提到了军官Netherwood的故事,他在埃及战役中被马穆鲁克重伤,一把马穆鲁克军刀在他的大腿上砍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但Larrey给他缝了十针后他就能自己走回法国了。

在外科医生担心有坏疽风险时,就必须做截肢手术,例如第20胸甲骑兵团的Sourd上校的例子,他的右臂有多处刀伤,两处在手腕和肘关节,第三处砍断了手臂的肌肉,伤到了骨头,Larrey和助手们认为必须截肢,并进行了手术,在手术期间,Sourd上校泰然自若,甚至给皇帝口授了一封信,要求继续指挥他的团。绷带刚一打好,上校就骑上马回到了战场。

有时截肢并不成功,病人在截肢后立即死亡,就像Joseph Grandi的例子一样,他的右膝盖关节被军刀割伤。病人也可能在几天后死亡:Jean Lapaix的右膝盖也被军刀划伤。Lapaix在5天后要求截肢,起初他似乎痊愈了,但15天后他还是死了。Larrey补充说,他见过很多类似的病人因为医生不敢截肢而死亡的案例

Sourd的例子说明了手腕和手臂是可能的目标这也是Pierre Larrey在1810年受伤的部位。他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所以Larrey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便决定实施截肢手术,病人活了下来

Larrey治疗的最奇怪的伤口出现在在第二次阿布基尔战役(1799年)。当Dermoncourt将军带领他的军队时,他的军刀被一颗巨大的火枪弹断了。断了的军刀刀片从空中飞过,击中了Dermoncourt身后一名士兵的大腿,插进了4到5厘米深!当其他士兵看到这个伤口时,他们非常生气,因为他们认为敌人用断了的马刀片来充当大炮弹药!Larrey向士兵们解释了事情的真相,这个伤口对他来说并不稀奇,因为他在整个战役中见过很多类似的情况。拉里还补充说,这名士兵的康复没有任何问题

VI.3. 从军刀下保护头部

由于许多军刀攻击都是奔着头去的,士兵们都戴着帽子,甚至是用铜带加固的皮帽用作保护,Marbot在西班牙的故事表明,即使是没有黄铜或铁箍加固的一般帽子也能提供一定保护。胸甲骑兵和卡宾骑兵戴的装饰精美的钢盔则提供了更好的防护。

当然,帽子和钢盔在战场上可能会遗失,所以一种被称作cadenettes的防护方式也非常流行:那是两条头部侧面的辫子,有时包裹着一根木棒,这种辫子可以保护侧脸不被军刀划伤。

VII.军刀的其他用途:惩罚或奖赏

有时,刀身可以用来惩罚囚犯,在Marie-Thérèse Figueur的案例里,刀身被用来驱赶战俘让他们不要减速,Bourgogne中士则提到一名俄军军官用刀身殴打他的士兵们,阻止他们逃离战场。

当拿破仑还是将军的时候,他就有向作战勇敢的士兵们授予荣誉军刀或手枪的习惯,人们曾讨论过他是否有权这样做。他在1797和1798年将不少价值连城,装饰精美,刻有铭文的武器送给他的士兵们(意大利战役中他送出了约100把荣誉军刀),在这方面拿破仑并不是初创者,在1796年,督政府就开始授予个人或部队荣誉武器了。

VIII. 那拿破仑自己呢?

不幸的是,我们并不知道拿破仑本人的武艺怎么样,当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时,他便来到了布列纳堡的皇家军事学校,靠近香槟地区的特鲁瓦。这些年轻的学生每天要学习8个小时:数学、拉丁语、历史、德语、地理、自然科学、工事和武器科学、舞蹈、音乐和剑术。

1784年,拿破仑从布列纳毕业,进入巴黎塞纳河附近极具声望的皇家军事学校。他在这里学习的课程和在布列纳一样,但没有战略和战争史。新课程包括火枪射击、军队行军和马术。在布列纳,他在剑术和舞蹈方面的成绩被评价为“非常差”,但在巴黎,他的成绩变好了,并因断了大量的军刀而闻名

尽管拿破仑收藏了大量精美的军刀,并把其中一把带进了棺材,尽管拿破仑在画像中常常佩有马穆鲁克弯刀或小剑,但是当他从军校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关于他个人剑术水平的记载了。

在拿破仑军事生涯的末期有一个明显的例外。在1814年3月20日的奥布之战中,皇帝亲自率领自己的军队,手持军刀作战。很有可能他是在战场上寻自己的死亡,但没有成功。

与他手下的许多军官不同的是,没有关于拿破仑参与决斗的故事。当人们向他提出决斗的要求时,他总是拒绝就像瑞典国王向他提出决斗时一样。据Mike Loades说,拿破仑说:“决斗往往导致死亡,这太糟糕了,否则决斗有助于于保持社会风气。”虽然这句话似乎是说拿破仑对决斗没有什么意见,但实际上他认为这是在浪费人力。根据Elting的说法,“他特别不喜欢那个职业决斗者,他把他比作食人族”。Cohen还证实了拿破仑对决斗持负面观点:一个好的决斗者不是一个好士兵,除此之外,他的军队中有许多士兵因为荣誉问题而死亡或严重受伤

Parquin讲了一个关于拿破仑反对决斗的有趣故事。当皇帝看到Lion上尉脸上的巨大伤疤时,他问上尉这伤疤是从哪里来的。上尉回答说,这件事发生在乌尔姆,皇帝奖励了他,因为他认为这件事发生在乌尔姆战役(1805年10月16日至19日)。Lion没有说谎,因为他的确是在乌尔姆受的伤,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决斗中......如果皇帝知道了,他就不会奖赏Lion

IX. 结论

毫无疑问,在拿破仑战争时期,军刀不算最致命的武器,但它是最光荣的武器。它不仅是一件体面的武器,也是一块正直的钢铁,正是由于这块钢铁,两个男人——有时是女人被致命关系绑在了一起。它迫使两个对手跳起美丽的死亡之舞,人们只能依靠他们自身的武艺。它既分生死,也分荣辱,它决定了一个人伤得多重。钢铁无情,却也仁慈,伤口既可以让人当场死去,也可以让人活下来。军刀伤疤绝不是什么可耻的东西,反而是战场或决斗场上勇气的证明。对战场而言,军刀无关紧要,但对士兵来说,军刀向死而生。

因此,军刀是勇敢和荣誉的象征,也正是因此,它总是与拿破仑战争最具标志性的符号联系在一起:冲锋的骑兵。这个勇敢的士兵和他的战马结合在一起,他右手的钢刀映出了我们想象中的战争,诚实而英勇的战争可是在现实中,战场是一片血腥的混乱之地在那里,勇敢的人们被懦弱的炮弹和子弹打得支离破碎

最初,我想靠本文为读者们简短总结拿破仑战争中军刀的使用情况,但写着写着,我发现了围绕着拿战军刀的更多的有趣事物。老实说,这篇文章可以被扩展为一本书,而且,它应当被扩展成一本书,应当有一部专门著作讨论拿破仑时代的军刀。就我个人而言,我不仅仅想写一篇剑术论文,我也想写写刀伤,荣誉武器,以及那些军刀的鲜为人知的事实。

对我来说,获取尽可能多的第一手资料也是非常重要的。老实说,我认为我还可以找到更多关于拿破仑军队士兵的有趣的个人经历为了给读者一个概念:拿破仑基金会在网上发布了5000多份拿破仑时代的文件......这其中有多少精彩有趣的故事等着我们去发现呢?在浏览Marbot, Parquin, Coignet或Bourgogne的作品时,尝试使用“sabre”作为搜索词,结果会让你眼花缭乱!

HEMA的世界中,练习军刀的人能从历史中了解到什么?我的研究已经证明,在战斗中,后击是非常频繁的:击中某人的头部肯定不会导致他的死亡(还记得Louis-Ferdinand吗),而对你受伤的对手的攻击进行反击是非常重要的。军刀对抗是血腥的,无论你多么熟练,你都可能在战场上受伤!幸运的是,即使在受了很多伤后,你仍然可以在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的帮助下于战斗中幸存,并在多年后死于衰老(或在另一场战斗中死于枪击或炮弹)。

我们永远无法在HEMA中模仿战斗的血腥混乱受伤后的继续战斗,否则我们将不得不穿着拿破仑时代的制服,用锋利的真刀战斗。每个士兵的武器有多锋利,他们的身体对砍在皮革或其他材质衣服上的深深的伤口有多大的抵抗力?士兵们什么时候会因疼痛而脱离战斗?

我相信,今天的HEMA练习者和拿破仑时代的士兵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的生存有赖于军刀,他们靠军刀获取荣誉,博得指挥官的注意,或在他的战友们面前展现自己,但那些都已逝去。

但是,亲爱的军刀爱好者们,没必要灰心丧气!我们可以制定有关目标区域(仅针对头部或身体其他部位?)、打击类型(刺或割?)、保护程度(击剑外套、手套或仅针对击剑面罩?)和后击(一次、两次或三次后击?)的规则。

我也认为用不同种类的军刀进行试验是非常有价值并且有趣的,因为法国士兵必须用弧度很大的弯刀和笔直的胸甲骑兵剑来对抗马穆鲁克。也许这对HEMA军刀的未来是一个挑战?

                                                                                                                                 译者:藏锋

                                                                                                            初译于2021年9月24日夜

                                          本版翻译仅用于爱好者交流,禁止商用,一切版权归原作者Bert Gevaert所有,配图及参考文献请参照原文,原文DOI10.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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