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大圣杯战争(中篇终章)
写在前面:本文纯属个人娱乐,无任何商业价值与商业用途,亦无任何推广渠道。人物设定来源于个人生活,也缝合了许多动漫、游戏中的已有设定,fate系列只是其中之一,希望原著党不要过于较真,抱着图一乐的心态阅读本文即可。
工大圣杯战争 中篇
目录
第一章·帷幔
第二章·暮天鹅
第三章·杀戮之城
第四章·日暮途远
第五章·银翼的骑士
第六章·真理
第七章·新约
第七章·新约
我的丰功伟绩,值得浇铸于青铜器上,铭刻于大理石上,镌于木板上,永世长存。当我的这些事迹在世上流传之时,幸福之年代和幸福之世纪亦即到来。
——塞万提斯《堂吉诃德》
H市迁阳区,玉屏山。
一声尖锐的鸡鸣划破深山的沉寂。乔野睁开双眼,庭院里依然是被枯枝败叶覆盖下的漆黑一片。第一抹晨光还躺在东方的山谷里,像个孩童一样沉沉地酣睡。
大概五点了,乔野心里估摸着,他未曾想到,这种偏僻的山岭里居然还能听到鸡鸣声,也挺好,至少不用一直与山风作伴。乔野已经睡了五个小时,对于英灵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一段漫长的睡眠了。入睡之前,乔野一直在庙内的蒲毡上久久端坐,圣杯战争以来,他几乎一直在战斗与潜行的状态中来回切换,他已经很久没有花这么长时间安静地思考过了。
昨晚与众人分别前,海豪做出了一个慷慨的举动,他为了感谢公管阵营对他的帮助,愿意将自己的技能“天演”赠送给公管的三位出战从者,拥有了这个技能,相当于继承了一部分只属于calculator职阶从者的强大计算能力,可以在战斗中更轻松地计算对方的进攻轨迹,并提前预判。但乔野拒绝了海豪的馈赠,作为交换,他要求海豪给他透露一个关键的信息:assassin的名字。
叶沁雯······乔野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是了,就是她。混沌的思绪变得明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一部分丢失的记忆充斥进了他的脑海。
昨夜环顾着熟悉的庭院,一幕幕生前的景象像走马灯一样重新上演,呼啸的山风也在倾诉着不久前的往事。乔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死亡的伤痕仍未消失,还能摸到星星点点因寒冷而生出的鸡皮疙瘩。乔野依稀感觉到,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但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错误答案。乔野的求索过程还没有结束,因为他明白,离他近的是真实,离他远的是真相,他把握住了真实,但没有看清真相。
自从工大星夜一别后,他忘却了assassin的相貌,自然也忘了她作为“叶沁雯”的人类身份,但现在,这个名字将一切重新串联起来,那晚在他心底汹涌的悲伤也重新浮现。记起回忆中的故人是一件值得慰藉的事,但叶沁雯已经忘却了乔野,这也是不可逃避的事实。乔野最初得知自己在世界上的痕迹被抹消之时还心存幻想,他坚信着那个女孩不会忘记他,哪怕被全世界遗忘,他也不希望自己从那个女孩的记忆里被抹消,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每每想到这里,乔野都会无奈地苦笑,明明他也是在得知assassin的真名之后,叶沁雯的轮廓在他脑海中才逐渐明朗,之前只是一个虚幻的浮影。他自己都没有将叶沁雯牢牢地记载在脑海中,又怎能苛求叶沁雯记住关于他的一切呢?
乔野略带怅惘地长舒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是时候离开这座承载着回忆的庙宇了。昨晚他在庙内以及庭院里徘徊良久,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乔野曾经来庙中休憩或练习剑术时习惯顺手将庙内的环境打理一番,被刺杀的那个傍晚是乔野对寺庙的最后一次打理,粗略一算已有一周多的时间。但昨晚乔野却发现,寺庙的环境整洁如新,庙内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积灰,庭院里的木剑也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寺庙在一周内有人来过。乔野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其他的人愿意像他一样,将身心置于这座聒噪的深山,感受着古庙里朴素而惬意的生活。当孤独的人之间得到共鸣时,孤独也许就会被重新定义,乔野找到了同类,虽然未曾谋面,却令他感到欣慰。
昨晚与长川隆的死斗过后,拆迁队的工地已被彻底损毁,短时间内玉屏山的开发改造工程必定只能搁浅,这样的话,那个陌生人还能再聆听几晚震悚林木的风涛,还能多享受一段在庙中独坐的时光,这也算是一种孤独的传承吧。
H市,金融中心。
付妍拎着小巧的紫色手提包,步履匆忙地走在金融中心主楼之间的封闭天桥上,低跟皮鞋与大理石地面频繁地碰撞出清脆的回音。
“请留步。”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付妍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浅褐色西服的中年男人鬼魅一般浮现在天桥正中央。
“是你!”付妍突然摆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她气冲冲地回头走到了那个男人身前。
“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付妍气势汹汹地朝那个男人斥责道,而对方却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们原本可以在杀戮之城里将他的从者一网打尽,但你却告诉了他进入杀戮之城的方法!”
“我低估了贺栓的能耐,我原本以为他会在魔术缓冲区内粉身碎骨。”男人回答道,他正是给出贺栓进入魔术空间方案、也是接替方玉坤成为外院阵营新任御主的人——工商管理学院现任教授吴水松。
“原本我们能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成果,你把它搞砸了!”
“我承认,请收下我对你真诚的歉意,”吴水松微微一笑,朝着付妍行了一个绅士的致歉礼,“也请你理解我的冲动,在我看来,你的计划是杀不死贺栓的,或者说,你原本就没想杀死他。”
吴水松冰冷的语气令付妍打了个寒战,她立刻转头离开,不让对方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你打算去哪呢?现在离开金融中心可是会被贺栓追杀的。”
“李德邦已经死了,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能做的了,”付妍显得有些失落,随即加快了脚步,“我要去教会寻求庇护。”
“教会?哈哈哈哈哈!”吴水松突然爆发出令付妍浑身发麻的狂笑。
付妍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她厌倦吴水松迂回缓慢的谈话方式,她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停下,如果不想死的话。”吴水松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威胁。
付妍停下了脚步,身上的魔术回路悄然展开,在魔力的感知下,她发现了端倪,整座天桥内部被充满了一股难以察觉的魔术气流。付妍听说过这种魔术:魔术师将不稳定的魔力与空气混为一体,一旦魔力的结构被破坏,爆炸般的能量就会倾泻而出,成为助燃剂的空气也会被一同引爆,其破坏力与影响范围都能达到高危魔术的标准。
“还算识趣。”吴水松慢慢朝着付妍走近,他始终在保持戒备,一旦眼前的女人做出任何反抗之举,他就会引爆她周围的魔术气流,将她炸得尸骨无存。
“不必过度戒备,付小姐,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吴水松停在了距离付妍五米远的安全位置上,以确保即使付妍出手,他也能及时作出防御。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圣杯战争对于我来说已经结束了。”
“但对于贺栓来说,战争还没有结束,你难道甘心眼睁睁看着他夺取圣杯?”
“我输了,甘不甘心没有任何意义。”
“付小姐,有时候我会在想,你和贺栓是不是一直在唱双簧戏。你退出公管执行部之后,既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力,也没有杀伐果断的魄力,你凭什么能成为贺栓这种人的对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付妍愤愤地回头瞪着吴水松。
“我怀疑你从退出执行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和贺栓一起谋划着一步大棋。”
“呵,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个?”付妍被吴水松气笑了,她无奈地摇头,摆出了一副“不可理喻”的神情。
“这只是我的猜测。”吴水松嘴角微微上扬,狡黠的光在眼中跃动。
“不瞒你说,我对执行部的那些人确实没有血海深仇,包括贺栓。不过在贺栓眼里,我就是他的绊脚石。”
“愿闻其详。”
“哼,吴教授这么八卦,那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啊。”付妍朱唇轻启,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我想,你应该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吴水松轻挥双手,充满了魔力的气流汇聚在付妍周围,紧紧接触着她的身体。付妍无奈地甩了甩娟秀的长发,她皱起眉头,抱怨似地嘟囔了一声。
“贺栓就是一个偏执狂,但他确实对公管学院忠心耿耿。我们当初一同为寻找学科的发展方向而努力,但贺栓一心想建立魔术政治体制,达成魔术与政治共存的局面,而我想让公共管理与传统的行政学一刀两断,抹除公共管理学的行政色彩。我们的想法在传统学者们看来都是离经叛道,但意见的分歧还是让我与他产生了矛盾,最终分道扬镳。”
“看来你们两位的初心是一致的,只是在路径的选择上出了分歧,但有必要弄成这幅撕破脸皮的局面吗?”
“未来只能由胜者来定义,我们争夺的就是学科的未来,像你这种只对功名利禄感兴趣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
“你并不了解我,付小姐,但这都没关系,”面对付妍的讽刺,吴水松显得毫不在意,“我们之前还是聊的太少,以至于我现在才了解你率先挑起这场战争的原因。你不像贺栓,拥有整个公管学院为其撑腰,你一无所有,只能借助圣杯的力量来实现你心目中‘学科的未来’。不过就算放任贺栓发展下去,魔术与政治共存的局面就真能实现吗?”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公管学院毕竟是H市工业大学的一部分,凭借这个头衔的影响力,未必不能实现。”
“哦,也就是说,贺栓的蓝图仍处于起步阶段,他目前所拥有的,仅仅只是一个公管学院罢了?”
“你永远也不要怀疑贺栓的野心与魄力。”
“我毫不怀疑,但在与你的谈话中,我似乎找到了另一条取胜之道。”吴水松的笑容意味深长,透着一股深沉的寒意。
“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吧?”付妍斜视着吴水松,用轻蔑的语气问道。
“付小姐,你刚刚说要去教会寻求庇护,但我想问问你,昨天尚通高架的事故你听说了吧?还有昨晚玉屏山发生的事。”
“大致听说了,怎么了?”付妍不屑一顾,她不耐烦地用脚尖轻踮地面。她想挣脱吴水松,一刻都不想多做停留。
“据archer说,陈薏菲昨晚就在玉屏山,还有海豪也在,但我们毫不知情。”
“陈薏菲?她是你的从者,她背着你开展秘密行动,是你疏于监管!”
“这不是重点,她掀不起什么风浪。重点是,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故,教会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
付妍没有回答,疑惑顿由心生。尚通高架与玉屏山工地的事故显然都是由从者之间的战斗而造成的,但她没有接受到任何教会方面发出的警告消息。如果说因为她失去了从者,教会将她排除出战争之外倒是一个可信的答案,但根据吴水松的说法,他似乎也没有收到消息,而他的两位从者明明都还存活。
“你知道什么吗?”付妍试探性地问道。
“教会已经名存实亡了。”吴水松笑道,露出了一嘴被烟熏黑的牙齿。
“啊?”付妍一愣,惊恐的神情瞬间写满了她的脸颊,原本就颇为白皙的面庞此刻竟毫无血色。
吴水松从昨日尚通高架事故发生之后便心生疑虑,他在今晨独自前往了教会,潜入了神父的办公场所。普通人面对空无一人的简陋办公室必无奈遣返,但身为魔术建筑学者的吴水松发觉了办公室内的端倪,他找到了魔术空间的入口,在里面发现了神父皓宇的尸体。得知神父的死讯后,吴水松并未惊慌,他反而感到无比欣喜,魔术空间内所有珍藏的资料都可以用来大做一番文章。
“所以啊,圣杯战争的规则都已作废,你也一样。”吴水松慈祥的目光突然化作锋利的锐箭,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杀意。吴水松毫不犹豫地释放了魔术气爆,决定当场将付妍除掉,有价值的情报他从付妍口中得知,留下付妍反而多一个耳目,多一份威胁。
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弥漫在天桥内的空气瞬间被引爆,巨浪般的冲击使无数的玻璃碎片从天桥上震落,在阳光的映射下如同五彩缤纷的暴雨。崩塌的玻璃与碎石如同水帘倾泻,透过烟尘弥漫的间隙,吴水松依稀能看到伫立在火光里的魅影。那个女人依旧完好地站在那里,她本应该在爆炸中粉身碎骨。
作为公管学院知名的“女巫”,这种炼金术师一般的“萃取”魔术正是她的强项。付妍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吴水松不会留她的活口,因此她一直在为自己开辟逃生之路。在与吴水松交谈的过程中她一直在释放萃取魔术,慢慢地将魔力从空气中分离提纯,然后运输至其它位置。吴水松的身边肯定不存在魔术气流,用于放置这些不稳定魔力的地方也不能距离他太近,否则会被他所察觉。经过短暂的思索后,付妍最终决定将这些魔力运输至天桥两端,一旦魔力被引爆,天桥就会从第25楼朝下方坠落,只有在这种混乱的险境之下她才有机会从吴水松手中挣脱。
“你这个疯女人!”吴水松怒吼,失重的作用令他双脚悬空。天桥两端与主楼的连接处被炸毁,钢架与石梁被硬生生扯断,整座天桥卡在两栋主楼之间向下滑落。天桥与主楼外侧的玻璃层剧烈摩擦,玻璃与石砖破碎的声响如同滚滚沉雷,依稀裹挟着楼内上班族惊恐的尖叫。
天桥停滞在了第12层,主楼外侧墙壁提供的阻力使它暂时无法继续下坠。桥面横向朝着主楼的内侧微倾,纵向则沿着吴水松的方向下陷。方才的剧烈波动使两人跌倒在地,起身之后两人相隔的距离已有十米左右。位居低处的吴水松面露凶光,他搅和着周遭的空气团,将魔力再次充斥进气流之中。付妍早有察觉,她轻挥细指,淡蓝色的幽芒在指尖腾挪流转。梦幻般的丝线从她的指尖飘然而出,点缀在丝线上的荧光宛如五线谱上跃动的音符。
付妍双手挥动,轻柔的丝线倏然间编织成天罗地网,将吴水松的双臂连同天桥顶梁上的钢架缠绕在了一起。吴水松还未能将魔术气团扩散至付妍周围,行动就已被完全封锁。这些丝缕并非普通的魔术缠线,它们在缠住吴水松躯体的同时,也封锁了他体内魔术回路的运行,使他无法继续释放魔术气爆。
吴水松额上青筋暴起,他的双目瞳孔紧缩成了拇指盖般大小,巩膜化作一片血红,他奋力挣扎着左臂,浅褐色的西服被鲜血染出了一道道殷红的纹路,透着丝线割开的裂口,依稀可见被鲜血所模糊的皮肉。伴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清脆响声,缠绕在吴水松左臂上的蓝色丝线断裂成了飘散的发丝。付妍眼中闪过一瞬惊讶的神色,她正觉得吴水松的行为无异于自我摧残,但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更令她心生惊恐。
只见吴水松将骨骼断裂的左臂缓缓抬起,从西服内侧摸出一柄日式胁差。吴水松单手拨开胁差的刀鞘,随后用胁差砍断了束缚在右手臂上的丝缕。魔术师归根结底只是人类,但高超的躯体强化魔术能让他们短暂地挣脱出身体强度的上限,此刻吴水松坚韧的身体已然凌驾于几乎所有魔术师之上,甚至能与普通的英灵相媲美。
付妍右手用力拉扯,缠绕在天桥顶梁上的丝线将魔力灌注至建筑内部,解析、破坏着它的结构,霎时间,支撑住顶梁的受力节点纷纷瓦解,就像人体内气的穴位被外力所摧毁,坚硬的钢架瞬间变得如同旧纸团一般脆弱不堪。一股诡异的牵引力将顶梁撕扯成散落的碎块,如暴雨般倾泻在吴水松的身上,将他的身体彻底掩埋。
付妍欲转身逃离,但眼前钢架与玻璃砌成的矮堆突然颤动,吴水松掀开了覆盖在身上的重物重新站起,他褴褛的衣衫上血线纵横,蓬乱的褐发将恶鬼般的瞳孔遮盖,沉甸甸的喘息宛若惊雷。吴水松右手持刀突进,矫健的身躯如同一条在鲸波万仞之中翻腾的蛟龙,刀光劈波斩浪,削铁如泥,将丝线织成的千丛万木斩作无数飞散的流光。
付妍从提包中摸出一把小巧的折刀,但吴水松已经斩开层层丝缕,移动到了她的眼前,情急之下,付妍将手提包当做链锤朝着吴水松扔去。迅疾的刀光如弧月,将手提包完美地切作两半,包里的手机、资料与化妆品像礼花炮中的彩带一样散落空中,没有任何余赘的刀法使断层上的纤维细末都平整如一。包里的物品尚在空中停滞之时,吴水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第二刀。付妍匆忙挥刀格挡,但她完全无法赶上吴水松肉体强化下的出刀速度,况且双方兵器过于悬殊,折刀的长度甚至不及胁差的三分之一,无异于螳臂当车。痛觉在一瞬间传进了付妍的神经中枢,迷魅的眼眸因疼痛而闭锁。胁差砍中了付妍握着刀柄的右手,鲜血在空中形成一道纤细的红丝带,牵动着两根浮涌着血光的断指纵意飘舞。
折刀在胁差的斩击下碎成两段,一枚迸出的碎屑划伤了付妍的脸庞。血珠从脸上的伤痕处渗出,在付妍的脸上流淌出一道殷红的纹章,使她此刻更如女巫般妖媚。吴水松眼见攻击被付妍挡下后,没有任何迟疑,随即扭转刀锋,斜刺一刀直冲付妍左胸。付妍未因负伤而放缓行动,反而做出了更加迅速的反应,她在躲过吴水松两次攻击过后大致摸清了对方的进攻节奏。付妍睁开明眸,强忍着疼痛轻挥右臂,蓝色丝线竟从她手指的断口处钻出,连接着漂浮在空中的断指。付妍用力牵引,丝线瞬间如同紧绷的琴弦,两根断指此刻化为锋利的刀刃,直指吴水松的心脏。
吴水松反应超脱常人,他及时侧身变力,上挑刀脊,迅疾如毒蛇扑猎,锋利的蛇牙将连接断指的丝线瞬间切断,顺带给予了断指向上方运动的推力。断指已经触碰到了吴水松的身体,但在推力的作用下无法继续刺入,而是沿着他的前胸和左肩划开了一道血痕。躲过了突袭之后,吴水松才有空暇感受诧异,付妍居然会使用死灵术士的手段,不过半秒时间便将失去生命活性的断指重制成杀人工具,若非躯体强化给予了他超常的反应速度,他真有可能会死在这致命的暗器之下。吴水松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能耐,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女巫”,也是前任公管执行部的第三把手,她的魔术造诣远高于普通的魔术师。
发丝状的裂痕沾着殷红的血墨蜿蜒于胁差之上,仿佛以洁白的刀面为宣纸纵情描绘的朱砂山水画。胁差随即在吴水松震惊的眼神下裂成了数段。沾血的丝线迎面袭来,吴水松扭头躲过,但一丝灼痛仍然绽开在他的脸上。吴水松抹了一把脸,他的手掌竟被染成了鲜红。
是血!吴水松恍然大悟,划伤他脸颊的并非丝线,而是沾在丝线上,被丝线飞行途中所震落的血珠。方才他用胁差砍断丝线时,也是因为沾到了丝线上的血才令胁差碎裂。吴水松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即使是修为颇高的死灵术士,也无法立刻将自己的鲜血制成魔术礼装,很显然,这个女人事先改造过自己全身的血液,早早地将它们制成了杀器,与她的从者如出一辙。但魔术师不像英灵一样拥有凌驾于魔术之上的宝具,付妍作为魔术师无法像李德邦那样直接操控自己的血液,而是利用丝缕魔术,使丝线沾上血液成为锋利而敏锐的凶器。
“执行部果然都是疯子啊!”吴水松流露着冰冷的眼光,却发自内心地感慨道。他立刻弃置了只剩刀柄的胁差,挥起一拳结实地捣在付妍上腹。胃剧烈痉挛,酸水混杂着血丝从付妍口中涌出。付妍还未来得及手捂胃部缓解疼痛,又一记犀牛冲顶般的膝撞便沉沉地捶在她的肚子上,使她全身的脏器扭缩成一团。付妍躬起身子,剧烈地呕血,但吴水松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抓起付妍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推向天桥两侧残留的玻璃尖锥上。
吴水松突然一脚踩空,重心在一瞬间失灵。吴水松低头望去,脚下的地板竟然开始破裂,一抹刺眼的白色从红黑的裂痕中渗出,如同云罅间倾泻的晨光。无形的魔力挤压着地板,仿若千百铁骑反复践踏,使地板上绽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此刻若是从外侧观望,悬挂在两栋楼之间的天桥就犹同被猛兽啃过一口的肉骨。
吴水松背后一寒,失去了脚下支撑后,他的身体伴随着碎裂的地板与玻璃碴径直坠落。从十二层楼的高度下坠,即使肉体超出常人也无法承受,掉下去必死无疑。
付妍被吴水松重创之后已十分虚弱,她不再拥有余力去操控丝线进行反击,但她事先将丝线铺在了地面上。丝线本身具有解构的功效,鲜血的浸润更是将它们铸成了丝状的刀刃,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地面割裂成碎片。付妍背靠着锋利如刀的玻璃尖锥,长舒一口气。幸亏吴水松不了解自己习得的死灵术士手段,否则这场战斗凶多吉少,付妍心想,如折翼鸟一般坠落的吴水松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知晓他到底哪一步出了纰漏。
身旁的碎石仿佛被注入了魔力一般,开始轻微地滚动。付妍骤感不妙,她拖着负伤的身体,朝着天桥尽头嵌碎的玻璃窗走去,只要翻过玻璃窗,就能从外侧进入主楼。她必须马上离开天桥,因为她意识到,接下来的情况她无法控制。
一切都已太迟,天桥在魔力的作用下向上浮动,付妍仿佛置身于颠簸的车厢,因难以保持平衡而摔倒在地。石块与玻璃从四面八方涌来,紧紧粘在天桥各个部位的裂口上,沟壑纵横的裂隙瞬间弥合成了崭新的模样。天桥如同上升的电梯,转眼间便从第12楼重新升到了第25楼,所过之处皆被奇迹般地复原,先前因天桥滑落而在两侧主楼上嵌入的垂直状沟壑也被尽数填补。付妍趴在地上,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神迹,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情完全违逆了自然的运行法则,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扭转时间的宝具——时光回溯之轮(Back to my Youth),方才正是通过宝具的力量,才将天桥上发生的一切归于原样。付妍仰视着出现在天桥上的两人:吴水松和archer,前者身上的所有伤势竟已完全治愈,准确来说,伤势在他身上未曾存在过,付妍作为人类魔术师的一切努力在至高的宝具面前化作了虚无。
“苏一凡······”付妍狠狠地念出archer的名字。蓬乱的云鬓夹在了她的唇上,每吐出一个字,发丝就会被吐息微微拂动,夹带着几粒晶莹的血珠。
“你知道的还挺多。”苏一凡用高傲的眼光睥睨着伏在地上的付妍。
“御主,你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搞定不了。”苏一凡对着吴水松冷笑道,含着浅浅的挖苦之意。
“是我大意了。”吴水松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付妍刚站起身,吴水松便一个箭步冲到了她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玻璃窗上。
付妍拍打着吴水松粗壮的手臂,她感到窒息,没有力气释放任何魔术,但她还在挣扎,只是吴水松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已经让她切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寒意。
“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与我背道而驰的人,一种是对我有威胁的人,而你,两种都占了。”吴水松恶狠狠地说道,温热的喘息扑腾在付妍脸上。
付妍染血的朱唇盛开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付妍的笑容令吴水松感到怒意上涌,他想看到付妍惊恐的神情,想看她哭着求饶,这个仅仅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凭什么能对死亡感到大义凛然?他想要一步一步摧毁她,就先从毁掉这张漂亮的脸蛋开始。
“别犹豫了,御主。”一旁的苏一凡显得略有些不耐烦,他转过头去,背对着吴水松与付妍。苏一凡不反对御主的癖好,但他本人对折磨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只追求最简单的杀伐。
“罢了,算你走运,贱货!”吴水松愤愤地说,并将复原的胁差用力地推进了付妍的胸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尽管失去了折磨的乐趣令他略有遗憾。
伴随着付妍痛苦的呻吟,一道骇人的血瀑顺着洁净的玻璃窗急流而下。
“下地狱吧,女人!”说罢,又一刀,刺穿付妍的上腹,玻璃窗上绽开血色的玫瑰。
“我们地狱见······”付妍喃喃道,口中涌动的血让她的咬字变得模糊不清,她的意识逐渐迷离,眼前的世界变得昏昏沉沉。
再一刀,剜开了她的心脏,滚烫的血喷洒在了吴水松的脸上。付妍的喘息声逐渐放缓,宛如啜泣。她紧绷的四肢松垮下来,在玻璃窗上抹出一道刺眼的血痕,随后便如同断线的木偶,跪倒在猩红的血泊中。
H市工业大学,德荟校区。
贺栓独自倚在蓝桥上吐着烟圈,看桥下的尚通河静静流淌。初阳轻拽着明媚的晨曦洒落在尚通河上,为平静的河面铺上了一层粼粼闪光的金纱。桥面与栏杆之上,时光雕刻出的凹痕此刻皆被阳光所填补,明亮光滑如同大理石面。十五年前贺栓刚回到H市工业大学担任讲师,晨光下的蓝桥便是这般景象。十五年的时间让蓝桥从崭新变得苍老,也让贺栓浮躁的野心变得平静而沉稳。
一个魁梧挺拔的身影从蓝桥的另一侧走来,他的影子被阳光牵引得无比细长。随着那人逐渐走进,贺栓看清了他额上的皱纹与两鬓的霜发,也认出了他的身份。
“好久不见,薛老师。”贺栓向那人简单地打着招呼,同时轻捻指尖,将剩余三分之二段的香烟烧成了随风飘散的灰烬。政管学院还未搬迁时,贺栓便往返于潮峰、德荟两个校区任教,期间与薛兴林相识,两人在各种校级学术交流会上有过交谈。对于这位德高望重、兢兢业业的化学系教授,贺栓一直保持着尊敬的态度。直到2019年新政策下达后,公管学院的授课地点固定在潮峰校区,贺栓便再也没有同薛兴林见过面,这次突如其来的邀约让贺栓感到颇为意外。
“别来无恙,贺栓教授。咱们大概也有五六年的时间没见了吧?”薛兴林回应道,笑容在他严肃的脸上显得格外别扭。
“是啊,没想到再见之时,却是敌人。”贺栓说着,却将双手手肘铺在了栏杆上,显然他并不打算对薛兴林采取任何攻击行为。
“哈哈哈,已经不是了,”薛兴林爽朗地笑道,洪亮的笑声令贺栓略微发愣,“我的从者已经战死,我也不打算继续这荒唐的战争了。”
“您并不是魔术师吧?”贺栓问道,按照他对对方的了解,薛兴林就是一个痴迷于学术的老学究,圣杯战争这种东西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很好奇为什么薛兴林会答应参加战争,也想知道薛兴林在战争进行的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
“对,我不是魔术师,”薛兴林摇了摇头,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以前我也很抵触你们这类人,边学法术边搞学术,一点都不纯粹。但现在想想,如果我想你们一样会魔法,或许能挽救一下我那可怜的徒儿。”
“您说的徒儿是指?”
“我的从者。他被你的从者们杀死了,”薛兴林说话的语气轻微颤动,贺栓能察觉出他的不悦,“但这是战争,我并不怪罪你们,我只是感觉有愧于他。当年我教他的时候,因为他学术水平不行,我经常责骂他,奚落他。我帮另外几个学生评优秀,但对于他,我都是敷衍了事,生怕耽误我做研究的时间。但他从没有记恨过我,他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是个有水平的人,还一直对我保持着尊敬,这反而令我感到羞愧难当。”
贺栓沉默了,他没有打断薛兴林的倾诉,只是静静地倾听。薛兴林在工大学术圈内是出了名的学术狂魔,他固执己见、心直口快,但如果没有此时的真言吐露,这种刻板印象会一直留在贺栓的脑海里。中年教授内心柔软的一面此刻呈现在了贺栓眼前。
“你一定很好奇吧,我既然不是魔术师,为什么还要参加这场战争?”薛兴林突然一脸严肃地瞪着贺栓。贺栓没有答话,这意味着他没有对薛兴林的疑问给予否定。
“其实我就是一个很守旧的人,我不想让化工学院搬迁到平清,这就是我的愿望。”
“原来如此。”贺栓回应道,这个答案令他意想不到,但他能够给予理解。
“贺栓,你们这些人应该不知道存远楼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不仅仅是化工学院,也是为工大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老一辈学者们精神的栖息地,包括我的尊师——沈院士。工大靠化工起家,化工给予了工大雄厚的底蕴,给予了工大无数的荣誉。可如今工大却在逐渐舍弃这个‘根’,化工学院搬迁到偏远的平清并不意味着新的发展空间,而是光鲜亮丽的放逐。”
“我能够理解学校对化工专业的淡漠,也能接受化工学科竞争力日渐衰弱的现状,我不会利用圣杯改变这些东西,因为这都是发展的必然阶段,但我不希望学校夺走我们化工人的精神圣地,它是我们理想的寄托。只要存远楼还在,老实验室还在,我们就依然相信化工有重新焕发生机的一天。”薛兴林怅惘的语气里裹挟着阵阵叹息,他浑浊的双瞳倾诉着即将步入老年的学者最后的倔强。
贺栓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感受着晨光在脸上温暖地流淌,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薛兴林的话语,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人,但薛兴林的倾诉让他感受到了共鸣,他们两人的心境有着相似之处,但他却不像薛兴林那般固执保守。
公共管理学科早在几年前就走到了发展的瓶颈,无论是学科竞争力还是学术资源都远不及其它人文社科专业。公共管理具有管理性与政治性,管理性一直笼罩在工商管理学、工程管理学的阴影之下,而政治性也逐渐在被马克思主义学科所替代。工大的政管学院执行部具有魔术底蕴,因此身为传承魔术师的贺栓便带领着整个执行部,主张魔术与政治共存,建立魔术介入视角下全新的公共管理学体系,从而开辟出一条新的发展道路。但贺栓的想法遭到了学术部学者们的激烈反对,他们都是循规蹈矩的学术研究者,认为贺栓的行为是对公共管理专业的大逆不道。双方经过数次会谈与争论,最终以政管学院的分裂画下句点。失去了学术部的资源,贺栓难以独自完成魔术与政治融合的愿景,再加上执行部内部也出现了分歧,重重阻碍令贺栓最终决定将自己的愿望寄托于圣杯。
“你还年轻,贺栓。你还有机会见证学科的崛起,但我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了。”薛兴林似乎看穿了贺栓内心的想法,他用一种近乎同情的语气表达着充满沧桑的感慨。
“希望我们都能见证。”
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推开了金融中心顶楼会议室的大门,空调微醺的暖气扑面而来,一扫室外的阴寒。干净整洁的会议室内摆放着一张简朴的檀木桌,桌前的两张空凳正是为两人所准备。吴水松面朝南端坐在木桌的另一侧,苏一凡和陈薏菲拥在他的两翼,另外两位从者立于木桌前侧,众人均已等候多时。
“王教授,申教授,欢迎二位。”吴水松眯着眼,露出和蔼的微笑。王亮军和申龙入席就坐,海豪和叶沁雯走上前来,站在各自的御主身旁。
“有话直说吧。”申龙慵懒地说道,与平日里活泼的老顽童形象不同,申龙在圣杯战争中永远都是这副懒散的姿态。
“鉴于我们阵营前任领导者付妍因从者战死而寻求自保,退出了此次战争,按照原协议的规定,付妍的领导者身份解除,并顺延至本人身上,从者之间的领导者将由archer担任,因此我需要和各位签订新的契约,各位应该没有意见吧?”吴水松向在场的从者及御主发问,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站在他身后的苏一凡也露出了与他相似的微笑。
“那个小姑娘人呢?我们没有接到她的通知。”王亮军反问道,他是金融中心的高层管理者,并没有发现过任何关于付妍的出行记录,她的凭空消失使王亮军倍感疑惑。
“付妍不辞而别,我也是亲自询问了教会那边的人,才了解到她退出战争的决定。”吴水松从一旁的文件袋里取出了一张崭新的纸,纸上是付妍退出战争的协议书,右下角教会的魔术印章赫然在目,这意味着契约真实且有效。
王亮军还欲反驳,但身旁的海豪轻微地拽了拽他的袖摆,让他把即将脱口的质问吞了回去。王亮军取下被水汽覆盖的眼镜轻轻擦拭,用充满疑虑的小眼睛瞪着吴水松。
“教会的证明在此,各位应该没有什么异议了吧?”
“我无所谓。”申龙冷静地扫视着四周,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回答着吴水松的问题。
“看来申教授是没有什么意见了,那么王教授,您呢?”吴水松将头转向王亮军,仍然是一脸笑意。王亮军神色凝重,眼角的皱纹挤压着斑白的双鬓。但王亮军并没有给出反对的意见,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掌,这是他习惯的“同意”手势。
“好,感谢各位的支持······”吴水松话音未落,申龙便举拳示意,打断了他的发言。
“别着急啊,您是不是忘了,英灵也有投票的权利,”申龙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令吴水松感觉到了轻微的挑衅之意,“旧约有过规定,当投票人数不多于五人时,任何一人都有着一票否决的权力。”
“我当然记得啊,申教授,”吴水松冷静地回应,不改微笑的表情,“但我以为,从者都将贯彻御主的意志,您的从者若与您意见相悖,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测,背后是否有其他原因呢?”
“哼,”申龙冷笑一声,随后收敛了上扬的嘴角,转头面向一旁的叶沁雯,“说说你的意见吧。”
“我可以答应契约,但有一个条件。”叶沁雯冷静地回答道。
“哦,你说说看。”吴水松温和地问道,他的脑袋里飞速演练着叶沁雯可能说出的各种条件。
“我想亲手杀掉敌方的从者saber,不希望受到其他人的干扰。”叶沁雯缓缓说出了她的条件,并用她那双灵动的双眸直视着吴水松略显诧异的脸。
“哈,就凭你?”苏一凡忍不住掩面嗤笑,“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呀,assassin!”
叶沁雯没有答话,她强忍不悦,看着苏一凡朝她一步步走来。苏一凡站在叶沁雯的面前,用阴冷的目光俯视着她的脸颊,令人胆寒的威压渗透进了她的肌肤。
“Saber是剩下几位从者当中需要重点肃清的对象,我不能让你打乱我们的计划。”苏一凡微微俯身,将嘴唇移至叶沁雯的耳畔,语气中饱含冷酷的杀意。
“Archer,别把人家给吓着,”吴水松用手撑着颧骨,似笑非笑地端详着叶沁雯的神情,“你的条件并非不可答应,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答应你的条件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如果你愿意献尽全力,为我们所差遣,那我倒是可以接受你的条件。”
“你什么意思?”申龙神色突变,他指着吴水松质问。
“Assassin,我们双方各退一步,以各自的条件签订强制证文,你意下如何?”
“我同意。”叶沁雯紧闭双眼,痛苦与纠结在她的脸上肆意纵横。
“我拒绝!”申龙突然起身,挡在了叶沁雯的面前。苏一凡被申龙突如其来的反应震惊得微微发愣,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的从者可不是你们杀人的凶器!”申龙诘责道,他痉挛的脸颊上愠怒尽显。
“御主,我记得您说过,您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叶沁雯凝重的眼神突然消释,化为柔和的波光,她向着申龙露出一抹怀着歉意的微笑,“我作出的决定,希望您能够理解。”
申龙的怒意随之消解,转为无奈的摇头叹息。他清楚签订强制证文的后果是什么,这意味着叶沁雯将彻底沦为听命于吴水松的杀戮机器。吴水松将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叶沁雯真正意义上的御主,而他拥有的只有那最后一道令咒,这是他与叶沁雯之间仅存的契约证明。
“好!像你这样果断且冷酷的女人可真少见呐!”吴水松笑道,随后重新把目光挪到了王亮军和海豪身上。
“我同意契约协定,且没有任何条件。但我想规劝各位一句,‘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希望各位心中有度。”海豪回答道,他与王亮军使了个眼神,表示他确定自己的想法。
“很好,niker,开始签订新约吧。”
“是。”陈薏菲回答道,她手中浮现出蓝黑色的契约书。书页迅速翻动,无形的笔在一页页的纸张上写下了冗长的契约咒文。Lopullinen Sopimus(终末契约书)能够为契约协议进行魔术加护,使普通的契约都能呈现出强制证文的效果,只要Lopullinen Sopimus(终末契约书)不被销毁,契约就会一直受到保护。
“接下来是最后一层加密,”吴水松朝着陈薏菲冷冷地瞥了一眼,随后伸出左手臂,“以令咒命之,永远封存Lopullinen Sopimus(终末契约书),誓死守护契约。”
“等等······”陈薏菲脸色突变,她想要抗拒吴水松的命令,但话音未落,手中的契约书便消散无影。
“各位应该放心了吧。”吴水松摊开双手,身体后仰,躺在了座椅的靠背上,一副大势已成的轻松自如模样。陈薏菲用指甲深深地嵌着掌心,她深感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陈薏菲是新约的反对者,但她没有明面表态,毕竟吴水松是她的现任御主。Lopullinen Sopimus(终末契约书)里藏着李德邦和谢耀如的灵魂,这是她伺机扳倒吴水松和苏一凡领导权的筹码,但现在吴水松却利用着从她原御主程海涛手中获取的令咒永久地将契约书封存,使她的计划被迫搁浅。
“新约已经生效,让我们一同迎接战争的全新阶段。”
三盏精致的高脚杯悄然浮现于木桌上,杯中半满的红酒轻微摇动,似血池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