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孤注一掷（节译十一）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LAST DITCH》，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一章
经过那次气氛有些紧张的会面之后，两个团的关系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结冰期，双方尽可能不相往来，严守各自的作战区域。瓦尔哈拉人继续运用他们在几个世纪前与兽人结下血海深仇的那场战争中学到的经验教训；而努斯库阿姆人无疑是在福里斯的怂恿下，利用每一次正面进攻的机会，坚持不懈地挥霍着他们士兵的生命与宝贵的军备资源。要说行星防卫部队与努斯库阿姆团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行动更加鲁莽，每一名士兵都下定决心要为自己在防卫军的序列中争得一席之地，而且显然他们相信不顾一切的冒险行为能够顺利地吸引到旁人的关注，不过在我看来，他们最有可能吸引到的就是大量来自敌人的炮火。
“照这么下去，我们会迎来兽人与努斯库阿姆人同归于尽的局面。”一天晚上，我没好气地对着卡斯廷发表了自己的评论。
“会有那么糟糕吗？”她透过自己那杯坦拿茶散发出的蒸汽仔细观察着我二人中间的弑君棋盘，开玩笑似地说道。“齐凡可以把我们留在这颗星球驻守一段时间。”对于瓦尔哈拉人来说，这一前景非常诱人。单就这一点而言，我也能够接受这样的决定，尤其是如果总督继续表现得像是她一直以来那般热情好客，而我又能避免过于频繁地踏上雪地的话，那我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然后刚好赶上剩下的绿皮从它们的藏身之地里爬出来入侵这一地区。”我机敏地“回击”道，但始终没能在棋局上找到合适的一着不让她大获全胜。
卡斯廷咧嘴一笑。“你肯定是在骗我走神。”她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我，直到我向这不可避免的局面低头，投子认输。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接受了我的投降，然后开始整理棋盘，准备继续下一轮的游戏。
然而我们还没来得及走出第一步棋，就被门口处传来的一声令人熟悉的喉咙里积满浓痰的咳嗽声打断了。“长官、团长，很抱歉打扰你们，”尤根说道。“但布洛克劳少校想让你们赶到指挥中心与他会合。看样子，绿皮在搞什么花样。”
“我们马上就过去。”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么严重，值得引起我们三个人的关注。
然而等我们靠近指挥所时，我这才明白他认为需要请求支援的原因——在走廊里迎接我们的是几个女人的声音。原本厚厚的窗帘与大量的壁毯会把声音限制在正常的交谈级别之内，但她们高亢有力的谈话声轻而易举地突破了这些障碍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你听那像是总督的声音吗？”我问道。卡斯廷点了点头。
“是的。”她的语气很是严肃。我们都很清楚任何足以让总督无法安眠的战事都不可能只是场小打小闹。进门时，我环顾了一下这个举架很高的房间，轻而易举就在闪闪发光的枝形吊灯下往来忙碌的士兵们中间找到了这场骚乱的中心——不出所料，那就在全息投影仪周围。当我们过去与他们会合时，布洛克劳抬头望了我们一眼，脸上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克洛希德正在与他交谈，她平时那一众随从中又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家伙——一个身穿红褐色长袍的男人（我是通过他长袍兜帽下面的模样与那常见的改造外壳做出了这一判断），看样子他是机械神教的高阶成员。【注：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上存在世俗的性别偏见，这导致男性掌权者相当罕见。但作为一个帝国机构——机械神教在那里的分支机构并没有受到这一影响。】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他的外貌，目光就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身上扫过，落在了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女性政委身上。“福里斯在这里做什么？”我忍不住大声问道。
“也许是为了阻止布蕾卡展现出那一星半点儿的常识。”卡斯廷回答说道。至少她让我得知了那位努斯库阿姆上校的名字，那家伙似乎正积极踊跃地与布洛克劳以及总督进行着商谈，谈话的过程中还对着全息投影仪比划出了大量的手势。想要弄清楚是什么具备这样吸引力的我试着瞥了一眼投影图像，却只发现自己的视线被绕来转去的侍臣与一群身穿努斯库阿姆军队制服的家伙挡住了。考虑到此时正是晚间，大批行星防卫部队的人也都穿戴整齐地出现在这里可算不上是什么好兆头。“我担心的是‘他’来这里想要做什么。”卡斯廷冲着科技教士的方向点了点头。
我还没来得及进行一番大胆的猜测，克洛希德就像是一艘装饰华丽的灵族海盗船一样穿越房间向我猛扑了过来，她攥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拉向全息投影仪。“谢天谢地，凯法斯，你总算来了。”她没有注意到福里斯向我们投来的恶狠狠的眼神。毫无疑问那女人根据总督直呼我名字的这一情况进行了某些可耻的猜想。
“这不过是我的职责。”我向她保证道。这碰巧是句实话，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很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想在保全自己的性命与名声的同时避开这危险，那么对情况了解得越详细越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兽人袭击了我方远离前线的两处设施。”总督领我穿过人群来到全息投影仪面前，用夸张的动作指了指机器上方的三维地图。两处闪光的敌情图标异常接近普利玛戴尔文，而且远离我们已经掌握的兽人占领区。“它们是怎么做到穿越我们的防线而没有被发现的？”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福里斯插嘴说道，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极为凶狠地瞪了卡斯廷一眼。“负责对那一区域进行巡逻的应该是瓦尔哈拉人，不是吗？”
“这没什么可怀疑的！”卡斯廷厉声说道。“我们的人都已就位并且正在完成他们的工作。”她大步走向控制台，按下了几个按键，调出了我们前线警戒部队的位置。在我看来，这道防线是抵御山麓地带集群兽人战帮的坚实屏障。
“那么显然有人犯了疏忽大意的毛病，”福里斯回击道。“还是说你当真认为我们会相信绿皮只是悄无声息地溜过了你们的岗哨？”布蕾卡和两名行星防卫部队的高级军官用几声干笑强调了这一点，毫无疑问她们是想讨好那家伙。
“兽人在大多数时间里并不狡猾，”我以久经战阵的权威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但如果形势需要，它们的确具备玩弄诡计的能力。它们有精通渗透技术的专业兵种。那些家伙甚至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穿越一片高度戒备的防区。”这并不是说我认为这一回卡斯廷的布置出现了什么明显的疏漏。根据我的经验，我们面对的兽人部落的渗透分子更加钟情于干掉一些我们的前线部队，在防线上打穿一个缺口好让它们的大部队通过。如果它们当真已经深入到我们防线后方，像是全息投影仪显示的那样准备发动攻击，那么它们基本肯定会被沿途出现的那些偶遇的目标分散掉注意力，将原本的任务目标忘得一干二净。除非我漏掉了什么……
福里斯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不过总督却点了点头对我的观点表示赞同。“入侵期间它们有好几次让我们大吃一惊，”她回忆说道。“所以确实有这种可能。”那个年轻的女人面色阴沉，但理智让她没有出言反驳总督。
“毫无疑问，等我们夺回圣祠，那么关于它们是如何到达那里的答案自会浮出水面。”科技教士插话说道。至少这说明他对这件事也抱有一定的兴趣。其中一处遇袭地点属于机械神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穷乡僻壤并没有他们自己的专属武装——斯基塔里，所以他们自然想让防卫军代为出手解决这个问题。
“正是这样，”为了防止问题陷入到毫无结果的争论之中，我连忙表示赞同。“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夺回这两处设施。”我又瞧了一眼全息影像。“少校，能否请你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布洛克劳清了清嗓子，直接向卡斯廷和我介绍起了情况，但他有意提高了嗓门，以便让围在这闪烁虚拟图像周围的那帮家伙也都能听个清楚。“大约两小时前，”少校说道。“市政当局与位于索斯莱辛的农业洞穴失去了联系。”他指出了影像上一个图标，那东西有节奏地放射出深红色的光芒，带给人一种不祥之感。“他们收到了一条不完整的通讯信息，那让他们相信洞穴网络里到处都是兽人，但在进一步判明情况之前通讯链接就中断了。”
“也就是说我们手头上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敌人数量的可信估测报告。”卡斯廷的语气颇为平静。但只有非常了解她的布洛克劳和我才清楚这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状态令她感到非常不安。
“正是。”布洛克劳确认道。“但那里有两个班的行星防卫部队守军。看样子他们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敌人干掉了。考虑到洞穴网络的规模与范围，我认为我们至少要派出一个排的兵力才能确保把它们从兽人手中夺回来。”
“派卢斯提希前去执行这个任务。”卡斯廷说道。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明智的选择。”我说道。苏拉的这位前任副排长在马脸女人被派去照管一连时接过了她原有的指挥权，而且他是597团最可靠最有经验的战士之一。尽管他有些不情愿地接受了那随之而来的晋升，但事实证明成为中尉的他表现得和身为士官时一样能干，我实在想不出有谁比他更适合去执行这项任务。
“我们团二连的位置距离那里更近，”布蕾卡指出了位于索斯莱辛与洛瓦拜尔雷恩斯【注：普利玛戴尔文的周边区域。】之间的一小片帝国图标。“如果我马上命令五排前往那里，她们应该能赶在绿皮准备好应对反击之前干掉那些家伙。”
根据我的经验，绿皮们随时都做好了应对反击的准备，但话到嘴边，我把它又咽了回去。如果努斯库阿姆人愿意去淌这趟浑水，那我压根就不反对在自己和大群兽人之间多塞上一个排的士兵。我注意到“炸毛”的卡斯廷马上就要开口反驳，于是急忙点了点头。“有道理。”我表示同意的举动令在场的多数人都大吃了一惊。
“那我们就把这事交给你们来处理了。”卡斯廷和旁人一样被我打乱了阵脚，但多年并肩作战的经历让她愿意听从我的领导。说实话，我们并非总是会在观点上达成一致，但我们相信彼此的判断，而且这件事似乎也没到值得为此展开争论的地步。“我们随时等着为你们提供支援。”
“没那个必要。”福里斯向我们保证道。“我会亲自前往那里督战，与先头部队一起行动，以确保一切顺利。”
“我原本也不认为会出什么岔子。”我的表述很是精确。不过看样子她把那理解成了赞同的意思。作为回应，那女人冲我点了点头。
“那么请女士您见谅，我们要赶回团里，立即开始行动部署。”布蕾卡向克洛希德垂首示意道。
“当然可以。”克洛希德轻挥了下手，示意让她们解散。布蕾卡、福里斯以及大多数行星防卫部队的军官们没有再做耽搁，她们一行人自我感觉良好地离开了房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一众人等刚一走远，布洛克劳就忙不迭地开口问道。“那帮蓝脚【注：瓦尔哈拉人常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些天真、没有经验且愚蠢到甚至连预防冻伤的基本措施都不做的家伙。】是在找死。”
“我们无力阻止他们。”我的话引得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一闪即逝的微笑。“但如果他们坚持要把手塞进研磨机里试试刀片有多锋利，那至少也会为后面赶去收拾残局的人把刀片磨钝。”
“说得好。”卡斯廷点了点头。随后她转对布洛克劳说道。“和卢斯提希简要介绍下情况，让他的手下做好行动的准备。如果努斯库阿姆团能够自行处理这事，那自然最好；要是出现其它情况，我可不想给绿皮留下分散作乱的机会。”
“真要是那样，它们会在我们的防线后面造成极大的危害。”布洛克劳表示同意。他转身对一名行星防卫部队的军官——一位灰白头发且脸上带有明显伤痕的中年女人说道。“你的人能弄来几架女武神为我们提供空中运输吗？”
他们一同缓步走到了一个更加安静的角落里商讨协同行动的细节，留下卡斯廷与我陪着克洛希德还有科技教士继续谈话。那个男人最终自我介绍说他是伊泽姆巴德贤者，是机械神教派驻这颗行星的高阶成员之一。这意味着兽人攻击的第二座设施可能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担心的问题。我又看了看全息影像，那上面显示的敌情图标仍在散发着不祥的红光。我转回头来，向贤者提问道。
“是什么原因致使这座圣祠如此重要？”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困惑。因为看上去它并不位于任何战略要地，只不过是位于一大片雪地的中心位置而已。
“欧姆尼赛亚赐予我们的每一个祝福都很重要。”伊泽姆巴德责备了我的说法，他那嗡嗡作响的人造发声装置让我很不舒服地回想起了那个被恶魔附身的奴工。“但在这样一个世界上，发电站会显得尤为重要。”
“确实。”我立刻就理解了那座设施的重要性。这些发电站很可能是整个星球上最为重要的设施，没有它们提供的能量，居住区就会结冰封冻，每个人都会被慢慢冻死，那样的滋味很不好受。“这地方陷落之后会给我们带来什么迫在眉睫的危险吗？”
伊泽姆巴德摇了摇头，这让我长出了一口气。“整个系统中留有相当多的能源余量，”他向我保证道。“即便失去那里提供的能源，也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困扰。”
“那么它目前仍在运转吗？”卡斯廷有些惊讶地插嘴问道。
上校和我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绿皮们懒得去维持系统的原本状态。根据我们的经验，它们更有可能是为了满足纯粹的毁灭欲望而大肆破坏占领区里仍在发挥功效的东西，或是强行扯掉某个看起来也许有用的部件，寄希望把它出售给己方的某个技术人员。【注：尽管大部分兽人之间的贸易还只停留在以物易物以及偷窃的阶段，但它们的确拥有一套基本的货币体系，其根基便在于把它们自己（或者最好是别人的）牙齿当作货币使用。】
“目前是这样没错。”伊泽姆巴德说道。我不得不地将他这种能够引发情感共鸣的讲话方式描述成闪烁其辞。“但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很久。”
尽管我说不出具体的原因，但听了这些话之后，躁动不安的情绪在我心中不停地翻腾，而且很明显卡斯廷对此也抱有同感。
“那是为什么？”克洛希德开口问道。我这才意识到她显然因为想到这不难预测的未来而仍然倚靠在我的胳膊上。
“这是由那些发电机的性质决定的。”伊泽姆巴德解释道。即便他因为引起了总督的注意而感到有些心烦意乱，这家伙也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蛛丝马迹，只是一个劲地用机械式的刻板语调说个没完。“和这个地区几乎所有发电机一样，它们也是使用地热能来进行发电的。”
“上峰分配我们任务时简报数据板上有介绍这一情况。”我没有再补上一句，说自己懒得费心去阅读那上面的内容。至少表现出我们熟知这一情况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坏处。
“我怀疑他们没有深入介绍发电过程的相关细节。”伊泽姆巴德平静地说道，就像一名发起冲锋的恐虐信徒不愿放弃屠杀的念头一样，他也不愿就这么放弃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讲稿”。“说起来很简单，这一过程需要进行严格的监控来保证安全。”
“你所说的‘保证安全’是什么意思？”卡斯廷问道。从她的语气上我能明明白白地听出她和我一样不喜欢听到这个短语。
“我们不去涉及神学技术复杂精深的部分，”伊泽姆巴德嗡声嗡气地说道，并没有表现出被如此随便打断后的恼怒。“在发电的起始阶段，水流会被水泵输送至距离地表很近的熔岩流中。高温会立即将它转化为水蒸气，为涡轮机组提供动力。”
“我们很快就会听你说到‘但是’这两个字了吧？”卡斯廷懒得掩饰自己此刻的不耐烦。“因为我们需要赶在兽人闹出更大的乱子前限制住它们的行动，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我的人在情报不足的条件下与敌人作战。”
“正如你说的那样，‘但是’就在于我们必须让注入的水流能够保持恒定的速度，否则便会累积多余的蒸汽，在岩浆室里产生极大的压力。”伊泽姆巴德像之前一样泰然自若地解释道。“除非通过适当的仪式卸除掉这股压力，否则它最终就会无法避免地进行自主释放。”
“你的意思是它会爆炸？”我插嘴问道，声音里难以避免地带出了一丝惊恐的语气。
“‘爆炸’这种说法不太恰当，”伊泽姆巴德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用‘喷发’这一描述会更加准确。”
“我们谈论的这声“巨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没心思与他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多做纠缠。
“我很难给出精确的答案，”伊泽姆巴德说道。“因为我们手头缺乏关于流速、温度波动和岩层孔隙度的精确数据，但非常可能是千吨出头的某个当量范围内。”
“那么还有多久会出现这种状况？”卡斯廷看上去和我同样震惊。
“还是那句话，我很难给出精确的答案。”伊泽姆巴德沉思了一会儿。“但我估计大约是在四到五个小时的范围内。”
“时间足够赶到那里。”我说道。“这个过程可以被人为停止吗？”因为如果不行，赶去那里料理兽人就是在浪费时间。最好只是封锁那一区域，把兽人困在里面，等巨响之后再冲进去清理残敌。
“确实可以。”伊泽姆巴德脸上的微笑让我感到极为不安。“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会发现稳定地热反应的方法极其容易掌握。”他和克洛希德满怀期待地望着我。怀着一种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失落感的我意识到他们期待我能亲自出马解决这个问题。“当然，最好是能委派一名具备必要知识的科技教士前去完成这一操作，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够活着到达那里的几率并不高。所以最稳妥的做法是先把兽人清理干净，再重新为那里配置技术人员。”
“这样的逻辑无可指摘。”我被迫表示同意，真心希望我自己也能提出这样逻辑严密的借口。看来，我那讨厌的声誉将要把我再一次强行推入险地，而我似乎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规避这一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