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十五)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十五）
刘知府也下狱了！
杨九郎背着手站在湖心亭中，看着雨一滴滴落下，在水面上画出一个一个的圈圈！
有人行刺王爷！
这有点让人想不通——为什么要行刺王爷？
虽然歧王确实来江南查账，也知道江南的账有问题，但没有证据，他谁也责问不了，姓刘的是个胆小之人，不会因为这个去刺杀王爷，这可是比贪污更大的罪！还是……
杨九郎微微皱眉：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想刺杀王爷，而是想让姓刘的吃不了兜着走！如果这样的话，有可能是上面的人？有可能是沈碧晚？也有可能……歧、王！
他有什么目的？姓刘的进牢对他有什么好处？按理，应该放长线钓大鱼才是——姓刘的是一个很好的鱼饵，顺藤摸瓜可以摸出一串儿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连我这个被他看不顺眼的都会被搭进去，这岂不是功德圆满！
杨九郎叹口气：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呢？
“主子！”贴身小厮九天撑着油纸伞过来。
“什么事？”杨九郎皱眉——这个时候九天过来，准没什么好事！
九天放下伞道：“有人给主子一封信！另外，韵小姐求主子……”
“好了，我知道了！”杨九郎一边看着信，眉头微皱，一边朝李九天发牢骚：“真不知道这个二夫人把自己的女儿当什么了！”说着，将信紧紧团成一团握在手中，由九天撑着伞踱进密密麻麻的细雨中。
走到后院真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摔了的瓷器，笔墨纸砚乱七八糟，连上好的古琴也倾倒在地！
“这是谁动的手！”杨九郎音量不高，温度却极为冷冽，乱七八糟的人群都突然静下来，唯有闺房中传来的呜呜的哭声，以及时不时尖锐的打骂声。
杨九郎就站在门口，冷冷道：“叫二夫人出来！”
一个妖娆的妇人鬓发凌乱的出来，面上气鼓鼓的，手中还拿着藤条：“九郎，你来得正好，劝劝你妹妹！我这个做娘的也是为她好——山西的关老板是最大的矿主，在那一带也是吃得开的！人家虽然有几个妾，但说了韵之一过门就是正室！他年纪也不大，三十五上下！如果这门亲事定了，对我们杨家也有不小的好处！”
杨九郎冷笑一声：“你就这点出息？！”
二夫人微微一怔：自己已经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了——山西大老板，也富得流油。虽然现在杨家不缺钱，但强强联手只会更强！更何况关老板私下给了自己一万两的聘金——杨九郎虽然每月都会给百十两银子的月钱，但买个珠呀玉啊的就没了！
“杨家唯一一个小姐的地位，就只能配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吗！”杨九郎仔细用脚尖踢开眼前的碎瓷瓶，上前两步道：“你弄弄清楚！是人家高攀咱杨家，懂吗！山西的关老板算个什么东西！”
二夫人听着这些话，有些不服气：“人家关老板也算一方富户，韵之过去也不会受什么苦！”
杨九郎挑着地方往里走：“这个关老板，你了解他的底细吗？山西那么远，若是有什么差池，韵之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你到底有没有为韵之想过！况且，现在府里住着一位王爷，门外又有位前科状元，二夫人的眼界怎么就只有这一点点呢！”
二夫人一呆：“你、你是说……”
“你不是一向夸韵之天仙美眷么，怎么就不能往大处想！一个山西矿主对杨家能有多大的帮助？能大得过朝廷吗？”杨九郎又冷笑一声：“区区一万两就把你的亲生女儿给卖了！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一万两卖给我！”
“真的？”二夫人突然来了精神，藤条一扔：“你给我一万两？！”
杨九郎一笑：“好吧，我给你一万两，你把韵之交给我！不过……”
“就这么说定了！”二夫人有些急不可耐。
杨九郎将“不过”先咽下，灿烂一笑：“九天，拿笔墨来！”
“是，主子！”九天在地上找齐了笔墨纸砚，放在一张歪斜的几案上。
杨九郎一挥而就，道：“哝，在这上签个字，摁个手印！”
二夫人一边签字摁手印，一边嘴里嘀咕：“都是一家人还要弄这些！”
杨九郎微笑着接过二夫人手中的纸，道：“九天，拿算盘来！”
“是！”九天早就准备好了——杨家当家人从来不会白白给人家这么大一笔钱，如若出现这种事，总是要寻点有头，再扣去点！
杨九郎接过算盘：“唐代富贵连藤赏瓶两个，一千两；青花粉彩圆盘三个，三百两；龙凤呈祥端砚，一百两；战汉螭龙神兽白玉摆件，这个……算它一千两吧！哎呀呀，你连爹送给韵之的焦尾琴都弄坏了，这、这，算五百两吧！再加上这几年韵之从我这里拿的月钱……三十两一月，一年三百六十两，十五年就是五千四百两，这样算下来，我再给你一千八百两！九天，问账房拿银票！”
“是！”九天忍着笑，离开。
“九郎，怎么能这么算！”二夫人有些惊慌！
“你打破的东西，都是我娘库房里出来的，怎么不能算在你头上？”杨九郎笑道。
“可、可这是韵之的东西，夫人给了韵之的，是我女儿的东西！”
“你女儿，现在是我的人了，她的东西自然是我的东西！”杨九郎依然带笑，“算了，二夫人，你一早就知道玩不过我，何必呢！能从我这边拿到额外的钱不是已经很好了么！人活着要知足，知足常乐！”
二夫人叹口气，理了理鬓发：“你也应该不会让韵之吃亏，就这样吧！”
杨九郎灿然一笑：“这才是明白人！不过，有空转告那个关老板，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我找人炸了他的矿！”
二夫人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戾气，脑后微微一冷，暗自离去。
杨九郎找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了，吩咐人将这里打扫干净，道：“把韵小姐扶出来！”
杨韵之梨花带雨，两个眼睛哭得像桃儿一样肿。
“你自己就不会强硬一点么！”杨九郎皱眉，自己最见不得女人梨花带雨了！“她是你的亲娘！可每回都是我来欺负她！”
“就因为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能对她怎样！”杨韵之小声说。
杨九郎叹口气：“下回，你还要我来欺负她的话，我直接将她赶出杨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杨韵之双眸含泪：“哥，不要！”
杨九郎冷哼一声：“我说到做到！你要么听你娘的话，要么说你自己应该说的话！我没那么多时间来管这种事！”说着，起身就走！
“还有！”杨九郎突然停下：“跟你的穷酸说清楚——今科若是不能高中，就死了娶你的心！我杨九郎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杨韵之又惨兮兮叫了声：“哥……”
杨九郎背着手，皱着眉：人都说将门虎女，这个妹妹，真是连二叔的影子都没有！自己还有一大堆头痛的事儿，还要管这些家事儿……
不好意思，这“一毛不拔”虽然应该是小张儿的人性，但这里小杨儿才是奸商，只好贴小杨儿身上了！谁让有夫妻相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