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我心——《追忆》续66
第六十六章
文德殿内,年轻的天子微微拧眉,垂眸不语。
方才梁允的参奏言之凿凿:御前三品带刀护卫展昭,奉旨保护党项王爷,其间,却不顾王爷安危,擅自携王爷出游,以至馆驿空虚,歹人趁机投毒于饮食之中,致数十近卫军及御林军殒命,御林军统领范昂也险些不治!
抬眸望向静立垂首于殿下的梁允,赵祯知道他正等待着他的裁夺。

“包卿,”赵祯转眸看向同样静立一旁的包拯问道,“你掌管京畿治安,方才梁大人所陈,你可知晓?”
“臣并不知晓。”包拯躬身答道。

“哼!谁不知展昭曾是你的左膀右臂,你分明就是在包庇。”
包拯闻言,并不争辩,只是转身冲梁允拱手问道:“敢问梁大人,御林军被毒杀之事发生在何时?”
“昨晚。”梁允睨着包拯答道。
“何地?”包拯追问。
“馆驿。”梁允微扬着下巴。
“尸体又是何时被发现的?”包拯再问。
“今晨!”梁允唇角一挑,对答如流。
“好!梁大人果然对案情了如指掌!”包拯眼角似含着一丝笑,继续道:“敢问梁大人昨夜可是在馆驿作客?”
梁允一愣,道:“此话怎讲?”
“倘若梁大人昨夜并非身在馆驿,又如何能对今晨才案发之事如此了解?甚至能抢在身在馆驿的展护卫和召靖王爷等人之前就将案情呈报给了圣上?”包拯直视着梁允,目光中的审视让梁允不自觉地躲开了方才还有些不可一世的眼神。
“这......”梁允语塞。
“若梁大人无法解释。包拯是否可以认为梁大人方才是信口雌黄?攀污朝廷命官,罪责可不轻。”包拯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逆的威严。

“包拯!你......”梁允被包拯噎在当场,连忙朝赵祯躬身道:“皇上,他......他分明就是狡辩,顾左右而言他,试图为展昭脱罪,请皇上明鉴!”
“启禀皇上,召靖王爷和展昭殿外求见。”门口的宣旨太监,打断了梁允的气急败坏。
“宣!”赵祯道。
“遵旨。”宣旨太监领旨而去。
紧接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便出现在文德殿前。
弗一跨入殿内,展昭便撇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眸光迅速扫过包拯的脸庞,见包拯依然虎目含威,气色如常,展昭心下宽慰:“看来大人一切安好。”

而立于殿内的包拯,自那袭红衣迈入殿内的那一刻起便不禁威眉紧蹙:“这孩子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臣,李宁令......”
“臣,展昭......”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赵祯抬手道,“展昭,你来得正是时候。梁卿参奏你在召靖王爷馆驿中当值其间玩忽职守,你可有话说?”
展昭抬眸,眼中滑过一丝了然。

不等展昭开口,梁允已跨上一步,迫不及待的发难道:“展昭,驿馆的数十御林军何在?范统领何在?”
“在馆驿。”展昭答道。
“胡说!馆驿之中的数十御林军明明已被集体毒杀,范统领也同样因中毒而昏迷不醒,圣上面前,你还企图遮掩,简直是罪犯欺君!”梁允不依不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胜利者的光芒。
垂眸看向已隐藏不住内心狂喜的梁允,展昭此时虽还不明其真实目的,但无论如何若真是梁允为达私欲而不惜牺牲手下数十条人命,当真是令人不齿!
压下心中怒气,敛了眸中寒意,展昭的唇角微扬,勾起一丝笑意道:“梁大人不愧是兵部尚书,消息果真灵通。”
李宁令闻听,眼中有瞬间的疑惑,旋即便明白了什么,转头默默看着梁允。
展昭收起勉强给出的笑意,撩袍朝着赵祯单膝一跪道:“皇上,梁大人所奏非虚,馆驿出此变故,的确是臣失察,臣愿领受皇上任何责罚。”抬眸直视着赵祯,展昭眸光清亮,“不过......”

“展昭!”梁允见展昭似欲辩解,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数十条人命,岂是你一句失察便可抹去?你既已认罪,就该伏法,还有何狡辩之辞可言?”
“梁大人此言差矣!”包拯的声音铿然响起,“大宋律例,已定罪之人尚且有说话的权利,何况本案有诸多细节尚不明晰,展护卫也只是有失察之嫌而已,或有下情也未可知。”
“下情?包大人当然希望他能有下情可陈。”梁允斜睨着包拯,言语之中不乏奚落之意。
“兵部梁大人是吧?”李宁令此时踱步上前,微笑着问梁允道。
梁允一愣,忙对李宁令躬身道:“正是下官,梁允见过召靖王爷。”
“不敢。”李宁令颌首微笑。
“敢问梁大人,这里可是文德殿?”李宁令故作疑惑地环视了一周,问道。
“啊?”梁允一时之间,不知李宁令的用意,只能顺着她的话答道:“这里当然是文德殿。”
“本王没记错的话,本王今日是和展护卫来面圣的吧?怎么自打踏进殿内起,本王就觉得是到了您的兵部大堂了呢?”不等梁允有任何反应,李宁令又绕到了梁允的身旁,指了指此时正端坐在殿上,看不出喜怒的赵祯道:“喏,皇上还高高坐在那里,展护卫乃御前近卫,刚说了一句话,皇上都还未置可否,梁大人就敢当着皇上的面,不由分说地定了展护卫的罪。再说,具本王所知御林军乃皇上直属亲卫,似乎与兵部无关吧?本王才疏学浅,对汉文化也不甚了解,就想请教一下梁大人,展护卫这“御前”二字的“御”字和“御林军”的“御”字,到底是指的皇上呢,还是您呢?”
“这!”梁允闻言大惊,瞬间变了脸色,忙抬头看向赵祯,却见赵祯并未看他,而是垂眸,轻轻掸了掸袖子。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梁允趴在地上连连叩首,颤声道:“皇......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臣身为兵部尚书,虽然御林军算不得臣的部下,但其中不乏有从兵部选拔的精兵,一夜之间折损了如此之多,怎能不叫人痛心?臣是替皇上感到惊痛之余,一时情难自控,言行过激,的确是罪该万死。但臣对天起誓,臣绝无藐视皇上之意,请皇上明察!”
年轻的天子缓缓抬起了眼眸,眸色似深不见底,却依然温和着声音道:“梁爱卿不必惊慌,爱卿疼惜朕的御林军之心正如朕此刻之心,朕可谓感同身受,焉有不体谅之理?朕能有梁爱卿这等仁爱贤臣实乃大宋之福。又岂会怪罪于你?爱卿还不快快平身?”
“臣惶恐,臣......叩谢皇上不罪之恩。”梁允抬袖,擦了擦已沁上额头的汗珠,站起身来。
“你也平身吧。”赵祯垂眸看向展昭道,“别什么罪责都往你自己身上揽。”
“是。”展昭撩袍起身。
再次转眸,赵祯投给梁允一个窝心的微笑,继而看向他身后的包拯道:“梁爱卿仁爱,方才也已自承因太过痛心而言行有失,包卿,念在其情可悯的份上,就网开一面,不必再追究其攀污之责了。”
“臣遵旨。”包朕躬身应道。
“只是......如此一来,梁爱卿先前所奏便不可再予采信。”赵祯微微蹙了蹙眉,眸光再次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那袭红衣上,“展昭,此案终是需交由开封府详加查察,正好包卿也在,你且将此案详情,重新细细道来。”
“臣遵旨。”
“皇上!”李宁令上前一步朝赵祯一拱手道,“在展护卫禀明案情之前,是否能容臣先明晰一些令臣疑惑之事?”
“当然!不知王爷有何不明之事?”赵祯道。
“首先就是这位仁爱的梁大人,本王怀疑他不是什么善茬儿!”李宁令可不管其他,她只知道这个梁允一上来就想方设法地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展昭,一定有问题,她得先治了他,于是不管不顾的她,语出惊人!
“召靖王爷!下官自问可没得罪过您啊?您怎能如此污蔑下官?”梁允言语颤抖,说得无比委屈。
李宁令并不理会梁允,只是直直看向赵祯。
“哦?”赵祯挑眉撇了一眼梁允,又看向李宁令道:“召靖王爷何出此言?”
“展护卫乃是皇上派予本王的护卫,皇上当初只是让他负责本王的安全,如今本王既然毫发无损,展护卫又何来的玩忽职守之罪?”
赵祯点点头道:“的确如此,王爷言之有理。”
“敢问皇上,梁大人是何时向您秉承的案情?”李宁令继续问道。
“半个时辰前。”赵祯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香茗答道。
“半个时辰前?好快啊。”李宁令闻言一惊,撇了一眼梁允,旋即对赵祯拱手道:“皇上,今晨本王和展护卫得知众兵士被害,从勘察现场到厘清案情,再到进宫面圣,本王和展护卫是片刻不敢耽误,而尽管如此我们竟然仍落后于梁大人。”回身走近梁允,李宁令故意放低了声音问梁允,“本王就有些纳闷儿了,梁大人的消息是怎么快过本王的马蹄的?”
“下官乃是兵部尚书,平日手下兵士与御林军也常有往来。御林军内发生如此大事,消息即刻传到兵部也实属寻常。”梁允挺了挺腰杆镇静答道。
“梁大人好辩才。”李宁令睨着梁允微微一笑道:“不过本王还有一事不明,想向梁大人请教。”
“王爷请讲。”看到李宁令狡黠的笑容,梁允的心中突然就有些隐隐地不安。
“梁大人,今早展护卫施救范统领之时,可是没有任何御林军在场的,而在本王和展护卫二人来之前,您却已对范统领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李宁令顿了顿,逼视着梁允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忽地厉声道:“梁大人!你竟敢监视本王!”
“这......王爷,您这是从何说起?下官......下官如何敢监视王爷?”梁允惊慌地解释道。
“就从范昂的伤情说起!”李宁令不依不饶。
“梁大人可认识魏武?”展昭的声音响起。
梁允愕然地看向展昭,甚至来不及很好地掩饰住眼中划过那丝惊异,定了定神色,梁允看似镇定道:“魏武?谁是魏武?本阁不认识。”
“他乃馆驿御林军三个都头之一。”展昭垂眸,“也是此次唯一一个幸存的都头。当然,一个小小的御林军都头,梁大人不认识也自是情理之中。只是......”展昭抬眸看着梁允道:“方才进宫之时,展昭曾问过宫门值守的御林军,其人言道,半个多时辰前,有个御林军都头凭着禁宫令牌声称有要事需尽速面见梁大人。问其形貌,正好与魏武相合。而这块令牌正是今日早前展昭令他速调御林军回防馆驿时特意交与他的,想必魏武心知展昭与王爷随后便会进宫,甚是焦急,顾不及多想便拿着令牌先进了宫,见了早朝未返的梁大人,将馆驿的情况一一告知,不知展昭可有说错?”
李宁令闻言,眉毛一挑,心下暗笑:好狡猾的展昭,原来从一开始,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一派胡言!信口攀污!”梁允有些心虚地喝道。他一面咬牙于展昭太过奸猾!一面也暗恨自己百密一疏,竟没有想到以魏武的身份怎能出现在禁宫?
“胡不胡言,攀不攀污,只需将魏武捉来,一问便知。”李宁令道。
“梁允,这是怎么回事?”赵祯的声音响起,仍然温文却带上了帝王的威仪。
“这......”梁允见魏武之事再难抵赖,只能再次跪下道,“皇上恕罪,臣......臣也是一时糊涂。只因臣觉得召靖王爷入京献宝,已逾月余,却诸多借口,迟迟滞留不归,臣是怕,臣是怕他们会有所图谋,故而......故而才出此下策。”
“你放肆!”赵祯龙眉一竖,拍案斥道,“且不说召靖王爷滞留京城的原因满朝皆知,就算王爷高兴,愿意就此留在京城那也是大宋之幸,何须你在这里杞人忧天?你这分明就是借口,你当朕是三岁的孩童吗?”
“臣不敢!臣惶恐!”梁允被赵祯一斥,立刻惶惶然朝赵祯一叩首道:“皇上圣明!臣一时糊涂,不该派人窥视馆驿动向,更不该企图攀污展护卫,请皇上治罪。”梁允缓缓抬头,眼中似乎泛起了泪光,“只因臣一时狭隘,妄图刹一下展护卫的风头,才做了这番糊涂事。皇上,您可知自从展护卫被收归御前,皇上对他可谓圣宠深隆,引得多少臣子眼红。梁允伴圣驾多年,平日争不过包大人还则罢了,没想到如今还要落后于一个小小的护卫。臣才会有所不甘。而此次展护卫能以一枚小小的禁宫令牌便让臣和魏武暴露人前,当真是心思细腻,后生可畏。臣,输得是心服口服。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梁允说得可怜,演得到位,俨然就是一位为朝廷鞠躬尽瘁却被天子无端冷落的臣子,最后还能诚心为对手喝彩。
此一招“以退为进”,简直用得精彩。
“梁允啊梁允,你身为兵部尚书,国之重臣,在朕心中之地位便可见一斑,怎会糊涂到如此地步?”赵祯放缓了声音,虽还有责备之意,却已足够安抚臣心。
李宁令不由得抬眸,重新认真地打量着高坐明堂的这位年轻天子,这招太极打得可谓是相当高明,让李宁令十分的佩服。在她的哥哥的口中,这位宋天子就是个太过文弱仁慈的皇帝,缺乏帝王的杀伐之气,是个注定会无所建树的人。然而,几次的与之相处,李宁令却觉得哥哥太过肤浅。须知水弱却可穿石,真正的高明不是蛮力摧毁,而是如水般不知不觉中就可将看似坚硬的对手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不过,李宁令却不打算放过梁允,至少她要提醒他是该收敛的时候了,于是李宁令决定诈诈他。
“如此,梁大人的意思就是承认你勾结千刃堂,盗取本王的玉蚕了?”李宁令质问道。
梁允一惊,眼中有一瞬的忙乱,不过,立刻便恢复如常,转向李宁令,指天发誓道:“天可怜见啊,王爷!那千刃堂敢于蔑视皇权,毒杀天子亲卫的御林军。如此邪毒的江湖门派,下官恨不能得而诛之。岂会和他们勾结?下官若做出此等事来,必遭天打五雷轰!”
李宁令真是深深叹服于梁允的演技,不过,此时的确也苦无直接的证据,只能唇角一勾道:“梁大人说话可要小心哦,需防外面可正下着大雨呢?”
梁允愣了愣,立刻明了李宁令的言中隐意,暗暗压下心中恨意道:“王爷可是要下官对天发誓?”
“不用不用,本王相信梁大人绝非那种吃里扒外的小人。”李宁令脸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特意加重了“吃里扒外”四个字。
梁允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王爷,包拯对案情还有些疑问,望王爷能赐教。”包拯上前一步,打断了李宁令对梁允的戏弄,李宁令毕竟太过年轻,还不知此番较量,正如打蛇,若不能攻其七寸,便不可再缠斗,否则必遗其害的道理。
“包卿所言极是。数十御林军和近卫军的性命,断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掉。”赵祯垂眸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梁允道:“平身吧。作为兵部尚书,你也需全力协助开封府尽速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兵士们的在天之灵。断不可与包卿和展护卫再生嫌隙。”
“臣遵旨,臣必当全力以赴!”梁允拱手起身,站立一旁。
“王爷,包拯听说歹人是将毒物放入了馆驿的饮食之中,馆驿门禁森严,歹人如何能轻易投毒?”包拯问道。
“这......”李宁令一愣,这个问题她也的确不明。
“是易容术。”展昭道。
“易容术?”赵祯闻言很是惊讶,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常常会远远超出这位生长在深宫之中的天子的想象。
“皇上,易容术乃是江湖上的一种奇门之术,精通此术者,身形变化万千,可男可女,可老可少,若再是个中高手,一旦易容,哪怕是被易容者的亲近之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现。而千刃堂的二堂主肖易,便是易容的高手。”
“展护卫的意思是肖易假扮厨娘投毒?”包拯问道。
“嗯!”展昭点点头。
“易容之术竟然如此神奇。”赵祯叹道,“难怪馆驿会遭此重挫!那......展昭,你又是如何发现肖易易容之事?”
展昭多赵祯拱手道:“皇上有所不知,易容者装得再像,也会有一个无法避免的破绽,那便是嗓音。今晨清点人数之时,馆驿少了一位专司兵士们夜宵茶水的厨娘,据和她接触之人称,昨日这位厨娘声称自己受了风寒哑了嗓子,一整天都未曾说话,后来臣又一一询问过后厨,一位和她呆了一整天的小厨言道,他曾闻到那位失踪的厨娘身上有松香的味道,而松香正是易容者用来贴****的必备之物。如此,可断定昨日的那名厨娘定是肖易无疑。”

“想来,那肖易的真正目标并非仅仅是馆驿的兵士们才对。”包拯拧眉开口道:“若昨日王爷和展护卫等人也误食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包大人放心。自从上此肖易在本王寝殿用了毒针之后,展护卫就严令过本王的近身侍女,小心本王饮食,本王应该不会有失。反而......”李宁令说到此处,猛地一个激灵,没有再说下去,被包拯一提醒她才想到,原来千刃堂的目标还有展昭。抬眸看向淡然立于一旁的展昭,李宁令知道,眼前之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自己也是千刃堂的目标之一吧。李宁令不由得替展昭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看来这个千刃堂的确嚣张至极,竟敢公然挑衅!”赵祯怒道,“兵部尚书梁允接旨,朕命你即刻派兵全城搜捕,尽速剿灭千刃堂。朕,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臣领旨!”
“王喜。”赵祯唤道。
“奴婢在。”
“传朕旨意,着御膳房重新调集一队后厨赴馆驿,接管其一切饮食。”
“遵旨。”王喜领旨而去。

“同时......”赵祯垂眸看向梁允道:“梁爱卿,朕要你加派一队军士专门值守后厨,严加查察,所有后厨和兵士不得擅离馆驿。若再有疏漏,朕定严惩不怠!”
梁允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跪下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