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百合之剑
没有钟表的佐证，时间的流逝可谓悄无声息。我们就这样在那神秘的走廊里走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些疲倦了，才看到前方露出的一丝光亮。
骑士走上前去，推开面前的暗门，刺眼的光忽然灌了进来。
“啊——”
我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好半天才慢慢挪开遮光的手。只见暗门之后是一条上行的阶梯——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地道。
“两位，请走这边。”骑士带头登上了楼梯。我们也跟着慢慢地爬了上去，楼梯上方也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显得有些阴暗，不过还是要比地下的走廊亮堂不少。而我们的正前方，站着一个青年人。那人一身黑衣，西装领口镶着显眼的白边，脸部则藏在宽檐帽子之下的阴影中，看不清楚。
“果然，我就说这里一定有什么蹊跷。”他的声音冷若冰霜。
“是你啊，夏尔。”骑士皱了皱眉，思忖良久，“又见面了。”
“是因为没什么话可说吗？真是老套啊，我的朋友。”那男子的语气带着几分讽刺。
“抱歉，我有急事。”骑士简短地答道。
“你犯法了，朋友。”男子淡淡地回应，“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是那些人让你来找我的？”
“不，别紧张，”男子慢条斯理地否认道，“我和他们一向合不来，事实上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个密道的存在——哦对了，还得除了你。”
“那你想干什么？”骑士带着几分怒意质问他，“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男子伸了个懒腰，笑了笑：“我只想弄清楚，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你明明已经不是......”
“住口，夏尔！”骑士声色俱厉，她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别逼我！我早就说过，我有自己的原则和信仰。”
“呵，死板，还是不会好好说话啊。”男子吐槽了一句，右手伸向背后背着的宽剑。
“锵————”
清脆的剑鞘摩擦声响过，骑士的剑已经抵在那黑衣男子的喉咙上，而后者的宽剑刚刚出鞘一半。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出剑速度，华丽而精准，优雅而致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如果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想必对方早已经身首异处。
“这位骑士......不简单啊。”我暗自思索着。
“夏尔，你不是我的对手。”骑士淡淡地收回细剑，“让开吧。”
“嘁，无趣。”男子冷哼一声，默默地转身离去，“下次再见面记得友好一点，骑士小姐。呃，还是，骑士先生呢？”
“随你的便，夏尔。再会了。”骑士毫不在意地答道，随即领着我们继续向前走去。
玛莉安很知趣地什么都没问，但疑惑还是明显地写在了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骑士回头看了看，淡淡的笑道：“小姐，不必担心。刚才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了，他这个人性子比较冷淡，但本质不坏。”
“哦，是这样啊。”玛莉安点点头，“确实，你们两个不像是真正的敌人呢。”
“当然不是。”骑士和颜悦色地回答，说罢指了指前面的拐角，“过了这个拐弯，那位贵人就在房间里等着两位。”
那会是个怎样的人？又为什么等我们？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拐角后的房间，骑士跟在我们身后。
屋里摆设很简单，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只是多了个朴素的梳妆台。屋内只有一个人，是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除了一串耀眼的蓝宝石项链之外没什么过多的装饰，却依旧显得纯洁而高雅。
“皇后陛下，我回来了。”骑士恭敬地施了一礼。
“嗯，辛苦你了，迪昂。”女子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这是我的职责，陛下。”骑士郑重地回礼道。
迪昂？
我愣了愣：王室亲卫队龙骑兵队长、白百何骑士、法兰西剑圣——迪昂？
我回想着这位男女莫辨的骑士——倒确实如传说中一样。只是之前我没想过。
被称为皇后的女子打量了我们一阵子，“打扰了，请问二位就是最近外来巴黎的人吗？”
“没错。”我点点头，出于谨慎没多说什么。
“我也......算是吧。”玛莉安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回答。
女子站起身，轻轻笑了笑：“两位贵安，我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个毫无建树、花天酒地的不合格皇后而已。”
“皇后陛下贵安。”我微微低了低头，以示尊重——但我并不是法国的臣子，没必要采取更加郑重的礼仪。
“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玛莉安疑惑地问，“倒不如说，以您的身份，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您吗？”
“我的身份？哈哈哈哈哈......”玛丽皇后自嘲一般地哂笑几声，“我的身份，不过是累赘罢了。如你所见，小姐——出了我面前的走廊，外部的大门有重兵把守，这里不过是软禁我的巢穴而已，这都是因为我的身份。我即将迎来的，是毫无希望的覆灭的命运，这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小姐，你还觉得我的身份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玛莉安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恕我直言，皇后陛下，”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在我的家乡，有一个成语叫作‘事在人为’。”
我尽量委婉地表达着我的意思。历史上，这位玛丽皇后穷奢极侈，刁蛮任性，虽然眼前的女子没有体现出这些，但想必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沦为阶下囚吧。
“说得好啊，年轻的先生。”皇后点点头，毫不生气的样子，“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情都很过分，如今的结局说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不过一会你们会明白的——关于我的故事。”
“说起来，”皇后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们，“二位恐怕——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