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庭夕照·空弦

       “这个距离，猎物跑不掉的。拉弓，瞄准，放手！”

        弦音入风。箭矢稳稳的插入了蹄兽的眼睛。它的同伴们被吓得四散奔逃。雪地上留下了数串凌乱的足迹。

         “好箭法！”一旁的猎人赞道。席德佳修士放下长弓，局促地回应：“箭法？啊，我的箭法，是父亲教的…”

        这样一只蹄兽，能让全村人吃饱今天的晚餐。修士看向身旁，这位昨日对自己恶语相向的猎人大叔，现在的脸上唯有满足。

        “愿主保佑！”

  

       席德佳是在昨日的下午，到达这个偏僻的村庄的。拉特兰传教士的地图上还未对此地有所记录，就连向导也不过是听闻一二。奈何在上午的遭遇的战斗中，劫匪们杀死了驮兽，席德佳只能在此地歇脚。

        教宗的光辉不曾照耀，贫民们不曾拥有信仰，过去的时日里，他们在雪原的耕与猎中艰难度日。

         “唔…可我也会耕种，也会打猎呀…”

        但村民们显然不欢迎她的到来。远远地，便看到几个村民拿着粗制的武器，紧张地守在村口。为首的一个村民试图劝说席德佳和向导离开，而后方的一位村民已经开始怒骂：“外来人！又是外来人！劫匪要抢我们的东西，缉查队要收我们的税，就连旅客也要白吃我们的粮食！”言罢，几欲掣出箭来。席德佳的向导，听不明白这有着浓重口音的乌萨斯语。一番转述，席德佳应答道：“粮食？啊，我们稍微有些多余的……上午那些劫匪逃跑时丢下了一些……就分给它们吧。”莫名其妙的，两人一进村，就带来了一场面包分发活动。

         “慢慢来！大家好排队！不要抢！”为首者似乎是村长，他大声招呼着其他人。

        村民们终于相信，席德佳一行，是外来者中怀抱善意的一类。这晚，他们便勉强留席德佳住下了，住在一个没有油灯的房间。

        入夜了。

        席德佳隐约可以见得，墙缝之中，雪地里映射的月光。这是一个破败的小村子，厚实木材围成的墙上，打了一道又一道补丁。村民也如同这村庄一样，又脏又破。也只有面包之上，新印一道更黑的手印，他们的脸上才会放出些许生机。

        “奶奶，姐姐说她来自拉特兰？还是位修士？拉特兰是个什么地方哇！”

        “拉……咳咳……特兰。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咳……洁白，高大又坚固的房屋构建成座座城市……咳……各国的使者往来……咳……穿梭……咳！咳！……还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甜点……奶奶老啦，还得了矿石病……咳……等你长大了，走出去去看看吧……咳……”

         “吃不完的糖果和甜点！“孩子欢呼起来。两人原本只是远远地望着，而孩子随即偷偷跑至席德佳身前，悄声问道：”修士姐姐，您有多余的糖果吗？”

        真是可爱的孩子。席德佳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乌萨斯的冬天真冷呵，连天上的那颗星星，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明灭不定。

        “咚，咚。”墙上忽然传来两声轻敲。”修士姐姐，是我！“一个孩童，操着半生不熟的乌萨斯官话叫道。

         “唔？“席德佳一时想不起说话者是谁，但来人急切地说：”奶奶快要病死了！”

          “奶奶……病死……”想起来了。那对相依为命的老少。她匆忙起身，悄悄跟着孩子前往他的家中。

        老奶奶半躺在床上，脖颈处露出些许源石结晶。她看向席德佳，哑声说：“修士，你是个好人……”她又望向一旁的孩子，想说些什么，但喉咙仿佛被不知什么东西掐住了，僵硬在那里，再没动过。

         “奶奶？奶奶！呜呜……”

        “走吧。”席德佳和孩子抬起床单，走向荒野。绕过一座土丘，他们放下老人的尸体，旋即远远躲开。土坡背面升起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又一位感染者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大地。

         闪烁的星星落了。

        她曾经为同胞操办过葬礼。可在这乌萨斯的荒原上，除了飞雪，无以为伴。她将老人的尸身转移至村外的墓地。孩子铺上一片杂草，点燃，撒一层锯末。稍后，又拿出一对尖镐与锹。

       “挖这里。”

        一会儿，冻土被刨出一个四方的大坑。老人的尸体被送入坑中。

       “夕日沉沦在天边，

        长风覆盖了雪原，

        安息吧，老人。

        残破的肉体终会消亡，

        不屈的精神已然永存。

        记忆传承，

        无名之辈，

        主亦将永世铭记。”

       “最后说一声再见吧。”

        被单上覆盖了土。一铲接一铲，终于形成一快平整的地面。孩子轻轻抚摸着土壤，抽噎着落下几滴眼泪。眼泪落到土地上，很快凝结成冰。

        原野上很安静，只有呜呜的风，吹起雪漠一片。席德佳和孩子的脚印终于为风雪淹没，剩下一堆无名的石块矗立。

        后半夜，安眠。

        “感染者老婆子去世了。那个修士帮忙下葬的。”这消息一早便在村里传开了。所有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眼见太阳徐徐升起，晨曦似乎要将北原的冰寒略略化开——就连猎人们也开起了玩笑。

        “你个老东西，还打不到猎物，咱冬天没肉吃了！”

         “嗨！说得跟你逮住了多少跃兽·似的。跟天灾信使换点源石锭，捱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嘿，照我说，你打猎绝对不如那个修士小姑娘。看看人家的弓，人家的箭！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你要是能赢过她，我给你一头驮兽，三只跃兽·，怎么样？干不干——哟，要一起出去打猎吗？”

        席德佳和孩子刚好经过此地。孩子一听打猎，很是兴奋。“我要去！”猎人磨着刀，一声一声。“你不能去。”“为什么！我……我会射箭！哥哥教过我，野兽来了我也会跑！”

        猎人又磨了两下刀，转头。“席德佳小姐？要来打这个赌吗？我输了的话，送你一头驮兽。”

        “唔……可以！”

        令人意外的是，两人今日的收获颇丰——两只蹄兽，十来只跃兽·——甚至那孩子在村周围游荡，也抓住一只跃兽·。今晚是属于村庄的狂欢。村民们每人都分得一块蹄兽肉，剩下许多，则是于当晚被分食殆尽。大家难得架起了篝火，欢笑着，感恩雪原这难得的馈赠。谈笑间，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村歌。

        “苦难每每去而复归！

        幸福何时再度来临！

        朋友呀，享受眼前的一切吧！

        不要远眺前途的险阻，

        不要回顾归程的群牙。

        暂且把酒言欢，大快朵颐！”

        席德佳环顾四周，孩子转动着自己的烤扦。烤跃兽稍稍滴下一两滴油水，他凑近了嘴巴，“吸溜”一下，香甜的肉汁入口。

        真美好啊。

        “荒野里，一定要小心，切忌公然架起篝火。小心野地里环伺的垂尾牙兽。”“但是……火焰不是可以驱散野兽吗？”“哎呀，谁说饥饿的垂尾牙兽会惧怕火光了？”

        席德佳一向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今晚，村口吹响了号角。她方才注意到村人随时都带着自己的武器。角声初至，村人立即从地上爬起。一道涌向村口。孩子也拿起了他的弓箭。席德佳随行到达村口。原来是他们，昨日路遇的劫匪。

        “哟！烤肉呢！”为首的一人笑着，脸上却已露出贪婪的神色。村长站在来者的对面，胡须在寒风中颤抖着，满脸愤怒。所有人都握着自己的武器，没有妄动。

       风轻轻地吹，一两片雪落在了一位木匠的帽子上，顷刻融化了。

        “想动手？你们有这个本事？”村长没有说话，为首者继续挑衅道。猎人大叔已经按捺不住，“噌”的一声拔出刀。村长却高声吼道：“不要举起武器！”

        大家都听村长的话，除了两个人。

        孩子早已躲在一个屋顶上。拈弓搭箭。

        “瞄准……瞄准谁？”

        风雪中看不清人影。而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瞄准敌人中间，那个骑着驮兽，裹红色围巾的家伙！”

        “修士姐姐……”

       “他是这群人的头领，先射杀他！拿稳你的箭！拉弓，瞄准……放手！”

        一只箭划破凝冰的长夜，战斗一触即发。领头人被孩子一箭射中右臂，哀嚎着退下；席德佳离开房顶，加入了战斗。

        “冲啊！给这群该死的土匪一个教训！”

        “杀了他们！我们的冬天才好过！”

       这样的战斗她本当经历过无数次。身为兰登卫队，天职在此。这一次，席德佳不会后退。

        “弦有三种选择，而敌人有三种苦难。”

         感受弓弦的震动，福音，停留于指尖。

        “愿修道院钟声长鸣，愿主保佑，得胜而归。”

        村民们原本无力对抗这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幸而席德佳参与了战斗。在射杀了数十名敌人之后，局势逐渐明朗。于村民的怒吼之中，敌人落荒而逃。那些未被带走的武器装备，劫匪的衣物，乃至没吃完的面饼，悉数被村民收入囊中。

        此时，村长却向着席德佳修士招手了。“修士小姐，我希望了解一下，您所在的修道院是个怎样的地方？”

        在一通解释，还被席德佳塞了数张传单之后，村长终于问出他想问的问题：“修士小姐，这几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孩子……我看他天赋还算不错……修道院能收他作为学员吗？我希望他也能像您一样，习得一身本领，保卫大家。”“啊……修道院确实接纳来着这片大地各个角落的人们，但是成为学员还是要缴纳学费的……唔……大概，需要150个精炼源石锭吧？”

        村长转向满面欢欣的大家。逐个询问。木匠，农民，铁匠，猎人，屠夫……

        “你家能给孩子出点钱交学费吗？咱们合力可以把他送出这里。”

        “……我能出3个。”

        “我能出1个。”

        “我……我出不了。”

        ……

        大家都簇拥过来了。就算刚刚战斗胜利，他们还是挂着一幅幅瘦弱见骨的面孔。少时，村长转过身。“席德佳小姐……我们，只能拿出57个……”

         席德佳忽然记起，这不过是一个破败的村子。

        “时候都不早啦！大家尽早回去睡觉吧！”

        席德佳和向导于次日黎明启程。村人在村口为她们送行。

        晨曦笼罩了泰拉。回望村庄，几个瘦瘦的人影在遥遥招手。席德佳忽然想起了，远方那所几乎被拉特兰抛弃的修道院。

        “所以，你那天和猎人打的赌，谁赢了？”

      “你真觉得我们会计较输赢？大叔带路找射击点，我开弓猎杀，到底是谁的功劳？”

        “……”

       听向导说，乌萨斯境内，像这样的小村子还很多。

        以下是补充内容：

        1、受限于个人写作水品以及行文风格，很多段落并没有处于真正意义上的“完善”需要对于遣词造句、段落衔接和情节构建等很多地方进行修改。

       2、需要处理的细节总量还是有点超乎我的想象。（甚至专门去查怎么挖冻土，别的包括拉特兰教的各种内容，一直是想套进去但是不会）如果出现事实，或者文化方面的错误，还望指正。

        3、注解：蹄兽设定为类似鹿一类的生物。群居，大型，草食性动物。跃兽设定为兔一类的小型食草动物。垂尾牙兽设定为狼一类的大型群居肉食动物。以上内容游戏内均没有官方描述，仅仅根据现有命名逻辑推导而成。春分故事集中有关“牙兽”的描述更多倾向于“虎”一类的生物。（独居，大型肉食动物，多在森林地区活动），兽主中有“狼之主”，但是仍然不确定是否直接采用“狼”来描述。暂定为该名

         4、设定时间为席德佳游历期间，刚刚进入乌萨斯境内的一段经历，时间为秋末冬初。（当然这么设计很不合理，但是为了突出雪原特点就稍微做一点让步）。y模组描述故事时序在本文所述故事之后

        作者：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