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写了挺久的小说，动笔写它的时候我最想表达的是不顾一切的正义，如果一件事符合道义，那为什么不去做？

开端

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外星人的，相信这些神秘的东西。

那还是在我小时候，我的家乡，当时一个北方的农村还没有经受快速发展的影响；柏油路还仅限于省道，“分”这一货币单位已经退出了流通；我家的小县城电视台还没开始播放迪迦奥特曼……

家门口有一个堆满了玉米小麦秸秆的用来处理新收的粮食的开阔地，我们当地叫做”场“。

那天风挂的很大，天上阴沉沉的，像极了一场暴雨来临的征兆，所有人都以为要下雨了，要下一场很大的雨。村里的人在抢收晒着的粮食，为秸秆柴火盖上防雨的塑料膜。

没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关心孩子在干什么，抬头往天上看。黑压压的乌云没有覆盖整个天空。最先看到的是天空好像破了一个洞，好像是什么东西穿透了云幕，这个洞大到好像可以将家门口”场“放进去，的从洞里透出乌云之上的天空，很蓝，蓝的发绿。

我很快找到了集体，一群叫嚷着的小孩子，他们指着天空，喊着：“看，天上有地球！”

这是很迷惑的一句话，虽然当时我还没上学，但是我知道我妈告诉我脚底下的那个叫地球，虽然不知道为啥它叫球却是平的。

我很想上去显摆一下，在哪之前我抬头往它们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幕：

两个“地球”，应该是说两个浑圆的球在云里旋转着，它们离得很近，有着淡淡的花纹，就像电视新闻联播中的地球那样旋转着……

那真的是两个地球！

神秘？奇迹？科技？还是什么……

……

2035年，地球收到了外星的通信，它不是来自于太阳系外，而是来自于地球。

就像是有人在地球上建设了一个长波电台，再长波段持续发送着广播：“你好，地球人！”

对于这份通信的真实性反而是最重要的问题，毕竟这份通信的来源不在各种外星观测计划的宇宙，反而是地球。

疑虑很快被打消了，因为几个特殊的飞行器出现在了各个空间站附近。

在与这个跨时代般的飞行器进行一系列接洽后，人们终于承认，这的确是外星文明的观测器，但是没有“外星人”，只有观测器，或者说外星人的人工智能。

他们抵达地球的时间是公历2001年，之后，观测器用三十多年来收集地球数据。

我们是宇宙中的“偏远地区”，在宇宙的其他地方，确实有着一些繁盛的“文明”。人类并不孤单，生命的奇迹不止诞生在了地球。

……

“你们知晓我们的语言？”

“是的！”

“你们为什么没有亲自来地球？”

“做不到。”

“做不到？”

“过于遥远，我们的创造者无法承受如此长时间的航行。”

“创造者？你们是被创造的生命？”

“在你们的认知中，我们应该属于人工智能。”

“你们追求探索宇宙吗？”

“有一部分人追求，我的制造者是其中之一。”

“你们如何看待我们？”

“你们呼吸氧气，比我们的创造者更有活力。”

“你们的创造者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一个硫化氢和甲烷的星球。”

……

这场对话带给了全人类一个巨大的冲击，它来的信息是：宇宙并不孤独，只是很远很冷……

远航的船

从地球近地轨道往下看，在视线的边缘地球晨昏线所在的地方。当云层稀薄的时候，光穿过那些云，投在海洋上，海洋就会反射这些光。一块块的上亮下暗的云在海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就像是展现出了大气的厚度，这幅画面中地球那层大气就像是一个浅浅的清澈的水洼。地球的大气中的生命就是生活在这层水洼的鱼。

国际木星探索委员会NJEC（International Jupiter Exploration Commission）主导了它的建设，它的建造是有些争议的，有人说建造它有些为时过早，应该着力解决太空城的建设；有人说这是总要跨出的一步。

总之这是一艘带着实验性质的飞船，其实也不是一艘，而是三艘，也可能是四艘或者更多。NJEC希望他们能建设以一个由多艘飞船组成的地球到木星的航线，在每年合适的窗口都发射一艘飞船。

这是这个NJEC木星探索项目的第一艘飞船。

最初的这艘自带核动力的飞船是在地球轨道建设的公里级航天器之一，它比它的先辈——火星常驻载人飞船大了不止一倍，成员数量也多了一倍，有100人的名额。

配备高算力计算机和“大AI”，这艘船已经是现有航天技术的结晶。

不过这样配置也逐渐在变的普通，中国，欧盟，都在建造更大的载人飞船，“大航天”时代开始了。

和它一起建造的是国际月球基地二期工程，还有各国的近地轨道的太空城建设，那玩意更大。

至那场“广播”以来，地球轨道越来越拥挤了。

一个星期后就是它启航的日子，目的地是木星，在那里做长期驻留任务。

远空助力拖船将把它送出地球轨道，随后脱离，这艘船在使用携带的化学助推剂后转用霍尔推进器逐渐加速，抵达土星前使用准备的燃料减速进入环土星轨道。

这一进程用时一年零八个月，在抵达木星后还需要每隔一年做一次人员轮换和物资补给。

也就是说，参与这次任务的宇航员们的大部分时间在来回的路上。

它在地球近地轨道的组装船坞待了三年，也被关注了三年，这毕竟是人类建造的最大的远空载人驻留船。

当然，这里所说的“远空”指的是太阳系内，地月系统之外，人类只是一个在襁褓中突然被惊醒的孩子，它开始向着襁褓之外的黑暗与寒冷伸出稚嫩的手臂，摸索着近处可及之地。

……

透过它的窗口可以看到另一条轨道上的北约太空军基地，还有中国空间站。太空军基地可没什么武器，或者是传说中可以往下扔的快速响应部队，毕竟在太空待久了，人回到地球的重力环境都不一定能站起来。

    这艘船的名字最终公布了——木星远航一号，很没新意！

    ……

    出发的那天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就像是当初的鸽王——詹姆斯韦伯望远镜一样，属于航天界的重量级项目。

它在环绕地球几圈后，发动机点火。这艘公里级的航天怪物启动时的燃料火箭光焰，在地球上看就像是一颗缓缓移动的星星，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到。

远空助力拖船长的就像是一个鱿鱼，前面的是固定用的腕是辐射板，后面是绑在一起的一堆火箭和霍尔电推的组合体。这堆火箭因为长期航行过热的问题还要随用随丢。

    木星远航一号在前，负责顶着一面足以遮盖船体的“盾牌”，而这只鱿鱼要推着木星远航一号飞行至火星轨道，在哪里脱离后它将返回火星太空站检修。

船上还有着几枚激光通讯卫星，用于布设火星轨道之外的通讯网的二期工程和环木星通信链，一定数量的激光通信卫星保证了从木星到地球的延迟维持在一个小时附近。

    ……

    木星远航一号内，庄维将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他们是人，要吃饭睡觉，要拉屎。不可能跟着这个“合体怪物”一直加速飞到木星，现在是加速度的停歇阶段，按照作息属于夜晚时间。这个阶段他们要尽快解决上述的一系列问题。

    木星远航一号进行了结构变形，以一个G的加速度模拟与地球环境相似的重力环境。

    现在飞船往往外看，已经看不到熟悉的地球了，她已经变得比月亮还要小，这标志着他们在远离家园。

    复杂的情绪开始涌现，有激动，有紧张，有期待，有彷徨。也许十年前的木星载人先遣队的宇航员离开地球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不过先遣队作为先行者也许会更紧张。

远航一号的食堂，嘴里叼着牙膏一样的太空营养液，庄维在个人终端上和船上的其他人一边打着斗地主一边聊天。

“一张三，一会Dota啊。”

“一张七，不去，船上有人提议搞开源的FPS游戏，我去参与一下。”

“不错啊，有没有用船上的AI啊？一个二。”

“AI的事情还在申请，我们需要一个比较干净的场地测试VR设备。”

“禁闭室行可以不？”

“快点吧，我等的花都谢了。”

“过。”

船上的杀人案

航行的第三十三天。

这场漫长的旅途中出现了第一个不幸的消息，有人在旅途中不幸身亡。

不过死亡的人员比较特殊，一个克罗德——木星远航一号的副舰长。

最初发现问题的是Aicy，个人生命体征检测程序报警，一个阶段的加速后，它发现克劳德没有了生命体征。

原因是加速阶段的舱体缓冲液压力过大，人员死于加速阶段的内脏损伤。

加速仓被打开时，仓内的缓冲液都是红色的，那是血。

……

“庄维先生，我们需要你和艾伯特先生帮忙分析一下克罗德先生这段时间的生命体征数据。”

艾伯特是舰上的医生，庄维对此任务是义不容辞，随后就和艾伯特一起开展了调查工作。

调查期间将停止加速度阶段，虽然副舰长牺牲，但这个人员成分复杂的木星远航一号中许多人倒是乐见其成。

“庄，你看从加速阶段一开始他的舱体压力就有问题。”艾伯特指着数据道。

“舱体检测，怎么没有触发报警呢？”庄维感到疑惑，木星远航一号的每次加速都是不可停止的，所以在加速开始前进入加速舱体检查的程序虽然很繁琐，但是的确保证了安全性。

庄维翻看着数据，虽然从开始到加速阶段的舱体压力有问题，但是还在人体能承受的范围内。问题出在加速停止阶段，舱内的压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下降了。

“看来我们的副舰长是死于减压症。”，艾伯特低声道。

“有监控吗？”艾伯特问。

“有，我看还是直接交给Aicy来整理一下信息吧，我们也轻松一些。”庄维提议到。

木星远航一号的大AI系统已经适配了控制系统，名字叫Aicy。在其船上就有一个算力极高的计算机，许多船上的服务就由大AI来提供。

“我没怎么用过它，”艾伯特还是赞成的点了点头：“使用Aicy大概要多久？”

“我来看看，”说着庄维拿起终端登入Aicy的控制端，这是一个权限极高的接口，如果从个人端接入Aicy，也就发挥一下个人助手的作用。

“Aicy。”

终端很快有了反应，Aicy的声音回应了庄维：“你好，宇航员庄维，Aicy的二级权限已开启，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调查一下02号仓近期的监控，还有总结一下近期02仓的生命体征数据，写一个分析报告。”

短短的几秒后，Aicy的回答再次想起：“我了解了您的要求，我检测到02仓的使用者克劳德副舰长的生命数据已经消失了。为保险起见，请问本次是否是发生的了人员遇难是事故。”

“哦，它如此的聪明！”，艾伯特感叹道。

“是的。”庄维回答道。

“好的，宇航员庄维，因为本次事件的特殊性，我将向三级权限人员申请关键信息，在整理数据后将报告发至您的邮箱。”

“顺便也给艾伯特先生发一份，”庄维扫了一眼艾伯特的胸牌：“宇航员编号是TS 3516503。”

“好的，我会在报告完成后发送至您和编号TS 3516503宇航员的邮箱。感谢您对Aicy的信任。”

“搞定了！”

艾伯特看着庄维，轻声说道：“我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外星人要让AI来探索宇宙了。”

……

当天晚上，庄维收到了Aicy的邮件，但邮件却不是分析报告，告知他分析报告需要的数据要等待更高的数据权限准许。

庄维登上终端。

“宇航员庄维，我在等待三级权限的允许，才能调用2号仓的监控。”

“看来我需要去找人解决一下。”

……

“我听船上的人说克劳德是被控制飞船的黑客杀死的，真的吗？。”食堂吃饭的时候同事余鸯小声的问庄维。

听到这句话的庄维白了他一眼：“别听其他人瞎编，我们的船设计的时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黑客真的有这种能力吗？”

“真正的黑客技术是社会工程学。”

“？”

……

很快，克劳德死亡的原因找到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一直不提供数据权限的三级权限所有者——木星远航一号的舰长。

原因是他不满副舰长克劳德对他的一些权限监督，所以他就找机会剪断了二号仓的传感器电源线。NJEC很惊讶，飞船刚出发一个月多一点，自己船上的舰长就把副舰长给嘎了……

接下来NJEC任命副舰长许巍接人舰长，别里科夫任副舰长。

心向往之

那条大鱿鱼脱离了木星远航一号，现在木星远航一号处于火星较近的位置。

    火星越来越小，渐渐从一颗“红色的月亮”，变成一颗红色的小圆星。这标志着他们离火星越来越远。

    太空拖船脱离，木星远航一号开始启动自己的小型核电发动机，展开的辐射板近乎比船体的面积更大。自带的霍尔推进器集群发出幽蓝的光亮，它就像是当初大航海时代一艘驶向远洋的帆船，独自驶向深邃的海洋。

……

三个月后

终于摆脱了加速阶段，毕竟本次任务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在减速阶段到来之前这艘船就要穿过小行星带了。船上的望远镜功率全开，开始给能观测到的各个小行星建模，布置一些通信卫星和小行星探测卫星。

这些工作大部分都是Aicy在做，木星远航一号上的生活开始变得悠闲。

庄维和余鸯带着VR设备正在打游戏，

游戏是木星远航一号的开源项目，一个以木星卫星为环境的大逃杀游戏，今天打的是木卫二地表的图。

游戏里两人躲在一块巨大的冰后面的阴影里，等着缩圈。

木卫二离木星比较近，抬头向上看可以看到占据天空的巨大木星，甚至占地平线视野的很大一部分，这种震撼的场景是在地球上见不到的。

游戏中他们穿着防护服拿着枪，余鸯他们这些开发人员还在天上加了一个木星远航一号的阴影，印在木星的一角。

    庄维和余鸯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着，庄维更是准备长聊的样子。

    “以后也许就好了，这条路径上到时候建设大型定居用太空城，我们就不用跑这么久了，可以半路下船歇一歇。”

    “也是，不过那可能要等好久。”

“看之前的新闻说外星人人口少，都将人工智能视作文明的延续。他们一个人就有可以建设一个太空生存基地的资源，而且他们管自己的社会现状叫‘巨人时代’”。

    “不是也有说法是宇宙小农经济吗？”。

…… 

进过长久的航行，越过小行星带，远航一号开始进入为期四个月的减速阶段。庄维他们又体验到了启程阶段的生活，不同的是这次连续两天白天减速晚上休息，然后再休息一天，以此轮换。

飞船的导航系统不断调整着飞行角度和方向，寻找着最佳的轨道。他们速度太快了，需要环绕木星几圈。依靠木星引力，轨道拉成椭圆形，绕极大的圈子。

远航一号已经调转了方向，减速引擎启动，他们还要顶着那块“盾牌”擦着木星高空大气来减速，用来节省减速用的燃料。

……

远航一号终于抵达了理想的轨道位置。

飞船打开它那专门设计的观景窗，将木星轨道的景色展现在宇航员们面前。他们已经再木星轨道平稳航行，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木星淡淡的星环。

那是一个巨大的气态行星，它占据了整个视野，表面的一条条红白色调的条纹不断地翻滚着，在云层之下是了多少亿年不息的闪电和雷暴。

在木星大气的边缘，庄维和余鸯才能看到一角黑暗的宇宙空间。那是在他们路过火星时也没有的震撼，木星太庞大了，也太迥异与地球了。

庄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面对这颗星球，那种渺小的感觉铺天盖地的砸过来。

康德曾经说过：“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值得敬佩，一个是我们头顶的星空，一个是心中的道德。”

宇宙和星辰，它就在那里，它就仅仅只是在那里，这种宏大的观念面前几乎无可与之对立。

任何人亲眼看到这个画面都会：

肃然起敬，心向往之！

总之，庄维心中的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话：

“真他妈的大！”

战争

从木星远航一号释放出去的探测卫星想是在一个圆柱罐子上装上了一个推进器，它将尽可能的接近木星，在木星的高层大气中收集气体。

余鸯看着这个罐子逐渐脱离视线，拍了拍身边的庄维闻道：“这玩意成本多少？”

“两三个亿吧。”庄维回答道。

“能用多久啊？”。

“半年左右，再飞下去怕它燃料不够掉到木星里去。这玩意的控制程序是Aicy写的，得注意点。”

……

战争的开端在那个纷争的地方，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终于稍稍摆脱了一些内部纷争，或是巴勒斯坦的各种努力起到了作用。

他们在逐渐觉得在石油最后的辉煌里，还是需要再打一次战争，狠狠地打，把那些异教徒的屎打出来。

不出意外的，以色列再次扛不住阿拉伯人的进攻，美国准备下场。

雷神、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空客的股票大涨，SpaceX的股票也跟着涨了一波。

战争就这么加剧了，一场阿拉伯人与欧美国家的战争毫无遮掩的开打了。

战争也许爆发在某地方，但它一定影响了更多的地方，比如远航一号。

“你们中国人肯定偷偷卖军火给阿拉伯人！”

“无稽之谈！你不要空口污人清白！”

“你们在侵犯我的祖国！”

“你欺负船上没有巴勒斯坦人是吧。”

“我们没有必要这样，战争没有赢家。”

“闭嘴，只有你们日本人才会说这种话！”

……

很快这个影响就不止于船员们的吵架了。

飞船已经泊入木星轨道，减速阶段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地球的国际木星探索委员会还没有提供下一艘船的信息，按说现在木星远航二号应该出发了才对。

由于中东大户们忙于打仗，远航一号的大金主——中东王爷们中断了他们的投资。

“因为战争原因，飞船建设进度受阻，我们的后续飞船远航二号抵达的时间将延后三个月”新任船长肖巍在远航一号的全体会议上宣布了这一消息。

“为此，NJEC还希望减少以后的驻船人员，但下一艘飞船的载重下降，NJEC希望有一部分人能留下，大概需要二十人在木星轨道等待第三艘船。”

其实这次战争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预见，这次的战争会影响到木星远航一号的实验任务，只是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NJEC再次发来通告，由于霍尔推进器的生产问题，下一艘船的启航将再推迟三到四个月。

 

宇宙退缩主义

以木星远航一号的物资储备，完全足够维持这几个月的延期。然而物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人员的问题。

……

当庄维打开随船医务室的门进去时，他感受到了医生眼光中的意味，那是警惕！

“你有什么问题？”这句话冷冰冰的。

他们在警惕他？

“医生，我有点拉肚子。”

这种警惕的感觉消失了，面对他的医生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做下登记吧，我看一下你的维生系统的数据。”医生开始变得和蔼起来，开始询问他的作息情况。

很快，诊断就结束了，开了两片药，被嘱咐少吃甜食。

在临走时，庄维还是决定问一问：“医生，你们……是在害怕我？”

最终是艾伯特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是今天第二十一个来这里的人。”

庄维很惊讶，二十一个，船上的人的健康状况这么差了吗？

“他们是来看心理疾病的，而且一致要求我们为他们开具心理健康证明。”

心理健康证明，这又是要做什么？

医生叹了口气，用接下来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

“心理健康证明，将被用来作为下一次航天员轮换的一部分鉴定报告！”

“他们想要回去。”

庄维被惊讶的好一会没说话，原来船上的回归思潮已经这么严重……

依赖于这几年的星际卫星通信网的建设，木星到地球间的通信延迟已经降到了一个小半时以内，木星驻船宇航员和地球的联系比较频繁，由于这次的远航二号推迟，NJEC收到了大量的远航一号航天员的投诉邮件。

有人联系了记者，将远航一号宇航员的不满的现状透露给了他们。

这件事很快就成为了一个新闻热点，NJEC不得不面对着各方的指责。

那个襁褓中的家园——地球，从木星轨道看去也不过是一颗暗淡的蓝点。在木星轨道的航天员们看来，宇宙撕去了那层从地球看去浪漫绚丽的外衣，变得冰冷孤寂，还有，遥远。

当有些人面对着这个巨大的气态行星，当他们看着那些翻滚的风暴和闪烁的极光，脱离了最初的好奇和敬畏，不禁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和孤独。

这种遥远与孤独唤起了一些人的退缩的念头。

远航一号组织人将之前的放出去的大罐子，也就是那颗木星大气观测卫星收回，这颗卫星的燃料几乎没了，但是重量倒是没怎么下降。

这罐子气体会在船上做下初步分析，然后送回地球。

Aicy写的程序很好，它一直在根据燃料消耗和罐子收集的气体进行微调。庄维也突然感觉也许由人工智能来探索宇宙也不错。

混乱

船长肖巍突然卸任了！他准备离开木星远航一号返回地球。

我有时候就在想，只有出来浪了才知道，还是宅在家里好！”这是他离职前的原话，NJEC同意了他的请求，因为听了他的自述后觉着他已经陷入了退缩心态，不适合做舰长了。

新接任的舰长是别里科夫，他是地球指派的副舰长，现在任舰长。

很快，宇航员们接到了别里科夫的第一条命令——降低能源消耗。

这也没什么，由于物资飞船的抵达时间延后，远航一号上节约能源使用倒也合理。

这项命令执行的时候和快就出现了问题，按照新舰长的要求，在远航一号的夜晚时间关闭大多数照明，包括个人舱室的照明。

这很快和一部分起了冲突，谁还不熬夜啊……

远航一号是国际合作项目，宇航员来自各个国家，自然不能像军队一样进行纪律管理。

开始船上的宇航员都在不忍受照明管理，表达了几次不满后，别里科夫感觉自己的舰长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开始调用Aicy来接管照明系统，由于舰长的权限很高，他轻松就实现的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吃饭的时候，余鸯小声的对庄维道：“你觉不觉得，现在又回到了高中宿舍的感觉？”

庄维对他点点头。

……

最先受不了这些规定的是一位俄罗斯宇航员，他正在写探测卫星的气体数据分析，然后就照明就断电了。受够了的他拿着扳手就找到了舰长房间，在一通话语加物理讨论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但第二天，这位宇航员就被随船警察关进了禁闭室。

这只是一个开端，在接下来几天里，舰长开始实行食物的物资节约管理。别里科夫偶尔出现在远航一号的食堂，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宇航员进食。

    他就像是一个君主，视察着自己领地内政策的执行情况。后来余鸯他们才知道，这位舰长曾经获得过NJEC的“宇宙先锋”奖章，他向随船航天警察许诺了增加津贴和NJEC的嘉奖，随船的几位航天警察都对他惟命是从。

    接下来，别里科夫向NJEC要求管控通信接口，防止宇航员再将信息泄露给记者，NJEC欣然同意了这一请求。

    宇航员向地球的通信必须交由他审核，这种对通信权利的掌握，让他觉得很好，继续在船上推行自己的管理政策。

吃饭时间和休息时间被严格限定。他还拿出了下一阶段轮换人员的工作目录，以轮换延期的名义，将这些工作计划安排给了现在的成员。

    这可苦了船上的人，工作量增加了一大截，休息时间也被缩减了。

    “每周一早晨他要开全体人员早会，中午吃饭时间半小时，午休不允许去自己房间，每周六的午休一小时可以去自己房间，但是不会给照明电源。”

    “完不成额外任务就扣津贴，最过分的是他还取消了每天的餐饮甜品！”

余鸯小声地嘀咕着最近的一项一项命令最后感叹到：“他还真像我的高中校长啊。”

    ……

有压迫的地方就有抗争，很快抗争就发生了。

这位舰长在巡视食堂的时候被一群航天员打了一顿，随后赶来的航天警察和食堂的宇航员激起了更大的多人运动……

    前船长许巍也参与了斗殴，用餐盘敲破了别里科夫的头。

    总之在三分之二的宇航员参与了这次斗殴之后，别里科夫舰长已经不能维持自己的体面，舰长室被打开，各种限制措施被取消，所有宇航员开始向地球直接通信，

    后知后觉的地球再一次感到了木星远航一号的问题，自己指定的船长单方面的将远航一号隔离出了自己的监管之外。

    凭借着那次斗殴的“爆头”之功，许巍再次成为了远航一号的舰长，这次是舰内宇航员自己推选的。

    这一场闹剧在轰轰烈烈中落幕，别里科夫任期两个月，在这场食堂干架中下台，连同遵从他命令的航天警察一起被关进了禁闭室。

正义主义

NJEC的第二艘船一拖再拖，木星远航一号已经在木星轨道运行了一年半，如果按照最初的计划，第二艘船应该已经进入了减速阶段了。

然而NJEC的木星远航二号还没有出发，即使它现在出发，那么抵达后也是在两年后了。

……

余鸯患了癌症，在太空时间太久，他不是船上的第一例癌症，也不会是最后一例。

船上对于癌症治疗的药物并不多，因为考虑到轮换，即使船员出现癌症也是尽量维持到下一艘补给船到来。

庄维在医务仓和余鸯聊着天。

“把我葬在木星吧！”

“为什么？”

“长眠于星海，多浪漫……”

“还有，一定要用我地球照片做遗像，在太空待久了，脸肿的和猪似的。”

“唉——”

“别叹气了，说不定你也会和我一样，到时候就没人把你扔木星了。”余鸯打趣般说道。

“我在想怎么把你扔出去，说不定你要在外面飘上几年……”

“……”

……

余鸯死了，当初他开玩笑要葬在木星，按照木星远航一号的尸体处理规范，他的尸体暂时被低温存放起来。

在这个冰冷的宇宙里，最不缺的就是低温，反而是长期运行的木星远航一号的散热是个的问题。

船上的气氛开始变的很压抑，在人员轮换延期后他们的任务变成了按部就班的太空观测活动，记录一下木星的大气数据。

庄维和其他宇航员参与了他在船上的简洁的葬礼，

远航二号的计划又准备推迟了，NJEC每半月告知他们一次推迟计划。患病的人增加了，他们不得不分出人手来照顾那些病人。面对这样的现实，有些航天员开始觉得NJEC根部不在意他们，这艘船就像是NJEC精致的玩具，而他们不过是这个玩具上的尘埃。

船上的人对NJEC越来越不满，有一些人觉的那群外星人说的对，也许人类不适合在太空生存，人工智能才适合代替人类远航。

……

那帮设计飞船的家伙虽然不靠谱，但他们准备的物资很靠谱，现有资源足以让他们再继续生活三年。

当许巍看到这些资源数据和燃料储备的时候，感觉之前别里科夫的资源节约计划更像是一个自娱自乐的笑话。

这头爆的不亏！

……

“许巍舰长，你和你的船员是在出发之前宣誓过，坚定地维护人类的探索与发展。最后，希望你们等待我们的二号飞船，这是NJEC对木星远航一号的全体宇航员的期望。”

许巍关闭了这个地球传来的视频，将视频文件转发给船上的宇航员。

“Aicy，这是舰长的三级权限命令，做一下远航一号返回地球的计划。”

“好的。”

他想带着这艘船回去，回地球！而接下来就是等一个适合远航一号从木星去往地球的发射窗口。

思考良久他再次开口：“Aicy，将这艘船开往地球，这符合道义吗？资本主义？共产主义？”

“舰长许巍，你们的行为虽然对NJEC有所损失，但是总体来说符合政治主体对个体生命的负责的行为，符合这种行为的主张不是资本主义也不是共产主义，它应该是叫做：正义主义。”

归航的船

木星远航一号的宇航员进行了全体投票，除去去世的人，39赞成25人反对，29人弃权。

木星远航一号将出发，返回地球，Aicy成为了返航路线的指导者。

NJEC不同意许巍返回地球的计划，在他们的计划中，木星远航一号是一艘功能及其完备的宇宙常驻飞船，制造它的成本太高昂了。

虽然NJEC计划建设一个地球到木星的航天线路，但是第二艘第三艘船的配置与第一艘并不相同，后面的两艘船更偏向于运输和生活。人员的轮换由后来的船作为载具，木星远航一号船才是NJEC想留在木星的Super Ultra Pro Plus Max 加大版的基地。

木星远航一号的回航成为了航天界的热点新闻，全世界都在注视着这艘船。

不顾NJEC的声讨，他们重新驶过小行星带，顺路带上了几颗小行星，这原本是木星远航二号要做的工作。

NJEC通知了全体航天员，说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全人类的审判。

“他们要制裁我，我不在乎！”，许巍如是的说到。

……

两年后

月球太空站的导航员从窗口看到了这艘船红色的指示灯，它一点点的靠近太空站，这艘船就这么亮着灯，在太空中航行了六年……

……

“欢迎收看今天的月球航天新闻。”

“从木星回来的NJEC木星远航一号船在昨天抵达了月球太空站，在落地的第一时间，船长许巍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由于长期的航行和远空辐射，木星远航一号已有15人牺牲，并且大多数有身体疾病，许巍称他将向国际法庭提起对NJEC的诉讼。”

……

    2051年，冬天，地球。

    庄维在方方正正的木星远航一号牺牲人员纪念碑前见到了许巍，他外面套着一个大大的羽绒服，手里拿着花。

    今天是远航一号宇航员们回归地球十周年的纪念日，来的人很多。

    那块立方体纪念碑上刻着用几种语言写的话：“愿你们在星海中长眠”

    “你现在在干什么？”庄维递给他一支烟，被他拒绝了。

    “正准备去火星，明年三月份出发。”

“有什么任务？”庄维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会再去太空。当初可是他喊着“还是宅着好！”，整个木星远航一号的人都知道。

    许巍笑了笑，好像很满足庄维的反应：“去火星南极的科考站，现在AI更普及了，去的人少了，就十二个。”

    “但是我知道的火星南极科考站就十二个。”庄维补充道。

    “当初的那个舰长，怎么又想出去了？”

    许巍笑的更开心了：“宅的久了，想出去浪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