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瘟 第十二章 到达伊克斯
当基里曼的外交船在将他从虚空中带下时，他将一个巨大的伊克斯全息投影到了中转休息室。正如它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外交船只被指定用于和平互动，因此在这个房间中有着厚厚的地毯和精美的木制家具，而在其中基里曼他看着发生在这个昔日的花园世界中发生的一切。当他看着发生在他王国的这颗宝石中的一切时，他的表情比大理石还要坚硬，与描绘他的许多雕像完全相似。菲利克斯和其他出席的助手很清楚这是一种极度愤怒的迹象。
菲利克斯理解他基因之父的愤怒。他在访问东方星区 的世界并看到异形造成的破坏时也有类似的感觉。而死亡守卫对伊克斯所做的事情更糟。
这个星球经历了一场由生至死的转变。从菲利克斯遥远的童年岁月到今天，伊克斯一直被誉为奥特拉玛最美丽的世界之一，而在这个称号的主要竞争对手普兰迪乌姆世界被贝特摩斯虫巢舰队摧毁后，它变得更加珍贵。长期以来，伊克斯一直是人类世界最好的榜样，是一个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世界。它不是一个花哨的摆设，也不是强大的炫耀，而是一个本身就富有成效的世界，是奥特拉玛和其他帝国的榜样。
但莫塔里安已经把它彻底腐烂了。
云层以单调的、硬化的黄色覆盖了两个半球。伊克斯曾经以其水晶般的天空而闻名，而现在的这似乎是一种独特的侮辱。在云层破裂的地方，被蹂躏的世界出现在眼前：海洋被藻类过度生长所窒息，森林已经腐烂，沼泽地超出极限的溢出并变成停滞的黑暗，其许多水道中流淌着五颜六色的污染物，河道被枯死的植被堵塞，然后这些污染越过河岸，将疾病传播到这片土地上。
伊克斯的生物群系是人类科技精心打造而成的。上面没有真正的荒野区域，但每一寸土地都被高超的园艺塑造，据说连灵族都对这的工作赞不绝口。哪怕小的生态位也得到了最细致的改造。庄稼与古树生在一起。牲畜与本地野兽共同栖息。海洋中充满了严格管理的生命，因此如果没有人类，伊克斯不会变得更美，反而它的生命数量和多样性会受到损害。但现在一切都被破坏了。菲利克斯想象着现在的海边堆满了骷髅，树林里垂死的树木靠在死者身上作为支撑。
大气层开始对外来物发出抵抗。船因摩擦和压缩燃烧而摇晃。下面的景色被明亮的火光遮蔽了片刻，但这种接近也带来了疾病的感觉，仿佛乘客本该去往的是一座对衰老者给予仁慈的临终关怀的慈爱之所，但发现的只有侮辱。
船减速了。硫褐色的云从窗口流过。当一艘船下降到重力井范围时，本该随之到来就是剧烈的震动和摩擦，但这里的空气仿佛失去了活性，基里曼的穿梭机穿过的东西更像是一片死气沉沉的、被塑料堵塞的大海，而不是空气。
当他们穿透了较低的云层，终于看到了目的地迎面而来。数以百计的坚硬石灰岩角从陆地上隆起。 First Landing城占据了其中最大的;其它的则像是排在外侧的一排排鳄鱼牙齿。数英里外，由绿树成荫的高速公路连接，朴实无华的空港占据了多个降落的尖塔。其余的地区很少被触及，那些远在外面景区的看起来很自然，尽管炮台很多，而在离城市最近的地方是郊区，那里的大宅邸占据了锋利的梯田。在整个规划中，花园和森林占主导地位。垂死的树木和现在因疾病而泛黄的花园的布置中还残留着一丝美丽。
其它小岩石是园艺家艺术的作品，而 First Landing 则是雕塑家的杰作，石头被刺穿和雕刻，复杂得像一个被雕刻过的象牙。巨大的墙壁环绕着它。一个巨大的外堡保护着它唯一的大门，大门通向一片宽阔的平原，一条多车道高速公路在其中穿过。在大宅梯田和三层城墙之间，有更多的花园。但这一切都消亡了，通常应该是花卉的鲜艳此刻只有泥泞的色调。
虚空港内熊熊燃烧。城墙和登陆丘之间正在进行着零星的的交火。
一座罕见的辉煌宫殿占据了 First Landing 的山顶，尽管其中也精心设计了巧妙隐藏在其建筑中的轨道防御炮台。当他们经过，盘旋在上空时。菲利克斯看着巧妙地凿在岩石深处中的街道，看到居民在移动。但是他们，他们的牲畜，甚至他们的无人机似乎都麻木了：这里还没有被传染，但依然令人作呕。
沿着城墙的能量屏障出现在菲利克斯的自动感应中，但这座城市没有虚空盾，他并不在乎了，因为在这个病态的地方，他灵魂上的亚空间接触已经几乎无法忍受。船的速度进一步减慢，在宫殿区域内的一个小型着陆平台上停了下来。机身转动了四分之一角度，达到了最佳着陆状态，然后下降。引擎开始关闭。船发出了最后的震动。钟声宣布了他们的到来。这时候基里曼终于开口。
“来吧，”他说。“我们将立即下船，并为这些人带来安慰。这个星球在我兄弟的手下受苦。我会尽量弥补。”
他不再说话，而是将头盔夹在腋下，走出客舱，顺着坡道走下，来到了伊克斯的衰败世界。
来自最高尖塔的阴影横亘在船上。空气沉重而阴霾，仿佛弥漫着粉末。菲利克斯的头盔发出警告声，他的视网膜显示提醒他注意高浓度的毒素、非本地真菌孢子和病毒碎片。其余的是烟雾颗粒。
基里曼在西卡留斯率领的四名荣誉守卫的陪同下先下了斜坡。菲利克斯紧随其后，科米纳斯中士在他身后。来自第一舰队的其他一些政要和高级官员陪同他们，最重要的有费思兰奥多斯，以赛亚凯斯特林的首席副官，还有禁军护民官马尔瓦多柯肯，和他的禁军小队。菲利克斯在他们面前感到不安。他想象如果他们得知对恶魔的审讯会发生什么。
没什么好事，他想。他记忆中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异常生动。他把它们归咎于他的心灵受到了污染，所以他尽可能地无视它们。
这里正常的社会秩序似乎已经崩溃。宫殿周围的花园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坐在帆布遮光罩下的小床上。尽管他们之间症状大不相同，但他们都患病了。一排奥特拉玛辅助军将那些可以行走的人，以及那些聚集来看摄政的人阻拦开，他们拿着电棍，从船舱到宫殿门口清理出一条路，但人群的手还是从缝隙中伸了进去。他们不顾一切，冒着阵阵剧痛的危险呼唤基里曼奇迹的抚摸。
基里曼停在了小路中央。
“听我说！”他说，他语气中的命令让人群安静下来。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凭空驱赶病痛的能力。但我是来帮忙的。我们将把莫塔里安从这个世界上赶走，让它恢复昔日的美丽。
说完，他继续前进，他们的呻吟声再次响起。他们身上充满了疾病的味道。有些人已接近尾声，为了治愈的最后希望，将自己从临终的床上拖了起来。菲利克斯被迫硬起心。这样的面孔，在宇宙的每一个星球上，他都见过。无论是生病，饥饿，还是因悲伤而发疯。他无法拯救他们所有人。他有时连几个都救不了。
‘大人，求您了！赐福于我，赐福于我吧！”一个男人对着英杰喊道，但他只是继续前进，眼睛看向前方。
当基里曼在宫殿门口受到欢迎时，喊声还在继续。行星总督科斯塔利斯亲自出来参加会议，尽管他也发烧了，脸色苍白，一名助手小心翼翼地等在轮椅后面。
“大人，”他说，然后挣扎着跪倒在地。“看到您的荣幸超越了人类语言的表达能力。我只能献上最卑微的道歉……”他的自言自语变成了刺耳的咳嗽。他倒吸一口气。 “我谦卑地为您见到这个美丽世界上衰败的国家而道歉。”
“科斯塔利斯总督，请起，”基里曼说。当男人挣扎着要站起来时，基里曼自己弯下腰来扶他起来。他看着男人水汪汪的眼睛。“泰拉啊，伙计，你应该和医生在一起。那是你的椅子吗？你，上前吧。”
科斯塔利斯露出疲惫的笑容。“按照这个标准，我们都应该去看医生，”他说。 “整个伊克斯都病了。”
“那么我坚持你至少在我们召开会议之前休息一下。在这座天堂还有一场战斗要打，还有土地要被夺回。”基里曼把他稳稳地放在了轮椅上。
科斯塔利斯点点头。“那请跟我来，我带您去这里的辅助指挥室。它是您的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您的。我希望您对我的管理感到满意。”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伊克斯了，”基里曼说。 “即使沉浸在痛苦中，它也保持着它的美丽。不要害怕，科斯塔利斯，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疾病都会过去的。”
科斯塔利斯痛苦地点点头。“我每晚都向您的父亲这样祈祷。” 他又咳嗽了一声。一个身着军医制服的男人轻抚着他的嘴。他的手帕红了。科斯塔利斯下垂。 “我的总管……我的总管会给你指路。我再次表示歉意……”
“没有必要，”基里曼说。 “回到你的病床上。 ” 身着制服的人走上前来，让一行人跟在他们后面。科斯塔利斯被推开。
“他活不了多久了，”柯肯轻声对菲利克斯说。“他已经到了最后的日子。”
菲利克斯再同意不过。科斯塔利斯的头靠在胸前，他的一切都已经耗尽。
“帝皇庇佑，”菲利克斯喃喃道。
他们被带到走廊和楼梯，墙壁上刻有镂空，原本旨在让来者感受伊克斯宜人的气候，但现在却招来了有毒的烟雾和恶臭的风。星球病痛的气味微弱，但无处不在，而且阴险，过了一会儿，它就变得难以忍受，菲利克斯将头盔封在上面。他们透过朦胧的空气向外望去，经过城市，看到农田，那里的庄稼染上枯萎病倒在泥土中。
现在，他们经过一排长长的窗户，俯瞰着一个广场。一群人聚集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周围环绕着木板摊位。从那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高声地祈祷。人群的低声回答伴随着每一句话。这是一种新的祈祷，不仅在赞美帝皇，还同时赞美了基里曼。
“我知道那个声音，”基里曼说。他停了下来。他们的向导不解地抬头看着他。只有一个带着辅助军军衔徽章的男人，敢于开口对原体讲话。虽然原体正在眺望广场，但在对他说话时，将军将视线保持在基里曼的头顶上方，生怕他被他的目光盯住。
“这是您的战争使徒，大人。我们想是您命令他驱逐我们虚空港口的叛徒。他比您早半天降落。到了城里以后，他要求一个最大的聚会场所。我们带他到了集市广场，他开始讲道。人们都欣喜若狂。”那人言语中表示着赞同。
“我看得出来，”基里曼中性地说。
“我们都感谢您派他来。很高兴提醒我们帝皇在这些黑暗的时候与我们同在。”
“是的，”基里曼说，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危险。他故意对上男人的眼睛。接触时，军官的脊椎不寒而栗，但他忍住了，回头看了看。 “你叫什么名字？”
“塔维克·伊利奥斯将军，大人，”他说。
“你在这里的职责是什么？”
“我是城防团的将军，”他说。 “我很荣幸被邀请护送您。”
基里曼低头看着弗拉特·马蒂厄。
'奥多斯，前往指挥室并与凯斯特林建立联系。让我们的人员开始准备就任指挥。联系我的侍从马吕斯，让他和第一指挥链的第三部人员一起从马库拉格之誉号上下来。柯肯，派一些你的禁军和他一起去。确保他是安全的。”
“我们现在身处安全区内，”伊利奥斯说。
“任何地方都不再是安全的，”基里曼说。 “柯肯，奥多斯，执行。”
“遵命，摄政，”柯肯说。他从他的小队中分离出一对禁军。
“是的，大人，”奥多斯说着顺从了，金色巨人跟在他身后。
“如果您同意，我可以去帮助他们，”菲利克斯说。
“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侍从，菲利克斯，让奥多斯去干他的活吧，”基里曼说。 “你陪我和护民官一起去集市广场。我想听听马蒂厄有什么想说的。你也应该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