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蛇言】29 第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
本小说为架空原创世界观，文中情节与任何现实政治无关！
第二十九章 引蛇出洞
“请停下你的行动，市民，否则我会立即出于自卫开火。”
可能是最后一个来自仍然保持清醒，未受控制的正常人警察所发出的声音立刻被淹没在了沦陷后的天海市疯狂的浪潮的之中。远处海面上缓缓驶入的帝国舰队搭配着面前地狱般的景象，让这个可能才刚上几天班的年轻警察靠着自己被炸成筛子的警车瘫倒在地，无力地抬起一双失去神色的眼睛。
在大街上放肆破坏的人们，口中都流淌着彩虹色的浓稠液体，他们苍白的脸上映着道路和高楼大厦上燃起的火焰，手中持着各种大小不一的临时武器，高唱着所谓星神“赋予”他们的新生。
“旭日帝国万岁！为了皇帝！”
忠诚的天海市民们一拥而上，警察手枪喷射的火焰如同黑夜中的一束微光，迅速被贪婪的拳脚所淹没。一个宿主中枪倒地，千千万万个傀儡重新站起。
通过电磁波信号这根看不见的绳子，得以让躲在暗夜中的幕后支配者让整个世界为他翩翩起舞。
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下，有的人痛悲绝望，有的人狰狞狂喜，还有人与世隔绝，对此仍然一无所知。
天座岛草原，晚上。
同超星草原一模一样的蓝色荧光草连绵起伏地平铺在同样广阔的天座岛上，如一层清新淡雅的丝绸布包裹着陈昱躺下的身躯，轻抚着他空旷的心灵，在阵阵微风中闪烁着草原上为数不多的光源。
自从离开超星市后，陈昱还是在这一段曲折的冒险旅途中第一次能够独自安静地享受这一片处女地大自然给他带来的这一份美好的静谧。蛇人父子家的佳肴自然贡献了一部分的功劳，填饱了他不知多久未曾进过油水的肠胃。
他聆听着脚边小溪流在淡淡荧光下奏起的乐曲，让明显更热爱大自然怀抱的小蛇放肆地攀爬在自己手臂上，她嫩红的蛇信时不时地舔舔陈昱的脸庞，令放下警惕的他感受到了一分实在的安全与温柔。
陈昱今夜抛下仍在大快朵颐的赵越和凯尔，不仅是为了在草原上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安定时光，更是因为他按照年轻蛇人的说法，前来观看那神秘的天座极光。
“太美了。”他抚摸着小溪上下起伏的白色浪花，虽然陈昱知道小蛇还没到能听懂自己语言的年纪，他仍然轻声透露了自己油然而生的感叹。
传说中的天座极光的确按时出现在了草原末端的那一座常年积雪的高大山峰上。下午云雾缭绕的山顶在这个晴夜里褪去了灰黑色的面纱，像一个对人坦诚相待的美少女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样貌。
如果说天座峰是一个真实的美少女，那么蓝绿二色的亮色光芒就是她腰间萦绕着的极光飘带。它们萦绕在山峰之巅，看起来就是天座岛标志性的引路灯塔，释放着柔和的光芒。同样发着光的荧光草们在天座极光的对比下黯然失色。
陈昱的望远镜曾发现了天海市的太空电梯，此时也不负众望，很快发现了这个披着亮丽魅影，却导致全岛电子设备瘫痪的天座极光稍稍露出的一些端倪——极光飘带的核心部分不断释放着一些肉眼难辨的不稳定电光，它们往往都出现在强电磁脉冲场的中心。
他兴奋得简直像是抓住了一个巨大的猎物，就像是触电了直直地从地面上挺直了身子。一把抓起又凉又沉的小蛇，如同一个打了大胜仗的将军冲进了蛇人父子家的竹质高脚楼，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居然能跑出这样的速度。
由于天座极光的剧烈影响，天座岛的所有房屋和集聚依旧停留在无电无网的原始状态，所以绝大部分照明都只能采用最原始也是最廉价的油灯和火把。
凯尔和赵越坐在一大叠肮脏空盘子的前方，满嘴流油狐疑地看着异常激动的他。
“蛇座大人，什么事这么激动啊？”赵越拍了拍自己吃饱喝足后变得圆溜溜的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难道你还想加餐？这里已经没了。”
陈昱指了指大门外，刻意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如果想要趁着夜色和极光偷偷摸近他们所说的起源动力公司在山顶上的基地，现在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迟疑片刻，瞬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说天座极光真的出现了？”
当然。陈昱用点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赵越对着厨房里的蛇人大喊：“小稂！我们现在要去极光峰，你个会骑马的带我们去呗？”
“不行，”稂栩定的声音从门庭里传来，“我这些碗还没洗完，等会还要喂楼下圈养的牲畜，哪有时间陪你们去？”
“那就算了，你爸呢？我早先看见他骑马又出去了。”
“他和我说要出去找早上放养的一群黄牛，”蛇人在厨房的门口探了个头，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闪闪发光，“所以你们只能自己骑马去。”
赵越和凯尔不情愿地离开了座椅的怀抱，磨磨蹭蹭地跟着陈昱走向了夜光下的马厩。
小蛇对陈昱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身体素质强度的日益增长已经将蒙在鼓里的他推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星蛇雷驭对维度的力量犹如雕刻自然界中的奇峰峻岭般地神秘且强大，并不需要当事者的刻意关注，它就能迅速顺水推舟地迅速生根发芽。
陈昱对环境的感知，从那一次核潜艇遭遇袭击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慌乱无知，直到现在成为漆黑一片之中的顶级捕食者，在这黑色的天座岛草原上闲庭意致般地在马背上漫步，着实令他惊讶万分。
他甚至发现了自己就算闭上眼睛，也可以像在黑暗岩洞里栖息的蝙蝠一样敏锐，用超出常人的感知在脑海里“看到”周围的景象，包括赵越凯尔两人在马背上颠簸，马上就要晕眩的滑稽模样。
每一根荧光草被奔过的马蹄踏得四处摇曳后闪闪发光，轻拂脸庞的清新海风，都十分具体而清晰。
本应注定要亡的他在外人看来，因击败至高执行官而在帝国内“赫赫有名”，他本人却认为过去的这所谓辉煌时光充斥着煎熬与痛楚。对陈昱而言，自己虽成就了超人的成就，却在短短几天内失去自己十八年生活过的家园，村长被执行官雷震杀死的那一刻在心理上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个人的力量再强大无比，你也无法拯救所有将要死去的人。
即使是帝国执行官也难免会有跌下山崖时的失败，但有一种力量是帝国憎恨而想要极力消除的，那就是——情感之中的信任。
这一段生死的劫难，只因他一路上遇上了赵越，珀瑞，凯尔，小蛇，刘淑芮的超星游击队，甚至是恩斯特和他的星蛇奥里一同接力，才有了今天的自己。毛里格斯皇帝错了，个人的恐怖统治并不能永远困住一时被蒙蔽的普通民众。解开天座岛的星蛇之谜可能是把强力的干柴，但团结一心彩色点燃反抗帝国的火星。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却又在一瞬间绷成了一条线。
感觉不会错，有人正在向这边狂奔。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猛地将自己骑着的头马向后一扯，拉着赵越和凯尔连同他们的坐骑一同拉进了一片足够高大的灌木丛中。这些草原骏马不愧是岛上猎手们最可靠的伙伴，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躁动。
这里没有生长荧光草，想象中的敌人不可能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发现他们的踪迹。敌在明而我在暗，处于优势的陈昱不敢大意，示意身后的两人拔出腰间的手枪。
“是普通居民吗？”赵越拉开了枪栓保险，低声在他的耳边低语，“我们可不能伤害无辜。”
“不，绝对不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陈昱无声地拔出了腰间封闭已久的那把长剑，孤峰上灿烂缤纷的极光飘带原封不动地印在银色剑刃的星蛇闪电标志上，仿佛充斥着一种富有魅力的强大力量。
来人在黑暗处暴露出了自己的身影。两个身着陌生制服的“骑士”护送着一辆挂着油灯，被两匹马牵着的木质马车。马车和制服都涂上了同一种看不太清楚的标记，很有可能是起源动力的公司图标。
陈昱很难相信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一次古代传统的交通工具，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正途上。他推测这一群人就是蛇人父子所说的起源动力公司的劳工，而马车里坐着的可能就是某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公司管理层。
他们很显然没有料到这种偏僻的角落会有人埋伏，马蹄声渐近，陈昱开始调动自己敏锐的听力偷听他们有可能的谈话。
“工程都完成了吧？”
“当然，长官，”一个骑士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服从的低声下气，“不然客户的大目标就无法按时完成，您也知道后果，我们没有一个人能脱了干系，逃过那个人的惩罚。”
“工程很完美，”那个被称作“长官”的人在马车里说道，“不可能有瑕疵，首批开采计划的武器化成果前景大好。再说，那个人也不可能——”
“开采？武器化？”赵越听得云里雾里，惊叹道，“他们要在这里干什么？”
陈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起源动力正在为旭日帝国提供一种武器，具体不得而知。
返回天海市时，我可得立刻告诉上校他们这个秘密。
“反正我们来对地方了。”
在战场上，不是你先杀死敌人，就是敌人杀死你。刚才的突然言语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方位。当两个骑士按照上级急切的命令，抬起腰上挂着的具有实质性威胁的冲锋枪的那一刻，陈昱就已经按着脑中直觉给出的方向，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长剑。
距离阿丽亚在超星村使出这一狠命而毒辣的招数已经过去数月，但陈昱当时在地下室听到的血肉刮擦声却依旧清晰。执行官曾经使出的一招一式就像是无数珍奇的宝藏，正在召唤陈昱从零开始的战斗之魂。
执行官给义军们带来的恐惧，被自封蛇座的这个农村小子完整地返还给了这一群凶猛的敌人。毕竟，恐惧是要留给敌人的。
剑刃在空气中飞速旋转，率先穿过了第一个骑士和他的坐骑，接着毫无阻力地在黑暗里划过一轮银色的月光，同时穿过了马车的轿厢和另一个骑士，他的冲锋枪只来得及向天鸣响，就被飞过的剑刃封住了颤抖的脖颈。
银剑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按照原定路线飞行，直到一头扎进了二十多米远的巨大树木中，几乎穿过了二分之一多的树干。
“啊这……”
赵越和凯尔走向马车的残骸，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和他们的坐骑静静地躺在泥草混杂的小路上，都没有任何污血四处飞溅。赵越抢先一步蹲在其中一个人的身旁，用手指摸了摸他胸口的“伤痕”。
“这不是，巨甲蛇那一次的那种痕迹吗？”他惊呼道，手指触摸着那一条几乎贯穿半个身子的银白色裂痕，还是那样如镜面般光滑，还是那样如冰川般寒冷。
“陈昱，你不是说过那把剑触发维度伤的概率很小吗？”凯尔检查了两人和两马的尸体，他们全都死于这种神秘的伤痕。两人脸上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仍然保持着死前凶狠的模样，仿佛这种伤口是以某种特别快速的方式杀死了他们，就连神经系统的正常反射都来不及活动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把剑到底有什么秘密，”陈昱摊开双手，使出全力才将远处的剑刃从深入的树干中拔出，插回了系在腰间的剑鞘中，“说不定是天座岛自己携带的效果导致的？”
“先去检查那个马车吧？”赵越一只手搭在了马车前方挂着的门帘，用另一只手握着的手枪对着漆黑一片的车舱。
陈昱和凯尔一同爬上接近侧翻的马车，翻开了上面遮遮掩掩的帘子，拉出了一具同样死于维度伤痕的尸体。这个生前穿着公司制服的管理成员也无一例外地没有逃过这锋利的剑刃。
“这不是……”赵越捡起了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冲锋枪，震惊爬满了他睁大的双眼，“我们曾经在帝国军车上捡到过的边疆制式EP3冲锋枪吗？这里还有一大把的九号子弹弹匣！”
“不，我们中计了。这些肯定是帝国士兵，绝对没错。”
紧张给陈昱带来了强大的感知力，他闭上双眼，用心感受四周的环境。天座岛的海风，荧光草，树林依旧，四周的黑暗灌木丛却暗藏着数十个黑色的暗影，他们的位置就像是一只怪兽的大嘴，四周的树木就是那锋利的尖牙。
来不及了，进入状态的陈昱再次拔出银色的长剑，却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他即使能凭借小蛇赋予自身的力量活下去，也无法保护赵越和凯尔能够在枪林弹雨中活命，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重要朋友了。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树林里传来了用土制扩音器发出的指令，严肃而响亮，就像是曾经他们见过无数次的帝国军官。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枪管在草丛中探出，放出如蜘蛛网般密集的红色瞄准线。这些瞄准线是由火柴加上特制透镜所制成，不会像电子激光那样在天座极光的影响下失去效果。
“投降吧，我们没有机会。”陈昱对着想要反击的两人小声说道，看着四面八方射向自己的红色射线，赵越失望地轻叹一声，将刚刚捡起的帝国冲锋枪摔在了一旁，举起了双手。
“很好，而且还挺有自知之明。居然有人能用一把剑杀干净我的手下，回去再慢慢审问像您这样的天才。”
从灌木丛中走出了一个明显是领头人的高大人类，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具体的身形。他的身后，衣着标准黑色帝国士兵制服的一群人整齐地走向陈昱三人，在指令下用枪托狠狠地敲击他们的额头。
陈昱仿佛被一个旋涡拖下深渊，在黑色中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