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微病娇】圣女大人和她的骑士小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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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倾颓的阴影环抱住孤单的人影，任由自己淹没在情绪阴暗的潮流中。
直到有人影在后方剥夺了最后一丝微光，却在掩映的阴影中递出了那双瓷白干净的手。
恰到好处的莹白与温润浅浅搭在自己的肩头，就像迟归的青鸟停留身侧，让人想都没想就送开环绕双腿的手勾了上去。
“？”出乎伊尔的预料，莉莉安只是执拗地勾着自己的手指，既没有质问自己下午的行踪，更没有拒绝自己的靠近。
相扣的指尖翻转，从贴合的掌背中抽身，伊尔轻抬，抵上双方的指尖，一场简化在指尖上的礼节巧妙地停留在了这一刻。
近在咫尺，无论谁都可以轻易将对方纳入掌心，但是噙着笑意的骑士坏着心思轻叩，无声地询问着她的圣女可否入座。
相比起伊尔的轻松挑逗，莉莉安承受的压力明显不允许她品味这场出现错位的愉悦。
对自己的约束总是在对方面前溃不成军，那份执着的贪念和占有欲形成愈发浓厚的渴望，撕扯着仅存的底线。
都已经克制那么久了，用你一次次的不辞而别，换我放纵一次也没关系吧......
近乎蛮不讲理的力道拖拽着伊尔靠在自己身旁，将她的手臂锁在自己怀中。
当塔楼的灯光扫过，交织在一起的两人陷入了纠葛的阴影中，唯有莉莉安低喃的话语透过看不清的面容揪走了伊尔的全部注意力。
“伊尔...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教皇...走了，民众又在教堂里闹事，神职人员大多都离开了教廷。”
伊尔看不到怀中低垂的发梢下莉莉安的表情，只能茫然与惭愧地安抚着莉莉安抖动身躯，徒劳地张口无法掩盖在对方最需要自己时的缺席。
面无表情地诉说完自己的‘罪过’，莉莉安顿了半刻，“你又不见了踪影，我好怕...”唯当这最后一句从口中吐出，像是眸中掠过碎星，两滴泪花姗姗落在伊尔的手背上。
无助的藤曼试探着寻找栖息的矮墙，倾泻的温柔致密地包裹着，直到对方收敛起自己锋芒任由她贪恋地占有与延伸。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伊尔轻轻安抚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新讲起了年轻时她们听过的故事。
“从前有一缕初生的风，她欢悦与一枚新叶为伴，共同诞生自一个美好的春天，度过相互依恋扶持的夏日。”
但是自由眺望远方的她自顾自地怜悯起了那枚叶，想要为对方带来更多的欢悦。她答应过那枚萌生的新叶，要在看遍世界后回来为她讲述远处的一切，让她也能看看那些风景。
她踏过了松软的白沙、掠过极光中的雪花，在枫树下向那些枫叶炫耀自己的朋友，于氤氲的杏花雨季留存下最后一抹芬芳作为再次相遇的礼物。
但是当她回到出发的地方，新叶已经不知飘向何方，只有枝干在她焦急的奔走中瑟瑟发抖。
迟归的风又一次踏上了旅途，她询问戏耍海风的浪花、询问黄昏中的余光、询问石壁上的白霜、最后将那枚枯败的杏花香放在了弄堂的纸伞下。
原本院长姐姐讲的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时间的成为了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屏障，空间隔绝了彼此延续的渴望和念想，未来也不能互相倾诉感叹年少轻狂时许下的那些幼稚偏执的初衷。
但是......伊尔闪烁的眼眸中亮起新的火花，继续诉说一个酝酿已久的结局。
“疲惫的风重新吹会两人诞生的地方，新的叶簇已经绽放，树荫上却没有了曾经的身影。”
“她最后一次询问，询问了两人的母亲，那颗默默无闻的大树。”
“您可知，她去哪了？”
莉莉安从未想要在伊尔身上留下浓厚的歉疚和自我谴责，既然在童话故事中寄托了过往，那也可以在现实中迎来一个美满的结局。
莉莉安抢过话语，掐灭了伊尔即将脱口的结局。
“满树的叶片欢欣地颤动着，指向风的尾巴。”
“一枚新叶在她的身后俏然舞动，向大家分享着两人的旅途。”
“在新的旅途中她偎依在风的身后，让浪花沾湿的衣裙承载了璀璨的余晖，用冷清的白霜留存了烟雨中新落的花香。”
“她们时刻在一起，始终在一起。”
这一刻伊尔眼中的火花碰撞成了灼热的火焰，那直白的热度透过塔楼的阴影映照入莉莉安的眼中。
当钟楼环视的灯光即将扫来，莉莉安才‘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我买好了回家的车票，要一起吗？”
“家？”莉莉安终于抬起头看着伊尔，想要确认她在说什么。虽然一场美好的故事可以用归乡作为结局，但是现实里两人从来没有一个共同的家。
“当然，现在组建一个也不迟。”悄悄在心中计算着束缚一个精良骑士需要准备什么，绳索？绑谁身上会更有效？
疑惑、迟疑、混沌和懊悔，繁杂的情绪终于被伊尔成功捕获，虽然不太理解中间为什么会出现混沌和懊悔的情绪，但是不妨碍伊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你说过想回去看看的。”艰难地取出怀中的书本，放弃了从莉莉安怀中抽出逐渐麻木的右臂，单靠一只手撑开手中的书脊，从中取出从皇宫悄悄带出来的通行证明、地图和资产凭证。
将地图放在莉莉安的手中，握紧她冰冷的手，支撑着她的指尖描绘着地图，沿着五年前她们一路走来的路程，直到追溯回那个“家”。
不知道是手中的温度缓解了她的压力，还是积蓄的情绪得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莉莉安沉默地将依靠在伊尔怀中的头抽离，重新赌气地砸在了伊尔硬邦邦的肩头。
“我们回去，不会给院长姐姐她们惹麻烦吗？”
“嗯，实际上却是可能有点麻烦。所以我在孤儿院的南边购置了一套房产，不过那里还在准备迎接它的两位主人。”
美好的幻想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千里。
理智告诉莉莉安这一切都是她期待已久的美梦，但是过往的现实中，伊尔那过分幻灭和飘渺的行踪早将莉莉安的幻想泼洒干净。
即便这场漫长而桎梏的离别是一场缺乏交流的误会，在莉莉安扭曲苍白的爱恋上也亟待重新被她的色彩填满。
只不过她只需要属于伊尔的色彩，那些杂质...需要清理。
每当莉莉安吞咽下冷峻的夜风中交杂的体温和芬芳时，都要隐忍着那股涌上鼻翼的陌生咖啡香，避免灌满那令人作厌的苦涩。（在皇姐那里没有清理干净的残留气息~）
磨碎、搅拌、冲泡、最后尽数倾倒，一系列暴郁的想象分支中，却没有任何一支预想去毁坏那只洁白瓷净的茶杯，真想让她灌满自己的味道，或者只将自己囚于杯中。
“要是没有清理干净，恐怕味道会变呢。”
“？你说什么？”没有听清的伊尔微垂耳侧，却无法重新捕捉到那宛若进攻的号角。
“我是说，如果我们贸然离开把你在皇都的朋友牵扯进来，这样可不太好。”温柔体贴的微笑，彷佛白日下那个温润婉约的圣女又重新降临。
但是这不是真正的她，两人都明白。
那么矛盾就只剩下‘朋友’了吗？伊尔早已决定，那些在莉莉安被囚禁在教廷时期所缺乏的正常交际和安全感，她要一一偿还给她，赎清那些自以为是的别离中带给对方的伤害。
身旁的窸窣的声音带来生冷的寒意，失去支撑的空落和茫然成为孕育的恐惧的土壤。
一刻的慌乱与后悔被接下来的告白所打断。“请聆听我的告解，我的...圣女大人。”面前单膝跪地的骑士近乎虔诚地握住圣女的手，从未放开过。
“不过在此之前，可能我们需要一个温暖一点的告解室呢。”挤眉弄眼的表情却向莉莉安表明，自己可不是那些教堂中愁苦的信徒，而是只为了向你表白，此生属于你的信徒。
咕~咕咕~请不要怜惜，惩罚我这只鸽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