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跟脑袋过不去了
惊天一击，穿云裂石，罡风掀起的巨浪几乎把半跪着的Z23拍个跟头。少时过后轰隆隆的回响逐渐低沉下去，整片海面却依然动荡不已，剧烈受热过后空气中的余温引得大团雾气蒸腾而起，塞壬排出的混沌废能游离其中，引发的不计其数的微放电现象让云团内部活像一片狂躁的等离子体。
Z23巍巍然扶着膝盖站立起来，脑袋里嗡嗡嗡嗡的感觉就好像被一颗壮硕至极的马蜂窝给照下巴来了记狠的——九尺身长、一身粗肉，能长成这样的蜂窝真是难为马蜂的房地产行业了……小驱逐舰灵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厉害的：不管是高阶塞壬足以撕裂岸基联合护盾的主炮群轰击还是哈迪斯在黑化状态下三分钟毁灭舰队的片儿刀，都是在Z23心目中顶一档的力量展示（不过没好意思跟当事人说）。但跟眼前这位一比，上述的两位都显得太规矩了，他们不光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同样拥有完全控制力量的能力——至少不会在开火的同时给周围炸出一陨石坑。如此狂暴的能量固然骇人，但Z23已然隐隐感觉到，不管设计出这种武器的人掌握着何种能量，ta要么是个疯子，要么也是对自己的处境失去了控制。
这架势，怕不是快完蛋了要拉俩垫背的……
在缓过这发无差别EMP攻击的劲后，Z23急忙去看来时的方向，想确认舰队的损伤状况。但这一看不要紧，看完这姑娘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只看万里澄澈之间，那发高能光束在空气中留下的高温云迹遥遥可循、笔直向前……反正是没指向奥德修斯舰队交战的方向。
“这是……打歪了？”
但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响动从前方传来。Z23急忙转头警惕，却见劈啪作响的薄雾之中一个娇小的黑影浮现出来：身高五尺，一头紫发披肩，小短脸上一对青色大眼睛——可不就是标枪嘛。可这姑娘脸色却不太好，不仅如此身后还拖着一溜黑烟，没一个照面的功夫身子一歪竟然栽倒在了海面上。
Z23可是吓坏了，赶忙上去把标枪抱起来，掏出一针万用修复剂就给扎了下去。“标……标枪？！你醒、哦醒着呢，你这是怎么了？！哪边疼？伤着哪了？要不要……”
所幸标枪意识还算清醒，仰躺着一伸手给Z23嘴捂上了。姑娘咳嗽了一声，一口蓝血沫子喷在自己胳膊上——举着的那胳膊，她重重地呼吸了两口，声音虚弱地不成样子：“舰队怎么样？我看不清……没被这一炮打中吧？咳……我还好啦。”
“这像是没事吗？”Z23心疼得皱紧了眉毛，使劲攥住标枪冰凉的手，“还管别人呢，那一炮不知道为什么打歪了……等等，我的天，不会是……”
标枪看着Z23震惊的表情，眨了眨一只眼睛，吐舌头一笑：“匿踪状态下不能用武器，但扔下几个发烟罐还是做得到的嘛。”
Z23可算闹明白那神弃一炮是怎么来的了：重炮舰塞壬快开炮妖风四起那会儿，周边警戒的塞壬僚舰全都摆好了抗冲击姿态，把传感器之类的精密部件收了回去，显然知道她们护卫的这位主开炮时是多恐怖的动静。就趁着这敌人都变成了瞎子的当口，我们的标枪小姐不管三七二十一开着匿踪冲入敌阵在闷头攒蓄力条的那位凶神面前扔下俩发烟罐就跑……然后就被近距离混沌能量爆发给震成了内伤——压根没跑掉。
驱逐舰灵们装备的发烟罐有扔出去一大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掩护型，也有清澈到近乎透明、但能有效干扰各种观测手段的防御型。后者的设计思路借鉴了海市蜃楼，效果也大差不差，扔到敌人面前让对方观瞄失准自然是可行，但到目前为止真敢这么干的也就标枪这傻丫头独一份了。
也是这几个姑娘之间的默契实在过硬。茫茫大海，妖雾四起，但愣是让她拖着重伤的身体找到了Z23蹲守的位置。
“你啊，真的是……”Z23心里又生气又不是滋味，最后脸上只得挂起一个无奈的笑，“这都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这样呢？”
标枪摇了摇头，盯着Z23 的眼睛：“二三姐如果是前锋的话也会这么去做的，对吧？呼……我已经好多啦，任务还没结束呢，二三姐——”
Z23当然知道标枪是什么意思，她咬了咬牙，把标枪轻轻放下，掏出自己的应急维修包塞进她怀里：“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回来。”
当务之急是什么？Z23脚步不停，众多念头在脑海中飞快盘旋着。首先她需要一个新的战位，因为原定的掩护手标枪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并且这一炮落空之后塞壬多少会有所警惕，这样一来原本的位置已经不再合适了；在不能打破通讯静默的前提下无法联系到拉菲，但Z23相信以那丫头的聪明劲绝对能察觉出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接下来的想法Z23可就拿不准了，标枪的提前退场带来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但这些都无法成为放弃任务的理由。
但一个极其蛋疼的问题现在也摆到了Z23的面前：塞壬重炮舰的位置目前正被一大坨光电偏折烟雾盖得严严实实，这让那个灰不溜秋还突突冒火的大家伙在Z23的瞄准镜里呈现出不断的布朗运动状态，而且看样子人家是不打算出来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那玩意从烟里赶出来！
塞壬舰队的另一侧，同样正在进行战术转移的拉菲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但现在不得不兼任突破手和掩护手的她显然要比Z23考虑得更多。作为一位常年保持S评级的顶尖驱逐舰灵，拉菲的存在感反而相当之低，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个戴着兔耳发卡、经常提着酒瓶子身穿粉兔兔外套在港区晃来荡去且在任何时间段都能以就地暴毙般的气势睡过去的小姑娘是著名的圣赫勒拿四老炮儿（Z23、标枪、拉菲、凌波首次合作于圣赫勒拿岛近海）之一，相当之能打但又不太好打交道，并将她出类拔萃的战斗力归结于她上辈子还是船的时候那疯子一般的战场风格，时人号曰卡宾诺格兔（即杀手兔）；但大部分人无从得知的是，拉菲即使是在彻夜狂饮后濒临昏迷的状态下，她的杀手本能都是正常运转的，那双酒红色的惺忪醉眼下隐藏着一个极端冷酷且不为酒精所动的意识，能够在任何时候为它的主人提供诸如如何以最快速度把房间里所有人的脑袋拍进腔子里之类的让人为之动容的信息。而在被迫适量饮酒的战场上，她那属于战狂的一面已经挣脱酒精的压制，满脑子里正在转着杀个痛快、杀个痛快和杀个痛快……好吧只有这一个念头。
护卫重炮舰的舰队由五个追迹者组成，正在本能的驱使下收紧阵型。作为与驱逐舰灵对位的塞壬人形，她们拥有与护卫职责相称的警觉性，但较低功率的雷达和周边复杂的电磁环境还是限制了她们的探测能力。而这一次，后果是致命的。
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足以抚平这片灰色空间中狂躁的能量波动，无数微放电现象发出的噼啪声此刻已微不可闻，微风吹拂，海雾渐散，柔和的白色光芒又有了再次浮现的苗头。
五个追迹者齐刷刷向着她们的核心节点——破盾者塞壬靠拢，彼此间的距离缩短带来了更高的雷达扫描频率，确认着周边海域中的安全程度。一个以破盾者为核心的密集轮型阵迅速成型，这种龟壳一般的阵型会让舰队损失一半以上的攻击能力，但却能提供最佳防御和拦截效果。然而……
一抹鬼魅般的身影骤然从淡若薄纱的海雾中凝现出来，被发觉时，那耀眼的炮口闪光距离最近的追迹者已不足千米。
三门能量火炮喷出的亮蓝色光束顷刻间瓦解了追迹者仓促间构建起的贴身护盾，紧接着跟入的一发127MM半穿甲弹几乎是以毫厘之差穿过破碎的护盾和追迹者身上那仅有的几片护甲，重重轰击在左肘部与武器部舰装相连的联动机械群上，让追迹者身体一侧的炮口与鱼雷纷纷失去了准头。
“自我限制解除。”
随这句冷若冰霜的宣言一同到来的，是两柄光束军刀灼眼的光芒。
短途跃迁视千米如门隙，一束蓝光高举过顶重重劈下，抬起格挡的手臂一根化作三段飞落，右侧尚且完好的联动轴刺啦一声熔断，两座轰鸣的炮塔瞬间无力地耷拉下来；黑白相间的娇小身影错身而过，一对赤红色的眼瞳仿佛拖着焰尾的流星；炽热的感觉横向划过脖颈，数千度的高温烧毁了与头部传感器相连的众多数据线和金属制成的颈椎，丝丝冒烟的头颅落在远处，追迹者半机械化的身躯轰然倒地。
拉菲屈指成爪，发力插向海面上残躯的胸口，只听刺啦喀嚓一阵脆响，一颗灼热的方形物体便被粗暴地拉出。但看到手中那东西长什么模样时，拉菲冰冷的小脸却明显一愣——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智魔方吧？
不过这些灰色塞壬身上的奇怪之处也已经够多了，对拉菲来说，能杀的塞壬就是好塞壬。她把手里嘶嘶作响的方块往舰装的格纳库中一塞，前探步屈膝拧胯挥臂一气呵成，右手中的两柄军刀便带着喷气式战斗机般的轰鸣声飞了出去，正插在围上来的两个追迹者的护盾上，紧接着两束高能射流精准命中裸露在外的刀柄，剧烈的爆炸瞬间吞没了敌人的身影。
拉菲知道这样的攻击还无法彻底击杀一个精锐的塞壬人形，但也足以重创她们，在防御圈上制造缺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她得……
眼神一凝，心中警报大作，拉菲猛然抬眼望去，只见一门由多段灰白色导轨组成、间隙中涌动着耀眼电光的烟囱般的巨炮正直指她的脑袋，炮口那团凝实的能量所散发出的惊人热量即使是在五六公里的距离上也仿佛炉火般烘烤着拉菲的面颊。庞然的炮神之下，仿佛托举着一颗微缩太阳的塞壬破盾者面部的仿生蒙皮都在高温下飞快软化，但那双与拉菲相仿的赤红色瞳孔所散发出的恶意却依旧冰冷无比——她脸上可算有点表情了，但却实在称不上好看。
拉菲依然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对破盾者高高在上的恶意回以同样的凝视，仿佛已经放弃了抵抗。
一星闪光在极远处亮起，两枚超越了三倍音速的150MM穿甲弹从破盾者后方破风而至，命中后脑的一发彻底摧毁了那张希腊悲剧式的丑脸以及后面的整颗头颅；另一发直击炮闩，爆炸巨大的力道把整门巨炮扳得歪向了一旁，凝聚在炮口处的能量团也在一阵高昂而怪异的啸叫中失去了控制，在膨胀吞噬了体积可观的海水和它的造主后，击穿空间将自己放逐到了维度之间的虚空中。
Z23猜得没错，这门炮周围是架不得护盾的。
“标枪负伤，撤离至（坐标）处汇合。”
收到这条信息的拉菲躲过一串追击的炮击，随手抛下两颗发烟罐将自己的行踪掩藏在腾空而起的白烟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