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三日温情②·是她?(2021张起灵生贺)
文by君别云辞兮☁

未几,闷油瓶又恢复如常,淡淡盯着我。
“怎么了,小哥?”
“回家吧。”闷油瓶语气中意外含着隐隐期望,似乎特别希望我赶紧回去似的。我一时不解,总觉得闷油瓶的情绪和往常不同。
他牢牢抓住我手腕。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思索,从闷油瓶的表现来看,他肯定不是出轨。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漫漫光阴里,有哪个女子会让不近女色的他主动亲近?十多年来我追寻他的过去,自诩张学泰斗,抓住闷油瓶生活线往回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关于他格外看重哪位女子,甚至于他所记载的关于女子的都寥寥无几。
而且我有一种直觉,闷油瓶很希望我见见那人,到底会是谁呢?
啊——不会吧!
一瞬间一个绝不可能但又极其合理的想法从漫天飞雪里穿透我脑子。不,不,这太扯淡了。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已经,已经……
可是除了她以外,我再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能性。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闷油瓶突然开口:“吴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哥,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还有胖子。”
能让张起灵束手无策的事,那必然是天底下最棘手、最复杂。幸好,如今他不必再孤身一人面对。此刻我将什么女人的事情都抛之脑后,我只想与闷油瓶并肩同行,携手每一秒。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家,正准备进门,闷油瓶忽的停了下来。我从他眼里竟看见了极少流露的期待与极不和谐的生怯。
我稍稍捏了捏他的手,我不知道是否如我猜测那样,更不知如何面对,但当我们视线交汇刹那,一切已迎刃而解。
“回来了?”胖子坐在沙发上,替背对着我们的女人剥桔子,微微抬眸朝我甩了个眼神。
我没看懂他想表达什么,但就在我见到那女人正脸时我突然明白了。
女子身着藏袍,听见胖子的话,忙站起身,窈窕生姿,转向我们,笑靥如花却难掩局促。
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了。
不过弹指,我却恍若隔世,愣在当场,我的呼吸几乎完全凝固住了,细细打量这张跟闷油瓶巨像无比的脸。
面部线条仿佛女娲的得意之作,肤近似病态般白皙,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蛾眉浅浅弯月,美目顾盼生辉,鼻梁高耸挺立,鼻尖精致小巧,口如樱桃小嘴。尤其是那双眸简直与闷油瓶如出一辙,只是少了些淡然,融了几分温和。令人熟悉而又陌生。
我盯着她,记忆慢慢往回倒流,被拉扯着回到墨脱——神圣洁白的雪山,淡然肃静的庙宇,鲜妍红艳的藏海花,身着藏袍跪在床前的少年,还有躺在床上闭目安详的女子。
少年是闷油瓶,而她,她是——白玛。
可,可她不是早就……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尽管我之前的猜测此时得到证实,但我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我从来不相信。
我有点摸不着北,缓缓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点点头,示意她就是白玛。
怔愣之余,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着白玛,她是那样美,美得出尘,美得不可方物,像极雪山之巅的神女。
“嗯……吴邪?”白玛双手交叠,小心翼翼问我。她似乎想摸摸我的手,却又如小鹿试探般怯怯。
我尽量勾出温和笑容,让自己不要那么僵硬,用余光瞟向胖子,试图让他解释他都跟白玛聊了什么,有没有说他平常打诨说笑的孟浪话,影响我婆婆对我的印象。
胖子悄悄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和我有关的都是闷油瓶告诉她的,胖子只跟她介绍了一下自己,大多数都在谈闷油瓶。
我瞬间放松下来,“是,我是吴邪。”我笑着微微鞠躬,“阿……”刚想开口叫“阿姨”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别说这是闷油瓶妈妈,是我的婆婆,就是对着这张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脸,这句“阿姨”我就喊不出口。
我实在不知该喊“阿姨”还是“妈”还是“姐姐”……虽然但是,都很奇怪啊!
如果贸然喊“妈”,也不知道她接不接受我。
白玛看我的眼光闪着柔软的慈爱,我忽然想起我妈也是这么看闷油瓶的,难道说她愿意接受我?
白玛看了看我,又看向一旁安静得闷油瓶,忽然捂嘴莞尔一笑,而后唤我至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串绿石链子递给我,我认出来那是西藏三宝之一的——绿松石。
上面坠着一块小小的长命锁,刻着用藏语写的一个名字。虽然我会一些藏语,但也只看出一个“张”字。
白玛突然用听不懂的音节说了一句话,见我们茫然,解释道:“这是怀胎十月时为我儿准备的长命锁,早早为他取了名字,当时我还不知道……”说到这里,白玛神色哀伤地摸了摸闷油瓶的脸,满目皆疼,而后才继续无奈笑:“本就是给他他长大娶媳妇用的信物。如今给你正合适。”
闷油瓶乖顺地贴着她的玉手,脉脉凝视她。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摩挲着有些砺感的小石,圆珠转动,我的心脏也跟着律动。
站在一旁,见他们母子相聚,有种跨时光的错觉。
两个安静的人,连情感交汇都是安静的。没有电影中为了观众共情而刻意营造烘托,没有文学中为了跌宕起伏而刻意咬文嚼字。他们只是淡淡相视,就足以令空气中盈满馥郁浓厚又深切厚重的温情脉脉,一丝一缕感染着身边的人。
我忽然很想我老妈。
同时我也明确了白玛的态度,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落地。第一次见家长的紧张感略微下降。
“谢谢妈。”
白玛一下回神过来,报以我温柔的笑。
“吴邪。”闷油瓶拉我近身,垂眸耳语,“整理好我之前的屋子。”
闷油瓶一副拘谨又乖巧的模样,我忍不住心里喜欢,“好。”于是朝白玛点了点头,拽过胖子走进那空房间。
“小哥老妈住这?”胖子环视一圈堆着闷油瓶旧物和闲置杂物的房间。
“嗯。”我点点头。闷油瓶这是想通过他的旧物让白玛了解他的过去。
“我们闲置的东西搬走,把小哥的东西留下。”
胖子听完瞬间理解了闷油瓶的用意,撸起袖子开干,没多久我们就收拾出一个整洁的卧室。
“天真。”胖子突然用肩拱了拱我,“你说她是人是鬼啊。”
我摇摇头,“你见过哪家鬼青天白日的出来晃。”
胖子赞同地感叹,“要是鬼一水全这么好看,啧,那下斗又多了几分动力。”
我无奈地拍拍胖子,“诶,你说要是小哥知道你馋他老妈,会有啥下场。”
胖子朝我翻了个白眼:“这叫欣赏,欣赏,好吗天真小同志。谁不喜欢美人啊,你说要是白玛不好看,小哥他爹能栽给她吗?”
我摸了摸下巴,是啊,谁不喜欢抱得美人归。
想着,我摸了摸兜里的绿松石,时间化作刻刀一点点在珠子上留下它的痕迹,沧海桑田如天际云朵翻涌,一晃就是好多年。
当年白玛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如今已然沧桑百年。她为闷油瓶争取的那三天,包含了多少苦痛和不舍。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白玛一个西藏姑娘,汉语倒是说得流畅,颇有江南女儿的韵味,混着高原儿女的洒脱,真真是绝。”胖子后倒弯腰,瞄一眼坐在沙发上低语的母子。
“或许这是小哥父亲喜欢她的原因之一。”我头也不抬,擦净最后一块灰尘。
“小哥他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家不是不允许娶外族女子么?”
我又叹了口气,“爱情、缘分,哪里是人力可以阻绝的。”
我和胖子并不打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刨根问底,他们已经够苦了,就让那些或甜蜜或晦暗的过往永远埋藏在墨脱的风雪中吧。


第一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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