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珈】【养娃文学】（3）
贝拉下午出门之前告诉她，自己今天晚点儿才能回家，晚饭可能要迟些才能吃上了。女孩儿如今与贝拉相处得十分舒适了，虽然脸上表情不算多，但对贝拉的每句话都有反应，或点头、或摇头，心情好的时候会浅浅地笑。她在贝拉身边大部分时候心情都很好，她笑着点头，模样乖巧。
出了门贝拉心里就有些罪恶感了。她今天的课其实还是正常时间下课，她需要去一趟派出所。当时受理案件的民警早上打来电话，希望她今天能抽时间去一趟所里，他们找到了一些关于小女孩儿的线索。贝拉手里攥着手机，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希望是好消息。
九月中旬枝江依然没有凉快下来，但也不至于酷暑难耐。她走在路旁的树荫下，午后城郊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与她无关，却牵动着她每一根神经。
哭哭说不定要回到父母身边了。她的父母肯定也是很好的人吧？或许是什么意外搞得骨肉分离，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哭哭跟着自己饿瘦了。
贝拉对女孩儿有着强烈的情感，但她希望能骗过自己。活着已经很难了，哭哭回到父母身边，说不定对贝拉也是一种解脱。她在培训基地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根棒棒糖，是女孩儿最爱吃的草莓味。
如果哭哭要走了，这根棒棒糖，就送给她当作礼物吧。跟着贝拉，生活远不算富足。
…
“王女士，这里。”
还是当天的那个年轻警员，这次见面并不是在办公室，而是会议室。贝拉进来之后，警员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警员没有跟着贝拉坐下，只是站在门口。桌子那一边坐着另外两个民警，虽然贝拉认不出警衔高低，但感觉是这小伙子的上级。
“王贝拉小姐是吧。坐，我们坐下聊。”
“…同志，要聊很久吗？”
两个老民警对视一下，眼神里多少有些沉重。
“不会的，很简短。”
他们从档案袋中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小女孩儿，看模样也就五六岁，应该刚刚记事。她的表情很沉静，丝毫不像个孩子。
辨认这张照片不难，贝拉一眼就看出这是哭哭。可她对于接下来的一切依然感到惶恐。
“嗯…看来就是这个孩子。”
“同志，她，她家里…”
贝拉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一个好的答案。
“这样，王小姐你先不要激动，我们慢慢说。这张照片和相关的资料是我们从外省调来的，这孩子最后一次记录是在那个省的一家福利院。可…到了那儿不久，她就不见了。”
另一个民警接过话茬，
“她家里的情况呢，比较特殊。父亲…早先参与了境外的诈骗团伙，黑回来之后，参与了贩毒。她的亲生母亲是个失足少女，辍学之后伙同她父亲组织卖淫、贩卖人口。她的父亲和母亲之间没有合法婚姻关系。几年前当地警方开展专项打击，捣毁了该团伙之后，找到了这个孩子…”
贝拉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几次吸气，想要说什么，可全然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那…她父母现在…”
“正在当地服刑。”
另外一个民警开始询问贝拉，
“这个孩子的档案上登记的名字叫王珈乐，你听她提起过吗？”
贝拉闷着脑袋想了想，这才想明白哭哭有时自言自语说的不是饿，是自己的名字。不过她此时大脑显然处理不了太多信息。两个老民警很能体谅这种心情。
“虽然这孩子在福利院待的时间很短，可职工们对她印象都很深。很沉默的一个孩子，脸上没什么笑容。据他们说，这孩子是自己逃了。我们不知道具体细节，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个人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独自生存了一年多，这已经是奇迹了。”
“我们和负责受理你这个案子的小伙子聊了聊，他跟我们说这孩子跟着你很快乐，过得不错。他也说了你自己的经济负担不小，再养个孩子，总会吃些不必要的苦头的。我们目前手头上有三个方案，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必要，回去和那孩子商量一下。”
“第一个自然是福利院；手续上你不用担心，枝江本地和她老家的福利院都可以收她，但是考虑她有比较大的抵触情绪，所以…。第二个就是找收养家庭；这个目前我们配合两地福利院在做，但是进展不太乐观，她的这个背景…唉。第三个我们觉得是目前对她来说最优的方案，但对你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
枝江不是每晚都能看到月亮。贝拉往家里走，心里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过今天下午的那些话。她突然觉得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是因为昨天就把今天的菜买好了吗？或许吧。贝拉心里清楚，她松了口气是因为珈乐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如果说是一个月前刚遇见这孩子的时候，她听完这些话，心里应该同情的因素居多。她或许会瞧不起珈乐的父母，或许会积极为珈乐寻找寄养家庭。但如今，她不恨不恼，只是心里有些起伏。
她坐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里的秋千上。她想，自己能够给珈乐一个正常的、幸福的生活吗？这个孩子，能在自己的庇护下健康、顺利地长大吗？她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再也不能把珈乐看作是旁人的孩子了呢？
离家有些太久了，该回家了。
…
开门的时候贝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晚的菜色，她决定稍微吃得奢侈一些。
推开门，一股油烟味儿，包裹住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扭头看见厨房里的灯亮着。
“珈…哭哭！你怎么开火了！不是说好等妈…姐姐回来做饭吗？”
珈乐小小的身子站在凳子上才够得到灶台。其实她会用火，也仅仅是打开炉子煎了个蛋。但看见贝拉有点儿恼了，她乖乖低下头。
“…对不起，妈妈…我就是想给妈妈做顿饭…”
突然贝拉觉得自己很蠢。一个孩子，肯真心实意叫她妈妈，她还需要思前想后些什么东西？她走上去把火关了，夹出稍稍焦糊的煎蛋。
“谢谢哭哭，但下次要等妈妈教过你之后才能开火，知道吗？”
贝拉解下珈乐身上宽大、不合体的围裙，围在自己身上。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在自己裤兜里翻找。
“妈妈…你在找什么？”
“啊对了，就是这个。”
是一根藏在贝拉口袋里的棒棒糖，她今天早上买的。
“哭哭要给妈妈做饭这个心意还是很值得鼓励的，奖励哭哭一根棒棒糖。”
珈乐比先前更会接受善意了。她接过来，脸上扬起纯洁的笑容。
“谢谢妈妈！”
…
珈乐在贝拉身旁睡得很香。贝拉在想，之后要租个更大些的房子了。珈乐去上学之后需要自己的房间了，不能老和她一起睡。
月光偏爱珈乐白皙的小脸，钻过窗帘也要亲吻在她的脸颊上。睡梦里的孩子咂摸小嘴儿，向贝拉那一侧蜷缩身子。
命运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东西。珈乐的旧档案和父母的归在了一起，但她的户籍移了过来，和贝拉一起。
那根棒棒糖光荣完成了使命。珈乐见到了父母，哭哭见到了妈妈。
贝拉睡觉前在想，秋天来了，冬天不远了，家里要置办些电热了。为今年过冬，也为还未来到的许多个冬天。
（未完待续，完结其实也不是不行~但还是不完了，再有几篇吧）
